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們兩個聊得太旁若無人了，一旁被無視許久的畫師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顧冉立刻恢復了端正的坐姿，但仍不忘好奇的催問︰「到底是不是呀？」
「當然不是了！」
錦芍一口否認，一臉無語的說︰「裴昭儀是君上的女人，原來更是位居貴妃，怎麼可能和公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
「沒有嗎？」顧冉不無失望的分析道︰「可是你看，賀蘭舞對裴昭儀那麼殷勤又討好，不是對她有意思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對她的弟弟有意思啊！」
「弟弟？」
「對啊！裴昭儀的弟弟裴雲霄年少有為、英姿俊朗，長得更是一表人才，還是先皇欽封的驃騎將軍，盛京不曉得有多少名門閨秀對他芳心暗許，公主雖貴為天女，卻也沒能例外！」錦芍耐心解釋道。
「裴雲霄……」
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呢！
見顧冉一直念叨這個名字，錦芍調侃道︰「娘娘可別動什麼歪心思，您可是北虞皇朝母儀天下的皇後，萬不可有絲毫行差踏錯！」
顧冉聞言剜了她一眼。
「你想什麼呢？我老公可是萬人之上的帝王，長相那是豐神俊朗，俊美無儔，我得多瞎才能對別的男人動歪心思呀！」
她沒有察覺，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賀蘭淵當作自己的丈夫了！
「是是是，君上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錦芍附和道。
顧冉又陷入沉思中。
她忽然想起，自己方才之所以覺得裴雲霄的名字耳熟，是因為他是歷史上出了名的渣男，到處留情不說，還家暴！
當時看這段歷史的時候，顧冉就恨得咬牙切齒，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男人！
而更讓她生氣的是——
裴雲霄的夫人竟然還是公主！
不僅如此，身為當朝公主和將軍夫人，她竟然對裴雲霄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裝聾作啞！
顧冉那時候想，這位公主一定既懦弱又不得寵，才會被裴雲霄吃的死死的，任由他胡作非為！
可是現在居然告訴她，賀蘭舞有可能就是那位公主！！
這怎麼可能呢？
她明明那麼囂張，而且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抱著最後一絲懷疑，顧冉問道︰「錦芍，宮里除了賀蘭舞，還有別的公主嗎？」
錦芍搖搖頭。
「先帝只慶貞公主一個女兒！」
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崩塌，顧冉蔫蔫的坐在椅子上，再次看向賀蘭舞時，心底泛出難以言喻的苦澀和同情！
她實在無法把賀蘭舞和那個半生悲戚的女人聯系到一起！
她更想不明白，賀蘭舞這樣一個驕傲甚至桀驁的女子，怎麼會被裴雲霄那個渣男磨光了所有的銳氣和稜角？又是怎麼下定決心出家的？
是的，歷史上裴雲霄的夫人最終的結果便是剃度為尼，常伴青燈古佛……
瞧見顧冉的情緒倏然低落，錦芍關切的問道︰「娘娘，您怎麼了？」
她搖頭不語。
有些事，終是只能自己一個人承受。
她是這樣。
賀蘭舞也是嗎？
正在顧冉愣神的時候，忽然听見「撲通」一聲，接著便有宮女喊道︰「來人吶！公主落水了！來人吶！」
她驀地望過去，果然見亭子里只剩下裴昭儀一個人！
旁邊的宮女焦急的四下呼喚，卻沒人敢下水救人——北虞是馬背上的民族，卻不善水性。
眼看著賀蘭舞撲騰了幾下過後，慢慢的沉了下去，顧冉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飛快的朝湖邊跑去，同時摘下扔掉身上沉重的首飾！
若是以前，她尚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在知道了賀蘭舞的悲慘命運後，便對她愈發心疼了！
只听又是「撲通」一聲，顧冉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
這下完了，連皇後都跳進水里了！
要是兩人真有個什麼萬一，岸邊的宮人只怕一個都活不了！
宮女們呼喊得更凶了！
裴昭儀則站在亭內，盯著蕩漾出波紋的湖面，心底驀地涌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迫使她伸手抓住了想下水救人貼身宮女。
堆玉死後，換了鳴翠來伺候她。
鳴翠是江南人氏，略通水性。
「娘娘……」
鳴翠望著裴昭儀，倏然明白了她眸底的狠戾，悄悄收回了腳，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很快，附近的宮人和巡視的御林軍趕了過來，紛紛跳下水救人！
賀蘭淵也聞訊趕了過來。
要不是眾宮人有先見之明的攔住了，他怕是也要跳進湖里去了！
「放開朕！朕要去救皇後！皇後不通水性的！放開朕！」賀蘭淵拼命掙扎，俊朗的面容上滿是恐懼。
他怎麼可能忘了，顧瑾月不會游泳，否則她也不會失足落湖，溺水身亡！
想到有可能就此失去她，他感覺好像整顆心髒被一只大手一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放開朕……」他無力喊道。
就在這時，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皇後娘娘」，只見顧冉拖拽著賀蘭舞鑽出湖面，費力的朝湖邊游過來！
水里的御林軍紛紛上前，接過賀蘭舞，同時架著她上了岸。
顧冉剛一上來，就被賀蘭淵擁入了懷中。
注意到周圍齊刷刷望過來的視線，她有些不好意思，掙扎道︰「君上，臣妾身上濕……」
「朕不管！」
賀蘭淵像個任性的孩子，死死地抱著顧冉，怨怪道︰「你怎麼能讓朕這麼擔心呢！」
顧冉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冒著生命危險下水救人的是她，怎麼她反過來還要受責備呢？
不過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
眼看著賀蘭淵抱著顧冉不肯撒手，旁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
最後還是蕭祁硬著頭皮，開口道︰「君上，還是讓娘娘把濕衣服換了吧！不然容易染上風寒！」
事關顧冉的健康，賀蘭淵比誰都緊張，聞言立刻松開她。
「對，是朕思慮不周了！」他招手喚來錦芍，吩咐道︰「快，伺候你家主子沐浴更衣！」
「是！」
顧冉向賀蘭淵施禮告退，而後看了一眼賀蘭舞，後者渾身濕漉漉的靠在裴昭儀肩上，蔫蔫的模樣好不可憐。
想到賀蘭舞的下場，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