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對季善面授過「機宜」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且還有旁的事要忙,也就先出去了。
余下季善待路氏出去了,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
呼,她一個過來人老阿姨,有什麼可怕可緊張的,該緊張的是沈恆才對吧?再說了,既然早就已經彼此心意相通了,那有這一天不過是遲早的事兒,食與色更是人之本性大倫,就算全家人都知道,她也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不是嗎?
大家說白了可都是一樣的……
這般心理建設了一通,季善心里總算沒那麼緊張了。
偏沈恆剛好回來了,進屋後只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立時也跟季善之前一樣,什麼都明白了,清雋白皙的臉上霎時也滿是緋紅,都不敢與季善對視了,半晌才干巴巴擠出一句︰「善善,我回來了。」
可算是明白方才一進家門,三哥就對他笑得怪怪的,還讓他‘別緊張’是什麼意思了。
季善的心理建設自然是白做了,同樣不敢看沈恆,同樣干巴巴的道︰「回來就好,事情辦得都還、還順利吧?」
沈恆沒先回答她,而是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後,自己也坐下了,才覺得稍稍自然了些,道︰「夫子替我們看了歷書,說大後日宜出行,彥長兄和我都覺得還有兩日功夫,足夠收拾一切,各處道別了,所以就定了大後日出發。彥長兄這次要帶去的下人是一對夫妻,就是上次你在學堂外見過的那個楊大哥和他娘子,加上主奴三人的行李,若再加上我們和我們的行李,雇一輛馬車肯定擠得很,我與彥長兄商量後,便決定一家雇一輛馬車,已經去車行交過定金,說定大後日一早來家里接我們了。」
季善听他說起正事來,也覺得自然不少,道︰「白天我跟娘收拾行李時,也是這樣想的,畢竟要趕那麼多天的路,天兒本來也熱,要是車里再擠得氣兒都透不過來,那就真是太受罪了,所以娘說寧肯多花些錢,也最好要多雇一輛車。倒不想你和孟二少爺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連車都雇好了,自然最好了。」
沈恆道︰「咱們雖不是什麼大富之家,該省的要省,但該花的肯定也不會吝嗇,善善你之前不也這麼與我說嗎?還有個好消息,彥長兄說教諭大人給了他一封信,讓他到了府城後,去找教諭大人的一個什麼友人,那友人家里應當有空房子,不說低價賃與我們,至少是熟人,總能省好些麻煩。」
季善忙道︰「熟人的房子肯定要比生人的住著放心些,真是多謝教諭大人了。不過具體如何,我們還是到了府城,看過房子後,再做決定吧,孟二少爺與教諭大人好歹是親戚,與咱們卻無親無故的,如何好平白欠人情?」
沈恆點頭道︰「肯定要親眼看過房子,連周邊一帶都得看過,確定安全又方便後,才能做決定,畢竟不是住十天八天,至少也要住一年半載的……」
正說著,路氏進來了,「恆兒回來了。那快試試你的衣裳合不合身吧,布莊的掌櫃說見過你,你又高又瘦是現成的衣架子,這衣裳肯定合適,可不親眼看你試過,我到底不能放心。」
一面又把先前與季善說過的她今晚的安排大致與沈恆說了一遍,「試過衣裳後,你和善善再說會兒話,差不多也就可以開飯了,今兒晚飯我們早些開,省得耽誤你們拜堂。」
季善實在不好意思,何況沈恆馬上還得換衣裳,她更不好留下,遂扔下一句︰「娘,我去廚房幫忙啊。」
急忙出了屋子。
余下路氏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失笑道︰「善善這也太容易害羞了,這有什麼,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不過新媳婦兒都是這樣的,也不怪她害羞,恆兒你晚上可得溫柔一點,別嚇著了她……臉皮也厚一點,你是男人,臉皮厚沒什麼,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主動吧?」
說得沈恆的臉也成了紅布,只能支支吾吾,「我都知道的,娘,您別說了。」
路氏笑嗔道︰「你知道什麼啊,只知道不好意思了,不然待會兒我讓你三哥跟你說?好好好,不說不說,反正你自己看著辦。」
