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譽離開之後,湘兒見賢妃立刻就去處理後宮的事務,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話︰「賢妃娘娘,奴婢剛剛看二皇子是想要留下來陪您用午膳的。」
賢妃頭都沒有抬︰「留下來用午膳又怎麼樣?本宮不需要他在這種小事上讓我歡心,他能讓皇上歡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本宮現在事務如此繁雜,哪里還能有時間陪他用午膳?」
湘兒不知道該怎麼說,幾個皇子中,太子除外,皇後對大皇子就一直關懷備至,淑妃對四皇子就不用說了,就是賢妃對二皇子一直都是不聞不問。
其實二皇子與賢妃之間的母子情分是很淺薄的,二皇子每次有意靠近賢妃,都會被賢妃無情推開,或許長此以往也就習慣了吧,習慣了只將賢妃當做一個母妃,而不是一個母親。
湘兒不知道賢妃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看得出來也不在意?
元宵夜宴出了這樣的事情,讓後宮局勢再次安定下來,蘇希冉傷稍好之後就被送回了蘇府,蘇家對這件事自然也不能再提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眾人以為鳶黛會如之前一樣曇花一現,受寵只是一時而已,沒想到鳶黛反而是愈發地受寵了,楚皇對鳶黛更是十分維護,不少人都在猜測,如此下去,恐怕鳶黛的位分還會繼續晉升。
三月的春獵也即將到來,楚皇這幾日也為了春獵的事情有些焦心,鳶黛就經常去陪著楚皇說說話、解解悶。
鳶黛很懂事,除非召見,她從不踏入御書房這樣的地方,這一日鳶黛應召去了御書房,楚皇有事要辦,就讓李盛帶鳶黛去後堂先休息。
當楚皇來找鳶黛的時候,只見鳶黛正跟李盛說著什麼。
「鳶黛,你跟李盛說什麼呢?」楚皇問道。
鳶黛笑了一下,回道︰「也沒什麼,就是問這流心酥的味道怎麼變了?」
「味道變了?」楚皇有些奇怪,「李盛,怎麼回事?」
李盛在心中叫冤,流心酥本來就是這個味道,怎麼會變呢?鳶黛此舉就是在故意為難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鳶黛。
「琬才人喜歡什麼樣的口味,老奴讓人重新去準備。」李盛回道。
鳶黛想了想,卻是對楚皇說︰「皇上,嬪妾記得那一次吃到流心酥的時候有淡淡的清涼之味,臣妾貪涼,十分喜歡。」
「這流心酥怎麼會有清涼之味呢?」楚皇看了鳶黛一眼,卻難得笑了,他只當鳶黛是在開玩笑。
鳶黛狀似不在意地開口︰「嬪妾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記得當時給嬪妾端來流心酥的人是一個叫小全子的小太監,不如傳來問問,那次的流心酥怎麼如此特殊?嬪妾本來以為是皇上這里的流心酥與眾不同,沒想到也與嬪妾宮里的一模一樣,還虧得嬪妾之前惦記著。」
楚皇立刻吩咐李盛︰「李盛,你去傳小全子過來。」
李盛臉色微微一變,楚皇見他遲疑,問道︰「怎麼了?」
「皇上,您忘了嗎,這個小全子犯了……」
不等李盛說完,楚皇就打斷了他︰「你以為朕的記憶力還不如你好嗎?」
李盛不敢多言,趕緊下去讓人去傳喚小全子過來。
楚皇看鳶黛還在打量著這一碟子的流心酥,有些好笑︰「你就這麼惦記著流心酥?」
鳶黛趴在桌子上望著楚皇︰「嬪妾就愛吃點東西,皇上都不肯臣妾惦記著?」
楚皇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小全子被李盛帶來見皇上的時候,還處在一種震驚的狀態,他沒有想到皇上這麼快就會召見自己。
李盛是親自去找小全子的,他看著跟著自己身後的小全子,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在除夕那天對小全子說過的話。
李盛是真的沒有想到小全子居然還能翻身,而他翻身的原因居然只是因為一疊流心酥,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算計?
