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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二回 赴考

季善一路回到家里,青梅與楊嫂子正在曬被子,瞧得她回來了,都是喜出望外,忙放下手里拍打被褥,好令被褥更蓬松暖和的拍子就齊齊迎到了門口,一個笑著說︰「沈娘子回來了,還當您要再過幾日才回來呢!」

一個則叫著「太太」,笑說著︰「虧得我是昨兒拆洗的太太屋里的床單,要是今兒,晚間還不知道能不能干呢。」一面接過了季善手里的東西。

季善先笑著與青梅道︰「外面馬車上還有不少東西,你辛苦幾趟,都搬到屋里去吧。」

待青梅應聲去了,才笑著又與楊嫂子道︰「我帶了陝西特產的瓜回來,特別甜,還帶了風干的羊肉和牛肉回來,晚上孟二哥要回來吃飯吧?」

楊嫂子笑著點頭,「二少爺要回來吃的,那我們晚間可又能飽口福了。我給沈娘子燒點熱水洗漱去啊。」

待季善笑著道了謝,「那就有勞楊嫂子了。」,便往廚房去了。

季善這才折回門口,幫著青梅把剩下的東西都搬回了屋里。

待稍後楊嫂子替她打了熱水來,她梳洗了一番,再喝了茶,歇息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分起羅晨曦送她的各種東西來,「楊嫂子,這兩盒點心是給孟二哥的,這一盒是給你和楊大哥的,這塊料子也是給你的哈;青梅,這塊布你拿去做衣裳吧,不會做就問楊嫂子,若還得閑,能再給煥生做一套就最好了……這些點心吃食只能回頭讓煥生送去飄香給大家伙兒吃了,省得白放壞了也太可惜了。」

「對了,差點兒還忘了黃老爺一家了,也該給他們家送幾盒點心去才是……」

如此忙活一通,也就中午了,虧得如今有青梅在,縱屋里幾日沒人住,也是窗明幾淨,不用再特意打掃,待吃過午飯,季善便美美的睡起午覺來。

等她一覺醒來,也該到時間準備晚飯了,季善加上楊嫂子和青梅,三個女人一台戲,很快便讓廚房變得熱鬧起來,再加上陣陣飄出窗外的水汽和炊煙,就有溫馨與幸福的味道彌漫開來。

到了傍晚,孟競主僕與沈恆主僕也先後回了家,家里便越發的熱鬧了。

大家男一桌女一桌,不分主僕的吃了晚飯,又在院子里說笑了一回,孟競與沈恆再在燈下互看了一回白日各自做的文章,交換了一下各自最新所學,也就交二更了。

這才各自回房梳洗了,熄燈歇下。

季善與沈恆這幾日雖日日都見得到,卻連單獨說幾句話兒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親近溫存了,這也是沈恆一再催季善回家的主要原因,如今好容易回了家,「小別賽新婚」,當然自有一番旖旎。

等一切都歸于平靜了,夫妻兩個方相擁著,小聲說起話兒來,「善善你不知道,我這三晚上就沒一晚上睡好了的,就算已經很困了,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都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總算今晚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倒也不是想旁的,就算善善只是睡在他身邊,什麼都不做,他也無比的安心,反之,就怎麼都不得勁兒,怎麼都睡不著。

季善輕笑起來,嗔道︰「我不在你身邊你就睡不好,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嘴幾時變這麼甜了?那照你這麼說,你當初來府城府試,還有之前去省城鄉試,都沒睡好過了?」

沈恆委屈巴巴道︰「你離得遠,我想不著見不著也就罷了,還能睡著,何況府試鄉試時都累成那樣了,倒頭就能睡著,哪還顧得上旁的?可這幾日不一樣啊,你就離我近在咫尺,偏我見得著挨不著,我總是心欠欠的,當然就睡不著了。」

頓了頓,小聲抱怨,「師妹也是,有那麼多話與你說呢,接連說幾個白日都說不完,晚上還要繼續說,她不知道你早已是有夫之婦,晚上該跟自己的相公睡呢?又想恩師早日抱孫子,自己早日添佷兒佷女,又要霸佔著我媳婦兒不還我,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季善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仔細別人听了去笑掉大牙。再說我就跟晨曦住了三個晚上而已,你至于嗎你,還是當師兄的人呢,那回頭晨曦出閣前,我只怕十天半個月都要住在她院里,你豈不是要鬧更大的笑話兒了?」