一面讓沈恆褪外衣,隨即替他展開了大紅吉服,「本來沒想這麼著急,好歹再給你們弄得正式一些的,可你們就這兩日就要走了,偏我明兒還得去你舅舅家一趟,你不去就算了,總不能連我和你爹也不回去給你舅舅撐面子吧,他可是為了我們,才倒貼銀子辦這場酒的。我盡量爭取明晚上回來吧,不行就後日同了你舅舅舅母一起回來,你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們肯定要來送一送你們的。」
沈恆便一面試衣裳,一面道︰「您和爹只管去就是了,不用擔心我們,不就是收拾行李嗎,我和娘子忙得過來的。要是舅舅舅母忙不過來,就別讓他們來送我們了,我們過年十有八九要回來的,到時候一樣能見面。再就是明兒舅舅家里擺酒席,肯定要花不少銀子,娘私下里多給舅母些吧,這些年他們為我們貼的銀子,已經夠多了!」
路氏笑道︰「我知道的,總不能一直讓你舅舅舅母吃虧,不過他們要是知道你這麼說,心里還不定多高興……果然大小正合適,長度也剛剛好,穿得我兒子更俊了,布莊老板不愧生意做老了的人哈。」
沈恆自己低頭左右看了看,心里也跟身上的大紅色一樣火熱起來,道︰「娘什麼時候開始準備這衣裳的,花了不少錢吧?」
路氏擺手道︰「什麼錢不錢的,你和善善一輩子的事兒,花多少我心里都高興。就是想著你們後頭花錢的地方還多得很,我也沒給善善打兩樣首飾什麼的,以後你有了余錢,自己給她買吧,這麼好的媳婦兒,你對她怎麼好都是應該的。」
沈恆听路氏夸獎季善,比夸獎自己還高興,道︰「娘放心吧,我會對善善好,將來一定會給她掙來鳳冠霞帔,也給您掙來鳳冠霞帔,讓您成為全清溪鎮最榮耀的娘的!」
路氏听得一張臉都笑開了花兒,「那娘可就等著了啊。那你把衣裳換下來,待會兒吃過飯再換上吧,我去廚房忙了,也好把善善叫回來,她今兒幫什麼忙呢,她等著吃就好了嘛。」
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已走向門口,很快消失在了門後。
沈恆這才心情大好的月兌起身上的大紅吉服來,都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四大喜,是小登科,他今兒可真是太幸福、太圓滿了!
彼時季善在大廚房並沒能幫上什麼忙,姚氏溫氏一見她進去,就笑道︰「四弟妹今兒還進廚房來做什麼,就等著吃就好了嘛,我們雖然手藝沒你好,做的菜也勉強能吃,你今兒就給我們個機會,展示一下手藝嘛。」
溫氏還打趣她,「可從來沒有新娘子當天就進灶房的理兒,四弟妹這個新娘子還是快出去,回房間里去歇著吧。」
說得季善臉又發起燙來,「三嫂就會笑話人,我可早就不是新娘子了。」
「可我們都覺得你是啊,不但是,還是我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呢,大嫂說是不是啊?」
「三弟妹快別說了,沒見四弟妹害羞了,真羞著了,仔細回頭四弟找你算賬啊。」
不但溫氏開季善的玩笑,連姚氏向來不愛開玩笑的,也跟著學壞了,季善只得咬牙笑道︰「你們都不是好人,我懶得跟你們說了。」
正好路氏進來了,听得這話,笑道︰「不跟她們說,就回房跟老四說去,他肯定不會笑話兒你的。」
說得季善越發好氣又好笑,姚氏溫氏則笑得更歡了,一時間滿廚房都是笑聲。
很快飯菜都好了,路氏便叫了大家伙兒都到堂屋里開飯,還特意準備了酒。
都知道今兒是沈恆與季善的好日子,自然大家都要湊趣,沈樹先就敬了小兩口兒一杯,又起哄要他們當眾喝個交杯酒。
便是沈河連日心情糟糕透頂的,也打起了精神來,敬了季善沈恆一杯,「我也祝四弟與四弟妹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孩子們更是歡聲笑語不斷,連帶大丫與沈梧臉上也終于有了久違的笑容,因宋氏生事再到被休而帶給沈家的無形陰霾,總算在今晚上散去了個七七八八。
一時飯畢,路氏先就趕了沈恆回房去換吉服,等他換好回了堂屋後,才自己帶了季善也回屋換衣裳去。
季善事到臨頭,本來已在吃飯時,放松了不少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好在下午已經試過一次大紅嫁衣了,如今再穿也算是熟門熟路,很快便穿好了。
路氏又變魔術一般,不知從哪兒變出了塊大紅蓋頭來,笑著往季善頭上一蓋,便拉了她往外走,「善善別怕,跟著我走就行了啊,很快就能到院子里了。」
季善眼前只看得到紅色了,心情反倒平靜了不少。
有這麼好的婆婆,公公也是那麼好,最最重要的,還是老公那麼好,她這是去嫁給幸福的,這短短一段路,也是通往幸福的,她該高興才是!
