「這是什麼？！」草地上的修者越來越多, 這時候基本上全都被天空中的動靜吸引，抬頭看向那邊。
七色彩虹橋若隱若現，司空星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看得分明︰「咦？！你們看！那不是孟柒柒, 那只是她的影子。」
「那邊還有！」司空星突然指著天空又叫道。
眾人抬頭看去, 就看見孟柒影子旁邊, 赫然正緩緩映出第二個身影。
黑袍青年長身而立，即便是在高高的天空上，離他們有些遠。大家也能看見他英俊的眉眼。
那青年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冷銳, 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長劍。
草地上所有修者的目光齊齊轉頭, 看向那黑袍青年影子的本身, 星落閣的閣主裴牧風。
然而不等他們說什麼, 緊接著第三個人影出現在天際。
蔚藍天空中, 同樣一身黑袍的男子神色有些許陰霾，背脊挺得筆直, 光論容貌的俊美，他絕不會輸給裴牧風。
「秦、秦師弟……」有人喃喃叫出了聲。
秦修墨深吸口氣, 轉頭靜靜看了那人一眼。
司空星眼楮瞪得大大的。
她看看天空，又看看裴牧風，再看看秦修墨, 最後喃喃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是啊是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楚天風也愣了，「為什麼你倆也……」
他話音未落, 第四個人影出現在了天空。
「顏軒？！」認識這位鏡月天少主的人就更多了，草地上幾乎到處都是月兌口而出喚出顏軒名字的聲音。
當然，知道他已經從昔日可以稱得上三千世界年輕一輩的第一天才跌下雲端，最後隕落到現在這個廢物模樣的人也極多。
「你們……」司空星仰頭看著這一幕，眼楮里寫滿了驚訝。
就在這時, 第五個人影終于出現在了天空，赫然便是薛城宣。
「哥！」薛梓晨驚呼一聲，「有你哎！」
薛城宣的名聲不在裴牧風之下，這位差不多已經是內定的風盟未來的盟主，同時是三千世界年輕一輩醫修中最出色的青年。
他交友廣闊，再加上醫修的身份，一直頗受修者們喜歡。
司空星和楚天風對視一眼，急忙又去看秦修墨，既然他也在，肯定知道些什麼。
秦修墨神色嚴肅，沒有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們？！」楚天風急了，這家伙的沉默有時候真的很煩，他難道不知道這里是十絕山嗎？！既然孟柒牽扯其中，這事就一定必須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很快，第六個影子倒映上去，這次終于是司空星他們都不認識的人了。
但是在這里的修者顯然不少知道這人的，立刻叫出了聲︰「是斷空門的喬然！」
人他們是不認識的，斷空門司空星倒是知道，畢竟這個宗門之前還找了孟柒很久。
草地上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
先不說這喬然如何，光是斷空門三個字就足以讓人敬畏。
尤其是能來這里的弟子，都是出自三千世界四界的十大宗門，消息全都十分靈通。
這個喬然，可是斷空門剛用武力奪下門主之位的，新任宗門門主凌霽的嫡傳弟子。
據說還是他最得意最出色的弟子。
此時所有人都不再猶豫，這時候天空已經有六個人影出現，除了孟柒，全是出身大宗門的天才弟子。
那個孟柒，雖然至今無門無派，可人家是有上古大醫林煙認可的。光是這個身份，就遠遠勝過那些普通醫修宗門的弟子。
黎澈站在司空星身邊不遠處，也靜靜看著孟柒秀雅的臉。
「師兄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他門中弟子正在低聲問他。
「我也不清楚。」黎澈輕輕搖頭。
薛城宣和孟柒都在，同樣身為醫修……他的手微微握緊了些，剛剛他們還一起並肩作戰，為這里的修者解毒過。
他對上自己師弟疑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哥！」那邊薛梓晨也在著急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薛城宣沒立刻回答自己的妹妹，而是看向裴牧風和秦修墨。他們也算是在墜星海中並肩戰斗過的，他交友確實廣闊，經歷過生死的情分究竟還是要不一樣一些。
他也想知道，這兩人和自己同樣出現在那的原因是不是相同的。
「哥！」薛梓晨眉頭緊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話啊！」
她著急地跺跺腳︰「為什麼那個孟柒也會在那里？」
她微微撅起嘴，有點不樂意。
自從杏林那次，孟柒當著那麼多醫修宗門的面大放異彩，得到林煙前輩的認可之後，不管是家里的長輩，還是認識的友人，似乎都很喜歡拿她和這個孟柒比較。
從前，她才是天之驕女，是風盟薛家最受寵的小女兒，也是風盟這一輩的女孩子中，最有天賦的醫修——
連她兩個姐姐都比不上她。
薛梓晨年輕貌美，出身高貴，又極有天賦，是風盟，甚至是整個西界或者說三千世界年輕弟子們都十分樂意選擇的道侶人選。
但是自從孟柒橫空出世之後，人們再說到她的時候，就很樂意拿她倆做比較。
雖然她仍然是薛家家主的掌上明珠，也很可能是未來風盟之主的親妹妹。
大家仍然尊重她，寵著她，讓著她。
但是還是有一些東西，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薛梓晨說不出究竟有哪里不一樣。
長輩們看著她的時候，目光仍然慈愛。
同輩友人和她在一起時，還是會讓著她，羨慕她。
但是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不經意的瞬間，大家看到她就會提到孟柒。
大概因為她倆年齡差不多，又或許是在孟柒出現之前，她才是那個年輕一輩女醫修中，最讓人期待的天才。
他們會開玩笑一般語帶遺憾地說，如果那日通過杏林結界考驗的是你的話，你父親不知道多開心。
也會有那些昔日追在她身後，討好她，愛慕她的年輕男修們，偶爾會用一種調侃的語氣提到孟柒，說起家中長輩也暗示過，如果能和孟柒結交，一定要抓住機會。
要知道這些年輕男修的長輩們，從前最喜歡最看重的聯姻對象可是她！
當然還會有暗戀她哥哥的閨中密友來問她，是不是她家里真的想讓她哥哥薛城宣娶孟柒。
……
薛梓晨想到這里，忍不住又跺了跺腳。
她有她的驕傲，她也會忍不住悄悄和孟柒比較。
這次十絕山之行，她很早就听父親說過，也為此做了大量的準備。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比絕大多數人，甚至說不定比她哥哥表現更好，會重新成為那個讓家族，讓父親驕傲的天之驕女。
當然，也會將那個孟柒遠遠拋在腳下！
畢竟，她可是三千世界第一醫修宗門出身的大小姐，從小所學所見，都不是孟柒能比的。
她不過是一次偶然機緣巧合，加上運氣極好才贏了她一次而已。
薛梓晨相信，只要給兩人一個絕對公平的競爭環境，她絕對不會輸給孟柒的。
所以前三關，她都很努力，她也相信自己花的時間絕對都比孟柒短。
哪怕第二關的時候，哥哥因為家中長老們的叮囑，幫著那個孟柒，給了她薛家的靈藥經，她也相信自己不可能輸。
孟柒，出身一個她都沒听說過的小宗門，真正遇到這樣需要公平競爭，硬拼實力的時候，她是不可能輸的。
可是現在……
薛梓晨看著自己沉默的大哥，又看看天空中那六個人影，除了孟柒之外，剩下幾人也算是各大宗門的天才，聲名在外。
可是這個孟柒！
為什麼又是孟柒？！
薛梓晨忍不住又跺跺腳！
這個孟柒怎麼運氣就這麼好，什麼時候都能摻一腳，她這次又做了什麼？！
明明自己比她更早出來……甚至比那個黎澈也要早啊！
