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參吃了一驚, 沒錯,羅三爺吃了一驚。
因為羅參真的沒有想到,萬俟林木會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拍開自己的手, 然後問「你是何人」。
羅參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試探的說︰「木木, 別鬧了。」
萬俟林木微微蹙眉, 臉上一片冷漠之色, 眼神冷冷的盯著羅參,上下打量,滿滿的都是嫌棄,當然,還有探究。
那眼神……
不像是裝出來的。
雖然萬俟林木平日也是皮一下才開心,但是並不會真的用這種事情開玩笑,開玩笑還是有分寸的。
羅參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說︰「你真的不記得了?木木,我是羅參。」
萬俟林木眼神還是很冷淡,說︰「羅參?本座不識得。」
「還有……」萬俟林木又說︰「木木是誰?」
萬俟林木好像刷機重置了一般, 什麼都不記得, 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畢竟林木這個名字,是羅參給他取的, 而萬俟這個姓,是他跟了大叔叔萬俟景侯的姓氏, 所以按理來說, 萬俟林木刷機重置之後,的確什麼都不記得了。
難道是昨日發燒的緣故?
從沒听說發燒還會失憶,失憶的如此徹底!
羅參正在著急, 就听到「吱呀——」一聲,臥室的房門被推開了,小團團頂著一雙熊貓耳朵,小屁/股上還晃著一只短短的熊貓尾巴,步履蹣跚的從外面晃進來,差點摔倒,「啪嘰」一聲撲在羅參的小腿上,抱著羅參的小腿。
仰起小臉蛋兒,女乃聲女乃氣的晃著羅參的小腿,撒嬌的說︰「粑粑!團團……肚肚餓餓!肚肚餓!」
羅參怕小團團摔倒,趕緊將小團團抱起來,哄著說︰「乖團團,先去哥哥那里,爸爸一會兒就給你做早飯。」
小團團特別听話,點了點小腦袋,從爸爸懷里一出溜下了地,立刻「噠噠噠」步履蹣跚的又跑了。
爸爸?
萬俟林木狐疑的打量著羅參,眼前這個奇怪的陌生人,連兒子都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萬俟林木看到羅參有了兒子,心里竟然酸酸的,有點醋心。
萬俟林木失憶了,變得十分高冷,不讓羅參踫他,還十分嫌棄羅三爺,用萬俟林木的話說,羅參一看就知道是個假正經。
沒錯,不得不說,萬俟林木的第六感還挺準確的……
萬俟林木不只是對羅參沒有印象,對其他人也沒有印象,甚至忘記了怎麼使用微波爐,怎麼使用浴室,怎麼開燈等等。
他昨天晚上發了一晚上高燒,出了許多汗,羅參怕他著涼,所以並沒有給他洗澡,今日吃了早飯,萬俟林木感覺身上黏糊糊的,想要沐浴更衣,但是不知道在哪里沐浴,這里都是墳頭,也沒有一個山泉。
羅參一听,揉了揉額角,說︰「你想洗澡,跟我來。」
羅參把萬俟林木帶到浴室,然後打開浴缸的水,給他放好了熱水,又仔細的解釋花灑等等該怎麼使用,萬俟林木瞪著詫異的眼楮,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和當時任殺的表情差不多……
羅參講解之後,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有任殺「珠玉在前」,羅參怕萬俟林木也把浴室給拆了,就說︰「要不然……我留下來幫你吧。」
萬俟林木又流露出那種高冷且嫌棄的眼神,冷冷的說︰「本座不需要。」
羅參沒有辦法,被萬俟林木趕出了浴室,只好在外面等他,萬俟林木一個人站在浴室里,把衣服月兌下來,但衣服繁瑣的厲害,尤其是褲子,不知有什麼機關,就是月兌不下來,卡在胯上,也不知這衣服到底是怎麼穿上去的。
他哪里知道,其實褲子是拉鎖的,想要生拽下來是不行的。
不行的……?