沈恆忙道︰「誰讓你到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住到師妹院里的?師妹自己說的還是恩師說的?」

季善道︰「我自己說的,到時候肯定上上下下都忙得腳打後腦勺,我豈有不去幫忙的道理?不過那已是明年的事兒了。」

沈恆方松了一口氣,「明年的事且明年再說吧,反正在那之前,我是絕不會答應善善你再留宿師妹院里的啊,就算我們必須得留宿,也得你跟我住一個院才成。師妹以往就愛跟我搶你,如今更好了,你們成了姑嫂,她更是名正言順了!」

季善已是笑得停不下來,「看你這副小氣吧啦的樣子,人晨曦又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跟我這麼久沒見,又跟我好,有什麼話只肯與我說嗎?旁人求還求不來這份待遇呢……好好好,我答應你,以後盡量不留宿府衙,縱你留宿,也跟你一起,總成了吧?」

「這還差不多。」

沈恆這才高興起來,「對了,未來妹夫的情況善善你應該都知道了吧,且與我都細細說說吧,也好讓我安心。本來這兩日我想問恩師的,偏恩師一直不得閑,好容易得了閑,也是一直指點我的學業,弄得我一直沒能問出口。」

季善先驚後笑,「你竟至今還不知道呢?也是,恩師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節慣了的,指不定還想著我遲早會告訴你的,自然懶得再白費時間與你說了,畢竟你眼前除了學習,旁的都該一概不問不管才是。不過你只看恩師這兩日的心情……算了,恩師的心情這兩日應當好不了,畢竟某些人某些事實在膈應人。但你看我和晨曦的心情,應該也能猜到未來妹夫方方面面都遠超預期,晨曦是撿到寶了才是。」

就把趙穆的情況大略與沈恆說了一遍,尤其著重說了趙穆對羅晨曦的兩個承諾︰與羅晨曦一生一世一雙人和將來有了第二個兒子,會從母姓,承繼羅府台的香火。

沈恆早已是滿臉的驚訝,好容易等季善說完了,立時道︰「那日恩師對著羅老太爺與羅老太太說不勞他們擔心將來他的香火傳承時,我還以為恩師是為了氣他們,才故意順著向嫂子的話說的,畢竟皇家宗室血脈哪能說出繼外姓就出繼,沒想到竟是真的!那未來妹夫倒真是夠有誠意了,他那樣的出身,能許諾師妹一生一世一雙人已經夠難了,竟還肯許諾出繼次子,師妹這才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季善笑道︰「可不是麼,我當時也是滿心的驚訝,還當自己听錯了,還是向晨曦再四確認過了,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沒問題。只如今我們都沒見過那趙穆,也不知道他是真就有晨曦說的那麼好,還是晨曦‘情人眼里出西施’,言過其實了,也只能等將來他來會寧府迎娶晨曦時,我們親眼見過他,與他密切接觸過後,才知道他是否真是晨曦的命定良人了。」

沈恆緩緩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畢竟是太後賜婚,結果肯定是怎麼都改變不了的,除了順其自然還能怎麼樣?不過他能那麼快便約師妹見面,還安排得人不知神不覺,又能讓太後改了主意,推遲婚期,讓師妹回會寧來備嫁,一路上還無微不至,只怕私下里真個不簡單,那他許的諾實現的可能性還真挺大。」

季善「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他既敢許諾,肯定還是心里自有底氣與把握才是,不然豈非信口開河,遲早有露餡兒那一日?」

沈恆沉吟道︰「也要防著他是不是另有所圖,所以如今才吹得天花爛墜,至于將來,橫豎人都到手了,指不定連孩子都有了,除了認命,除了妥協,還能怎麼樣?要不恩師一開始會氣成那樣兒,便是如今也依然意難平呢,這要是許的旁的門第相當,甚至門第高出一截的人家,好歹都還能說理,跟天家卻往哪里說理去?」

季善嘆道︰「我這幾日都是高興歸高興,心卻一直懸著的,落不到實處,只是見晨曦那麼高興,忍著什麼都沒說,絲毫都沒表現出來而已,何況恩師當爹的?高興之余,肯定只有更擔憂的。哎,只盼那趙穆真有那麼好吧!」

沈恆讓她嘆得沉默了。

人心難測,就怕好的不靈壞的靈啊,畢竟那趙穆攏共就見過他師妹兩次……就算連上他自己說的遠遠見過師妹那一次,也不過就三次而已,怎麼感情就能那麼深呢,這世上還真有無緣無故的喜愛不成?