薛梓晨環顧一圈，明明這里所有醫修中，除了她哥哥，就是她出來得最快了！
「哥哥！」薛梓晨又跺跺腳，伸手拉住她大哥的胳膊，「你怎麼不說話？究竟發生了什麼？」
薛城宣搖搖頭，說︰「我現在也還不能確定，不過或許……」
他略一遲疑，邁步朝裴牧風的方向大步走去。
薛梓晨左右看看，連忙也跟了上去。
「裴門主。」薛城宣朝裴牧風拱手為禮。
「薛道友。」裴牧風還禮。
「我有個問題想向裴門主請教，不知……」
他話還沒說完，就听裴牧風說道︰「沒有跳過，完成了所有的任務。」
「果然。」薛城宣點點頭。
「哥。」薛梓晨看看裴牧風，又看看自家大哥，有點不明白，「你們是在說……」
「哼——」薛梓晨身後傳來一個青年的冷哼聲，「他們的意思是，剛才我們經歷的第三關，他們沒有跳過任何一個任務，那里面的所有任務全都完成了。」
「什麼？！」薛梓晨一怔，急忙轉身。
她身後，玄衣青年楚天風和秦修墨並肩而來，剛說話的正是楚天風。
在他們身邊，是愀然不樂的司空星。
「看來秦兄也是如此啊。」薛城宣微微笑著看向黑衣青年。
「大哥你也是？！」薛梓晨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大哥，「可是你……」
她張了張嘴，突然說不出話來了，黑珍珠一般明亮又美麗的眼楮一下瞪得大大的。
薛梓晨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天賦並不在自家大哥之下。
她甚至悄悄比較過，自己從開始修行，到醫術達到三境的時間，其實比大哥花的時間更短一些。
她也是有野心的，也想過如果她是家中長女，是不是會被父親寄予厚望，被長老們內定為未來家主的就會是自己了。
但是現在……
薛梓晨覺得自己剛才在第三關已經很快了，就和黎澈一樣，她最後三個最難的選擇，也只挑了一個最簡單的。至于前面的那些房子，她也很快發現了只需要治療一個，就可以跳過同一排對面那間
她還悄悄觀察了大哥出來的時間，她相信他肯定和自己一樣的，所以只比自己快了半個時辰。
原來……
薛梓晨張了張嘴，其實也沒人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的臉還是悄悄變得熱了起來。
原來大哥竟然沒有跳過一個房間，最後三個最難的考驗也一個都沒跳過嗎？！
就這樣，他還是比自己快了半個時辰。
看來自己還差得很遠啊。
大哥他，真的是很厲害的！
還有這個孟柒……
薛梓晨想著，抬頭看向天空中的人影，這個孟柒竟然也這麼厲害，她也就比自己慢了一點而已。
如果她也是沒跳過任何一個考驗的話。
她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下，換做是她，如果一個都不跳過，她現在絕對不可能出來。
她現在，可能還沒能走到最後那三間房間。
她……
薛梓晨抿抿嘴，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了些。
她會努力的！
她就算輸給大哥一點，也絕對絕對不要輸給這個出身，宗門……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孟柒！
她會變得更強更厲害的！
天空已經有一會兒沒有動靜，六個人影就那樣映在天空上。
草地上的修者們紛紛議論著，大致也得到了結論。
「臥槽！從上一關咱們都中那醉龍草的毒，被那人挑撥離間自相殘殺開始，我就覺得這里邪門得很，透著一股子不對勁的感覺。果然啊！咱們又上當了！」
「所以一開始那個什麼時間最短，然後區別我們開始攀登十絕山時所在的位置，也是騙人的嗎？」
「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那究竟是不是騙人的啊？如果沒有那次提示，我也不至于發現竟然可以跳過一半的考驗任務而沾沾自喜，跑得飛快了。」
「對啊對啊，有沒有人可以出來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我說先別急，按照這破地方的規則，搞不好把他們幾個挑出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附議！搞不好搞一出槍打出頭鳥。」
「是嘛，說不定這十絕山的大佬們是故意這樣搞的，你看六個人大家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對方是誰也心里有數。然後十絕山再來一個，這六個人在接下來的攀登中會有一定優勢……嘖嘖嘖。」
「我覺得還真有可能，要給獎勵直接給就是了唄。這樣搞一出，大家都知道三關中領先的是誰了，到時候保不齊就有人針對他們。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
「就是就是，所以不見得是好事。」
……
修者們紛紛議論著。
一開始，大家知道其中關竅之後，還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又被騙了。
但是這六個人影在天空掛著，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又沒見已經出來的裴牧風、薛城宣等人拿到什麼好處。
慢慢的，修者們的想法開始有些變了。
有的修者甚至隱隱幸災樂禍起來，畢竟十絕山這個地方，說得好听一點，離開之後誰都不知道這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幾乎相當于沒有規則約束大家。
別看薛城宣和孟柒剛剛才救過大家，他們會在孟柒和陸清然起了爭執的時候站出來幫她，堅定站在她這邊。
但是一旦涉及到真正的利益之爭，對這些人來說，還是宗門的利益，自己的修行最重要。
有的人心中已經開始琢磨︰
——反正我也不會主動對他倆出手，但是另外幾個，有機會總是可以對付一下的吧？
——如果真的有人不管不顧，完全撕破臉皮要對付他們，我們不踩一腳，也不幫忙總是沒問題的吧？
隨著時間越來越久，草地上的氣氛也越來越是凝重詭異。
好多修者都不再說話，和幾個同門或是好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時不時打量裴牧風幾人一眼。
這里頓時，又有些詭譎起來。
「孟柒柒怎麼還不出來？！」司空星他們自然也感受到了這里的變化。
她有些著急地跺跺腳，左右看看︰「她究竟去哪里了？第四關還沒開放，我總覺得……總覺得……」
她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即便是她也感受到了氛圍的變化。
楚天風更是面沉如水，他身為焚天宮少宮主，這種事情見得更多。
這里的修者們，同門之間也是可以拔劍相向的。更何況是對幾個有競爭關系的外人。
「喂！」楚天風湊過去問秦修墨，「你怎麼看？」
「不怎麼看。」秦修墨神色微冷，目光沉沉看向周圍那些，時不時就會悄悄瞟自己一眼的修者們，「我會盡我所能……」
他後面幾個字沒說出聲。
楚天風輕哼一身，滿心都是懊惱，自己怎麼就那麼著急出來，不會等會兒真的有事發生時，他什麼也做不了吧？！
他有些煩躁地來回踱著步，眼中寒光陡然一閃，左手伸出，修長的手指攤開，一朵紅蓮出現在他掌心上空︰「如果待會兒真的有什麼，我不會留情。」
他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咬牙切齒，聲音卻很冷。
司空星和他們相處也算久了，卻從沒見過這位焚天宮少宮主這般模樣。
她看著這樣的楚天風，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你……你什麼意思？」
「好。」楚天風沒回答她，開口的是秦修墨。
他唇角微微揚起︰「正合我意。」
「你們？！」司空星看得疑惑︰「你們究竟什麼意思啊？」