萬俟林木月兌得煩了,直接「嘶啦!」一聲,劈手將褲子給撕了,豪爽的扔在一邊,然後按照羅參的說法,走進浴缸里去泡澡。
他泡了一會兒澡,感覺舒服的厲害,比用冰冷的山泉泡澡舒服多了,溫水解乏,讓高燒了一晚上的萬俟林木緊張的肌肉都舒緩了。
他泡了一會兒,水溫慢慢有點涼,萬俟林木想到剛才羅參說的,如果水溫涼了,就把水龍頭打開,再蓄一些熱水就可以了。
萬俟林木自言自語說︰「這能難得到本座?」
他說著,伸手去夠水龍頭,沒成想浴缸卻打滑,「跐溜——!」一聲,一個不慎,萬俟林木身子一歪,「 !」直接摔在浴缸里,一聲巨響,水珠「嘩啦!」全都飛濺了出來,萬俟林木的長發濕透了,一臉都是水,狼狽不已。
羅參在外面守著,就怕發生什麼意外,听到磕踫的聲音,嚇了一跳,立刻一把推開浴室門,大步沖進去,說︰「木木!你怎麼了!?」
他沖進去,就看到萬俟林木呲牙咧嘴的坐在浴缸里,肯定是磕到了,疼的眼眶都紅了,滿臉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羅參也顧不得浴室里濕,沖進去扶起萬俟林木,說︰「磕壞沒有,要不要去醫院?」
萬俟林木疼的要命,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羅參摟在懷里,不知為什麼,一瞬間……萬俟林木竟然臉紅了。
羅參檢查著萬俟林木,沒听到他說話,一抬頭,卻看見萬俟林木對著自己臉紅,那模樣哪有老油條的氣質,反而充斥著一股生澀,外厲內荏。
羅參看著萬俟林木這青澀的反應,突然嗓子一緊,一股燥熱沖上來,說不出來的沖動,他立刻縮緊自己的手臂,將萬俟林木箍在懷里,「 !」一聲,將人壁咚在浴室的牆壁上。
浴室的蒸汽很熱,牆壁卻涼絲絲的,萬俟林木感受著冰火兩重天,羅參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立刻低頭吻了下來。
「唔!」萬俟林木睜大了眼楮,好像這是他的初吻一樣,驚慌失措,兩只手扎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羅參見他反應如此青澀,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加深了親吻,主導著萬俟林木。
就在羅參感受著萬俟林木的可愛生澀之時……
啪!!
羅參一時得意忘形,臉頰突然生疼,火辣辣的刺痛,一個大耳刮子直接扇過來,扇的羅參頭一偏,愣是給打蒙了。
萬俟林木的手勁兒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他現在被人強吻了,惱羞成怒,還是「初吻」,那手勁兒更別提了,結結實實!
羅三爺那俊美無儔,從來沒挨過打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紅色的五指山,清晰無比,似乎在表彰羅三爺的「臭流氓」舉動一樣。
羅參後知後覺的模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嘶……」真的疼,估計明天得腫起來。
萬俟林木一臉羞憤的瞪著羅參,心里想著,果然是個假正經,都有兒子了竟然還來親自己,還……還伸舌頭!
萬俟林木不只是打了羅參一巴掌,越想越氣,咬牙切齒,緊跟著,在樓下「放風箏」的小家伙們,就听到爸爸慘痛的一聲哀嚎,小家伙們眨了眨大眼楮,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听起來好痛痛呀!
眾人听到一聲哀嚎從樓上傳下來,趕緊全都上樓查看,說︰「是不是出現什麼惡靈了!?」
「出什麼事了?!」
「怎麼回事兒?!」
眾人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萬俟林木裹著一張白色的浴巾,一臉羞憤的表情,而羅三爺臉上一個五指山,還捂著自己的下/體……
羅三爺耍流氓的後果,就是被萬俟林木丟出了房間,晚上沒有地方睡,只好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第二天一大早,何酴和何香菇兄妹兩個聞訊就趕來了,何酴會醫術,是羅參找來給萬俟林木看病的,而何香菇呢?