等由著路氏將自己牽著到了院子里,再將她的手交到了沈恆手里,被沈恆熟悉而溫暖的大手握住後,季善心里就越發的平靜,越發的安定了。
然後,耳邊便響起了沈樹的聲音︰「一拜天地——」
季善由沈恆拉著跪下,與他一起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季善由沈恆拉著再次跪下,拜了背對著堂屋而坐,滿臉欣慰的沈九林與路氏。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最後,夫妻兩個相對而拜,由沈恆牽著季善回了他們的新房,這個簡單卻鄭重的婚禮便算是完成了。
可婚禮雖簡單,沈恆的心情卻一樣的激動,小心翼翼牽著季善走到床前讓她坐下後,便深吸一口氣,迫不及待掀開了季善的大紅蓋頭。
就露出了季善含羞帶怯,比平常更加嬌美的臉來,一雙大大的眼楮也比平時更明亮更清澈,似是隱含淚光。
沈恆下意識抿了抿唇,聲音放得越發柔了,「善善,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點兒水?你、你這樣真好看……」
季善見他傻乎乎的樣子,本來莫名有些想哭的,還哪里哭得出來,笑著低聲道︰「我不渴,也不累,畢竟就幾步的距離,前後就這麼點兒時間而已……你、你穿成這樣,也挺好看的……」
方才路氏帶了她回房來換衣裳,與沈恆擦身而過後,她根本來不及細看已經換好了吉服的他,這會兒才算看清楚了。
還當一個大男人,從頭到腳都是大紅色,肯定會有些女氣,無論如何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卻不想沈恆愣是把身上的大紅吉服穿出了幾分英氣來,襯得他整個人是越發的面如冠玉,清雋秀雅了,——季善這個顏狗不由在心里表示,旁的且不說,光沖沈恆的外形,她對這個老公已經十分的滿意了!
沈恆听季善夸他也好看,眼里的柔情就越發化不開了,道︰「那善善你餓嗎,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東西……」
話沒說完,就听見窗外傳來路氏的聲音︰「我說老四,你能別這麼傻乎乎的嗎?我都听不下去了,你倒是先和善善把交杯酒喝了啊。」
季善不由「噗嗤」笑出了聲來,娘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沈恆已接連「哦哦哦」了好幾聲,「我忘了這事兒了,馬上啊,馬上。不過娘,您干嗎在窗外听,忙您自己的去吧!」
路氏的聲音又自窗外傳來,「你當我想在外面喂蚊子呢,這不是怕你傻乎乎的,不是忘了這就是忘了那,不吉利嗎,這不你果然連交杯酒都能忘?好了,提醒過你了,我就先走了啊,你和善善喝完交杯酒後,就自己提熱水去,我可不伺候了。」
越說聲音越遠,顯然已經走遠了。
沈恆這才傻笑著看向季善,道︰「那善善,我們先喝交杯酒吧?等喝完了交杯酒,你想喝水我就給你端水去,不想喝水我就給你提熱水去,好不好?」
季善見他滿眼的期待,眼里除了她,什麼都再看不到了一般,笑著輕「嗯」了一聲。
沈恆便喜孜孜的往桌上斟酒去了,等斟好後一手一杯端到了床前,先遞了一杯給季善,方笑道︰「善善,你要是覺得酒辣,不想喝,就淺嘗輒止,剩下的我替你喝就是了。」
季善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我晚飯就喝了好幾杯,要是覺得辣當時就不會喝了,既然當時能喝,現在自然也能喝。何況娘說了,交杯酒得一滴不剩才吉利,才能白頭到頭,我當然得自己全部喝完,一滴都不剩了。」
雖然她自來了這里,便對酒有陰影了,但如今的酒其實度數並不高,就跟啤酒差不多,偶爾喝上幾小杯,她還是覺得無妨的,今兒這樣的日子,就更要喝了。
沈恆眼里的歡喜就更是滿得要溢出來了,「那我們都喝得一滴不剩。」說完便坐到了季善旁邊,伸手夠她的手臂去了。
兩人姿勢有些別扭,心里卻都比蜜還甜的喝完了交杯酒。
沈恆先伸手接過了季善手里的空酒杯去放好,才拉了她的手與自己十指交纏,低笑道︰「善善,從此刻起,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絕不會讓你後悔嫁給我的!」
季善同樣低「嗯」了一聲,「我記住你的話了,會做一個好妻子好愛人的,你也記住你的話。」
沈恆鄭重道︰「我會一輩子記住的。之前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覺得當初拜堂太委屈善善你了,可當時我病得人事不省,也實在沒辦法,之後又一直忙得不得了,與你也一直沒有心心相印,我便是想補償,也無從補償起,甚至無從說起。好在今兒有娘這一番安排,也算稍稍補償了你,只是終究還是太簡單,太委屈你了,只能將來再給你掙鳳冠霞帔,以作補償了。」
季善聞言,嫣然一笑,「這麼久了,你應該知道,我其實並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禮儀啊儀式什麼的,何況現在還有你這番話,更是夠了。不過我不在乎歸不在乎,鳳冠霞帔你還是得盡全力給我掙,不然我可要叫你說話不算話的騙子的。」
沈恆又是鄭重一點頭,「一定會給你掙到的!善善,你現在口渴了嗎?還不渴啊,那我、我去給你打熱水來,等梳洗後,我們就、就早些歇下好不好?」
天知道他等此時此刻已等得有多著急!
