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爺爺病好了以後，身體就弱了許多，正骨的活兒他肯定是干不了了。
家里的店只能關門，把房子租出去。
沒有了大數額的進項，老頭兒就有點蔫吧。
他最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手藝，他可以靠本事賺錢養家，哪個兒子敢看不起他？
沒事可做，鄰居偶爾過來家里看看他，都知道他得了什麼毛病，安慰譚爺爺。
人老了哪里有不生病的呢。
也是念叨，現在人吃的太好了，得什麼毛病的都有，想過去是窮了點，除了壽命短點，大家都挺健康的，但長期這樣吃都習慣了，吃慣了好的誰願意吃那些沒有油水不太好吃的健康食品呢。
等鄰居走了，家里就剩她和老頭兒，譚女乃女乃就把心里想法說了。
「老大啊，我看他也靠不住。」
過去真沒發現，現在也敢還嘴了，動不動還和她吵。
過去哪有這種時候啊，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譚女乃女乃還有點不習慣呢，瞬間從家庭高位摔到了地面。
很多日子都是過習慣了就沒辦法改變。
待的不痛快，就想轉移。
譚爺爺沒吭聲。
過去他瞧不上老二，現在雖然老二有錢了他高看了兩眼，但說去老二身邊生活……
老頭子拉不下臉。
想當初話講的那麼言之鑿鑿，說不用他們管的，現在說要換地方養老，這不是自打嘴巴嘛。
要是老二上趕子來請他，磨他纏他這還差不多，讓他主動去，他丟不起那人。
譚女乃女乃何嘗不明白丈夫的心里，但臉面這個東西值多少錢，再說兒子都是親生的。
沒有隔夜仇。
「老二啊現在家里也省心，長鳳也能干，咱們去了呢也能給看個家什麼的，不就吃點糧，那我們養他吃他點東西還不行啊，人老了就得在兒子身邊，女兒是靠不住。」
以前就覺得靠不住，現在覺得更加靠不住！
譚禾根本就不太管他們，只有嘴巴勤快，還總訓人。
讓她去譚禾的身邊，老太太都不願意，她怕折壽。
譚爺爺抿嘴︰「算了吧，好像我投降了一樣。」
譚女乃女乃︰「你就是脾氣 ，自己養的孩子就說讓他給養老怎麼了，他有這種義務，咱也不用他侍候，咱們倆都能走能動的，換個地方還能換個心情，房子還是我們的呢。」
譚爺爺這做了手術，然後改了道，偶爾睡覺不精神就弄一床單。
弄上髒的，吳湄當面不說，背後沒少講，她不給洗這些，因為覺得是老公公的，那只能是譚宗慶洗，譚宗峰他也受不了啊。
扔洗衣機里，那都是排泄物，以後洗衣機還用不用了？
手洗？
譚宗峰還覺得惡心呢。
就因為這，譚宗峰現在牢騷也是多了起來。
原本就特殊情況，父母都安安靜靜的也就算了，可譚女乃女乃總起刺兒。
還當過去的日子呢，想吃什麼張嘴就說，也不管你忙不忙你累不累，吃東西還挑，排骨不是精排了，水果不好吃了，總是挑。
這邊譚爺爺沒有答應。
譚宗峰晚上下班買了菜拎回來，進門他爸那不知道怎麼又搞一床單。
「你把床單洗了吧。」老太太見大兒子回來了，趕緊讓大兒子弄。
譚宗峰上一天班，雖說不累，可他也得坐一天啊，下班第一件事去買菜，回到家對上他媽這張理所應當的臉，火氣就不停往外竄。
人就是這麼回事兒，倒霉的時候各種事情一件跟著一件。
譚準的事兒都要氣死他了，完了他媽也是沒完沒了。
「我媽你也是，你就啥都不能干啊，一天到晚你說除了吃除了溜達你什麼都不干……」這和廢人有什麼分別？譚宗峰看不慣母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過去拿著錢沒辦法說，「我不回來你就不給換，我爸也照顧你一輩子，老了你是不是也該奉獻點了？」