純粹是听說萬俟林木突然返檔重置,還家暴了羅三爺,所以單純好奇,來看熱鬧的。
一大早上的,羅三爺就被眾人給群嘲了,臉上頂著五指印,清晰無比,笑的何香菇雙馬尾直顫,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羅參咳嗽了一聲,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萬俟林木還沒起,雖然萬俟林木失憶了,不過秉性倒是沒有改變,還是喜歡懶床,這時候還沒起床,因此羅參才能和大家密謀。
羅參頭疼的說︰「任殺一個失憶的就算了,萬俟林木是怎麼回事兒?」
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共同點,為什麼也會失憶?
如果任殺就是阿狼本人的話,共同點就是他們同去過雪山,何酴說︰「不對啊,那大家都去過雪山,沒道理只有他們兩個失憶,對不對?」
何仙姑煞有見識的點頭說︰「是鴨!我覺得問題還在別的地方。」
羅參說︰「問題在什麼地方?」
何仙姑正義的說︰「我不知道鴨!」
羅參︰「……」
何酴盯著羅參臉上的印子發笑,笑得渾身打顫,如此嘲笑羅三爺的人,恐怕他還是第一個,就連任葬都給他捏了一把汗,不過何酴不在意,因為羅三爺還有求于他,讓他給萬俟林木看病呢。
眾人等了一會兒,「吱呀——」一聲從樓上傳來,是開門的聲音,萬俟林木醒了。
門一打開,听到萬俟林木的腳步聲,眾人立刻噤了聲。
因為傳說現在的萬俟林木「六親不認」!不只如此,而且還特別高冷,打起羅三爺也不手軟,可是一個狠角兒!
別看何酴這麼嘲笑羅三爺,但是他其實心里也沒底兒,萬俟林木這個妖邪,如果一個不高興,不會擰掉自己的腦袋吧?自己可打不過他。
眾人屏住呼吸,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果然是萬俟林木從樓上走下來了。
他穿著一身睡袍,只有衣帶子,沒有扣子那種,系的很隨意,睡袍的邊沿都蹭開了,露出萬俟林木白皙的胸口,慵懶之中帶著一絲風情,一頭長發披散著,鬢發搭在胸前,和白皙的胸口形成鮮明的對比……
羅參一看,心里那個醋,這麼多人在場,萬俟林木竟然不把衣服穿好……
萬俟林木走下來,慵懶又凌厲的眼神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眾人立刻屏住呼吸,萬俟林木的眼神看到誰,誰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好像被審視一樣,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就在這寂靜無聲的時候,小家伙們早上「發風箏」從外面回來,幾個小家伙爭先恐後的跑進來,風箏線還拽著蘇影,「撲簌簌」的兜進來。
小家伙們「嘻嘻」「咯咯」的笑著,似乎玩得很盡興,跑進來之後圍住羅參,七嘴八舌,女乃聲女乃氣的說︰「粑粑!粑粑!吃飯飯!」
「粑粑,餓!」
一時間羅參被小可愛的海洋包圍了,萬俟林木盯著那些小家伙們,眯了眯眼楮,隨即讓眾人吃驚的是,就听萬俟林木也展開一個甜甜的微笑,然後走過去摟住羅參,用軟軟的聲音喊︰「爸爸!」
羅參︰「……」這是什麼新玩法?
別說是見多識廣的羅三爺了,其他人也愣住了,何酴瞠目結舌,睜大嘴巴,恨不能塞下一個鴕鳥蛋!