「你不用知道。楚天風下定決心反而沒有剛才那麼煩躁了，「這是我們要做的事。」
「你什麼意思啊楚天風？！」司空星不樂意了，「咱們也算生死之交了，你倆做什麼都別想把我撇開！」
「那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楚天風看她一眼，說道。
「煩死了你們倆，就不能不賣關子，爽快一點說出來嗎？！」司空星不滿。
他們三人本就站得離人群有些距離，這些話又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除了三人也沒別人听到。
司空星雖然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看出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更加嚴重。
她也變得嚴肅起來，戒備地掃視周圍一圈︰「孟柒柒不會有什麼事吧？她怎麼還不出來？」
這時候幾乎進入十絕山的修者們都在這里了，估計只有孟柒柒還沒離開第三關的考驗。
仿佛為了解釋司空星的話，草地上所有修者都听到「叮——」的一聲輕響，然後響起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十絕山大戰場，戰前準備，開啟！」
那聲音不大，而且十分悅耳，只是沒有一絲感情，听起來就像是冰雪一般冷肅。
伴隨著話音落下，安靜了好一會兒的草地上頓時一片嘩然。
十絕山大戰場？！
這是什麼東西？！
修者們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能從彼此眼中看到茫然和疑惑。
雖然大家都知道，一旦離開十絕山，就不會記得這里發生的所有事。
可是萬年傳承下來，大家都理所當然覺得，既然叫做十絕山，那必定是用來攀登的。
大戰場，這是什麼？！
但是這里不是修者們各自的宗門，也沒有人出來向他們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听那個冷冰冰的女聲繼續說道︰「大戰場將在一炷香後正式開始，戰場分為兩大陣營，通過第三關考驗的修者為天陣營，沒有通過第三關考驗的修者為地陣營。」
沒有通過第三關考驗？
修者們若有所悟，紛紛抬頭看向天空，那誰是天陣營，誰是地陣營不是很明顯了嗎？
這幾個人還掛在天空上呢。
所以這是要……六對他們全部？！
一些修者頓時慶幸起來，這麼看來自己第三關沒通過也不是壞事啊，誰知道這十絕山竟然會玩這麼一出呢？
就算對方六人都是天才，可是他們現在光是人數上，就佔據著絕對優勢呵！
「下面宣布規則。」那冷冰冰的女聲繼續說道︰「第一，天陣營和地陣營修者可用一切手段攻擊對方，包括且不限于神兵利器，法寶，毒藥，毒蟲毒獸……受傷後可用丹藥，天材地寶，法寶為自己治療，效果等同十絕山外。天陣營修者擁有三次復活機會，地陣營修者失敗後將直接失敗，是去繼續參與十絕山考驗的機會。」
修者們又是一片嘩然，也就是說，他們只要輸了，就會直接被送走嗎？
不過想想，對方六個人，就算每個人有三條命，也很難吧，加起來也不到二十。
他們這邊，隨便算算都有一百個人，就算是那六人的同門也不見得會幫對方啊，畢竟十絕山是對修者本身大有幫助，能爭取留下來，想必沒有一個人會願意主動放棄。
草地上的大多數修者，一掃剛才的失望，全都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即便是他們可以有三次機會，現下的情況看起來，也明顯是他們這邊更佔便宜才是。
四界十大宗門，每個宗門有三名弟子可以進入十絕山，再加上鏡月天額外給出的一些名額，此次進入十絕山的一共有一百三十名修者。
他們中除了孟柒和顏軒外，最差的也是元嬰大圓滿的修者。其中又以分神修者為主，甚至還有一些剛剛踏入洞虛境的強者。
這些，可都是十大宗門最有前途最有希望的年輕一輩優秀弟子。
他們中隨意十來個聚在一起，都是一支戰力不容小覷的修者隊伍。
更何況這里他們這邊除開那六人外，足足有一百一十四名修者。
這里面有法修，有劍修，也有醫修，不管是攻是守，都不會有問題。
就算，那六人的同門都選擇幫助他們，他們也有著絕對的優勢。
修者們頓時興奮起來。
這里可是十絕山，對于非鏡月天的弟子來說，是要百年才能進入一次的機緣。
此次還是萬年一次的十絕山大開，如果能夠贏了對方，能夠在十絕山獲得的好處，絕對是無法想象的。
何況……
有的修者心中，還有一絲隱秘的快感。
此時被分到天字營的那六人，除了孟柒，都是三千世界年輕一輩中真正的天才，是他們踏上修行之路後，就一路碾壓著他們成長的同輩。
雖然不是人人都會嫉妒，但是既然十絕山是要競爭的。
在這樣相對公平的競爭中贏了對方，也會讓很多人都充滿期待的。
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剛剛宣布完第一條規則，修者們的目光就變得灼熱期待。
但是誰都沒先說話，他們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听著那冷若冰霜的女聲開口繼續說道︰「第二，天字營攻，地字營守。二十四個時辰無法攻下對方，交換。」
草地上的修者們還沒怎樣，司空星先差點跳了起來︰「天字營攻？！」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頭看著秦修墨︰「你們攻？！」
「你們六個人攻，我們一百來號人守？！」
她喃喃重復著這不可思議的規則︰「可是這樣的話，守的一方不是太容易了嗎？」
就連她都知道，能出現在這里的修者，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別說六個攻一百多個人了，就是六十個來攻打，他們也不見得能攻得下來。
這……開什麼玩笑啊？！
而且一旦二十四個時辰攻不下來，就會攻守易型。
那就是反過來，一百多個人去攻打六個人？
這這這……這不是輕而易舉嗎？！
司空星眨著眼楮，秦修墨的神色也異常嚴肅。
「師弟。」他的師兄衛元忠走到他身邊，苦笑道︰「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地步，你有什麼打算？」
他們闇雲巔只剩他和秦師弟兩個。
衛元忠也知道，論天賦，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和秦師弟比的。如果兩人中選一個留下來，為了宗門，他寧可選擇秦修墨留下。
秦修墨看他一眼，語氣淡淡︰「等開始再說吧。」
「也是。」衛元忠苦笑。
他現在真的覺得，這十絕山絕對不是外界所說的那種修煉聖地。
這里不知道有一群怎樣的人，他們只能听到聲音卻見不到人，但是每個都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從一開始欺騙他們抓緊時間通關，因為要靠這個決定他們在十絕山的位置。
然後是之前那挑撥離間的家伙，再到現在竟然用這樣的辦法將他們分成兩撥，互相廝殺。
這可真是……一點不像個修煉聖地。
反而更像是有人將他們故意聚在一起，以看他們自相殘殺為樂。
衛元忠憂心忡忡地看了看自己的師弟。
唉，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這次那女聲沒讓人等太久，很快宣布下一條規則，「天字營六位修者通過第三關挑戰，每多堅持六個時辰，會獲得一件十絕獎勵。大戰開始時，會隨機獲得三名援助。援助者不管修為如何，援助時以分神大圓滿為限。」
三名援助，哪怕都是分神大圓滿的修者也沒什麼吧。
不過大家現在也已經確定，那天空中的六人，就是此次天字營的修者了。而他們，則是地字營一方。
這樣一想，就算那六人多了三個分神大圓滿的幫手，其實也沒什麼。