譚女乃女乃被兒子數落兩句，挺生氣的。
但也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沒講其他的。
譚宗峰拎著菜進了廚房，也沒指望他媽能馬上都改。
先把飯悶上，省得到時間沒吃上飯他媽又嘮叨，想著弄好飯去弄床單，結果等他弄好，譚女乃女乃就把床單扔洗衣機里了。
譚宗峰都要氣死了！
「你沖都不沖就這麼扔洗衣機里，別人還怎麼洗衣服？」
譚女乃女乃︰「洗衣機不是用來洗衣服的？你還想讓我用手搓？」
譚宗峰︰「沒人叫你用手搓，媽你說你干的這點活還不如不干呢，你就不能……我和你說不上。」
譚宗峰看著那洗衣機，他也嫌惡心，就沒往外拿。
直接洗吧，不然還怎麼辦。
譚菲下了班買了點東西給送回來，條件再一般給娘家買點東西的錢還是有的。
也是曉得父母最近很辛苦，譚準那邊不爭氣，加上爺爺又生病。
進了門就見她爸在廚房剁排骨呢。
「爸，我來了。」
譚宗峰沒理女兒。
因為在氣頭上，就不想說話。
譚菲進屋和爺爺女乃女乃打了招呼，譚女乃女乃還在罵譚宗峰呢，譚菲一听就知道肯定又吵起來了。
不是她說，她女乃這個脾氣，早晚要受罪的。
進了廚房，伸手去接菜刀。
「我做吧，你歇會。」
譚宗峰︰「孩子呢。」
譚菲自己也有家有口的，做父親的不能說一點不掛著。
以前也沒覺得譚準好，只是譚準是兒子，譚菲是女兒，錢肯定大多數都偏兒子身上，但現在看來看去，覺得還是女兒好。
這種時候還能知道知道心疼你。
「叫他接了。」
譚菲寬慰了自己爸兩句。
何苦生這個氣呢，氣大傷身，很多的病都是從氣上來的。
譚宗峰就說家里的洗衣機，「這是沒辦法用了，你女乃直接把撤下來的床單扔洗衣機里了。」
譚菲一想那個畫面，也是惡心的夠嗆。
難怪她進門的時候覺得屋子里有味道。
「沒事兒，明天我從網上買個小點的洗衣機，你和我媽平時用也就夠了。」
譚宗峰點頭。
他知道網上買東西能便宜些。
「回頭爸給你報。」
他不至于要去佔女兒的便宜，女兒的日子也過的就那樣吧。
譚菲笑︰「得了，一個洗衣機而已，我買得起。」
譚菲倒不是打腫臉充胖子，這點錢怎麼樣都能擠出來。
過去回家伸手要錢，那是因為家里確實有，她不要的話那譚準就都拿走了，一樣的兒女，將來用誰養老還不一定呢，她回來要點怎麼了，再說不是經濟條件確實也一般般嘛。
出了這一堆事以後，譚菲也就歇了那心思。
爸媽是自己的親爸媽，覺得父母估計也把譚準看透了，將來真的就是要她養老，她也沒什麼怨言，畢竟曾經拿過不少。
好不容易把譚宗峰的氣給勸消了，譚菲把晚飯做好自己就回家了。
回了家丈夫買的炸雞叉正和孩子吃呢，孩子眼前一小盤的炸貨。
譚菲丈夫看妻子︰「你媽又生病了？」
譚菲搖頭︰「我媽今天夜班，我就過去看看。」
丈夫點點頭，「你堂妹嫁那麼好，叫她出點錢不就完了，養老也不是一家的事兒。」
譚菲丈夫覺得女人就是麻煩，這事兒其實很好解決啊。
二美不是親生的，那大美總是親生的吧。
大美條件也不差，叫大美出唄。
譚菲听了直皺眉。
這種話誰好意思直接講？
講出去那不就成了二百五。
便宜都你家佔了，現在老人不行了，你想往外推？
要不要臉吶。
「你可別亂說，兒子不指望指望孫女，哪有這個道理。」
譚菲丈夫撇嘴︰「你家就心不齊，就那點錢對有錢人來說算什麼……」
他記得二美結婚的時候場面搞的那個大啊，也听譚菲說，生小孩兒的時候光是派出去的紅包都有一千萬！
一千萬啊！
有這個錢干什麼不好。