季善當然一听就明白沈恆的意思,到底日夜都共處一室,他再是怎麼著意遮掩,他有多「著急」她還是多少有所察覺的,畢竟跟他比起來,她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司機。
但「老司機」在沈恆灼熱的目光下,還是忍不住臉上一熱,咳嗽了一聲,才道︰「不急,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說完起身到一旁的立櫃前拿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戒指,「你過來吧。」
沈恆不明就里,但仍依言走到了她面前,「善善,這是什麼?」
「你先拿著,我再告訴你。」季善把女款戒指遞給他,自己手里則拿了男款的,隨即走到窗前早已點好的大紅喜燭前,才笑著繼續道︰「你之前不是問我去鎮上買什麼東西,我一直沒告訴你,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嗎?我就是去買這兩只戒指的,你過來,把這一個步驟完成了,我們的婚禮才算是真正完成,我們也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沈恆听她說得鄭重,忙幾步也到了紅燭前,「善善,這是什麼步驟,我之前怎麼沒听說過?」
季善笑道︰「你沒听說過就沒听說過吧,只要按我教你的來做,學我的話就成了,先看著我。」
說完深吸一口氣,才道︰「沈恆,你願意娶季善做你的妻子,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疾病還是健康,美貌還是失色,順利還是失意,都願意愛她、敬她、安慰她、保護她,願意此生都對她忠貞不變,直至生命終結那一刻嗎?」
沈恆見她說話時,一直定定的看著自己,不待她話音落下,已近乎迫不及待的道︰「我願意,我非常願意!」
「嗯。」季善含笑低應了一聲,「現在換你了。」
沈恆怔了一下,立時會過意來,忙也學著她方才的話,一字一句的說起來,「季善,你願意嫁沈恆做你的丈夫,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疾病還是健康,美貌還是失色,順利還是失意,都願意愛她、敬她、安慰她、保護她,願意此生都對她忠貞不變,直至生命終結那一刻嗎?」
季善便迎上沈恆的目光,聲音微哽,卻緩慢而堅定的也說了三個字︰「我願意!」
沈恆眼里的情意立時滿得要溢出來,忍不住一把握了季善的手,「善善,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忽然明白善善為什麼要多這個他聞所未聞的步驟了,他的心真的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也真的覺得此時此刻,兩人的心貼得前所未有的近!
季善把手里的戒指舉到他面前,「接下來便是交換戒指了,你給我戴,我給你戴,要戴在左手的無名指上,就是這根手指了。因為我曾听人說過,這根手指上有一根直通我們人心髒的血脈,把結婚戒指戴在這根手指上,就是讓對方的愛能直達心底,兩人能夠心心相印。」
沈恆聞言,立時執了她的手,輕輕托起,將自己手里的戒指緩緩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低道︰「現在,我把我的愛通過這枚戒指,傳達到善善你的心里了,你感受到了嗎?」
季善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將自己手里的戒指,也緩慢戴到了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好了,現在我們終于心心相印了。」
沈恆立時滿臉的笑,「善善,我們還需要做什麼嗎?」
季善以實際行動——將他拉著一起跪下,回答了他,「你跟著我一起跪一會兒就成了。」
隨即她閉上眼楮,雙手合十,在心里念念有詞起來,「媽媽,我今天結婚了,是心甘情願結的,因為相信我嫁的人,就是那個對的人,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您的女婿他叫沈恆,今年二十一歲,又高又帥還前途大好,是一支妥妥的潛力股,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全心全意愛我,護我,對我好,願意此生都對我忠貞不二。對了,我的公公婆婆對我也非常好,雖然比您對我還是要差一些,但也真的很好、很好了,所以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的把您的女兒交給他們,以後不用再牽掛她,不用再為她擔心,只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等在心里把想對媽媽說的話都說完後,季善才鼻子發酸,眼眶濕潤的睜開了眼楮。