至于那六個時辰給予一次的十絕獎勵，想來也不會太夸張，肯定不會是能幫他們全滅己方的獎勵，不然也沒必要這樣搞一個對立戰了。
「第四，天字營修者三次死亡後，可以選擇加入地字營隊伍，但僅有三次機會。」
這條規則一出，草地上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顯然屬于地字營的那些修者們頓時嘩然——
毒！這條規則簡直太毒了！
能想出這條規則的人，心計深沉簡直讓人害怕。
這條規則解釋一下，大概就是說天字營那邊前三個把三條命都用完的人，可以加入他們地字營。
這樣即使最後天字營輸了，他們還是可以繼續留在十絕山。
甚至會因為加入地字營，獲得最後的勝利，拿到這次大戰的好處。
現在的情況就是，地字營具有絕對的人數優勢。天字營那六人心中應該清楚，他們的贏面是相當小的。
這樣一來，還沒開始打呢，天字營就可能開始內訌了。
因為他們很可能追求的不是勝利，而是速死。
但是他們很快就想到，肯定會有相應的規則限制，不然的話就沒必要打了，對方就看誰更無所謂，直接死過來三個就可以宣布大戰結束了。
「第五。」果然，那冷冰冰的女聲很快開口，宣布下一條規則，「地字營修者被天字號陣營醫修營救，可加入天字號陣營，沒有人數限制。天字號陣營修者被地字號陣營醫修營救，以死亡一次論。」
「咦？」
「嗯？」
「這是……」
不少修者發出疑惑的聲音，這又是一條新的規則，不需要對上一條規則作出限制嗎？
但是這樣一來，相對也比較公平。
對方陣營雖然只有六人，但卻有兩名醫修。
其中一個是三千世界最強醫修宗門風盟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年輕人，另一個是最近一年在整個三千世界都聲名赫赫的上古大醫林淵前輩，親口承認的友人。
有的人甚至懷疑，這條規則就是因為有這兩人才有的。
這樣一來，對方也有可能，通過救人將他們這邊的修者拉入天字號陣營。
難怪他們只有六人，卻讓他們先攻。
想想也是，如果他們先守，以現在的陣營實力劃分，可能眨眼就輸了。
但是他們先攻二十四個時辰，就有可能積蓄一定力量。
草地上再次沉默下來，五條規則整體而言，還是對人多的地字營更有用些。
但是對方畢竟有裴牧風，有秦修墨和薛城宣，還有斷空門那許子言，而且還有三個外援，六個時辰一次的十絕獎勵。
再加上第五條規則一出，最後會怎樣還真不好說。
至于地字營這邊，他們有人數的絕對優勢，還可以利用第四條規則先將三人拉入己方陣營。
如果真能那樣，那麼這次基本上就不用打了。
「第六條規則，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那冷冰冰的女聲又開口了。
這次她語速不快，緩緩的，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修行之道，道長且阻，十絕山，不留弱者，不留心性不堅定之人，各位好自為之。」
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緊張起來。
不留弱者很好理解，意思顯然是在這場大戰中輸掉的修者，沒有資格留下。
那不留心性不堅定之人又是什麼意思？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司空星直接問出了口。
她身邊不僅有楚天風，有秦修墨，還有衛元忠和顏軒。
「我猜這人的意思，是說不能故意輸給對方陣營。」衛元忠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這位前輩也沒直接明說，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心中有什麼想法，打著小算盤的人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樣嗎？」司空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差點跳起來，「那我想一開始就受傷，故意去被孟柒柒救下來，然後加入他們那邊，是不是就不行了？」
衛元忠苦笑︰「恐怕是的。」
他忍不住多看了這紅衣姑娘一眼。
司空星長得自然很美，而且大方又熱烈，這樣的話也能肆無忌憚想說就說。
這樣的人，恐怕不是三千世界的修者，更像是妖修會說的話。
「可是……」司空星眉頭皺得緊緊的，「孟柒柒他們才六個人，就算有什麼外援，也就九個人！這里一百多個人呢，他們怎麼才能贏啊？！」
她回頭看向楚天風，玄衣青年也眉頭緊皺，顯然在和她愁一樣的事。
看來他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只是都沒想到會有這最後一條規則。
如果他們真的一開始就直接被送出十絕山，那還不如先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在別的地方幫到孟柒柒。
「我們先靜觀其變。」楚天風深吸口氣，說道。
從他想起過往發生的一切開始，他就不再是上輩子那個驕傲到有些魯莽，听不進去別人話的青年。
他可以犧牲自己，但是不能這樣什麼都沒為孟柒做，就莫名其妙離開。
「好。」司空星略一遲疑，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等先看看究竟是怎樣的攻受情況，再說。」
「你……小心。」楚天風瞥了顏軒一眼，最後看著秦修墨的雙眼，「記得你說過的話。」
秦修墨淡淡瞥他，邁步朝前走去。
孟柒還沒出現，現在他，顏軒，裴牧風，再加一個喬然和薛城宣就是臨時的伙伴了。
裴牧風還行，墜星海中接觸過，秦修墨對這個年輕的星落閣閣主印象不錯。
至于別人，他全都持保留態度。
尤其此時涉及到十絕山之爭，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發生。
秦修墨能果決無比地一劍殺了背叛自己的人，就絕不會對別人心慈手軟。
顏軒很快跟了上去。
秦修墨等五人集中在一起，周圍別的修者都下意識退開一步，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現在雖然大戰還未開始，但兩邊陣營已經開始變得壁壘分明。
一百多人站在一邊，對比起來，他們這邊的五個人顯得那樣渺小。
「十絕山大戰場，開啟！」那女聲再次響起。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一百多道光柱從天而降，將他們全都籠罩其中。
草地上剎那變得空蕩蕩的，剛才還在這里的一百多修者全都消失不見。
「咦？」秦修墨只覺得眼前一晃，他很快就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你們來了？」
「嗯。」他立刻先應了一聲。
「孟柒？」薛城宣先看了看周圍，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一處洞天福地里面。
這洞天福地並不大，除了靈氣特別濃郁，就連他們這樣的修者都能通過呼吸快速補充靈氣外，就沒有別的神異之處。
一身青袍的孟柒就俏生生站在洞天福地的最里面，她面前有一個大約兩人高的光滑石壁。
石壁朝著眾人那一面，光可鑒人，清晰映出幾人的影子。
孟柒目光掃過眼前五人，她也是萬萬沒想到，第三關考驗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剛才那人的話，你听到了？」秦修墨問︰「你為何一直沒出去？」
「嗯，我听到了。」孟柒點點頭，「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