其他人也是,何仙姑說︰「這……這什麼情況鴨?」
羅參也很想問,這是什麼情況。
萬俟林木一改昨日里的高冷,主動跑過來,也學著小家伙們的樣子,抱住羅參,還用臉頰蹭他的脖頸,聲音軟軟的說︰「爸爸!」
羅參︰「……」
羅參有些手足無措,雖說萬俟林木這般風情萬種的投懷送抱,但是他有點不敢接,畢竟臉上還帶著五指山呢……
羅參等了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不確定的說︰「木木?木木你怎麼了?」
萬俟林木抬起頭來,一臉迷茫,眨著眼楮看向羅參,隨即「咯咯」笑了一聲,笑的特別天真無邪,又軟軟的說︰「爸爸!」
羅參這才發現,萬俟林木是真的不對勁兒,從昨天的失憶,變成了今天的神志不清!
萬俟林木的神志,竟然變成了三歲的孩子,和小家伙們差不多,說話女乃聲女乃氣,還和小家伙們一起看天線寶寶,看的津津有味。
羅參更是頭疼了,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何酴趕緊趁著萬俟林木看天線寶寶的時候給他檢查了一下,但是竟然看不出所以然來,說︰「沒中毒,沒有受傷,沒問題啊!怎麼回事兒?」
羅參揉著額角,說︰「我在問你。」
何酴︰「……」
何酴看不出所以然來,萬俟林木又真的「生病」了,這太不正常了。
最後何酴也沒有辦法,只好說︰「我托人去打听打听這種情況,那個……我先走了啊。」
萬俟林木總是纏著羅參,一定要坐在羅參懷里看天線寶寶,還摟著羅參的脖頸喊爸爸,這場面讓人壓力山大,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情趣呢,何酴是沒眼看了,趕緊撤退,離開了開心墓場,去想辦法。
羅參頭疼的厲害,昨天已經夠頭疼了,因為萬俟林木突然失憶,今天只加一個更字,雖然萬俟林木變得听話了,但是他不只是失憶,神志還退化了。
萬俟林木和兒子們打成一片,一起看天線寶寶,一起用手抓著吃飯,吃成小花貓,一起跑到外面放風箏,玩了一天,鬧累了,一身都是泥才跑回來。
羅參看著一個個灰撲撲的小家伙,還有不讓人省心的萬俟林木,瑾瑜把小團團抱走去洗澡,十二則是叨念著不能吃,把小貝殼領走洗澡,因為羅參要給萬俟林木洗澡,所以只能拜托任無華照顧一下小白貓,任無華是沒什麼意見的,小白貓一副流口水的樣子,乖乖跟著任無華去洗澡澡。
羅參領著萬俟林木,把他帶進浴室,就在這里,昨天自己挨了一巴掌,又被踹了一腳,僅僅過了一天,這光景竟然大變樣了。
萬俟林木很黏羅參,不讓他離開,抱著羅參喊爸爸,自己也不會洗澡,羅參沒辦法伺候著萬俟林木洗澡。
萬俟林木一臉天真的模樣,卻總是拱火羅參,還不停的喊著「爸爸!爸爸!」,羅參壓力真的很大,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幸好浴缸夠大,兩個人在里面也不會覺得擁擠。
羅參用溫柔的嗓音說︰「乖,木木,我不是你爸爸,叫老公。」
萬俟林木奇怪的歪了歪頭,說︰「老公是什麼意思鴨?」
羅參笑著說︰「嗯……老公就是,木木最喜歡的人,木木是不是最喜歡我?」
萬俟林木毫不猶豫,使勁點頭,誠懇賣力的說︰「嗯嗯!木木最喜歡老公啦!老公!」
羅參忍不住一笑,這種佔便宜的事情,羅三爺也是喜歡的。
萬俟林木特別真誠,完全不會害羞,兩個人在浴室里折騰了一次,又去臥室里,一直朦朦朧朧天亮,萬俟林木這才疲憊的睡過去。
羅參親了親他的額角,低聲說︰「晚安。」
萬俟林木睡了沒多久,很快就醒了,他感覺腰酸背疼,渾身不得勁兒,迷茫的睜開眼楮,稍微動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聲,羅參听到聲音立刻睜開了眼楮,看了一眼時間。
才睡了兩個小時,萬俟林木竟然這麼大精神頭,醒的太早了。
羅參微微一笑,展露出一個慵懶俊美的笑容,剛剛醒過來,男性的荷爾蒙好像側漏一樣撲面而來,伴隨著羅參沙啞低沉的嗓音,笑著說︰「木木醒的這麼早,是不是昨天老公不夠賣力?」
啪——!!
