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
老板手足無措地看著這遍地的花瓶碎片半晌, 最後還是無言走向了走廊對面的小儲物櫃,從里面拿出掃帚和簸箕,認命地打掃起來。
憑那一路上沿途留下又憑空消失的腳印和依舊飄散在空中的「血」就能猜出七八分怎麼回事,他緊緊地閉著嘴, 就是想問也不敢問。
從這謝頂中年人的表情來看, 要不是這招徠的禍事有自己一份又跑不掉, 他早扔下這家店不管了。
這也難怪。
在小丑潘尼懷斯為禍的小鎮開家旅館, 正適合弗萊迪作案不說, 還收到了裝著安娜貝爾的包裹……
是得有多倒霉。
好慘一老板。
耿清河看見林柚撿起那張卡牌後大松一口氣, 頗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等這事完了,趕緊把這店賣了, 」他說, 「重新找個地方好好待著吧。」
老板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我倒是想賣, 可現在就算便宜處理了都未必有人要……算了,愛要不要, 能走得掉就成。」
錢哪有命重要。
「那個啊,不是我不信任老板你的選址能力……」耿清河撓撓臉,「但你千萬不要去浣熊市, 就算去也能多帶就多帶幾把槍。」
尹盛壓壓帽沿, 「……別去德州。」
「哈登菲爾德也不行。」他補充道。
關楚楚︰「……」
你們夠了!!
「要是附近有個叫水晶湖的地方, 離那兒遠點, 否則會遇到一個叫杰森的殺人狂。」連林柚也笑眯眯地插了一腳,見老板一頭霧水,又道,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反正事情用不了多久就——」
解決了。
她話到嘴邊,卻生生卡在了那里。可能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耿清河疑惑地出了聲︰「柚姐?」
他的視線跟著望了過去,隨即也一下子僵住了。
「這、這不可能……」耿清河遲疑道。
他們听見尖叫聲就條件反射地全跑過來了,此時五人全聚集在拐角處,雖然能看到大廳內,可到底還隔著段距離。
「果然不應該忘了在跟前留個人看著嗎?」他喃喃,「那家伙人——不對,女圭女圭呢?」
那原本用來盛裝安娜貝爾的木盒還端放在桌面上,里面卻空空如也,別說洋女圭女圭了,只剩個盒蓋還歪歪斜斜地掩在上頭。
「不,不是看不看著的問題,」林柚的神色有點恍惚,「我剛才一直都在盯著那邊,就一眨眼的功夫,連個影子都不剩了。」
廢話,能不恍惚麼。
——她近在咫尺的卡自己跑了!!!
林柚現在的心情就跟眼看著煮熟的鴨子突然長了翅膀沒兩樣,還不等其他人慌忙對視,就率先快步走了過去。
或許是三連sr的願望太過強烈,以至于當她在打開的木盒旁發現留了張折起來的紙條時,竟然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
林柚展平了那張紙條。
——【find me】。
同樣是用紅蠟筆歪歪扭扭涂抹出來的筆觸,毫無疑問,是安娜貝爾留下來的。
「看來,」她把那張紙條在趕來的幾人面前晃晃,「這位‘安娜貝爾小姐’還挺喜歡玩捉迷藏的。」
其他人的神情一時都有些莫名,說不上是什麼情緒,但旅店老板臉上絕對是失望更多,他苦著一張臉,明顯是盼著這女圭女圭真的主動跑了,而不是什麼見鬼的捉迷藏。
耿清河︰「……要去找嗎?」
林柚︰「那肯定。」
「最開始估計只是玩一些把戲來試探咱們,之後才會變本加厲。」她道,「但無論如何,還是先按它說的做吧。」
老板出來是出來了,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離開櫃台一步,他們干脆直接沿用了之前的分組。
關楚楚和尹盛負責在一樓找,耿清河就跟林柚拿了房門鑰匙,去二樓挨門挨戶地察看安娜貝爾可能會藏在哪里。
他們從最里頭的房間開始查起,每間客房的構造大同小異,全程風平浪靜得連從心如耿清河都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里放松了下來。
推開床頭櫃邊上的搖椅,林柚俯身看完又一張床的床底,不自覺就走了神。
「還真是打得把好算盤。」她自言自語道。
耿清河︰「啊?」
「我說這一關。」
林柚直起身,解釋道︰「弗萊迪和小丑的事基本上是同時出現的,要是當時再拆開了安娜貝爾的包裹……」
單一個安娜貝爾就足以輕松攪得他們一驚一乍、身心俱疲,這時候就是小丑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等到好不容易入睡,弗萊迪還在夢里等著,簡直是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必死的局。
耿清河︰「……」
幸、幸好前兩個都跪了。
這麼想著,他眼里的敬畏不由又多了一分。
他們出了這間房,下個輪到了隔壁。耿清河正打算表表積極性,剛邁開步,腳下就是一滑。
……臥槽!