他們只有二十四個時辰，那冷冰冰的女聲說的話她也听得分明，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六人要怎樣才能贏。
不過柒琢磨了下，也知道前面這二十四個時辰對他們來說，一定十分重要。
「我完成最後的任務後，就直接被送到這里。這個……」
她指著那塊光可照人的石頭說道︰「這是一塊巨大的星塵，用天明花汁淬煉千年而成。」
「天明花？星塵？」薛城宣忍不住上前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塊巨大的石頭，「難怪這里靈氣如此濃郁，看來都是因為這里有這塊星塵了。」
「天明花是什麼？」喬然問。
他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直到此時才第一次開口。
喬然一邊問，一邊就忍不住看向孟柒。
師尊千叮萬囑，十絕山中如果這位孟柒師妹掉了一根頭發，他就把自己送到宗門最凶險殘暴的劍芒谷歷練十年！
斷空門的劍芒谷，那可是在整個三千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凶地。據說那里殘留著上古大能劍修和陣修決斗時留下的痕跡，凶險無雙。
雖然是有人說，如果一個修者能活著從里面出來，劍法必定大進，假以時日，當世第一劍修非他莫屬。
可是首先，你要能活著走出來！
喬然知道師尊從不和自己開玩笑，下意識地挺了挺背脊。
就這麼一晃神，孟柒說的幾個字他就沒听清楚，只听她說道︰「……以天明花汁淬煉的丹藥，可以讓人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那這塊星塵用天明花汁淬煉後放在這里，是做什麼的？」薛城宣也問道。
「照見人心。」顏軒緩緩說道。
「嘶……」喬然倒吸一口冷氣，重復，「照見人心？！」
他連忙朝旁邊退開一步，好像生怕自己被照出什麼來。
孟柒忍不住微微一笑︰「也沒那麼神奇，我剛到這里的時候，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們的三名外援，就要靠它獲得。」
「咦？」這下大家都好奇起來。
孟柒上前一步，說道︰「我們六人，可以自己決定選出三人，然後……」
她指了指那石頭旁邊，那里放著巴掌大的一盒紅色的類似印泥一樣的染料。
「用手按了印泥後貼在石頭上，就能喚出我們心中最信任的人，他就會成為我們這次的外援。」
孟柒又說道︰「當然，你們也听到了，這人即便是大乘強者，也只有分神大圓滿的實力。」
「原來如此。」喬然點點頭。
他左右看看，問道︰「那麼，誰來？」
秦修墨搖搖頭，先說道︰「我不行。」
他最信任的人，就在眼前，就要和他並肩作戰，根本不需要用到這東西。
薛城宣怔了下，眼楮看著孟柒的眼楮︰「最信任的人？」
「對。」孟柒點點頭，飛快地解釋，「是你內心深處最值得信任，你可以完完全全放心將性命托付，不管發生什麼，都永遠不會懷疑的那個人。」
她重復著自己听到的話，總算孟柒記心甚好，幾乎一字不動地重復了一次。
然後她又想了想說道︰「但是考慮到我們接下來會遇到的事，這里已經有我和薛道友兩位醫修，我的建議是最好招來的外援可以是法修或是劍修比較好。」
孟柒是想著，薛城宣出身風盟，身邊都是醫修。
他們這個隊伍組成，如果再招來一個醫修，其實並不太適合。
最好是攻擊比較強大的劍修、法修。
「我不行。」果然，薛城宣搖了搖頭。
但他很快苦笑一聲，說道︰「不是因為我只能喚出醫修，而是我根本沒有這樣一個，能讓我完全信任，不需要絲毫防備的人。」
孟柒，喬然，連裴牧風和秦修墨都看了他一眼。
「沒辦法。」大概因為這里是十絕山，不論自己說了什麼，反正離開就再也不會記得。
又或者因為大戰在前，薛城宣也想稍稍放松一些，至少和這幾個臨時的隊友伙伴之間，可以做到坦誠相待。
他攤攤手，無奈地說道︰「我是風盟薛家的長子。」
他這句話一出口，秦修墨幾人就懂了。
「我也沒有。」顏軒語氣淡淡，他何嘗不是鏡月天的少宗主。
以前他或許還有，可是那次之後，就連父親都……
顏軒心中突然一動，轉頭飛快看了孟柒一眼。
那麼她呢？自己是不是相信她的呢？
「我來吧。」裴牧風淡淡說道。
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星塵石旁邊，問道︰「是用這個，對嗎？」
他頓了頓，突然又問︰「如果我信任的人，在地字營會怎樣？」
「你師弟嗎？」孟柒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許子君？」
「對。」裴牧風點點頭。
「這樣啊……」孟柒之前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略一遲疑，很快揚聲喚道︰「前輩，前輩你還在嗎？前輩？」
「在呢。」隔了片刻，就在孟柒又要開口喚人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干嘛？」
這聲音，赫然就是第一關毒沼里，給了孟柒業火紅蓮的那位。
「請問如果我們喚出的外援，就是地字營的人，會怎樣？」孟柒問。
「不會怎樣。那邊少一個人，你們這里多一個，然後還是很快死死死死死……死足次數，滾出去。」那人沒好氣地說道。
孟柒輕輕吐了吐舌頭，她已經發現，這次再見面，這位前輩明顯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
「呵，就算你們從那邊拉三個人過來，也會是一樣的結局。所以抓緊時間，趕緊去死。」那人又說道。
孟柒攤攤手，一臉無奈。
她其實不討厭這位前輩，除了說話有點奇怪，論尖酸刻薄，還比不上姬無炅。
何況對方可是實打實給足了自己好處，如果不是那朵業火紅蓮，或許這時候自己也被困在第二關開始之前，根本毫無辦法。
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消失不見。
裴牧風伸手，在那盒子中輕輕按了下，然後伸手按在星塵上。
點點星光從星塵石上蹦蹦跳跳飛出，沒入他胸膛之中。
很快，那些星光又從他胸膛飛出，回到了星塵石中。
「嘩」的一聲輕響，身材頎長的英挺青年從星塵石中走出。
「師兄？！」許子君一臉驚訝地看著眾人，「孟道友，薛道友？你們……我怎麼會在這里？」
「簡而言之，你現在已經是我們這邊的人了。」孟柒說道。
「這……」許子君還是滿臉茫然，裴牧風帶著他走向一旁，「我來解釋，你們繼續。」
「好。」孟柒點點頭，許子君也是墜星海中曾經並肩戰斗過的人，裴牧風又這般信任他，那是再好不過了。
「然後……」孟柒看向喬然。
這位是斷空門的高手，如果能再來一個劍修，也是不錯的。
「你可以嗎？」孟柒問。
「我……」喬然一時哽噎，「我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孟柒說。
「那你先來。」孟柒一擺手，「請。」
「可是……」喬然上前一步，有些遲疑地看著那個紅色的盒子。
「怎麼了？」孟柒問。
「就……」喬然說道︰「我們還沒進來這里時，那位前輩說出來的人，最多也只是分神大圓滿的修為。」
「對。」孟柒點點頭。
「我實話實說，我信任的這個人現在很強，真的很強。可是我不知道，分神大圓滿境界的他，會是怎樣的。」喬然有些謹慎，事關孟柒師妹的事，他真的一點都不敢放松。
而且說實話，想到接下來自己很可能會喚出的外援，他緊張。
「沒關系。」這次開口的是裴牧風，「分神大圓滿，足夠了。」
他已經飛快地向自己師弟解釋清楚整件事，和許子君並肩走了回來。
「那……」喬然伸手放入那盒子，一咬牙，「那我叫人了啊。」
孟柒︰「……」
這個喬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跟在斷空門那位很厲害的凌霽門主身後，看起來很強很高冷的樣子。
原來並不是啊。
喬然的手已經按在了星塵石上面。
同樣的點點星光飛舞，然後「嘩」的一聲輕響，青袍男子大步從星塵石中走了出來。
