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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隊伍里多了個紅孩兒後, 感覺還是和以前不太一樣的。

最大的不同,大概就在于紅孩兒雖然已經三百歲了, 但他還是個小孩模樣,而且也的確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撒起嬌來,並不顯得違和。

至少比豬八戒試圖撒嬌的時候,要好多了。

有一點不得不提的是,紅孩兒雖然熊, 但其實並不蠢,甚至可以說,其實還是挺聰明的。至少當他決定要留在唐三藏他們身邊時, 他就很機智地找到了如何讓自己更容易被接受的方式。

他決定做一個甜甜的會撒嬌的紅孩兒。

「叔爺,你覺得肩膀痛嗎,我給你捏捏。」

「叔爺,你要喝水嗎,我來給你倒。」

「叔爺,你覺得手冷嗎,我來給你暖暖。」

紅孩兒如同一只小蜜蜂, 圍在唐三藏這朵花旁邊團團轉, 不僅噓寒問暖, 每次唐三藏做功課時, 也一本正經地拿起本經書,跟著一起翻看。

唐三藏每次看到他昏昏欲睡,卻努力睜大眼楮的模樣都覺得有些好笑。

有一次唐三藏做完早課, 合起經書時,發現紅孩兒還盤膝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唐三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沒見紅孩兒做出反應。

原來紅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修煉出來了睜著眼楮睡覺的本事。

唐三藏︰「……」

這毅力,他都要被感動了呢。

這熊孩子,其實也有不同的熊法。有些熊孩子,是已經無可救藥,只會讓人遠離。但還有一種熊孩子,其實只不過是缺少引導,所以才會做出不知輕重的事情,若有人提出來了,他們便知道收斂。

雖然依舊還會做出在作死邊緣大鵬展翅的行為,但卻會讓人一邊覺得好氣一邊又覺得好笑,只會想□□他幾下,而不會想著拒絕接近。

紅孩兒便屬于這一類。

尤其他知道是自己讓唐三藏被燒得連眉毛眼睫毛都沒了,便在有一次歇息時,將猴哥拉到一旁不知道嘀咕了什麼。猴哥走過來時,便說了聲自己帶著紅孩兒離開會。

等到這兩個人再回來時,紅孩兒便屁顛屁顛地跑到唐三藏面前,從自己的如意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大堆玩意,堆到了唐三藏面前。

唐三藏視線落到最上面那個刻著花紋的紅木盒子上。

「這是?」

紅孩兒拿起那個木盒子,啪嗒一聲將它打開,露出里面齊齊整整挨在一起的如細長海螺模樣的玩意。

就听紅孩兒聲音十分響亮地道︰「用來給叔爺你畫眉毛的!」

「也是紅孩兒提醒,俺老孫才想到這事,」猴哥說,「因著看習慣了師父你這模樣,我都忘了其實凡人女子經常喜歡用這些玩意在自己臉上涂涂抹抹,也能用來給師父你畫出眉毛來。」

「……」唐三藏嘴角抽了抽,但是他看著紅孩兒一臉真摯,最後只能道,「謝謝。」

紅孩兒又從那堆物品里拿出了個銅鏡,一臉自豪︰「我還買了這個,叔爺你就可以對著它來畫了,比河流倒影更加清晰!」

唐三藏正拿著那螺黛細細瞧著,這東西一般都是宮內用的,民間只有有錢人才買得起。等他听到紅孩兒這話抬頭時,一眼便看到了銅鏡里的自己。

銅鏡表面光滑可鑒,清晰照出了他此時沒了眉毛,連眼睫毛都沒了的模樣,看著的確有些怪異。

「……謝謝,你很細心。」

紅孩兒其實還買了些別的東西,然而越听,唐三藏越發無語,很想問一句,猴哥和紅孩兒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燕脂,素粉,手藥也就罷了,畢竟唐朝男人也經常會化妝,甚至喜歡頭上插花,流行做個精致美男子,但是為什麼香粉,花鈿都出來了?

唐三藏︰「……」

他不過是少了眉毛眼睫毛而已,涂香粉,貼花鈿,這是讓他在取經路上勾引哪個大哥嗎?

生怕再繼續下去,紅孩兒會拿出更加夸張的東西,唐三藏立刻開口表示自己十分感動,然後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你們有誰會畫眉嗎?」

「……」紅孩兒眨了眨眼,十分無辜地道,「叔爺你不會嗎?」

唐三藏說的很干脆︰「不會。」

他上輩子和這輩子皮膚都特別好,就算熬夜了,也基本不會出現黑眼圈,更別提長痘痘這種事情了,所以唐三藏別說化妝,連護膚的習慣都沒有。

再且說了,廚房那環境,再精致的妝容進去待久了,也會月兌得啥也不剩。

也是因為如此,唐三藏一開始其實也沒想過給自己畫個眉毛,只等著眉毛和眼睫毛他自己長出來,誰想紅孩兒太過貼心,拉著猴哥給他買回了這些。

悟靈和白龍對這畫眉也沒有任何經驗,豬八戒雖是在場幾人中唯一一個有過娘子的,但可惜還沒來得及同翠蘭親親愛愛,便暴露了妖怪模樣,再又被唐三藏給收服。

猴哥自然也是沒有的。

唐三藏便道︰「既是如此,那就先不畫了吧。」

「不行,」紅孩兒將袖子捋起,拍了拍胸口,「叔爺,既然是我讓你沒了眉毛,那我就一定要給你弄出來。」

唐三藏︰「……」我怎麼听著這麼虛呢?

