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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情(合一)

上元佳節不夜天,主街兩側立著各種攤位,小販爭相吆喝叫***起白日還要熱鬧數倍。

各色花燈點綴在街道兩側,將京都主街映照的宛若白晝。

姜悅左看看右看看,只覺得自己的這一雙眼都不夠用了,「上元節最熱鬧了,只可惜錦兒卻不能出來。」

上次宮宴後,顧錦璃幾人與姜悅相聊甚歡,便結成了好友,時常一同玩樂。

「涵兒,錦兒到底是怎麼傷到的腳啊,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養好?」

「呃……」宋碧涵支吾著回道︰「就是……就是她來我家玩,我們兩個踢毽子,她就崴到了腳。」

姜悅「哦」了一聲,心里只覺可惜。

沈嫵卻是眯著眼楮看著宋碧涵,總覺得她有事隱瞞。

錦兒醫術那麼好,若只是崴傷了腳,怎麼會這麼久還不能出來走動。

這般想著,沈嫵略一轉眸,開口道︰「錦兒與晉大夫相熟,若是晉大夫都治不好錦兒的腳傷,想來她定然傷的十分嚴重,不如我們一同去顧府看看她吧。」

「別別……」宋碧涵忙伸手攔住沈嫵。

望著沈嫵猶疑的目光,宋碧涵急得撓了撓頭,「錦兒需要靜養,咱們就別去打擾了。」

錦兒受了外傷,腿上還纏著紗布呢,她們若是去了定然露餡。

其實直到現在,宋碧涵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那日祖母讓她給顧府寫帖子,說是請錦兒留宿宋府。

可錦兒根本就不在府中。

她一再追問,祖母才告訴她錦兒竟遇到了刺客,還受了傷。

她當時就惱了,將幾個嫌疑人全都列了出來,什麼趙文鳶、謝葉蓉都是頭號嫌疑人。

祖母怕她壞事,只得又告訴給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錦兒竟然就是晉大夫!

這個消息宛若一記響雷將她劈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與錦兒那麼親近密切,怎麼就沒發現她就是晉大夫呢!

更要緊的是……既然錦兒就是晉大夫,那就說明溫涼抱著的那個人就是錦兒啊!

媽呀,太亂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腦容量這麼小。

她看了一眼沈嫵,眼中滿是羨慕,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啊。

像她就可憐了,她既要保守秘密,還要努力幫錦兒掩護,更要命的是,三哥交給她的任務她好像完不成了。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和溫涼比,三哥輸的不要太慘!

沈嫵被她看的莫名奇妙,心里卻越發斷定宋碧涵有事瞞她。

宋府大公子宋連見她們幾個人停了下來,便道︰「你們怎麼了,不去前面逛逛嗎?」

「去呀,我們這就去!」宋碧涵生怕沈嫵再問些別的,忙拉起沈嫵和姜悅就往前擠。

「涵兒你慢著點,別走丟了!」宋連緊跟在後面,目光不敢離開三個女孩片刻。

姜悅是獨生女,沈嫵倒是有兄長,只腿腳不便,于是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落在了宋連身上。

宋連輕嘆了一聲,他今日本是要與友人相聚,望月飲酒好不自在,可現在卻只能陪護妹妹還有妹妹的好友。

希望沈世子的傷快點好起來,明年這個任務還是推給他吧!

「咦,那不是婉璃妹妹嗎?」宋碧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顧婉璃。

「婉璃妹妹!」

顧婉璃听到有人喚她,踮著腳四下張望,待看見宋碧涵幾人,忙笑著揮手。

只她的兩只小手里握滿了東西,一只手里捏著一個糖人,另一只手里攥著一個糖葫蘆。

「三位姐姐,你們要不要吃糖葫蘆和糖人,我讓我大哥再去買!」

顧承晰一臉的生無可戀。

不過才出來片刻的時間,他的兩只手里已經提滿了東西,根本就沒有辦法再買糖人和糖葫蘆了好嗎?

宋連看他一眼,深有感觸。

這哥哥不好做啊!

宋碧涵擺了擺手,「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不過你也小心點,這里人這麼多,當心被竹簽扎到。」

「嗯!我知道啦!」顧婉璃乖巧點頭,那模樣任誰看了都想揉揉她的頭,而宋碧涵也的確這麼做了。

看著她們親昵的模樣,顧葉璃心中泛起了陣陣酸意,仿佛在吃山楂的是她一般。

幾個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顧葉璃四處眺望,只她的視線並未落在街邊的花燈上,而是在一張張人臉上劃過。

她望了許久,也沒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她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顧承晏,轉了轉眼珠,似隨口問道︰「二哥,你們兵馬司今日沒有設酒局嗎?」

顧承晏搖了搖頭,「沒有。」

「哦。」顧葉璃低低應了一聲。

若兵馬司未設酒宴,溫涼公子應是無事才對,難道他是嫌街上吵鬧,不打算出來嗎?

