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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驚聞(1更)

春闈科考舞弊。

這罪可是大了,這什麼人家的少爺,竟還能買通考場內的小吏幫忙,這還得了,從考場押解到刑部,一路上,被指指點點。

很快考生的名字就被打探出來了,姓林,是來自淮安的考生,叫林宏修!

說是證據確鑿,人證物證具在,抓了個現行,罵聲一片,消息立刻傳遍整個京都。

發生這麼大的事,墨相身為主考官,不便離場,只能由競王帶著墨相親自寫的奏章急送入宮中。

大夏皇帝看罷,氣的將奏章重重摔在龍案上,「斯文敗類!查,給朕查仔細了,所有參與者,一個不漏,按律論處。」

春闈乃國之大計,這舞弊之事,歷朝歷代,屢見不鮮,因此,大夏自開國就對科考一事連頒了幾道聖令,可說是有史以來最為嚴苛的。

前幾年,這種事從未發生過,沒想到,如此嚴苛的律法之下,還有人以身犯險開了先河,若不嚴懲,此風一長,將來必會有人重蹈覆轍,後果不堪設想。

也難怪皇帝這般大怒。

「父皇,以恐影響其他考生應試,墨相與臣等商量,將那考生和人證物證,移交至刑部查明處置。」

皇帝朝著競王點了點頭,「十年寒窗不易,確不能因這一個不爭氣的東西給拖累了,那考生的資料可都調出來了?」

「都帶著了。」這點事,競王還是辦的仔細,入宮的時候,就將舞弊考生的資料一並帶上了,還沒來得及翻閱,就怕父皇要看。

一旁宮人躬身上前接過,雙手奉到皇帝跟前。

大夏皇帝,五十多的年紀,或是因為操勞國事太多,不到花甲之年,頭上青絲卻所剩不多了。

姿容端方,膚色略帶了幾分古銅色,精神看著很是不錯,目光炯炯有神,早年征戰沙場,身上自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殺伐之氣,加之龍椅坐了十來年,君王之氣已盛,舉手投足之間鄙夷天下之勢。

每個考生,都有詳細的出身底冊,這是報考時就必須上交核實的,都是現成的,打開一看,一目了然,出生何地,家居何處,屬哪里管轄,從童生到舉人,一清二楚,甚至細致到,祖上近三代,何人參與科考,有無入仕途等等。

「淮安林家」看完林宏修的個人情況,皇帝目色不明,將寫有林宏修個人情況的卷宗放置一旁。

「第一次參加恩科」林家

競王點頭,「是的,三年前中舉,今年第一次春闈」

「恩,既已交給刑部,那就讓刑部查明處置吧,你協助左相主持春闈,春闈尚未結束,你速速去吧,告訴左相,切不可因為此事影響了後面的應試,進出考場人員,不論是誰,都需徹底盤查。」

皇帝臉上怒色漸收,語態依舊嚴肅。

「是,兒臣領旨告退。」

待競王走後,皇帝拿起案上的卷宗攤開,手指在上面輕輕劃過,隨即曲指點了點,「林家林橫沖的孫子,百年書香門第出來的子弟,科舉舞弊?」

說話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話中,已是三分不信了。

這考生之間,除了文才較量,也不乏這暗中使絆子的,只是使這麼大個絆子,舞弊!怕也沒幾個這般膽大包天的。

此事還真的詳查一番了。

「你說,此事有幾分真假?」

剛才從競王手中接過卷宗的內侍目光一掃,殿內宮有序急速退出大殿。

這內侍可不是旁人,是大內總管,皇帝跟前的近侍,雖是宮人,可走出去,就是朝中大臣見著都得禮遇三分。

此人名叫花行,和別的內侍不同,從皇帝起兵時就一直追隨左右,若非一次戰役中受了傷,從此不能行人事如今怕也是行走朝堂的將軍了。

從一名副將,到深宮宮人,這中間多少曲折境遇,怕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不過,當初他堅持伺候左右,最後選擇留在宮中當宮人,皇帝都曾給過機會讓他選擇,他最後還是選擇以這種方式留在皇帝身邊盡忠。

這麼多年過去,若非知曉當年情況的,看著這花總管,誰能想到當初他也是能上馬殺敵的征戰沙場的。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身邊的花總管,深得皇帝信任,皇帝待他也與旁的奴才不同,平日喚他,也是名字稱呼。