羅參剛說完,另外一邊臉上,迎面挨了一巴掌,結結實實!
這一耳刮子,把羅三爺成功的給抽醒了,就見萬俟林木一臉羞憤,緊緊拽住被子捂住自己,瞪著羅參,咬住後槽牙,惡狠狠地說︰「你竟敢佔本座便宜!」
羅三爺︰「……」臉,好疼。
萬俟林木昨日的神智分明退化了,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又變成了「本座」,混亂的厲害。
大家又听到了熟悉的慘叫聲,羅三爺的另外一邊臉也紅了,兩邊都蓋著五指山,這下子終于對稱了。
萬俟林木根本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跟做夢一樣,雲里霧里的,一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假正經給「強」了,氣的咬牙切齒。
何酴和任葬走進開心墓場的時候,就听到羅三爺的聲音說︰「木木!你听我說……你冷靜點,把鏡棺劍先放下。」
「咱們有話好好說……」
「你等……你听我說,昨天真的是你自願的……」
然後是萬俟林木底氣十足的聲音,說︰「你放屁!」
「本座怎麼會自願委身給你這個假正經!?」
「你這假正經竟然趁本座熟睡,佔本座便宜,今日我就閹了你!」
何酴怔愣的站在開心墓場的大門口,此時此刻開心墓場頭頂上的霓虹燈還「啪嚓啪嚓」的像是鬼影一樣閃爍著,何酴突然有點邁不動腳步了,僵硬的對任葬說︰「要不然……咱們明天再來吧,看來今天不太是時候。」
任葬︰「……」
何酴走進員工宿舍樓的時候,就看到萬俟林木和羅三爺兩個人站在桌子邊上,一人佔了一面,萬俟林木手里拎著鏡棺長劍,就差跨過桌子去砍羅參。
羅參一臉無奈,說︰「木木,先把劍放下來。」
何酴尷尬的說︰「那個……」
羅參看到何酴,立刻說︰「你打听到辦法了沒有?」
何酴臉上更是尷尬了,說︰「沒有……」
因為何酴過來打岔,萬俟林木終于冷靜下來一些,暫時把鏡棺長劍收了起來,何酴說︰「雖然我沒有打听辦法,但是我打听到一個差不多病情的人。」
羅參皺了皺眉,沒想到還有和萬俟林木一樣的人?
