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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滿足感只存在了那麼一小會,唐三藏又很快注意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今悟空你雖已從那五行山月兌身,倒是還少了貼身衣物,我……」

「這倒是!」不等唐三藏說完,猴哥便開口打斷了他,再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唐三藏面前,只留一句話飄在空氣中︰

「師父你且等我一等!我去掙件衣服兒穿穿!」

唐三藏張了張口,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情況,最後只得閉上嘴。

其實他本來還想拿自己的衣服給猴哥穿的,誰能想到猴哥速度太快,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不見蹤影了。

等著猴哥回來的時間里,唐三藏終于想起來自己那跪地多次的白馬,拿出麥芽糖安撫了它,結果眼見著白馬終于再次站起來了,下一秒又突然撲通跪在地上。

唐三藏︰「……」

他若有所思,回過頭看向身後。果然,沒幾秒猴哥身影再次出現,手里還拖著只老虎。那老虎明顯是被什麼打中了腦袋一擊致命,整個頭部中間都凹陷了下去。

「師父你先坐一坐,」猴哥把老虎放到地上,抬頭看向唐三藏,「等我月兌下它衣服來,穿上後再同你去那取經路。」

唐三藏點點頭,等他看到猴哥抬手從身上摘下根毫毛時,眼楮微微睜大,不禁有些興奮,畢竟他可以親眼見到猴哥那毫毛變化了。就見猴哥對著手心里的毫毛吹了口氣,將它變作了一把牛耳尖刀,隨即拿著它,對準了那老虎月復部。

正要挑開皮時,猴哥動作卻一頓。

唐三藏︰「?」

猴哥其實一直有察覺到唐三藏的視線,只是他本就不是什麼敏感的性格,再加上對方現在是自己師父,所以並不在意。只是臨到動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瞥了眼唐三藏。

就見那光頭和尚眼楮睜大,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的手。

猴哥又看了眼他這個師父的臉,再看了眼那白白瘦瘦地好似一陣風就能刮走的模樣,便想起自己還未被壓在五行山下時,見過的那些脆弱凡人,好似稍微看到點血腥,就一副要昏過去的模樣。

猴哥︰「師父,你且轉個身,背對著我。」

唐三藏眨了眨眼,雖然有些迷惑,但還是按著猴哥的話,轉了個身子背對著猴哥,「這樣可否?」

猴哥沒回答。

「悟空?」沒得到回復,唐三藏又喊了聲猴哥名字,腦袋上幾乎要具現化出幾個問號。

猴哥聲音從背後傳來︰

「師父,你可轉過身來了。」

唐三藏立刻轉身,便看到面前猴哥腰間圍著塊虎皮,用葛藤做了束緊帶,不再是之前那副光luoluo的模樣。不過唐三藏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只老虎不見了。

這個念頭只在唐三藏腦海中存在了幾秒,就立刻被他拋在腦後。

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唐三藏更關注的是猴哥此刻的形象,大概是偶像濾鏡,他總覺得猴哥明明只是圍上了塊虎皮而已,但是帥氣度好像更高了。

唐三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微笑著道︰「很好看。」

猴哥哼笑了聲,十分得意地道,「我也覺得如此。不過這皮毛還有些不太貼身,須得找個人家借些針線縫縫。」

「對了,」唐三藏想起件事,他伸手朝袖子里掏了掏,掏出個竹筒,遞給了猴哥,「這是我做的一些桃汁,你可嘗嘗這味道,看是否喜歡?」

猴哥接過竹筒,只是在揭開蓋子前,看了眼唐三藏的袖子,眼珠子轉了轉。

他這師父袖袍可有些神奇,明明裝了這些東西,卻完全看不出來。一邊想著,猴哥揭開竹蓋,頓時一股桃香撲面而來,讓十分喜愛桃兒的猴哥立刻心癢了起來,一口飲下。

略微有些涼的桃汁順著喉嚨滑下,那甜而不膩,還帶著淡淡酸味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猴哥眯了眯眼。

這桃汁,味道雖比不得那蟠桃,但卻也不錯了。

「好喝!」

唐三藏嘴角彎了彎。

喝了桃汁,猴哥心情明顯變得更好了起來,他拉著那白馬韁繩,扛著金箍棒,金箍棒頂端則提著那行李。做好這一切後,猴哥讓唐三藏坐上白馬,自己則牽著馬走在前面。

只走了幾步,猴哥又突然停下,扭過身來看著唐三藏,正好抓住了唐三藏那熱切的目光。

唐三藏︰「……」

他輕咳幾聲,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偏頭看著路邊的風景。

猴哥︰「……師父,你這一直盯著老孫在看,到底是在看什麼?」

那雙火眼金楮緊盯著唐三藏臉頰,明顯沒得出個答案,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最後唐三藏只得扭回頭來,老老實實地道︰「我只是覺著悟空你扛在肩上的棍兒尤為好看。」