要是媽媽今日也在,該多好啊……不過也算是圓滿了,她還是別得隴望蜀,知足常樂的好。
這般一想,季善心里頓時好受了不少,看向一旁的沈恆笑道︰「好了,現在可以起來了。」
沈恆方才一直靜靜的陪她跪著,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他相信她自有用意,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多問她,只笑道︰「好啊,那我扶你。」
說完先站起來,就小心扶起了季善,要往床邊走。
季善卻是向他張開了雙手,「腿麻了,走不動了,要抱,還要公主抱。」
沈恆怔了一下,立時滿心的歡喜,滿臉的寵溺,他可真是太喜歡善善向他撒嬌了,「好好好,抱抱抱,不過,什麼叫公主抱?跟公主有什麼關系嗎?」
季善伸手向他示範了一下,「就是這樣打橫抱起來……呀……」
話音未落,已被自己舉一反三的「好學生」一把抱了起來,忙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咳,那個,你要是抱不動,就告訴我,我自己下來走就是了。
雖然女孩兒都喜歡公主抱,都有一個公主夢,那也得考慮實際情況,萬一男票老公抱不動,或者抱得很吃力,臉紅脖子粗的,豈不是太尷尬了?尤其她家這個還是個妥妥的文弱書生,她如今也不輕,百來斤應該是沒跑的……
沈恆已笑道︰「你才多重,怎麼可能抱不動,還只這麼點兒距離,便是再遠十倍,我抱起來也輕輕松松好嗎?」
季善見他的確滿臉的輕松,一邊說,一邊甚至還掂了掂自己,這才心下稍松,嘀咕道︰「我這不是怕你體力不支,弄得彼此都尷尬嗎?」
體力不支?
沈恆笑不出來了,咬牙道︰「善善,你不知道說男人怎麼不好都行,就是不能當著他的面兒,說他體力不支,不行之類的話呢?我待會兒一定讓你知道我到底體力支不支。」
說得季善又是好笑又是臉紅的,嬌嗔道︰「你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嗎,怎麼知道這些話的,跟誰學的?不然就是打什麼亂七八糟的書上看來的?畢竟你可是過目不忘,方才我讓你學那些話,就說了一遍,你就一字不漏學了下來,自然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也是看一眼就能記住了。」
沈恆道︰「那麼多同窗,都年紀輕輕的,還好多都早已娶妻生子,私下里怎麼可能不說這些,又怎麼可能真只讀四書五經,什麼閑書都不看?至于過目不忘,那倒不至于,不過是讀了這麼多年書,目力和記憶力的確要比尋常人強些而已。」
說話間,已將季善抱著放到了床上,「善善,我馬上去打熱水來,你梳洗啊。」
等梳洗完,就是他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卻剛轉身就被季善給拉住了,不由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善善?」
季善沒說話,只朝他勾了勾手。
沈恆便低下了頭來,然後,季善便湊近他,在他唇上輕啜了一口,「去吧。」
「……好,我這就去。」沈恆回過神來,就像得了什麼好彩頭一般,立時眉花眼笑,腳步輕快的飄著出去打水去了。
余下季善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雙手捧上自己發熱的兩頰,抿嘴笑了起來。
等沈恆打了熱水回來,季善先梳洗過,便輪到沈恆自己去梳洗了。
季善這才發現,床上的大紅被套下,竟鋪滿了棗子蓮子桂圓花生,其寓意自是不必說,將它們都收攏放到一邊後,心里就越發感念路氏的用心了,她真的已經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自己的兒子兒媳做到極致了……
念頭才剛閃過,就見沈恆已經裹著一身的水氣回來了,不由訝然,「你這麼快就洗好了?」
沈恆笑著一步步走近她,「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舍不得多浪費在洗澡上,何況,我還急著證明給你看呢。」
季善見他越走越近,忙道︰「等一下,那個,先吹燈,我、我……不行,娘說了大紅喜燭必須得燃到天亮才吉利,那你等我先放下帳子……」
一邊說,一邊已手忙腳亂的放起帳子來,等放下後,覺得帳內還是很亮,想了想,又忙鑽進了被子里,將自己整個人都包了起來,才道︰「好了。」
沈恆听她聲音模糊不清,似是從被子里發出來的,不由失笑,善善肯定是羞著了,雖然他其實也有些害羞,但娘說得對,他是男人,本來就該臉皮厚點兒,主動點兒。
遂在深吸一口氣後,應了一句︰「那我來了啊。」,撩開床帳,也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