便是他和善善,也是相處得久了,對彼此都有了深入的了解,感情的種子才開始萌芽,繼而生長壯大的。

半晌,沈恆才道︰「善善,那什麼將來過繼次子的話,你可千萬別再告訴旁人,最好連葉老和岳母都別說,不然萬一哪日就給恩師惹來了麻煩呢?恩師當日之所以敢對著羅老太爺羅老太太說,是因為他之前就已打定主意,要送他們去莊子上了,他們沒機會外傳;至于川連向嫂子等人,都是服侍恩師的老人了,也是信得過的。可旁人就未必了,我倒也不是信不過葉老和岳母,就怕他們萬一不慎說漏了嘴。」

季善忙道︰「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沈恆方「嗯」了一聲,「不過我們也別太悲觀了,以恩師的品德,以恩師這麼多年積的福,早理當夠惠澤師妹了,老天爺不會那麼不開眼的,總歸到時候再看吧。倒是給師妹的添妝,我們也該著手開始準備了,如今有了兄妹之誼,大家也都比之前更親近了,我們的添妝說什麼也不能薄了才是。」

季善笑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我打算到時候把飄香的干股送晨曦兩成,當初本來也全是靠的她,飄香才能開起來,直至今日的,那理當有她一份才是。如此縱一開始她每年分得的紅利不算多,但積少成多,時間長了年頭久了,以後飄香也肯定還要繼續壯大的,兩成干股便也不可細算了。有了這兩成干股,我們再給她準備些首飾布料什麼的,便也很能看了。」

沈恆邊算邊道︰「我記得善善你前不久才說,飄香每月的淨利潤已能保證兩百兩朝上了?那一年就是兩千四百兩,兩成便是四百八十兩,雖不算多,卻也不算少了,要不善善,還是給師妹一成吧?到底是靠著你和葉老,還有上下人等辛辛苦苦,飄香才能有今日的,卻因為我的緣故,每年都得兩個月相當于白干,我這心里委實過意不去。還是等將來我自己有能力了,再補給師妹也是一樣。」

「你說什麼?」季善不等他話音落下,已猛地直起了身來,似笑非笑的道,「風太大我沒听清啊,你要不再說一遍?」

一邊說,一邊還向他揮了幾下拳頭。

沈恆立馬識趣的賠笑︰「善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著你養家已經夠辛苦了,結果我幫不上你任何忙便罷了,還總是讓你額外破費,這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兒。誰家養家不是男人的事兒,誰家的妻子要像你這樣殫精竭慮掙銀子的?」

季善哼笑道︰「知道我辛苦,那就早點兒中舉人中進士,只要你中了,我的辛苦不就都是值得的,也不用擔心旁人明里暗里對飄香覬覦使壞了?何況我也沒多辛苦,便是葉老他們,只要有收獲,怕也不會覺得辛苦,最苦的難道不是明明已經累死累活,卻什麼收獲都沒有呢?好了,我困了,你吹燈吧。」

說完閉上了眼楮。

沈恆卻還待再說︰「可是……」

讓季善直接打斷了,「還可是什麼?晨曦跟我本來就要好,就算你沒拜恩師為師,她不是你的師妹,她出嫁我也早就想好要給她兩成干股的,所以說到底與你何干?再者,你是不是我相公呢,若不想當了,就繼續與我客氣,哦,還有,既然不想當我相公了,自己找地兒睡去吧,我這兒可沒你的地兒了。」

說得沈恆干笑著不敢再說了,再說可就連相公都沒的當了,「善善你困了就睡吧,我馬上吹燈啊。」

隨即果真吹了燈,再長臂一伸,將季善整個抱進自己懷里,察覺到她一點沒抗拒,而是很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不動後,才含笑也閉上了眼楮。

接下來一段時間,沈恆全力投入到了備考秋闈當中,日日用季善的話說,都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人倒是沒瘦,但走路卻有些發飄,好在是精神一直挺好,雙眼也一直明亮有神,不至讓人太擔心他的身體。

至于季善自己,也沒閑著,除了幾乎日日,要麼就是隔日到府衙後宅,陪伴羅晨曦,幫著處理一些置辦她嫁妝的事宜,便是把會寧府的銀樓珍玩店之類都逛了遍,慢慢兒為羅晨曦挑選添妝。