顧葉璃失落的垂下了頭,想見他一面怎麼就這麼難呢?

顧承昌一看到沈嫵幾人,立刻來了精神,一有機會便旁征博引,大秀自己的才華。

只宋碧涵和姜悅對這吟詩作對一向沒有興趣,兩人只顧著擺弄路攤上的小東西。

只沈嫵怕他尷尬,偶爾隨口應上兩句。

李鄴並不識得幾人,便低聲詢問顧承晰。

待得知她們的身份後,李鄴心中了然。

這位碧衣小姐出口成章,隨口的兩句應答就能看出她過人的文采來,原來竟是承恩侯府的沈小姐。

他遠在平州都听說過承恩侯的一雙兒女天資過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你們看,前面圍了那麼多人,一定是秦記香燭鋪的花燈,咱們快過去看看!」顧婉璃咬下最後一個山楂,便歡快的朝著人群跑了過去。

秦記香燭鋪是京都最大的燭鋪店,他家的蠟種類繁多,且擅長雕刻各種花樣,特別受女孩子喜愛。

每年上元節秦記香燭鋪都會推出各種各樣的花燈,形態各異、栩栩如生,且每盞花燈只有一個。

但是他家的花燈不賣,只能靠猜燈謎贏取。

誰若是有喜歡的花燈就要先交一錢銀子,然後會有小廝呈上燈謎。

最先猜出所有燈謎的人才能得到花燈,且燈謎的難度會根據花燈的大小繁簡有所調整。

顧婉璃擠到了人群里,望著台上那一盞盞花燈,杏眸睜的溜圓,里面溢滿了光彩。

秦記香燭鋪不僅蠟燭做的好,花燈也做的好,比起別人家的不知強上多少。

她掃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了一只小白兔的花燈上。

那只白兔花燈只有巴掌大小,赤色的琉璃為眸,在燭光下熠熠生輝,讓人一看就喜歡的緊。

「我要猜那只白兔燈的燈謎!」顧婉璃踮著腳遞給店家一錢銀子,拿到燈謎後,便忙迫不及待的打開。

白兔燈一共有五條燈謎,且一條比一條難。

顧婉璃絞盡腦汁,冥思苦想許久才終是被她猜出了所有燈謎。

她連忙拿起一旁的筆,將燈謎答案寫在了紙上,可當她滿心歡喜,握著答案顛顛的跑到店家處時,卻發現他拿起那盞白兔燈交到了另一個人的手里。

「六皇……六哥,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兔子燈,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那種猛虎燈。」

傅冽身穿一身暗紅色的錦衫,外罩一件玄狐披風,容貌恣意張揚,手中卻提著一只小小的白兔燈,這不倫不類的樣子逗得傅凝忍不住發笑。

傅冽瞥他一眼,冷冷道︰「俗不可耐!你的品味真是有夠差勁的。」

其他的花燈都太俗氣了,也就這個還順眼點。

傅凝抽抽嘴角,強自忍笑。

他品味差他認了,可他不提花燈啊!

滿大街的人,估計也就傅冽一個男子提著個燈到處走。

傅冽正欣賞著手中的戰利品,突然察覺有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定定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粉色襖裙的少女,她梳著墮馬髻,亮澤的烏發上插著一支編珠桃花簪,宛若一株俏生生的花樹。

只她的一雙杏眸中噙滿了波光,她目不轉楮的盯著他手中的白兔燈,癟著嘴不停的喃喃著,「我的白兔燈,我的白兔燈……」

傅冽挑了一下眉。

他認出她來了,她不就是那個投壺極差的顧府小姐嘛!

