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淵想叫住他,又怕他拿恩典說事兒,只好作罷。
賢妃也不甘心就這麼放他們走,可也沒有理由繼續留人家在這兒,況且她剛才表現得太過急切,已經引起了君上的懷疑。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賢妃不禁有些挫敗。
她向來算無遺策,沒想到這次居然出了岔子……和慕王在此私會的人明明應該是顧瑾月的,怎麼會變成了一個男人呢?
慕王也真是的,那麼芝蘭玉樹的一個人,居然有龍陽之癖,而且還中意那種瘦瘦小小的男子,看身形跟個女子似的!
電光火石的瞬間,賢妃似是想到了什麼——
那個叫顰兒的男子根本不是像女子,她就是個女子!她是顧瑾月!
傳聞江湖中有一種叫易容術的技藝,可以把一個人的臉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甚至可以變換男女!
賀蘭羽混跡江湖多年,少不了要接觸這方面的東西。
反應過來後,賢妃再抬眼張望,前面哪里還有兩人的身影……她悄悄攥緊了袖子里的拳頭,暗恨自己方才只顧著震驚于慕王的喜好,忽略了其他細節!
「賢妃?」
賀蘭淵的聲音幽幽傳來。
賢妃驀地回過神,抬首對上男子探究的目光,忙又垂下眼道︰「是臣妾的錯,臣妾應該先命人捉住白鹿,再喚了君上過來的!」
「罷了,正如慕王所說,這祥瑞之物,講得便是一個緣分!大概朕與那只白鹿也沒什麼緣分吧!」賀蘭淵話里有話的說。
賢妃的頭垂得更低了。
「事關慕王的隱秘,今夜之事,朕不想流傳出去半個字!」賀蘭淵瞥了賢妃一眼,輕哼了聲,吩咐道︰「回隆毓宮!」
「擺駕,回隆毓宮——」趙公公高聲宣道。
「恭送君上!」
賢妃及其他眾人紛紛施禮道。
走出那座廢棄的宮殿很遠後,顧冉回頭看了又看,直到確定沒有人追上來後,才一把推開摟著她的賀蘭羽。
賀蘭羽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心里的失落一閃而逝,旋即眼神戲謔道︰「過河就拆橋,顰兒可真夠絕情的呢!」
「呸呸呸!顰兒什麼顰兒,叫得那麼肉麻,好像我們真有一腿似的!」顧冉一臉嫌棄的啐道。
「現在知道肉麻了,剛才怎麼不說?」
「剛才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上那麼多?」
顧冉伸手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遞給他,「呶,還給你!不是我說,你整天把這玩意兒帶身上,不覺得的慌嗎?」
那可是一張臉啊!
要是哪天睡著睡著,不小心模到了,拽出來一看,還不得嚇個半死!
那場面,她光是想想,就覺得汗毛直豎!
賀蘭羽倒是不以為然,接過面具後,小心的收進了里衣的內兜里。
「這只是面具,又不是真的人臉,有什麼可的慌的?再說了,這可是我專門用來在生死關頭保命的,沒想到竟然便宜你了!」
他瞥了顧冉一眼,一副她佔了很大便宜的表情。
「剛才全靠我這個保命的面具,不然你現在已經被打入冷宮了!你還不趕緊謝謝我,為了救你,我犧牲多大呀!」
「話不能這麼說,你這不也是救了自己麼?至于犧牲……是挺大的!」
想到從此以後,那些今晚在場的人只要一見到或者提到賀蘭羽,就會想到他在深更半夜和男子私會,並且信誓旦旦非卿不娶的模樣,顧冉就覺得,嗯,慕王殿下的顏面算是徹底掃地了!
她干咳了一聲,撓了撓鬢角道︰「這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等以後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辭!」
「這可是你說的!」
瞧著他笑得賤歪歪的表情,顧冉立刻雙手交叉擋在胸前,「看什麼看?我告訴你,別對老娘有非分之想!老娘可是有夫之婦!」
賀蘭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頓了頓道︰「你未免也太自戀了,我要真對你有非分之想,剛才在那破宮殿就已經霸王硬上弓了!」
「呃,好像也是……」
「行了,趕緊回去吧!省得讓人發現你不在,又要無事生非!」
說罷,他一甩衣袂,抬腳向前方走去。
顧冉剛想說這人還挺會替人著想,忽然發現自己的狐氅被他穿了去,一陣寒風吹過,凍得她直跳腳。
「靠!賀蘭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她啐了一聲,忙不迭的朝長極宮跑去。
折騰了大半夜,回到長極宮時,天將亮未亮。
顧冉輕手輕腳的推開大門進去,湊近宮殿的雕花窗,眯著眼朝里面看了又看,盼著錦芍受了傷,應該不會那麼早起。
就在這時,耳邊幽幽響起一個聲音︰「姐姐,你去哪兒了?」
顧冉驀地轉過頭,只見一張映著燭光的臉放大在眼前,頓時三魂七魄都要嚇飛了!
她下意識的便要驚叫出聲,待反應過來後,立刻雙手捂住了嘴,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問道︰「要死啦你,想嚇死我是不是?」
阿夜把手上提著的燈籠拿開,人也離得遠了些,一臉抱歉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半夜不睡覺,瞎跑跑什麼?」顧冉皺眉道。
「房間里沒水了,我出來找些水喝!」阿夜低下頭,小聲囁嚅道。
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顧冉不覺有些愧疚,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不好意思呀!我被嚇著了,態度有些不好!」
阿夜搖搖頭,「沒事的,姐姐這是出去了嗎?」
顧冉想否認,可是看到雪地上從門口直通過來的腳印,只好點點頭,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多虧了慕王,否則我還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呢!」她總結道。
「是麼?」
阿夜垂下眼,很快又抬起頭來,關切道︰「姐姐穿得這麼單薄,一定很冷,咱們還是快些進殿里吧!正好我燒了些熱水,姐姐喝一杯暖暖身子!」
經他這麼一說,顧冉才想起自己只穿了單衣,打了個哆嗦後,急忙進屋去了。
臨躺下前,她拽住阿夜的衣袖,「今晚的事……」
「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姐姐一直在寢殿休息。」阿夜替她掖了掖被角,會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