因著紅孩兒堅持,最後便演變成了紅孩兒自己出手,拿著螺黛在唐三藏臉上涂涂畫畫。

紅孩兒表情很認真。

然而畫眉一事,卻不是光靠認真就可以了的。

等他讓開身體,露出唐三藏面容時,所有人便看著那歪歪斜斜比毛蟲都還要粗的眉頭︰「……」

豬八戒︰「噗。」

悟靈︰「噗。」

白龍︰「……咳。」

唐三藏有銅鏡在面前,自然也是看清楚了自己模樣的,他哭笑不得地擦去了自己眉毛,看著紅孩兒一副沮喪面容,便安慰他道︰

「這畫眉也不是什麼易事,你看,就連你叔叔——」

唐三藏正要拿猴哥舉例,轉頭一瞧時,卻發現猴哥並不在眼前。

「大師兄剛剛又離開了。」悟靈說,他話音剛落,猴哥身影便從天上落了下來,走到了紅孩兒面前,「給我。」

紅孩兒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嘟著嘴巴,將螺黛放到了猴哥手心里。

猴哥拿到螺黛後,輕輕拋了拋,然後就直接蹲在了唐三藏面前,捏著他下顎,湊了過去,「師父,你讓俺老孫試試。」

唐三藏之前沒有阻止紅孩兒,這次自然也不會阻止猴哥,只是已經做好了未來頂著沒眉毛的樣子的心理準備。

猴哥表情也十分認真,手下動作小心翼翼。

就見那細尖的黛塊底下蜿蜒出了黑色略帶點藍的線條,然後一點一點地,將猴哥記憶里的唐三藏那眉毛形狀勾勒了出來。

等到猴哥挪開身體時,出乎所有人意料,竟不是紅孩兒畫的那種難看模樣,而是十分自然的眉形。

豬八戒張大嘴巴︰「大師兄,你怎麼……你剛剛不是還不會嗎?」

「那是因為俺老孫剛剛又去了趟長安,」猴哥勾了勾唇,露出個得意笑容,「特地找了個地方好好瞧了那些人畫眉的樣子。」

唐三藏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頗為驚訝,他一邊暗自感嘆不愧是猴哥,連這玩意都學得這麼快,一邊隨口道︰「悟空,你是去哪里看的?」

「就是些挺熱鬧的地方。」猴哥撓了撓臉頰。

唐三藏也只不過隨口一問,听到這回答後,便沒再繼續追問了。

若他繼續問下去,大概就會知道,猴哥是因為記起月老要牽紅繩的那個女人,眉毛似乎看著還不錯,所以在長安特地找了跟那女人待的十分相似的地方。

因為當時猴哥特意化作飛蟲,所以身上才沒有沾上什麼胭脂粉氣。

幾人鬧了這麼一通後,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便找了個靠河流的地方歇息。

猴哥去找干柴時,紅孩兒立刻跳了起來,走到猴哥身邊,笑嘻嘻地說自己也去幫忙。

雖然他一副小孩模樣,猴哥也因為他是自己兄弟的孩子所以態度要好一些,不過卻也沒真把他當做凡人小孩那般小心翼翼看待。

他見紅孩兒要跟著一起,也不覺得撿個柴火對紅孩兒來說是什麼難事,所以並未拒絕,只隨意地點了點頭,「行。」

紅孩兒露齒一笑,然後抬手抓住猴哥的手,一晃一晃地,跟著他走了。

豬八戒在後頭看著這一幕,長長嘆息了聲,面露羨慕向往。

悟靈瞧見了,自是有些好奇,問他怎麼這麼一副表情。

豬八戒感嘆,「俺老豬就是看著大師兄同紅孩兒手牽著手,就跟父子一樣。」讓他不禁幻想,若是他牽著自己和翠蘭的孩子,只怕也會如此溫馨。

白龍︰「那阿娘是誰?」

其實白龍問這句話,真的沒有隱含別的意思,只是因為他自己有耶娘的緣故,才會下意識這麼問。

然而豬八戒卻想到了剛剛的畫眉場景,忍不住看向師父所在的地方,表情微妙地想︰

畫眉舉案?

那這阿娘不就是……

唐三藏︰「阿嚏!」

因著突然打了個噴嚏,唐三藏還以為自己感冒了。他抬手模了模額頭,雖然發現體溫正常,但是卻因為這一點,聯想到了感冒發燒時,嘴巴里往往都會沒什麼味道一時,進而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晚飯有了想法。

他想要做個燒烤。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才走了三十一難,距離八十一難感覺還有好遠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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