孟柒︰「？？？」
孟柒︰「！！！」
來人青袍高冠，即使看起來已經四十來歲，頭發依然烏黑，俊美並不會輸給這里年輕一輩。
他長袍衣袖垂下，掩住他的手。
即使雙手空空，可是這人自己就像是世間最鋒銳的長劍。就連裴牧風站在他面前，鋒芒也仿佛被壓過了一頭。
喬然已經轉身，恭恭敬敬朝那人行禮︰「師尊。」
孟柒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喬然最信任的人，竟然就是他的師父，斷空門新上任的門主，那個曾經莫名其妙攔住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訴她，她在劍修上的天賦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凌霽。
凌霽目光冷冷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孟柒臉上。
他怔了下，開口時聲音都有些微啞︰「小……孟柒。」
小孟柒是什麼啊？！
孟柒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吐槽了一句，她朝凌霽拱手行禮︰「凌門主。」
「嗯？嗯嗯……乖。」凌霽又怔了下，還是點點頭，「你們這是？」
孟柒看了喬然一眼，青年已經乖乖退到一邊，低頭斂目，仿佛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什麼不開口了。
她只好飛快把整件事解釋了一次，最後說道︰「所以可能要麻煩凌門主，這段時間幫我們對付地字營的人了。」
「小事。」凌霽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有點遺憾地說道︰「可惜我只有分神大圓滿修為，如果能是洞虛，哪怕只是一境……」
他微微揚起下頜，語氣淡淡，卻滿是驕傲︰「別說對方只一百人，便是一千，又有何懼！」
喬然︰「……」
孟柒再次躬身行禮︰「多謝凌門主。」
她站起來，前兩人真的是出乎意料的順利，一個凌霽一個許子君，可以說足足讓他們戰力翻倍。
「還有一個人。」薛城宣看著孟柒，「孟柒，你來？」
「嗯。」孟柒點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
選誰比較好呢？星星嗎？她一定會很願意和自己一起。
除此之外，孟柒其實也很信任黎澈，即便是上一世黎澈後來也很喜歡陸清然，但是他宅心仁厚，從未傷過自己。
其實還有一個人……
孟柒眼瞼微垂，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目中的光，她最信任的人，自然是青彥真君。
但是不行，他現在想必不能分心，自己也不能去打擾他。
孟柒一邊想著，一邊將手掌提起，輕輕按在了星塵石上。
星星……
她在心中默念，司空星是最好的選擇，對方一定也很開心，可以和他們在一起。
點點星光，從星塵石上飛出，沒入孟柒的胸膛。
她覺得有點奇奇怪怪的，連胸口都像是變得溫暖了許多。
很久，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又從她身上飛走，沒入了星塵石中。
「呵——」孟柒突然又听到那位前輩的聲音，「天真！」
她連忙左右看看，卻發現眾人正靜靜看著她，似乎完全沒有听到這次的聲音。
什麼天真？
孟柒茫然。
然而不等她多想，星塵石已經發出「嘩」一聲輕響，鏡面一樣的石頭上蕩開一圈圈漣漪。
一只修長的手，從石頭中先伸了出來。
那手絕不像是女子的手，干淨，漂亮，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但是分明要比司空星的手大許多。
孟柒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瞬間跳得飛快。
想象中的紅衣少女並沒有出現，那只手之後，跟著露出的是白色袍袖一角。
不等孟柒多想，白袍男子已經從星塵石中大步走了出來。
青、青彥真君？！
孟柒只听那位前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呵呵，說了是最信任的人，就是最信任的人。小鬼，這里可是十絕山，你以為是菜市場呢？還由得你自己挑挑揀揀！天真！」
孟柒︰「……」
雲青彥的目光，突然看向孟柒身後，空空如也的洞天福地的石壁上。
孟柒下意識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靠之！這小鬼竟然愈發厲害了！」那聲音突然驚呼一聲，「本座走了，好好享受你們的二十四個時辰吧，因為你們很快就會發現，這是最後的幸福，哈哈哈哈哈哈……」
囂張無比的大笑聲中，那聲音似乎越來越遠，最後化作裊裊清風，消失不見。
他最後一句話顯然眾人都听到了，洞天福地里的幾人甚至來不及好奇雲青彥，這個孟柒最信任的人是誰，就先全神戒備起來。
「青……」孟柒才叫了一個字，就連忙閉嘴。
她並不確定，雲青彥會不會願意被這幾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性命。
「嗯？」雲青彥聞言看向孟柒。
他剛才看向那說話的十絕山之人時，目光冷如寒霜，讓那人都不願直掠其鋒芒。
這時候看向孟柒，寒意早已散盡，如同大地春回，溫暖和煦恍如春風。
「小柒？」雲青彥看孟柒一臉為難，柔聲叫她。
孟柒︰「？？？」
她立刻打了個哆嗦。
青彥真君叫她什麼？！小柒？！
這這這……她在天外天是叫小柒沒錯，可是以前都是她叫小白虎小七來著。
她也知道小白虎就是青彥真君。
但是……但是總是有點奇怪啊！
凌霽的目光，一下沉了下來。
他鋒銳又冷厲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雲青彥，好像恨不得就用這樣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扎出無數個小孔出來，可以將他的五髒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柒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家伙？！
看不出修為……唔，這里只是分神大圓滿，也就是修為至少是在分神大圓滿之上。
三千世界成名的青年修者他也知道不少，尤其是那些大宗門的天才青年，凌霽幾乎都認識。
這人顯然不屬于任何一個大宗門。
他是誰？！
孟柒為什麼這麼信任他？！
他們又是什麼關系？！
凌霽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問題，如果不是知道這十絕山考驗對孟柒來說應該很重要，他現在就想拉著這家伙出去，先試試對方修為深淺再說。
想要得到孟柒的……信任！
想要當他的面叫孟柒「小柒」，那就必須過得了他這一關。
孟柒左右看看，突然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和雲青彥。
她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對方剛才叫自己「小柒」……
孟柒的臉，一下就紅了！
秦修墨︰「……」
凌霽︰「……」
薛城宣︰「……」
喬然︰……有點害怕！師尊好像要暴怒了！
孟柒連忙一拉雲青彥的衣袖，帶著他朝角落走去。
她也知道這里就這麼大，自己即使再小聲，那些人應該都能听得她的話，但還是盡量壓低聲音，飛快解釋了一次整件事。
末了，孟柒雙手合十，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青彥真君，我是讓星星過來，但是這天明花淬煉過的星塵石還是將你送了過來。」