「皇上是覺得,那林家若是家風如傳聞一般,這舞弊一事,可能存在蹊蹺?」花行說話,完全不忌諱揣測聖意四個字。

貴于天子,登高孤寒,身邊還能有個這樣的人,約莫對皇帝來說,的確是特殊的吧。

這份信任也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因為帝王,從來都是疑心最重的人。

只見皇帝點了點頭,「先是羅家、後是閑王,再到雲都侯府,你說,這林家才到京都幾天,可是夠熱鬧的。」

剛才震怒之色以是蕩然無存,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皇帝將卷宗挪開,繼續翻閱奏章。

花行將卷宗收好,一旁伺候筆墨,一舉一動,沒有絲毫差池。

這京都之事,只要皇帝想知道,有什麼是能瞞過皇帝眼楮的?皇上這才開始注意到京都來了個頗讓人矚目的林家,這邊就不停的听到有關林家之事,前兩日才听了與梁家的糾葛和要開辦書院的事,這會,春闈也卷進來了,也難怪皇帝會上心留意。

「皇上可是想要查查這個林家?」這是,也簡單,羅雲兩家,可能是前朝有點就交情,畢竟當年,林橫沖在朝為官時,官職也不小。

若只是因此,皇上就要動心思去注意,那皇上可是有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了,其實,只要不觸及兩件事,皇上還不至于為了一戶平頭百姓費心思。

這第一,便是儲位、第二,便是社稷。

可能還是閑王上門讓皇上對林家印象深刻了些,再加之現在又出了舞弊這檔子事,算是兩頭都沾了點。

「暫時不急,先看看刑部查處的情況再說吧。」

花行眸光一動,閉嘴不再說話,大概清楚皇帝的意思了,恐怕,這舞弊案,還真有些說法,不過,主考官是一向以嚴謹縝密著稱的左相,若是考場就有疑問,墨相是不會讓人走出考場移交刑部的,人證物證都有,怕是林家那小子,不管是否真的舞弊,最後結果約莫也只有一個。

皇上即便要真相,也是背後的真相。

消息傳到林家,四爺人還在淮安,老太爺當場就驚的氣差點沒接上。

「絕不可能,再不濟,我林家子孫也不可能舞弊!」老太爺緩過氣來,開口就是不信。

林霜語听了消息,和林宏圖急急趕來,第一反應便是,墨亦宏果然出手了,與她和老太爺想的差不多,舞弊。

這麼快就送到刑部了,不知道,他那邊

得知消息,第一時間便讓小雙去找易九兮了,考場,她現在無能為力,只有通過他,她才能知曉詳情。

「祖父,我不信四哥會舞弊,您別著急,保重身體,既然在刑部,官府總要審案才能定罪的,只要四哥沒做,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宏圖也知道,被帶到刑部了,必是有了無法狡辯的理由,可是,他堅信,他們林家的孩子,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老太爺此刻哪里听的進去這些,稍回神,就召了陳昌更衣,他要去刑部。

「祖父,再等等!您即便要去刑部一探究竟,也不該這樣去!」林霜語立刻出聲攔住,此時,祖父去不得。

刑部門外,恐怕已擠滿了看熱鬧的,祖父去也沒用,反而會引發騷動。

等老太爺這才想起什麼,滿懷希翼的看向孫女,總算冷靜了幾分,也不怪老太爺此時穩不住,舞弊,送交刑部,那必是證據確鑿啊!這可是死罪。

林霜語看著這雙目光,只能硬著頭皮安撫點頭,且信他吧,否則,此刻也沒別的法子,這種感覺,屬實難受啊。

經此一事,也更讓她認清一個事實,任你再聰明,沒有足夠匹配的實力,都是空的,就如這次,她和老太爺明明知道,有人會動手,也想到了會以何種方式動手,卻無能為力,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人。