不對,不應該用差來形容,那簡直是慘不忍睹。

他向右挪動了一下花燈,顧婉璃的視線便飄向了右邊。

他又向左擺了擺花燈,她的視線便跟著向左。

那樣子就好像小白兔見到了胡蘿卜,視線如何也移不開了。

「你想要這個燈嗎?」傅冽晃了晃手中的燈,開口問道。

顧婉璃驚喜的看向了傅冽,眼中瞬間泛起了光彩,她用力的點頭,「六殿下,你可以把這個讓給我嗎,我給你錢。」

顧婉璃說完忙從錢袋里掏出一錢銀子,雙手呈給傅冽。

傅冽瞄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白兔燈,「你就這麼想要?」

「嗯!」顧婉璃忙不迭的點頭,嘴角翹起一抹甚是好看的弧度。

傅冽亦翹了翹嘴角,含著笑淡淡道︰「不給!」

顧婉璃愣住了,她的雙手仍舉在傅冽面前,手心里靜靜的躺著一錢銀子。

她茫然的看著傅冽,明亮的杏眸中滿是不解。

然後她就在傅冽的眼中看到了戲謔。

原來他根本就沒打算把花燈讓給自己,他根本就是在戲耍她!

委屈、羞憤化作了水霧縈繞在她眸中,長睫微動,顆顆晶瑩的淚珠滾滾落下。

在璀璨燈火的映照下,淚珠泛著閃閃光芒,似耀眼的寶石嵌在了她的臉上。

「六哥,你把人家姑娘弄哭了!」傅凝一向憐香惜玉,最是看不得傅冽這「辣手摧花」的毛病。

「我……我沒想弄哭她啊!你你你怎麼就哭了!」

傅冽也急得手忙腳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顧婉璃卻是鼻子泛酸,如何也止不住眼淚。

她拼命的想忍住哭,一遍又一遍用袖子抹臉上的淚,可她心中的委屈怎麼也化解不開。

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花燈,好不容易猜出了所有的燈謎,可最後這花燈卻被人搶走了。

這樣也就算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動作慢。

可他怎麼能這麼戲弄她,讓她誤以為看到了希望,結果卻只是一場笑話。

顧婉璃越哭越凶,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有兩個大媽偷偷打量,交頭接耳的道︰「這小姑娘怎麼哭的這麼可憐呀,怪叫人心疼的。

一定是那個男的給這姑娘委屈受了,真不是東西!」

「可不咋的!那小姑娘一看就個乖巧懂事,那男的該不會是無賴欺負人家姑娘了吧!」

傅冽︰「……」

長沒長眼楮,有他這麼英俊瀟灑高貴不凡的無賴嗎?

「你別哭了行不行?」

傅冽走到顧婉璃身前,修長的身姿將顧婉璃完全籠罩在了陰影之下。

劍眉星目,張揚恣意,落在顧婉璃眼中,卻只覺得他好凶。

他戲弄她,居然還威脅她,好委屈……

顧婉璃哭的更凶了。

那兩個大媽見了,看著傅冽的眼神更加不善。

「你看見沒,他居然去恐嚇人家姑娘了,果然不是個好人啊!」

「我剛才在附近看到了官差,咱們去報官吧!」

傅冽︰「……」

好氣啊!

他哪里看著像壞人了!

他垂眸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她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 里啪啦的往下落,哭的傷心極了。

他最討厭女人了,因為女人事多還愛哭,簡直煩死了。

不過,這丫頭哭起來倒是不難看。

就跟落了露水的桃花似的,瞧著更水靈了。

不對不對不對!

傅冽晃了晃頭,他在想什麼?

「給你!拿走吧!」傅冽將花燈伸到顧婉璃面前。

顧婉璃卻是沒伸手,只望著他默默流淚,顯然心有余悸。

傅冽見她淚珠子落個沒完,不耐煩的抓起她的手,將花燈直接塞給了她。

「這回行了吧!」

顧婉璃怔怔的看著傅冽,又怔怔的看了看手中的兔子燈,抽泣著問道︰「真的……給我?」

「給你給你,你拿走吧!」傅冽不耐煩的擺手。

顧婉璃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淚汪汪的看著手中的兔子燈,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將那枚緊握在手里的碎銀遞給了傅冽,「給你錢。」

這盞燈最漂亮了,她要把這盞燈送給大姐姐。

傅冽被氣笑了,「你覺得我像是缺這一錢銀子的人?」

「殿下不缺。」她悶悶的應了一聲,傅冽卻覺得听著有些別扭。

「可我還是要給殿下,我不能白拿殿下的東西。」說完,似怕傅冽不要,她連忙將銀子塞進了傅冽的手中,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銀子被女孩握久了,溫溫熱熱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銀子,又抬頭看向了女孩。