她雙手舉高過頂，滿臉通紅地低了頭︰「抱歉抱歉，你現在一定很忙，我不應該打擾到你。」
「沒關系。」雲青彥好笑地看著孟柒，聲音都听得出他心情大好，「我那邊還沒開始，要等你們這里結束，我們才會開始。」
「咦？」孟柒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就是這樣，所以我現在完全沒事，可以幫你打這一場。」雲青彥笑笑，終于忍不住伸手，輕輕放在孟柒頭頂。
他心情頗好地揉揉她的頭發︰「放心，有我在，贏定了。」
「多、多謝青彥真君。」孟柒結結巴巴地道謝。
她其實沒見過……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雲青彥。
即便是她，也看出來雲青彥此時心情很好。如果不是對方親口說了，妖君令的爭奪還未開始。
孟柒甚至會以為，對方已經贏了此次妖君之爭。
「別擔心。」雲青彥對她笑笑，又揉揉她的頭發，「乖乖跟在我身邊就好。」
他說著握了孟柒的手，帶著她又朝凌霽等人走去︰「我們走吧。」
「就……這樣走？」凌霽不開口，喬然只好幫自己師尊打頭陣。
「不然？」雲青彥瞥他一眼，懶洋洋問道。
「對方有一百多人。」喬然一呆。
他也不知道為何，對方現在的實力也就是分神大圓滿，和他一樣。
可是站在這人面前，他卻覺得自己仿佛是站在實力全開的師尊面前。
那種強大到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即使這白袍男子神色慵懶，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他也完全無法忽略。
「呵——」
「呵呵。」
這次的笑聲，卻是從雲青彥和凌霽口中同時發出。
喬然︰「……」
他還是乖乖閉嘴吧！
秦修墨目光落在雲青彥和孟柒相握的手上︰「孟柒柒，他是誰？」
他突然問道。
這一下，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了雲青彥身上。
「他……」孟柒轉頭看了雲青彥一眼，她緊張之下，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和對方此時手牽著手，看起來又是親昵又是曖昧。
「我是她道侶。」雲青彥說。
「什麼？！」凌霽差點跳了起來。
「錚」的一聲劍鳴音響，他那柄窄窄的，幾乎透明的本命長劍立刻出現在他身畔，「你、說、你、是、誰？！」
凌霽的聲音，比劍鋒還要冷銳。
他就這樣冷冷看著雲青彥，這件事他絕對不同意。
剛才喬然已經飛快把進入十絕山之後的事簡單告訴他，他的孟柒天真又善良，這個家伙來歷不明，哪里配得上孟柒。
雲青彥淡淡一笑，手指輕彈，一點星光從他指尖緩緩升起。
——要打便打，他只是近年來懶得出手罷了，但還從未怕過誰。
孟柒︰「……」
孟柒︰「你們等等！」
她吸了口氣，看看喬然，又看看秦修墨幾人，連忙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出去再說。」
她這句話卻是對秦修墨在解釋。
至于另外幾人，裴牧風想來不會介意自己究竟和誰結道侶，薛城宣、許子君還有喬然也不怎麼熟悉。
至于顏軒，更是懶得管這種八卦吧。
「她說了算。」雲青彥輕輕一笑，毫不在意。
孟柒︰「……」
「小……孟柒。」凌霽不甘心地叫了一聲，「他究竟是誰？你是不是被他騙了？」
「騙？」孟柒怔了下，下意識跨前一步，擋在雲青彥身前，自己面對凌霽。
她知道雲青彥很厲害，非常厲害。
也知道凌霽也很厲害，但是再厲害，或許還是要比雲青彥差一些，凌霽是決計傷不到他的。
她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先動了︰「他不會騙我！」
孟柒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但卻無比堅定︰「決計不會！」
她低低重復著。
凌霽︰「……」
孟柒目光清冽坦蕩，毫不畏懼地和凌霽直視著。
其實她很有禮貌，從頭到尾對凌霽都持晚輩禮節，恭謹有禮。
哪怕最開始以為斷空門找她是不懷好意也是如此。
此時她說這話，也沒有絲毫攻擊或是冒犯的意思。
可是凌霽卻莫名從她清澈的目光中，看到了堅定的兩個字——
逆鱗！
好像被她下意識護在身後那位，明明應該比她更厲害的白袍青年，就是她的逆鱗。
從容淡雅如孟柒，也會在被觸到逆鱗的時候，表現出她護短的一面來。
有點……羨慕啊。
凌霽突然輕輕呼出口氣。
他知道杏林大比結界中發生的事，甚至知道孟柒怎麼拜入清風谷，為何又離開那里，後來一路走到現在的事。
赤子之心坦坦蕩蕩，或許就是如此吧。
她會保護她想保護的人，會堅持自己的道。
投之以桃，她會報之以瓊瑤。
慢慢的，她身邊就有了互相扶持，值得信任的這些小伙伴。
現在連道侶都有了。
凌霽突然一下有些意興闌珊。
孟柒壓根就不需要他！
孟柒現在真的，一點都不需要他。
她已經依靠自己，進入這三千世界年輕修者最頂級的競爭中。
能和裴牧風，和自己徒兒喬然，和風盟的薛城宣比肩而立。
等從這里出去，她就更不需要自己了。
「師尊。」喬然突然低低喚了自己師尊一聲。
凌霽這才回過神來。
他抬眸看去，孟柒等人已經走出一小段距離，只有喬然還乖乖等在陷入回憶的自己身邊。
「我們走吧。」凌霽一揮手，本命長劍回到靈海。
「是。」喬然畢恭畢敬地走在他身邊。
這一路都有些安靜。
孟柒和雲青彥並肩而行。
裴牧風和許子君一左一右，本命長劍也各自浮在他們左右。
秦修墨沉默地走在孟柒另一側，在離她和雲青彥稍微遠一些的位置。
薛城宣在兩人後面一點，在他身後大約三步的距離，則是顏軒。
凌霽和喬然此時已經在最後，離眾人都有些距離。
「師尊。」喬然悄悄看了自己師尊一眼。
其實關于孟柒和師尊之間的事，師尊沒有刻意隱瞞，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他跟著凌霽日久，一向是他最欣賞的弟子，凌霽待他極好，他也多少能猜到自己師尊的心思。
「何事？」凌霽淡淡問道，語氣听起來頗為勉強，似乎一瞬間對什麼都沒了興致。
「弟子入門第一年，七百弟子考核倒數第一，卻得師尊青眼有加，收入門下，弟子一直心存感激。」喬然突然說道。
「你有天賦，我能看到你的天賦，這有什麼。」凌霽說道。
「弟子的天賦，是在練劍一年後逐漸展現。」喬然說︰「但是入門三個月第一次大考，無一人願意收弟子。半年考較，弟子依然落選。九月又考，弟子還是無人問津，又拿一個倒數第一。」喬然苦笑著說道︰「後來師尊也說，弟子鍥而不舍，也是天賦之一。」
他可不是這里，如顏軒、裴牧風、秦修墨一般的真正天才，不是那種一踏上修行之道，就讓人驚艷的天才。
喬然練劍修行第一年，受盡冷眼。
如果不是心性堅定至極，險些就此放棄。
那現在大概也沒有斷空門中終于劍術大成，本命長劍劍成之日，一劍驚鴻，震動了整個西界的首徒了。
所以他其實能懂凌霽突如其來的蕭索。
天才們，是幾乎沒有受到過挫折的。
比如他這位年輕時候，曾經一劍驚艷四方，讓無數美人強者都趨之若鶩的師尊凌霽。
他大概從未嘗過，這般他願意示好，對方還不領情，不重視的滋味。
凌霽突然怔住。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自己的徒兒一眼。
喬然不敢抬頭，只敢靜靜看著自己的鞋尖。
「呵……」凌霽突然伸手拍拍喬然的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小孟柒。」凌霽走到孟柒身邊，將秦修墨都擠到一旁，「你們有什麼打算？」
孟柒轉頭看他一眼，見凌霽神色恢復如常，說道︰「我們準備先去看看，地字營那邊是怎樣的情況。」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順著山路到了山巔。