「祖父,您不是前兩天去找過羅閣老嗎?他總會幫著周旋一二,起碼能爭取一些時間對嗎?」林霜語軟語安撫寬慰,她知道,那天她前腳走,老太爺後腳就去了羅府。

她不清楚羅林兩家究竟有多大的交情,就沖著這關鍵時候,老太爺能上門去尋,大概就不是一般的關系,希望,能有點用。

對,對,他上次去,就是為著這是,請老友幫忙,留了句話,若是林家三個孩子在考場發生什麼意外,請他一定幫忙盤旋一二。

正說著,大雙急急趕進來,也顧不得這麼多人在,走到林霜語耳邊輕輕說了三個字,「且放心。」

听罷,林霜語眉頭一松,他既能說出這三個字,那不管現在是什麼情況,應該是沒事了。

「祖父,放心,您在家等消息,我去刑部看看就回,四哥不會有事。」林霜語這次的目光,帶了幾分肯定,老太爺也感受到了。

只是,這麼大的事,讓一個女兒家去,若平日,老太爺絕不會同意,可此刻卻沒反對,因為他知道,這里,除了她去,誰去恐怕都沒用。

「大姐姐,我陪你去。」林宏圖急忙要跟。

「小五,你留下和祖父在這等消息,陳昌,你陪大小姐去,若有什麼事,全憑大小姐吩咐。」老太爺冷靜下來,也是果斷。

說完望著林霜語,欲言又止,最後只輕道了句,「大丫頭,自己注意些。」

微微一笑,如平日一般,「孫女明白。」今日一身紅袍,外頭罩著一層黑紗衣,女子這般穿著,失了幾分柔美,卻彰顯幾分別樣的大氣。

往人前一立,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年歲。

十四五歲的身體,卻撐起了讓人驚嘆的氣勢。

「陳叔走吧。」不帶著陳昌,老太爺不會放心,那就帶著吧,有什麼消息,正好也能快速傳回來。

馬車出了林府,朝著刑部疾馳而去,雖然考生的名字很多人已經知曉了,但還沒有聯系到林家身上來。

但是梁棟听到之後,細思一下,一臉喜色。

「天助我也!林家,到底是自己不爭氣,來人,備車,去刑部。」剛輪值回來,還沒來得及換下官袍,听的消息,立刻精氣神都提起來了。

本來這幾日,他出門都是低著頭的,尤其是衙門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雖說林家沒有告到府衙,而是自己報復上來,可真像,大家都知道了,是他梁家先害了人家,加上梁慧敏被送到庵堂的事再次牽扯出來,梁家家教遭受質疑,聲望一落千丈。

老太太知曉始末,直接氣癱了,時而清醒時而糊涂,雖說咎由自取,可這一切,畢竟是林家造成的,梁棟一腔怒火難以發泄,只能澆到林家頭上才能稍泄怒氣吧。

「老爺,這次,林家是自取滅亡了,還想開書院,有個科考舞弊的公子,這樣的書院,就是倒貼也沒人敢去吧。」

方總管一路撿著話說,這些天,梁府上上下下,個個心驚膽戰的,這主子家中招人白眼,他們這些當下人的也一樣。

上頭的頂著主子的脾氣,下頭的听著外頭的閑言碎語。

此刻,也算是‘同仇敵愾’了。

「還開書院,本官看,林家這書香門第的門庭也不好意思提了吧。」一臉鄙夷之色,若不是端著幾分自以為是的修養,怕是已經學著那些市井百姓呸出口了。

方總管順著話也越說越來勁,「老爺說的是,什麼書香門第,除了這等丑事,這一門上下,恐怕就與仕途無緣了,怕這剛在京都開的府門又要關上了。」

「哼!」這時候,他若不去踩上一腳,如何能解心頭之恨。

林霜語到刑部時,刑部門口擠滿了人,陳昌護著,好不容易才擠出一條道來,這案子,皇上已經來了旨意,即刻審理,刑部也不敢拖延。

「那跪著的就是那舞弊的考生吧。」

「沒錯,剛看著押送過來的,這麼年紀輕輕,能參加春闈實屬不易了,竟這般想不開!」

「哼,指不定當初參加鄉試有沒有舞弊呢。」

「也是!這京都會是都敢這麼大的膽子嘖嘖」

「誰家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這可是把一家子都害慘了。」

圍觀看熱鬧的,七嘴八舌,生怕熱鬧不夠大。

「諸位不知道吧,這叫林宏修的考生,正是這兩日熱傳要開書院那個林家的,就寶鏡胡同新到京都開府的那家。」

方總管在梁棟的授意下,立刻讓人人人群中開始搬弄是非了。

「什麼?是那個要開書院的林家?」

「家中出了這等無恥之輩,還開書院?」

一時間,刑部衙門門口炸開了鍋,梁棟慢慢穿過人群,最近掛著嘲弄之色,似是不屑一顧。

「讓讓讓讓。」梁棟穿著官服,方總管一覺,道便讓了出來。

自古,這老百姓都是畏官的。

「大小姐!」人群里,陳昌一臉氣氛,就要出去辯說,卻被林霜語攔下了。

「任他們去說。」

老百姓的風向,從來都是人雲亦雲,只要今日林宏修能平安走出刑部,只要他能摘除舞弊這兩個字,明日,又是另一番說話了。

「陳叔,到那邊去,開審了。」

林霜語看向刑部衙門最前方的位置,哪里站著一派官兵圍著,所以人相對少些,相看熱鬧的也不敢靠太近。

她已吩咐大雙,想辦法給林宏修傳句話,讓他不要慌,一五一十說就是。

她雖不知道,那人做了什麼安排,可他既說放心,應就不會有事,她且看著便是。

案子開審,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可剛听的驚堂木聲,人群中又傳出一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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