既然都願意給外人，那家里老人每人管了，你們就掏錢唄，多簡單的事兒。
「話不是這樣講。」
譚菲丈夫；「我跟你講，我以前沒說，你二嬸才精呢，你看不動聲色最後什麼都按照她的意願發展了，還怪人的兩個女兒嫁的好，嫁不好才怪呢，你媽就是瞎咋呼。」
譚菲不愛听了。
覺得丈夫一天到晚就會胡說。
分析的搞的好像多有道理似的，其實都是個屁啊。
……
半夜譚爺爺又弄床單上了，譚女乃女乃被折騰醒了，也是一臉疲倦。
老太太以前沒侍候過人，突然日子就這樣了，她覺得也挺難接受的。
爬起來撤床單扔洗衣機，然後想著明天晚上得分床睡。
這樣休息不好。
照顧病人真的就太磨練人的意志力了。
吳湄早上下班，回到家就看見家里扯彩旗了。
一開門屋子里就有股說不好的味道，老爺子生病以後才有的，回了房間打算睡覺。
譚女乃女乃在外頭說；「中午咱們吃包子吧，啊。」
老太太想吃純肉的包子了。
吳湄扯扯被子當做沒听見。
她剛下班，還沒補覺呢，吃包子她就不用睡了。
以前拿著補貼，她怎麼對待老頭老太太都不過分，現在老頭老太太毛也沒有，她還得照顧，差不多就得了。
可譚女乃女乃嘴饞，就想吃純肉包子。
「吳湄啊，我說中午咱們吃包子吧。」
推門進來了。
吳湄沒辦法裝睡了。
「媽，要不我出去給你買兩個吧。」
譚女乃女乃抱怨；「外頭賣的包子不好吃，也不實在……我昨天被你爸折騰的也沒睡好，今天晚上我得自己單獨睡……」
吳湄就听著婆婆抱怨侍候病人多累，又說譚爺爺的脾氣變了，事兒多了。
譚女乃女乃也覺得日子過的不舒心。
反正磕磕絆絆的，老頭子找麻煩，兒子和兒媳也都反了。
正因為這樣，她才想去老二那兒。
老二家里大，條件又好，肯定比老大強。
吳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買肉餡。」
譚女乃女乃︰「可別要機器絞肉餡，自己剁的和絞出來的味道不一樣。」
吳湄也不知道听沒听見，反正人起床出門了。
到了市場，吳湄可沒打算听老太太的，我還買回去自己剁？
心里暗罵了兩句，覺得就沒見過這樣的婆婆。
怎麼就那麼饞呢？
當家里是飯店還點餐？
你兒子和兒媳婦都要累死了，天天早出晚歸的，你那兩個眼珠子就留著喘氣用的啊。
這樣的人誰能待見。
自己也是倒了血霉，兩人就賴她身上了。
買了肉餡拎回來就發面，譚女乃女乃見是買好的肉餡想要嘮叨，但沒敢！
老太太的脾氣也是那樣，是自己的女兒她怎麼都敢懟敢說，但兒媳婦終究是差一層。
勉強忍了。
吳湄在廚房忙活一中午，弄好喊老爺子老太太吃飯，她是一口都沒踫。
老太太吃的挺香，胃口也好，她吃的越好吳湄就越生氣，心里不停罵，怎麼不撐死你呢！
吃完飯，老頭老太太筷子和碗一甩。
吳湄也沒慣他們這脾氣，愣是沒給洗。
自己回了房間就開始睡覺，一覺睡到譚宗峰下班。
晚上譚宗峰和吳湄躺著還沒睡呢，也沒心思看電視。
吳湄就說︰「媽今天中午要吃包子，非得逼著我去買肉，告訴我別買肉餡讓買肉回來剁。」
譚宗峰皺眉。
「你給剁了？」
「我哪里有勁兒啊，給我困的實在沒辦法，我就買了點肉餡，媽中午吃了五個包子。」
心里冷笑。
瞧瞧！
多能吃！
譚宗峰倒說不出來什麼狠話，但他對母親的意見是越來越大。
「以後她想吃什麼，你也別都慣著她，這一天忙到晚也不知道可憐人……」譚宗峰各種抱怨；「我媽真的是，過去沒發現她這樣……怎麼就這樣呢，就不能理解點別人，成天沒事兒找事兒，動不動就去老二那，老二要是想接，早就接了，能等到現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