只見她跑到了一個男子身邊,瞧著應是她的哥哥。

她似炫耀般將花燈舉起,讓男子欣賞她的兔子燈。

她剛才還哭的梨花帶雨,現在卻是笑得天真爛漫。

女人翻臉果然比翻書還快,不過倒是意外的不讓人討厭。

傅凝睨了傅冽一眼,用胳膊肘輕懟了一下傅冽,「六哥,看什麼呢,你該不會是相中人家姑娘了吧!」

傅冽斜眼看他,抬起胳膊肘也懟了他一下,卻將傅凝懟的悶哼一聲,捂著肋骨疼的半晌沒說出話來了。

「那是顧錦璃的妹妹,看在宋達的面子上,我才不與她一般計較!」

傅冽冷哼一聲,邁步而去,卻將那一錢銀子小心的揣好……

宋碧涵看了一圈,最後看上了一匹小馬燈。

她交了錢,取了燈謎,卻只猜出了第一個。

她撓了半天的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厚著臉皮笑嘻嘻的去找沈嫵,「我美麗大方聰明善良的阿嫵,你幫我看看唄!」

沈嫵瞪她一眼,無奈的接過了燈謎。

她幾乎每條燈謎都只看了一眼,便附在宋碧涵耳邊將答案告訴給了她。

宋碧涵面色一喜,忙不迭去寫答案取花燈。

李鄴將她們兩人的表現盡收眼底,他勾唇一笑,街火掩映下頗有幾分如玉公子的美感。

「在下見沈小姐很擅長猜謎,沈小姐為何不去選一盞燈呢?」

沈嫵淡笑回道︰「我沒有太喜歡的,就不去湊熱鬧了。」

她其實是不大喜歡秦記火燭鋪賣花燈的方式。

這方法看著似乎有趣,花燈賣的也不算貴,只需要一錢銀子。

可實際上這卻是另一種方式的賭博,最後還是要憑借運氣才有可能得到花燈。

他們每樣花燈只作一盞,既省下了人力物力,還會讓得到花燈的人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可實際上真正賺到的只有秦氏火燭鋪,一盞花燈他們看似賣了一錢銀子,實則卻多賺了數倍的銀錢。

這家店鋪的東家可真是個會算人心的聰明人,

少女碧衣白裙,即便立在這繁擾的街市依舊宛若曠古幽蘭,一雙美眸燦然如星,比起街邊的燈火還要耀眼。

李鄴的目光瞬間被禁錮在了她的面容上。

平州亦有許多美麗的少女,也有很多女子傾心于他。

可從未有任何一個女子讓他覺得心動,這是第一次……

倏然,一陣歡悅的笑聲讓他驚醒。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覺間望了她許久,他忙收回視線,心中略有懊惱。

他怎麼能做出這麼失禮的事,若是被她誤會輕浮可如何是好。

可沈嫵卻並沒有察覺到李鄴的神色,而是望向了那歡快的笑聲處。

姜悅捧月復而笑,眼角還笑出了晶瑩的淚花。

「這是你為錦兒挑的花燈?噗……你確定你不要換一個嗎?」

顧承晏皺了一下眉,他看了看手中的花燈,擰眉不解。

這燈不是很好看嗎?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這盞燈似乎長在了姜悅的笑點上,只要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笑個不停。

顧承晏一臉茫然。

見顧承晰和顧婉璃幾人走過來,他悶悶問道︰「你們覺得好看嗎?」

顧婉璃看了一眼,嘴角抽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二哥,你這該不會是給大姐姐買的吧?」

顧承晏點了一下頭,還認真的解釋道︰「吉利!」

顧婉璃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吉利是挺吉利,就是有點……丑吧!

那麼多的花燈不選,為什麼要選一條魚啊?

而且還是一條鯉魚……

難道就因為大姐姐的名字有些像「錦鯉」?

可這不代表大姐姐就真的喜歡錦鯉吧?

一行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唯有姜悅的笑聲依舊在耳邊回蕩。

她笑得肚子都痛了,最後只得挽著顧婉璃的手臂支撐自己的身子,「你這人真是太逗了,那麼多可愛的小貓小狗你不選,居然選了一條鯉魚,哈哈哈哈……」

顧承晏看了姜悅一眼,抿了抿嘴。

這位姜小姐怎麼這麼愛笑,究竟有什麼好笑的?

