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黛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毫無知覺。
溫曦澤在床邊坐下,握著鳶黛的手,眼中滿是憐惜︰「芳庭,你是伺候琬昭儀飲食起居的人,難道就沒有發現琬昭儀之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芳庭回道︰「前段時間,娘娘總說難以安眠,就連情緒都比往常易燥易怒了,高太醫特意為娘娘開了凝神靜氣的方子,一直在喝著。不過奴婢看著娘娘的氣色,明顯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前些天,尚為賢妃的苗常在派人多次來找琬昭儀,昭儀娘娘心情更差了。」
溫曦澤听了芳庭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苗常在之前多次派人來找琬昭儀?怎麼沒有人跟朕說過?」
「奴婢估計著娘娘也是被苗常在惹得煩了,後來苗常在出了事,娘娘還是去了一趟。後來苗常在就出事了,娘娘知道此事之後,一時月復痛難忍,本想請太醫來看看,但是當時皇上您似乎對苗常在逝世一事耿耿于懷,娘娘氣急之下也就不管不顧了。」
芳庭說的話就像是一把刀一樣扎在了溫曦澤的心口,景慈補充道︰「娘娘懷孕之時,身體本就有所損耗,若又因為苗常在之事郁結于心,這一胎注定艱難。原本早些發現還能保住,但是今天摔下台階,已經沒有機會了。」
容妃突然開口問道︰「那一直為琬昭儀調理身子的太醫怎麼沒有過來呢?皇上,許是這兩位太醫不太了解琬昭儀的身體情況,一時之間有些誤判也是情理之中。」
容妃話剛說完,就听到了外面傳來的女子聲音︰「容妃娘娘所言不錯,今天也確實是高太醫當值,但是高太醫逾時還未進宮,還真是請不來。」
容妃有些疑惑,這個時候還有誰會過來,一听這個聲音,淑貴妃道︰「是太子妃來了。」
蓮止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宮裝,從外面緩步走了進來,容妃看到蓮止時,雙眸驟然睜大,身形微微一滯。看著蓮止慢慢地走向自己,容妃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向自己走來。
蓮止從容妃面前經過,走到了溫曦澤面前︰「兒臣參見父皇。」
「太子妃,你也听到消息趕過來了?」溫曦澤問道。
蓮止點頭︰「父皇,琬昭儀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孩子是保不住了,而且琬昭儀身體過虛,應該是需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
蓮止問道︰「父皇,按理來說,高太醫一直在為琬昭儀調養身體,就算是一時小產,也不至于體虛成這樣子。」
溫曦澤冷冷地道︰「等高太醫到了,朕也要問一問他是什麼情況。芳庭,你說高太醫一直在為琬昭儀開凝神靜氣的湯藥,可還有藥渣和方子。」
「方子奴婢一直保存,今天娘娘還喝了藥,奴婢可以去尋來藥渣。」芳庭說完就去取藥渣。
淑貴妃開口︰「皇上,之前宮里的人都說琬昭儀去見了苗常在之後,苗常在當夜就的自盡了。但是現在看來,這里面似乎有諸多緣由,不如傳苗常在之前的宮女來問問?」
溫曦澤點了點頭︰「朕記得,應該是那個叫紅螺的宮女。」
蓮止提醒道︰「父皇,兒臣記得苗常在身邊有挺多宮女的,若是只喊一位過來詢問難免有失偏頗,不如多叫幾個人過來一起問問是什麼情況?」
溫曦澤沒有拒絕,小全子就先退下去找人了。
溫曦澤為鳶黛蓋好了被子,容妃問道︰「皇上,要不先讓琬昭儀多休息一會兒。」
「不必,朕就在這里守著她。」溫曦澤此刻對鳶黛是無比的愧疚。
蓮止突然問道︰「琬昭儀不是馬虎大意之人,怎麼會從台階上摔下來?」
「太子妃還不知道,當時本宮正巧去御書房見皇上,就看到李盛將琬昭儀從台階上推下來了?」淑貴妃解釋道。
蓮止有些疑惑︰「李公公跟著父皇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李公公就在外面,不如喊他進來問一下?」