在此期間,夫妻兩個還收到了沈樹的家書,說他們已經平安抵達清溪家中了,本家族人們賣干辣椒的銀子也已都分發到了各家去,各家都十分的感激,讓沈恆與季善只管放心。

全家人還都有話鼓勵沈恆,讓他此番秋闈只管安心去考,家里的日子眼見著已是越來越好,說句不好听的,縱此番他還是沒能得中,家里也供得起,讓他不必有任何的負擔,但全家人都相信他這次一定能行雲雲。

至于周氏之前托路氏幫著打听的季蓮花與虎頭的近況,家書上也說到了,說季大山後娶的馮寡婦已經給季大山生了個兒子,不但季大山高興,季婆子也高興不已,待虎頭都沒以往那般疼愛看重了,自然更不必說季蓮花。

季善這才松了一口氣,晚間待沈恆回家也看過家書後,便笑著與他道︰「爹娘和大哥三哥平安到家了就好,當然銀子都分出去了就更好了,也省得耽誤到現在,大家伙兒還以為我們想賴債呢。總算是了了一件事,我這能心安了!」

沈恆明顯也是面上一松,點頭道︰「我最擔心的還不是路上他們帶了大筆的銀子,會有什麼閃失,我最擔心的是爹娘的身體,畢竟都上年紀了,之前又大悲大喜,還連日趕路,就怕二老身體撐不住,如今總算也可以安心了。」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比起爹娘和大哥三哥身體健康,旁的都是次要的……」

當下夫妻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沈恆听得外面孟競在叫他了,便在叮囑過季善早些歇息後,去了孟競屋里。

次日起來送走沈恆後,季善便帶著青梅,坐車去了飄香。

葉大掌櫃等人都正忙著,跟季善打過招呼後,听得她今兒是特意來找周氏的,也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季善這才去叫了周氏到屋里,把季蓮花和虎頭的近況都告訴她,「說是馮寡婦已經生下兒子了,虎頭便不再是季大山和季家唯一的兒子,前些日子已經在跟著季大山下田了;蓮花也日日家里家外什麼事兒都要做,稍微慢一點,或是稍微表露出一點不滿來,便會招來季大山一頓罵,有時候還會動手,季婆子一開始還會攔,後來習慣了也不攔了……要不,我打發人回去把蓮花和虎頭都接到府城來吧,娘怎麼說?」

季善昨晚一直都在想著,今兒要怎麼跟周氏說這事兒,還曾想過要不索性瞞著她得了,也省得她心里難受。

然轉念一想,周氏早已今非昔比了,若連這都承受不住,將來還能指望什麼?且這事兒她也沒有立場替周氏做主,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女,她理當有知情權,今兒才會一見到周氏,便開門見山都告訴了她。

所幸周氏也沒讓季善失望,雖滿臉都是氣憤與心痛,卻是搖頭道︰「還是先別接他們來了,本來這陣子善善你就忙,哪還分得出神管這些?且等過年時,我回了清溪再說吧。你放心,我早已不是過去的我了,到時候一定會有辦法把事情辦好的!」

季善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道︰「行,那就等過年我們都回了清溪時再說吧,橫豎也沒幾個月了。只是娘也千萬別太擔心了,蓮花與虎頭都那麼大了,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倒不怕麻煩,也不怕花錢,卻擔心周氏將來養出兩只白眼兒狼來,所以還是再讓季蓮花與虎頭吃一陣子的苦頭吧,在季家吃的苦頭越多,他們將來才會越親近周氏,才能盡可能將後患減小到最低。

周氏點頭笑著應了︰「善善你放心,我心里有數的,畢竟隔得這麼遠,我就是再擔心,再吃不下睡不著,也是沒有用的,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你就別管我了,姑爺馬上就要去省城了,你還是留在家里照顧姑爺吧。」

不由分說將季善推出屋外,便風風火火忙自己的去了,瞧著倒是真沒太為季蓮花與虎頭擔心的樣子。

只季善卻如何能放心,成年人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都是本能麼?到底還是叮囑了店里與周氏同住的兩個婦人接下來多陪周氏說說話兒,逛逛街什麼的,又交代了葉大掌櫃一番,才帶著青梅回了家去。

好在過了幾日,葉大掌櫃便帶了信給她,說周氏除了干活兒比以往更賣力,學習起來也比以往更認真以外,並無其他異樣,季善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回去,把全副精力都用在了照顧家里的「高考生」上。

如此一忙起來,時間自然也就過得快了,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已到了九月底,沈恆也是時候該奔赴省城,參加秋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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