這鯉魚燈很特別很喜慶,他就覺得大妹妹一定會喜歡。

眾人的心情在姜悅的笑聲中變得更加輕松暢然,除了沈嫵,每個女孩手里都提著一盞花燈。

就連福兒也提了一盞福桃燈,粉女敕女敕的桃子看的她直流口水,恨不得想咬上一口。

如意見了,忙道︰「這燈可不能吃啊,你是不是餓了?」

福兒悶悶點頭。

如意向四周望了一眼,道︰「前面有個賣粉圓的攤子,我帶你去吃粉圓吧!」

福兒一听有吃的,眼楮亮了亮,乖乖點頭。

「我也想吃粉圓了,咱們一起去吧!」宋碧涵模了模肚子,出來逛了一圈,她都有些餓了。

一行人一拍即合,可他們剛要邁步離開,卻突然發生了變故。

花燈攤位兩側立著兩根粗壯的木柱,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

木柱上釘著兩個紅底金線的錦幡,上繡秦氏火燭鋪五個大字。

錦幡迎風而動,獵獵作響,十分氣派。

可不知怎麼,木柱上的紅燈籠竟然松動落下。

有兩個燈籠砸在了花燈的攤位上,瞬間卷起了一片火龍。

行人被驚動,烏央一下四下散開,擁擠的人群瞬間變成了呼嘯的潮水,一下子便將沈嫵幾人沖散開來。

尖叫聲,呼喊聲,還有孩子恐懼的哭鬧聲混成一片,令人心驚。

沈嫵被人群擠到了街邊,她扶著木柱穩住身子便開始尋找宋碧涵幾人。

可她只能看到四散逃離的人群,哪里還能找到宋碧涵她們的身影。

「涵兒!悅兒!」她的聲音很快便被湮沒在了人群的嘈雜聲中。

她正擰眉四處張望,卻是不知,她頭頂那面巨大的錦幡並著固定錦幡的木框齊齊掉落……

……

平陽王府中。

溫涼正與顧錦璃享受著難得的靜逸時光。

溫涼不僅準備了花燈,還貼心準備了晚飯。

飯桌上擺著豐盛的菜食,四周還點綴著鮮花和蠟燭。

蠟燭的形狀也很特別,竟然是兩只交頸的天鵝。

顧錦璃抿嘴輕笑,喃喃自語,「竟是還知道準備燭光晚餐……」

「什麼燭光晚餐?」溫涼听到了她的碎碎念,開口問道。

顧錦璃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們吃飯吧……」

桌上的飯菜還是王府的廚娘做的,菜樣也都是溫涼吃過的,可溫涼卻覺得這頓飯比起往日要美味許多。

而原因自然是因為坐在他身側的少女。

她坐在他身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飯。

他為她夾了一筷子菜,然後含笑看著她將菜吃下,心中便瞬間涌上了絲絲甜蜜。

好想快點娶她過門,一日三餐都有她陪著。

「你怎麼不吃?」察覺到溫涼的視線,顧錦璃側頭望他。

溫涼神色淡淡,漫不經心的道︰「我不餓,你吃。」

溫涼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下後又拿起了另一個酒壺,開口問道︰「這是果子酒,不醉人,你能喝點嗎?」

顧錦璃點了點頭,應道︰「可以呀,我的傷其實已經不礙事了,沒什麼可忌口的。」

溫涼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顧錦璃的小腿上,墨色的眸中一片晦暗。

「刺殺一事你如何想?」溫涼突然開口問道。

顧錦璃擰了擰眉,放下筷箸,正色道︰「我覺得他們要殺我應是為了沈世子吧。」

溫涼贊許的看了她一眼,他家錦兒果然聰慧。

「我也這般覺得。」

「不過……」她眉頭微蹙,沉吟了片刻道︰「這件事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顧錦璃沉了口氣,道出了那個她最不願意提及之人,「宋三夫人!」

顧錦璃直到現在也忘不了宋三夫人臨死前望著她的眼神,憎恨陰狠中夾雜一絲幸災樂禍,似乎在望著一個將死之人。

仿佛宋三夫人知道,她很快就隨著她一同墮入地獄。

她為宋大夫人診病時,曾遇到過宋三夫人。

當時她只顧著防範宋大夫人的事,現在想想宋三夫人當時似乎一直在試探沈染的病情。

「我懷疑想殺我的人就是宋三夫人背後之人。」

溫涼眸色微冷,正欲說話,忽听外面傳來小跑的腳步聲。

房門被一陣外力猛的推開,「溫涼!你院子里怎麼那麼多花燈,你在弄什麼……」

看到顧錦璃的一剎那,溫陽的第一反應是揉了揉眼楮。

在發現顧錦璃不是自己的幻覺後,溫陽打了一個寒顫,下一瞬竟是跳出了房門,猛地將門合上。

他沒有看錯吧,溫涼的屋里有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宋達的心上人靈毓縣主?

京都的關系都這麼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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