何酴說︰「奇怪的是,那個人和萬俟林木完全沒有共同點,根本沒去過雪山。」
何酴所說的這人,是現在小有名氣的一個音樂家。
提起現在的明星,其實已經不局限于唱歌跳舞的愛豆了,最近有一個鋼琴家非常出名,就是何酴談到的人,叫做高曲一。
高曲一只有二十出頭,在別人看來還是個大學生,但高曲一已經是著名的音樂天才,在音樂方面的造詣奇高,受邀參加各種知名音樂會,再加之高曲一顏值出眾,天生長著一張高貴精致的面容,彈琴時候猶如偏偏貴公子,所以一舉成為了明星,知名度很廣。
高曲一的知名度,可不比一線流量差,很多綜藝節目,只要和音樂沾邊的,都會邀請高曲一常駐,就算不能常駐,做一次嘉賓也好,如果這個節目有高曲一做導師,那麼必然大紅大紫,收視率突破天際。
高曲一這個人,以冷酷無情和毒舌著稱,大家都知道,其實綜藝節目也是有劇本的,參加的藝人會給自己樹立各種人設,很多爭議點,也是為了黑紅而故意設置的,畢竟這年頭,有討論度才能紅起來,很多藝人不怕黑,就怕沒人關注。
但是高曲一不一樣,他從來不接受劇本,想要他作為導師,高曲一就是有話直說,很多次高曲一都把有資本捧的小藝人罵的狗血淋頭,說他或她唱的一文不值,簡直就是垃圾,勸他不要進圈等等,被高曲一罵哭的小明星,沒有五十個,起碼也有二十個。
高曲一就是這麼一個狂妄之人,但是偏偏觀眾非常買賬,覺得他真性情,不做作,有一說一。
高曲一最近正在準備一場鋼琴表演,售票二十秒,所有的票一搶而空,售票平台直接癱瘓,可見高曲一有多火。
高曲一這個人,除了火之外,私生活特別神秘,外界根本不知道一點消息,八卦代拍都拍不到。
何酴說︰「我也是內部消息才知道的。」
何酴可是現在「最水」的流量巨星,有很多小道消息,神神秘秘的說︰「我听說這個高曲一的鋼琴表演臨時取消了,說是主辦方聯系不上高曲一,只能聯系到他的保鏢,保鏢突然就說取消了,沒有任何理由,主辦方多方打听,據說是這個高曲一生病了,得了一場怪病。」
主辦方在醫院的朋友打听到一個消息,高曲一曾經去看過病,剛開始是感冒,只是嗓子有點疼,後來發燒,和萬俟林木的癥狀一模一樣。
緊跟著突然失憶,誰也不認識了,還偶爾有神智不輕的情況,因為他的病情,去看過很多醫生,所以難免透露了一些消息。
何酴一拍手說︰「我一听,這和萬俟林木的癥狀,不是一模一樣嗎!」
他說著,手指著萬俟林木。
何酴說的激動,後知後覺,萬俟林木一臉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樣,何酴又趕緊把指著的手收回來,嘿嘿傻笑一聲。
萬俟林木疊著二郎腿,抱臂環胸,高冷的說︰「什麼意思?你們說本座有病?」
何酴干笑說︰「你……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兒的小病,小病啊哈哈!」
任葬︰「……」
羅參說︰「既然如此,想個辦法去看看這個高曲一,說不定能找出什麼端倪。」
萬俟林木無緣無故的發病,羅參很想知道,萬俟林木和這個高曲一有什麼共同的地方。
何酴一臉沾沾自喜的說︰「我跟你們講,我就想到你們會想去看看高曲一,所以我特別聰明的提前布置了一下,你們要感謝我啊!」
何酴听說高曲一的保鏢在找醫生給高曲一治病,特別著急,所以就托朋友向高曲一的保鏢引薦。
他一拍手,笑著說︰「羅三爺你扮成醫生過去看看,不就成了?!」
反正羅參會一些醫術,而且平日里羅參總是衣冠楚楚的模樣,把眼鏡一戴,特別挺像醫生的樣子,這個辦法也不錯。
何酴都安排好了,他是胸有成竹過來的,高曲一的保鏢听說何酴引薦的醫生,是從什麼什麼國外才歸國的,特別厲害,當即一口就答應下來,請羅醫生道家里來給他們家少爺治病。
大家約好了時間,高曲一得了怪病,自然是越快治療越好,就約在第二天見面。
何酴開車,和任葬兩個人把萬俟林木羅參送過去,其實羅參也會開車,但是開的太慢太慢了,萬俟林木現在又失憶了,實在受不了這個龜速,何酴就當了一回好人,給他們做車夫。
高曲一的家在郊區,是一棟別墅群,非常偏僻,怪不得狗仔都找不到,進入別墅群還要經過保鏢的層層篩查。
