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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什麼樣,顧冉不知道,但是從小到大,恐怖電影和恐怖小說她可沒少看,編個把故事出來唬這些個古人,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瞧著皇帝一陣高過一陣的咳嗽,她到底有些不忍心。

「君上,更深露重,君上不如同臣妾進殿內,待沏上一壺熱茶,再听臣妾細細道來如何?」

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就如皇後所言。」

顧冉于是起身側立。

「君上請。」

皇帝抬腳正欲向前走,又頓住了,看著白幡翻飛的靈堂,淡聲吩咐︰「皇後既然死而復生,那這靈堂也就不需要了!拆了吧,免得晦氣!」

「是!」

作為皇後的寢殿,長極宮比顧冉想象中要寒酸得多。

毫不客氣的說,她做過那麼多次任務,見識過無數座後妃的宮殿,這里是最簡陋的——殿內的桌椅擺設雖然干淨卻陳舊,花梁廊柱也有些年久失修,在燭火映照下泛著黯淡的光澤。

甚至連沏的茶水,用的都是去年的陳茶!

顧冉分明看到,皇帝端起茶盞聞了聞,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到底是沒有喝,只捧在手中作取暖之用。

她忍不住想,顧瑾月這個皇後,混得可真夠慘的!

見顧冉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茶盞看,皇帝輕咳了聲,啟唇道︰「皇後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顧冉收回視線,淡然一笑。

「當然。」

這般成竹在胸的模樣,是從往日里那個謹小慎微的顧瑾月身上所看不到的,皇帝忽然覺得,他有些不認識眼前的女子了!

雖然還是同一張面孔,但此時的顧瑾月眸中盛滿光芒,似有光華流轉。

他禁不住心中微動。

那廂顧冉已經開始她的胡謅了!

什麼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什麼黃泉路、奈何橋、孟婆湯,連彼岸花都被她一個不注意瞎禿嚕了出來。

「彼岸花,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生生世世不得相見……」

顧冉正要大肆感慨一番,忽然意識到自己跑題了,不過好在眾人都听得認真,誰也沒有提出異議。

她趕緊把話題拉回來,開始說十八層地獄。

說到拔舌地獄的時候,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顧冉朝皇帝身邊瞟了一眼,直看得那名衣著華貴的女子一陣膽顫心驚!

「……我走啊走,走啊走,後來就見到了閻君,君上肯定想不到,孟婆既不是傳說中白發蒼蒼的老婆婆,閻君也不是話本里滿臉絡腮胡、凶神惡煞的模樣,他們一個是美艷動人的女子,一個是白衣翩躚的書生……」

不等她說完,忽然有人撲哧一笑,「瞧皇後娘娘說的,到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兒似的!」

言下之意便是說顧冉在撒謊。

要知道,無論在哪朝哪代,欺君之罪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顧冉眼鋒如刃地掃過去,見又是那名女子,頓時沉下了臉色。

剛才進殿的時候,她找機會問了下錦芍,得知那名女子是禮部侍郎的千金、新近受封的熙貴嬪。

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仗著皇帝的寵愛……呵,她難道不知,自古最是薄情帝王愛嗎?

思及此,顧冉看熙貴嬪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憐憫。

「熙貴嬪這麼肯定本宮說的不是真的,莫不是也親自到過陰曹地府?」她語氣幽幽的問。

熙貴嬪被問得一滯,別開眼道︰「那倒沒有,只不過……」

「沒有就閉嘴!」

顧冉沉聲打斷她,面色不虞的提醒︰「貴嬪難道不知,安靜傾听別人也是一種禮貌嗎?」

笑話,她貴為皇後,還收拾不了你一個小小的嬪妃了?

這下別說皇帝,就連其他人都覺察出皇後的不一樣了——以前的顧瑾月說話柔聲細氣,別說是妃嬪了,連宮女太監都不曾大聲呵斥過。

反觀如今的顧瑾月,語氣殺伐,眉目凜然,舉手投足間倒真有幾分母儀天下的威嚴!

一時間竟無人敢出聲。

皇帝更是一再對顧冉刮目相看,看向她的眼神漸漸玩味。

他抬手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顧冉清了清嗓子,「……閻君見到我甚是奇怪,便詢問旁側的孟婆,說我陽壽未盡,怎的一個生魂竟跑到地府里來了?我這才知曉自己沒有死,忙搶先回答說自己是因為做夢魂魄離體,誤闖進了地府。」

見她突然停了下來,端起杯盞喝茶,忙有人好奇的追問︰「然後呢?」

顧冉潤了潤喉嚨,繼續編她的故事。

「閻君倒是個意外和善的人,不僅沒有呵斥責難我,還讓黑無常將我送了回來,並好心提醒我說生魂離體太久會折損陽壽,要我速速回體!于是,我便就死而復生了!」

許是她講的太繪聲繪色,眾人听完竟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奈何皇帝在此,也不好慫恿她再多說一些。

顧冉則凝眸望著皇帝。

旁人信與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相信。

皇帝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細細摩挲微溫的茶盞,幽聲問︰「不知皇後可曾向閻君詢問……」

他抬眼,目光在燭火的映襯下明滅不定,「……朕能活多久?」

此話一出,眾人皆噤了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有個別嬪妃偷偷覷了顧冉一眼,眼底難掩幸災樂禍,這無疑是個兩難的問題,哪種回答都討不到好處!

皇帝久病,不問則表明不關心,若問了……誰又敢斷言皇帝的陽壽呢?

顧冉也在心里暗罵了一聲臥槽,這簡直就是個送命題嘛!

她該不會剛剛死而復生,就又要掛了吧?

瞧皇帝好整以暇的模樣,大概得不到回答是不肯罷休的……不過他隱約也是有些期待的吧!

到底是凡胎,久病不愈,方才又咳嗽了不知多少次,心里多少是沒底了!

顧冉忽然想到一句話︰無論什麼樣的人,達官顯貴也好,乞丐流民也罷,在生死面前都是一樣的,都是赤條條的來,光luoluo的走,不帶塵世一物。

人來到這世間走一遭,本就是一場苦難和修行。

許是她眼里的同情刺痛了皇帝,後者心里莫名一陣煩躁,語氣不禁凌厲道︰「怎麼?皇後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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