當李盛帶著小全子出現在楚皇和鳶黛面前的時候,楚皇直接問道︰「你就是小全子?」
小全子心中覺得十分諷刺,以前他是李盛的徒弟,大家都說他以後能接李盛的班。但是只有小全子自己清楚,這都是別人看到的,其實楚皇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
他沒有想到,楚皇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自己,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是,奴才就是小全子。」
除夕的事情楚皇是肯定記得的,他明白這件事根本就不關小全子的事情,但是這件事總歸是要有人出來頂罪的,既然推出了小全子,就只能是他命不好。
楚皇覺得就是一個小太監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他記得,當時小全子被推出來頂罪的時候,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說。
「朕記得除夕之時,你弄丟了東珠。」楚皇上來就提了這件事,鳶黛也是一臉驚訝︰「沒想到是你啊。」
小全子跪下回道︰「奴才當日弄丟了東珠,幸好東珠後來尋回了,也是皇上心慈仁善,奴才才能保下這條命。」
楚皇對小全子的識趣很滿意︰「琬才人說你去年給她上過一碟流心酥,很合她的胃口,就說你端來的流心酥很特別,是真的嗎?」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那段時間听皇上提起尚是琬寶林的琬才人胃口不好,奴才當時就記下了,後來想著加點清涼之物能讓人有些胃口,沒想到誤打誤撞之下反而讓琬才人記住了。」
小全子的語氣不急不緩,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楚皇反而來了興致︰「這種小事你都能記得?」
小全子心中苦笑,只要是關于鳶黛的事情,對他來說都不是小事。
「回皇上,身為奴才,對主子的一言一行自然是要多加注意的,主子在意的人做奴才的自然也要多注意幾分。」小全子回道。
鳶黛適時笑出了聲,楚皇問道︰「你笑什麼?」
「嬪妾是開心,沒想到皇上當時就對嬪妾如此關心,竟然都注意到了嬪妾的胃口不好。」
楚皇听著鳶黛的話,心中對小全子愈發地滿意︰「這個小全子也確實是很心細,那就繼續留在這里伺候著吧。」
聞言,李盛心中一個咯 ,皇上居然直接留下了小全子!
小全子謝恩︰「奴才多謝皇上。」
鳶黛起身︰「皇上,嬪妾先回去了。」
「你這就走了?」楚皇似乎還想要留鳶黛,鳶黛笑道︰「嬪妾知道皇上處理政事辛苦,所以特意回去給皇上炖些補品送來,不是嬪妾親自看著還不放心呢。」
楚皇只當鳶黛是關心自己︰「小全子,你就替朕送送琬才人。」
小全子領命,跟著鳶黛走了出去。
楚皇看了一眼李盛,李盛垂著頭不敢講話。到底是伺候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人,楚皇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一句︰「李盛,別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楚皇這句話說完,李盛差點跪下去,楚皇瞥了他一眼,在這樣的目光下,李盛還是不敢跪下去︰「奴才只有皇上您一位主子,奴才伺候了您這麼多年,難道您還不明白奴才的心思嗎?」
「常言道,君心難測,李盛,你真的這麼覺得嗎?」楚皇留下了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離開了,獨留李盛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李盛自認為陪伴楚皇這麼多年,楚皇對自己是很信任的,今日一看,楚皇恐怕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任何人。
小全子跟著鳶黛走著,他突然開口︰「你還是走了這一步。」
「你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跟我說過話了。」鳶黛不復之前在楚皇面前的樣子,「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至少我還能擁有榮華富貴。」
「為什麼還要救我?」小全子問道。
鳶黛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小全子︰「因為你不比李盛差,像你這樣的人只是需要一個機會而已。」
「你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給我一個機會嗎?」
鳶黛倏地笑了︰「不然呢?難道還能是給我們一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