溫曦澤似乎不想在這里提李盛的事情,突然,鳶黛有了動靜,她慢慢地睜開了眼楮,一眼就看到了溫曦澤︰「皇上?」
溫曦澤立刻回道︰「朕在這里。」
「我們的孩子?」鳶黛看著溫曦澤,眼中還有一絲光芒,似乎這個孩子還會在。
溫曦澤不敢看鳶黛那雙充滿了期盼的眼楮︰「孩子……沒了。」
鳶黛听到這個回答,情緒立刻就上來了︰「怎麼會這樣,這個孩子才來到臣妾身邊多久,就這樣沒有了?」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溫曦澤勸慰道。
鳶黛的眼淚立刻從眼眶中流出來︰「皇上,都是臣妾不對,從一開始臣妾就不該去找你。若不是為了不讓你再生氣下去,臣妾就不會去御書房,也不會被李盛攔在門外,最後還被他從台階上推下來。」
溫曦澤怒道︰「他竟然敢攔著你?」
「這難道不是你的命令嗎?」鳶黛反問道,「對舊主,我盡心盡力;對您,我全心相待。可是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樣的下場,我的孩子是被我自己害死的,我就不應該去正心齋見她。」
溫曦澤哄道︰「都是朕不對,是朕不相信你,還跟你置氣。都是朕的錯,你別哭了,哭多了傷身。」
鳶黛冷冷地看著溫曦澤︰「在皇上的心中,臣妾從來都不值得信任,這個孩子在您的心里也根本沒有任何分量。」
溫曦澤心如刀絞︰「把李盛拖進來。」
李盛跟了溫曦澤這麼多年,溫曦澤還是想給他一個體面的結局,畢竟李盛也不是故意的。但是現在若不當著眾人的面處置李盛,只怕是難消鳶黛心中的怒火。
容妃在李盛被拖進來之際,道︰「李公公跟了皇上這麼多年,琬昭儀就不為皇上考慮嗎?」
溫曦澤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沒有說什麼。
蓮止看了一眼容妃,這個女人看上去一臉恬靜,身上都帶著一種佛性,這樣一個人卻只不過是一個佛口蛇心之人。看似是為溫曦澤考慮的話,其實只是在挑撥在兩人的關系。
李盛被帶了進來,他跪在地上向皇上求饒︰「皇上,奴才不是故意推倒琬昭儀的,那個時候琬昭儀要硬闖御書房,奴才也是沒有辦法才拉住了昭儀娘娘。」
溫曦澤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鳶黛,淑貴妃已經扶著鳶黛半坐在床上,鳶黛看著李盛的目光中透著冰冷︰「皇上,李公公跟著您幾十年,輪不著臣妾來處置。但是若是以後每次去見您,都要看到他,臣妾過不去這一關。或許李公公是為了維護您而不小心推倒了臣妾,可是對于臣妾來說他就是殺了孩子的凶手!」
鳶黛沒有一味地揪著李盛不放,而是將這件事交給了溫曦澤。
溫曦澤正準備開口,李盛突然大聲說道︰「皇上,奴才沒有殺她的孩子,她肚子里根本就沒有龍嗣,您若是不相信,一問高太醫就知道了。」
「你說什麼?」溫曦澤語氣瞬間不對了,他看著李盛的目光中帶著審視。
蓮止看著李盛,在心中想著,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李盛說完這句話,好戲才真正上演!
芳庭在這時端著藥渣走進來︰「皇上,藥渣都在這里了。」
溫曦澤看著那些藥渣,開口︰「陳斌、景慈,你們都去查看一下這個藥渣有沒有問題。」
陳斌和景慈不敢大意,立刻上前查看藥渣。
「這些都是小主要喝的藥,高太醫說是有助于保胎,小主每日也是按時喝。」
「可有藥方?」陳斌查看完藥渣,繼續問道。
芳庭早有準備,將藥方遞給了陳斌和景慈,兩人越看越心驚。
見陳斌和景慈久久不說話,溫曦澤等的不耐煩了︰「到底是怎麼了?這藥方可有問題?」
陳斌先跪下了︰「皇上,這開的方子確實沒有問題,拿出其中一副都是保胎靜心的好方子,但是這些方子不能同時使用。娘娘每日喝下的湯藥中,有不少藥性相克的藥物,難怪昭儀娘娘之前身體多有不適。」
溫曦澤又看向景慈,景慈跪下回話︰「皇上,微臣之前未昭儀娘娘診脈就發現娘娘的身體情況不大對勁,若是這幾個方子同時使用,肯定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