「原來你是在看這金箍棒。」

猴哥咧開嘴,他將棒尖輕輕一挑,原本掛在尾端的行李飛起,又落到他手中,握著金箍棒的那只手則將那金箍棒轉動了下,口吻里帶著股驕傲,「師父你眼光不錯。我這棍是從那東洋大海龍宮里得來的,喚做‘天河鎮底神珍鐵’,還有個名兒叫做‘如意金箍棒’,想當年我大鬧天宮時,多虧得了它能隨身變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平時不用時,便會變做繡花針兒模樣收在耳中。」

唐三藏听得眨巴眨巴眼,如果不是他知道這金箍棒重量只有猴哥能承受得住,他真的會忍不住開口問問猴哥,能不能把這金箍棒給他耍耍。

不過……

唐三藏微微笑起來,至少他看到了真的齊天大聖了。

一路走著,一人一猴時不時說著話,全程唐三藏臉上都帶著淡淡笑意,自認為自己給猴哥留下的印象應該還算不錯。猴哥雖覺得這師父性子有些古怪,但是看和尚的確將自己從那五行山下救出,而且還給他喝了味道不錯的桃汁的份上,便也沒多計較。

因著各種心思,一人一猴相處看起來竟十分和諧。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還好在徹底看不清路之前,找到了可以借宿的人家。

這一次唐三藏倒沒有借用人家的廚房,所以猴哥也就沒有見到唐三藏的廚藝。兩人吃了頓簡單的素食後,同這屋子的主人陳老道了聲謝,又洗漱了番。

之後唐三藏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看著猴哥在燈火下將衣物和虎皮交疊著,又拿出針線,準備將它們縫起來。

看著看著,唐三藏不知不覺伸手從袖子里掏出個小罐子。

猴哥一邊眯眼看著針線,一邊不露痕跡地瞥了眼坐在一旁的唐三藏,他正拿著木勺挖著形狀粘稠,顏色澄黃晶瑩的東西吃著。

好似有股桃兒味?

鼻尖嗅了嗅,猴哥干脆將目光變得明顯起來,轉過頭大大咧咧地看著唐三藏。

唐三藏此時才剛剛用木勺又勺了口桃子醬,嘴巴微微張開,正要吃進去,眼角便注意到了猴哥視線。

「師父,你在吃甚?」

「桃子醬,」唐三藏說,主動開口道,「你要吃嗎,悟空?」

本就等著這個回答的猴哥臉上露出抹笑,放下手中衣物,身體湊了過來。唐三藏正準備將木勺放回到罐子里,假裝從袖子里再掏出個罐子時,手卻被猴哥抓住了。

就見猴哥毛茸茸的腦袋靠近,咬住了那木勺。

唐三藏︰「?」

他眼楮微睜,有點兒茫然地看著猴哥張開口,砸吧了下嘴,聲音里帶著股笑意道︰「師父你這桃子醬味道也不錯。」

廚藝被偶像喜歡,唐三藏立刻將剛剛那點兒別扭拋在腦後,微微笑道︰「你喜歡就好。」

只是出乎唐三藏意外的是,猴哥只吃了一口,便又身子退了回去,重新拿起了衣物,繼續縫了起來。

「你怎不吃了?」唐三藏說,「我這罐子里還有許多。」

猴哥對著燭光看了看針孔,嘴里漫不經心地道︰「這點桃子醬,老孫我一口便吃完了,還是留著給師父你吃吧。」

唐三藏︰「悟空……」

猴哥听著這聲音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他回過頭朝唐三藏齜了齜牙,「師父,不知為何,你這口吻讓老孫我听著有些頭皮發麻。」

唐三藏︰「……」

他默默用木勺挖了口桃子醬,張嘴咬住,心中嘆了口氣。

粉絲好難做。

一時間,唐三藏倒是忘了跟猴哥說,那桃子醬做了不止這一小罐的事情。

呼。

夜風透過糊紙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燭光微微晃動了下。

「好了。」

猴哥聲音突然響起,他站起身,將手中縫好的衣物披在身上,轉身站在唐三藏面前,挑了挑眉頭,「如何?」

唐三藏十分捧場,雙掌輕拍了拍,「好看。」

猴哥眉飛色舞,明顯對自己這副形象也十分滿意,「老孫我也覺得不錯!」他又看向唐三藏,說道,「倒是多謝師父你給的這衣物。明日我定立刻將你送到那如來處去,讓你取得真經。」

唐三藏也被猴哥的情緒感染得嘴角彎了彎,只是才剛剛露出點笑,在听到他後半句後,微笑轉而變成疑惑,「明天?」

「不錯,」猴哥微微頷首,面帶自信,「我有筋斗雲,一個筋斗有十萬八千里路,不過是將你送到那如來處罷了,這點路程,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還能再順便將你送回那大唐。」

唐三藏︰「……」

他想,他終于明白為什麼猴哥願意接下這護送取經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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