他們剛才所在的洞天福地，本就在里山巔很近的地方。
此時九人走到山巔懸崖邊上，俯瞰著大地，只覺滿腔豪氣。
然後……
孟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在他們對面，同樣是一座山，只是那山要矮上不少。
那座山頂是一大片平地，上面赫然矗立著一座小城。
城池雖然不算大，但是城牆，瞭望塔……應有盡有。再加上山路陡峭，城池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只有一面有路通向城池。
看起來地勢十分險峻，易守難攻。
「這……有點開玩笑了啊。」喬然已經恢復如常。
他和幾人現在要熟悉一些，即使在師尊面前，也比孟柒第一次見到他時活潑不少。
「那城牆上還有防守法寶。」許子君開口說道。
他先前也是地字營的人，在那城里待過︰「可以通過法寶，激活城牆上的防守法陣。法陣古老，地字營也有天海閣和斷空門的弟子，他們都認不出那法陣是什麼，只知道防守能力強大，恐怕很難打破。」
孟柒︰「……」
她默默看了雲青彥一眼。
在大概是當世最強法陣王者面前，不會有破不了的法陣的。就算法陣對法陣，她相信雲青彥都不會輸。
接受到她的目光，雲青彥垂手重新握住她的手。
孟柒臉又是一紅。
她總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在這麼多人面前，和青彥真君手牽著手，有一種……
她形容不來，不是討厭，也不是害怕。
總之就是很奇怪很奇怪。
讓她覺得她應該掙月兌，但是又想就這樣牽著，沒什麼不好的，只要他高興。
雲青彥顯然是高興的，擺擺手︰「法陣不足為慮。」
許子君︰「……」
他看看自己的師兄，這話就沒法接了啊。
「沒錯。」凌霽也上前一步，站在孟柒另一邊，俯瞰著那城，滿不在乎地說道︰「法陣不足為慮。」
許子君︰「……」
他倒是知道凌霽是何人，那個一柄長劍連傷自己五位師兄，奪了斷空門空懸十年門主之位的大佬。
也是那位年輕時候驚艷四界，明明斷空門以劍陣為王，他卻硬是以一己之力，壓得三千世界所有同輩劍修都不得不低頭認輸的真正強者。
行吧，不足為慮。
許子君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城中有三道主要關卡，城牆的防御法陣不算，四門都有一根石柱，東西南北連成一片，可以釋放不同術法，風雨雷電，威力驚人。」
「再往里面，是毒蟲毒花組成的毒陣。毒陣中是劍陣，劍陣守衛者城主府。」
許子君一口氣說道︰「按照規則，要拿到城主令才算攻城成功。所以……」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
其實在這里，本來不該由他來說話，但是去過城中的人只有他。
也幸好有他，不然攻擊方肯定會在攻擊城池的第一時間，受到那風雨雷電四根術法石柱的攻擊。
即便僥幸攻入城中，也很容易中了那毒陣陷阱。
更何況，後面還有威力超強的劍陣。
「那我們豈不是等在這里，等二十四個時辰之後攻守易型，由我們防守會更容易一些？」薛城宣皺眉。
他怎麼覺得，听起來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他們這里，就算加上三個外援，也就九個人而已。
「恐怕不行。」許子君搖搖頭，「那些防護法陣，術法石柱，毒陣，劍陣固然厲害。但都需要修者來激發的。我們，人太少了。」
他解釋道︰「比如那風雨雷電的術法石柱，想要讓它們幫助我們攻擊攻城的敵人，每一個石柱都需要四人同時注入靈氣，才能激發里面的力量。」
「四面城牆的法陣也是如此，每一面都需要三人。」
「毒陣需要六人，劍陣需要九人。」
許子君說道︰「如果只有我們九人，那只能退守劍陣。但若是他們人多，只要我們其中一人受傷，劍陣就無法繼續保護我們。」
他搖搖頭︰「人太少，那些東西就起不了作用了。」
「難怪我們會先攻城。」薛城宣沉吟道︰「規則之一是我們傷的人只要被孟柒柒或是我救下，就算是我們這邊陣營的人，這樣我們可以利用二十四個時辰，想辦法增加自己這邊的人。」
秦修墨說道︰「我們集中九人的力量，可以強攻一面城牆。」
「沒錯。」薛城宣點點頭。
「我們五人，就可以強攻一面城牆。」顏軒突然開口說道。
他們三人，都是門中當做未來門主培養的，頗有指揮才能。
「他們知道我們這邊有九個人，如果九人齊出，他們沒了顧忌，完全可以不用守城主府和劍陣毒陣，甚至不用守另外三面城牆。」顏軒說道︰「他們人多，這樣對我們反而不利。」
「沒錯。」薛城宣點點頭。
這里的人，除了凌霽、喬然和雲青彥，大家都是知道顏軒受傷的原因的。
他對現在這只有練氣修為的鏡月天少主，自然不會有絲毫瞧不起。
薛城宣沉吟片刻，說道︰「我，秦道友，裴門主，許道友，再加上……」
他轉頭看向凌霽，不太敢出言指揮這位斷空門的門主，他們的前輩。
「我？」凌霽說道︰「你確定一開始就要我出現？」
他突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看著薛城宣︰「你確定不用給他們一個‘驚喜’？」
「前輩若是突然出現，強攻一面城牆，他們一定會驚訝萬分。」薛城宣恭恭敬敬朝凌霽行禮，「這樣我們或許可以乘機佔一些便宜。這樣也算是‘驚喜’了吧？」
他語氣客氣，對凌霽說道︰「何況看到前輩在，他們第一時間不會想起前輩現在修為被封禁在分神大圓滿。以前輩的名聲，我們應該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以。」凌霽略一點頭，突然斜眼看向雲青彥，「你，跟我去！」
他突然說道。
「可。」雲青彥也點頭，「那小柒換下薛城宣。」
他朝薛城宣微微揚了揚下頜。
「這……」薛城宣沉吟。
就算有凌霽在，就算他們可以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可是畢竟對方人數十數倍于他們。
他有點不放心孟柒。
「好。」孟柒已經點了點頭。
「可是孟柒柒……」
薛城宣話還沒說完，雲青彥已經打斷了他。
他看著這位風盟薛家的長子，他可是天外天之主，三千世界什麼流言蜚語都逃不過他的耳去。
何況薛城宣這小子，眼珠轉一轉，他對孟柒的不懷好意，他就是瞎了也不會看不到。
「她可是我親手教出來的。」雲青彥語氣微冷，似笑非笑看著薛城宣，「比你有用。」
薛城宣︰「……」
「更何況。」雲青彥說道︰「這樣的法陣攻擊面前，我還不至于護不住她。」
他語氣听起來甚至有些囂張。
如果換個人來說，薛城宣或許會覺得對方有些狂傲。
但他也是和孟柒他們一路墜星海出來，從蘇君墨和司空星兩人只言片語中，就已經隱隱猜到那位和孟柒關系有些曖昧的男子身份。
薛城宣負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很快又放松。
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不愉快，如果這位真的是他猜測的那位大人物，作為未來薛家家主，就算是為了家族，也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好。」他沉默片刻，沉聲應道。
雲青彥似乎猜到了他會這般，輕輕一笑，攜著孟柒的手走到了懸崖邊。
「風雨雷電立柱，然後是毒蟲毒陣，接著是劍陣……」他低聲問孟柒，「你想到了什麼？」
「四極？」孟柒小聲地，月兌口而出。
「沒錯。」雲青彥微微一笑，俯瞰著那城。
他對孟柒說話的語氣溫和，目光卻一點也不柔軟︰「有點意思。還有……」
他說到這里突然頓了頓。
「嗯？」孟柒等了片刻沒能等到下文，下意識問道︰「什麼？」
「他可不喜歡你。」雲青彥聲音更低了些，「他的最愛，是他的家族，是權勢地位，大概還有未來的風盟盟主位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