而且他們的車子不能開進別墅群,到了門口,需要下車,乘坐高家自己的車子入內。
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待了,笑的很有禮貌,說︰「羅醫生,您好。」
羅參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襯托著「衣冠禽獸」一般的氣質,還特意加了一副無邊框的眼鏡,萬俟林木則是扮演成他的助手,不過這個助手的表情冷冷的。
管家說︰「羅醫生請進,少爺在樓上,我這就去請吳先生過來。」
管家所說的吳先生,就是高曲一家里的保鏢。
何酴小聲和他們咬耳朵,說︰「這個吳先生就是高曲一的保鏢,好像叫做吳……吳……無什麼來著?不記得了。」
說了等于白說。
高曲一家里,除了高曲一之外,最有話語權的不是管家,而是這個姓吳的保鏢。
因為這個保鏢跟著高曲一的時間最長,而且忠心耿耿,高曲一得罪了不少人,想要害他的人更是不少,什麼下瀉藥啊扔鞭炮都是輕的,潑硫酸、放火、開車撞人比比皆是,所以當高曲一的保鏢,是個高危職業,而這個保鏢一直跟在高曲一身邊。
眾人坐下來等了一會兒,就听到「踏踏踏」的腳步聲,姓吳的保鏢終于從樓上走了下來。
何酴還在琢磨,說︰「吳吳、吳……吳什麼來著?」
「吳胥。」羅參突然說。
「啊對!就是吳胥!好像是這個名兒!」何酴一拍巴掌,這才奇怪的抬起頭來,看向羅參,奇怪的說︰「咦,羅三爺,你的八卦消息也挺靈敏的?」
羅參卻沒有理他,那叫做吳胥的保鏢從樓上走下來,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穿著保鏢標配的黑西裝,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一雙大長腿,尤其是步下樓梯的時候,眾人都是從下往上看,就更顯得吳胥的腿修長筆直。
即使穿著西裝,也不會顯瘦,那肌肉藏在規矩的西裝下面,透露著一股練家子的氣息,但偏偏吳胥的臉長相端正,還有一種優雅氣息,乍一看根本不像保鏢。
吳胥從樓上走下來,輕笑了一聲,說︰「羅三爺什麼時候改行去做醫生了?」
只有道上的人才叫羅參是羅三爺,他一開口,何酴就懵了!
吳胥走下來,說︰「昨日我听何先生說起,一听名字就想到了羅三爺,但不確定是不是重名,今日一見,果然是羅三爺……羅三爺,久違了。」
顯然,吳胥和羅參不是第一次見面,羅參能叫出吳胥的名字,這兩個人是老相識了。
萬俟林木眯著眼楮坐在一邊,疊著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但卻用余光緊緊打量吳胥,用一副抓奸一樣的眼神,心里思忖著,這個吳胥和假正經怎麼還認識?
何酴也說︰「你們……你們認識啊?!」
羅三爺認識的,大一般都是道上的人。
果然……
羅參說︰「大名鼎鼎的六親不認,金盆洗手之後就銷聲匿跡,沒想到原來藏在這里。」
吳胥其實並不姓吳,他的名字就叫做無胥。
在多年以前,萬俟林木的叔叔肯定知道,在道上有個外號叫做六親不認的人,就是無胥,他沒有姓,是個亡命之徒。
這個無胥手藝很高,而且功夫好,出神入化,很多人都想要和他搭伙,無胥從來不講交情,只認錢數,給錢多就搭伙,所以大家送了他一個外號叫做六親不認。
但是後來無胥突然銷聲匿跡了,據說是金盆洗手了,來的很突然,直接消失在這個江湖中,變成了一個傳說,沒幾年就被人淡忘了。
原來無胥躲在這里,變成了吳胥。
吳胥並不在乎羅三爺掀開自己的老底兒,說︰「不瞞羅三爺,如今我就是一個保鏢而已。」
羅參抬了抬下巴,完全沒有在萬俟林木面前的遷就,態度很強勢,說︰「既然你早知道是我,見我有什麼事,說吧。」
吳胥說︰「羅三爺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了,其實我的事情,和羅三爺的事情是一樣的。」
他說著,看向萬俟林木。