他的後腦勺直沖著門把,嚴重點怕是要摔成腦震蕩,幸好林柚眼疾手快地及時拉了一把。
「……謝、謝謝柚姐。」
好不容易站穩,耿清河在燈光下看清了害他差點滑倒的東西——
淅淅瀝瀝的水流從門縫底下淌出來,在地毯邊的瓷磚上匯聚成一灘小水泊。
「怎麼會有水?」他驚道,「難不成……」
听見里面傳來的水流聲,林柚當機立斷地掏鑰匙開門。
水是從敞開著的浴室里流出來的。
洗漱台上,水龍頭大開,多余的水從已經積滿了的水池里溢出來。
屋內的走道里滿是積水,隱隱約約地映出了洗漱台上的身影。
安娜貝爾歪著頭,正背對他們坐在那里。
然而,鏡子里的她恰好望向了兩人所在的門口,那兩只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耿清河︰「……?!!」
他這雞皮疙瘩剛起來,就見林柚直接伸出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她的腦袋擺正了。
「老歪著脖子,小心頸椎病。」她道。
耿清河︰「……」
安娜貝爾︰……
作為一個洋女圭女圭,她當然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唇邊的詭異笑容一如既往。
「好了,捉迷藏游戲到此結束。」林柚抓起安娜貝爾,看看表,「也是時候吃飯了。」
毛骨悚然的氣氛一下子破了功,耿清河哭笑不得,心道也就大佬這會兒還有這心思了。
不過,這麼一說……
他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
……是有點餓了。
他們一早上起來,折騰完弗萊迪的事就又遇上了小丑,眼下磨磨蹭蹭也到了傍晚。
樓下的幾人見到被拎在手里的安娜貝爾,在放下心的同時臉色也是一等一的精彩。
老板更是如此,他簡直恨不得離這洋女圭女圭有八丈遠,驚嚇過度的連帶後果就是晚飯都焦了大半。
不過,林柚幾人倒不在乎這個。說白了,他們一方面是能切實感覺到餓,另一方面也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帶上饑餓的debuff。
「今晚怎麼辦?」
收拾好僅剩的完好碗筷,關楚楚不失擔心地問︰「安娜貝爾——」
林柚望著這會兒安安靜靜躺在盒子里的洋女圭女圭,也模不準這家伙的想法。
之前發生的事已經充分證明了,防是防不住的,只要安娜貝爾真想做什麼,照樣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想去的地方。
「既然它不會離開這旅店又不急著出手,就直接放大廳里吧。所有人分開睡兩間,真發生什麼也有個照應。」
「反正弗萊迪不在了,」她笑眯眯地說,「大可以先當成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畢竟從這里出去就又是下一關了。
眾人︰「……」
神特麼的休息時間。
安娜貝爾不要面子的嗎?!
但這話說得有幾分在理,更別提他們昨晚都沒怎麼敢睡。
等到入夜,連最忐忑的耿清河在陣陣困意涌上來後也只得認栽,再怎麼不踏實也挨到天亮再說。
……
夜半三更。
林柚說不準自己是什麼時候醒的。
身後傳來關楚楚淺淺的呼吸聲,然而,在這其間,她的耳朵里漏進了一絲別的聲響。
——木頭與地板嘎吱吱摩擦的聲音。
她眼皮跳了跳。
光亮映入半睜開的眼楮里。
也因如此,林柚看清楚了那背著光的黑影。
安娜貝爾坐在床頭邊的搖椅上。
那張泛著青黑色的陶瓷面孔正對著她,月光若隱若現的照耀下,身上的連衣裙更顯慘白,一雙眼珠仿佛也帶了詭異的光,令人不自覺地後頸發寒。
「她」明明一動不動,搖椅卻在輕輕地前後搖晃著。
每當向前,凝滯在安娜貝爾臉上的僵硬笑容就離床邊的人更近了一分;即便是向後晃去,她的眼珠仿若也在光線下向下轉動,死死盯著對方不放。
多經典的鏡頭啊。
她還記得電影里的安娜貝爾有多愛坐在搖椅上嚇人,然而,那全不比如今真正面對面來得更讓人毛骨悚然。
林柚盯著這洋女圭女圭看了兩秒,冷不丁坐起身,伸手用力一掀——
安娜貝爾︰……?!!
「 當」一聲,連女圭女圭帶搖椅一起猝不及防地向後仰翻了過去。
它大頭朝下,有點髒兮兮的裙擺蓋在臉上。
直接栽了個倒栽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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