羅參眯了眯眼楮,沒有接話,吳胥又說︰「我听說萬俟小公爺突然得了怪病,和我家少爺的病情是一樣的。」
羅參淡淡一笑,笑容卻不真切,說︰「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吳胥說︰「人雖然不在道上了,但是一有風吹草動還是會在意的。」
其實吳胥早就知道羅醫生是羅三爺,只是沒有點破,他想要見羅三爺,和羅參想要見高曲一是一樣的,大家都想找出兩個病患的共同點。
羅參說︰「既然如此,廢話便不多說了,帶我們見一見高曲一吧。」
吳胥點點頭,說︰「幾位請跟我來。」
眾人跟隨著吳胥上樓,很快就到了二樓,二樓竟然把守著很多黑衣服的保鏢,跟電影里演的一樣夸張。
吳胥微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澀,說︰「幾位不要介意,這不是針對各位,而是因為少爺……如果沒有這些保鏢守著,不知少爺會跑到哪里去。」
他說著,走到二樓最里面的房間,門外也站著四個保鏢。
吳胥走過去,揮手說︰「你們去休息吧。」
四個保鏢很快離開,吳胥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輕聲說︰少爺,我要進來了。
里面沒有聲音,也不知道听到沒有,吳胥敲門之後,在門上輸入密碼,這才「嘀——」一聲打開房門,推門走進去。
房間里亂七八糟的,一架鋼琴,鋼琴蓋子卻掉在地上,鋼琴豁了牙子,琴鍵飛得到處都是。
不只是鋼琴,桌子也是倒的,床單在地上,水杯碎了一地,地上有水,還有一些玻璃碴子。
而在這樣雜亂的環境中,一個身材縴細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著一個鋼琴鍵,眨著大眼楮看著他們。
那少年長相異常精致,精致的令人屏息,一雙大眼楮仿佛混血兒,深邃卻溫柔,眼尾微微向下,簡直就是漫畫中標準的無辜眼。
少年的鼻梁很小巧,嘴唇上薄下厚,微微有些肉,面色白皙的厲害,給人的氣質清冷又高貴,果然適合彈鋼琴。
「啊!」少年看到他們,卻大叫一聲,似乎受驚了一樣,往床底下爬去。
吳胥一見,大跨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少年,說︰「少爺,地上都是玻璃,會受傷的。」
他說著,把高曲一打橫抱上床去,輕輕放下來,拿出隨身的手帕,給高曲一輕輕的擦著一雙踩得髒兮兮的腳。
高曲一果然神志不清的樣子,有點怕生,窩在吳胥懷里,緊緊抓著他的領帶,怯生生的偷看萬俟林木他們。
萬俟林木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很是不屑,本座才不這樣呢,本座怎麼會如三歲頑童一般?
其實萬俟林木不記得了,昨天晚上,他就是這樣,之前還說任殺破壞力強,像一只二哈,如果再加上萬俟林木和高曲一,簡直就是雪橇三傻的完美組合……
吳胥安撫著怕生的高曲一,高曲一把頭埋在他的肩窩上,似乎是玩累了,打了個哈欠,眼楮一眨一眨,有些想睡了,他一歪頭,白皙的脖頸上正好露出一塊吻痕。
相當新鮮……
吳胥對眾人說︰「各位見笑了。」
吳胥又給高曲一整理了頭發和衣服,髒兮兮的少年瞬間變得干干淨淨。他的眼神有些復雜,動作溫柔極了,輕拍著高曲一,似乎在哄他入睡,輕聲說︰「少爺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少爺……當年我已經死了。」
吳胥突然退出圈子金盆洗手,不是因為他賺夠了錢,而是因為命懸一線,差點就死了,那時候高曲一在采風,無意間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吳胥,他不知道吳胥是什麼身份,把吳胥救了回來,從那之後,吳胥便死心塌地的跟隨著少爺。
吳胥沙啞的說︰「我的命是少爺給的,我不能讓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