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番外•溫泉山莊連環事件•揭秘篇(中)
金田一的驚呼聲理所當然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朝佛室里一瞥, 還真在角落里發現了一臉血污、雙目緊閉, 半靠在牆角, 生死不知的池田……
「那個人……是鳴九郎你帶過來的?」
盡管鳴海見一真的很想立即沖上前,將自家座敷童子抱在懷里, 好好問一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看著鳴九郎那張比自己記憶中蒼白許多的小臉,還有那些緊緊纏縛在他身上, 滿是不詳氣息的深黑咒縛之鏈,鳴海見一終究做不到逼問鳴九郎什麼, 只能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順勢從那位池田先生的事情開始詢問。
鳴九郎出乎意料地配合。
「是我把他從那里帶走的。」
他的聲音與外表同樣稚女敕,就如同真正的人類幼童一般。
「因為……放任不管的話, 那個人一定會死掉的。」
不等其他人感慨座敷童子真是善良的妖怪,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就听鳴九郎十分認真地說︰
「有人在山莊里死掉的話, 會給見一帶來麻煩的吧?」
柯南︰…………
金田一︰…………
劍持警部︰…………
……你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
就只有這個?!
偏偏鳴九郎還頂著張標準的乖巧幼童臉, 如此一來,給人的感覺就更加微妙了。
鳴九郎可沒注意到偵探組心中的百般復雜滋味。
他抿了抿嘴唇,看上去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而且……如果他死掉的話,那、那家伙的力量,就又會變強了……嗚!!!」
說出「那家伙」這個詞的瞬間,原本只是纏繞在鳴九郎身上, 並不算多麼緊縛的咒縛之鏈,突然一下絞住了座敷童子小小的身體——那一瞬間,喬溫仿佛听見了嘎吱作響的鎖鏈絞緊聲……
而鳴九郎勉強說完這段話, 就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小小的悲鳴。
幼童樣貌的妖怪緊緊蜷縮起身體,看樣子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烈疼痛。
「——鳴九郎!!」
鳴海見一見狀,禁不住就想要立即沖上前去,抱緊那個幾乎縮成一團的小小的身影,甚至如果可以,他都想要代替那個孩子承受他此刻正在承受的痛苦。
可是,在喬溫和名取周一的雙雙阻攔下,他根本無法去到那個孩子身邊……
「別沖動,見一先生。」
喬溫眼中閃過不忍之色,手上阻攔鳴海見一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松動。
「恐怕你接近鳴九郎的話,非但不會對他有所幫助,反而可能會加劇他的痛苦。」
正奮力掙扎的鳴海見一聞言不禁一怔。
「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老先生?」另一邊的名取周一嘆息一聲,「想想你之前從鳴九郎他身上感覺到的那些異常,想想你是怎麼漸漸無法看見他,甚至無法再感知他留下的痕跡的……」
鳴海見一身體僵硬了一下,接著,他整個人都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悲傷而微微顫抖起來——
「那也是‘封印’的一部分?一旦鳴九郎與我有所聯系,就會觸動‘封印’,讓他遭受像現在這樣的……‘懲罰’?」
——說出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鳴海見一的表情陰郁到好像隨時都會暴起殺.人。
名取周一眼簾低垂,看不清此刻眸中的神色。
「……或許。不過,更加可能的是……」
「對方或許是以見一先生你的安危作為要挾,迫使鳴九郎漸漸淡化與你之間的聯系。」
否則,鳴海見一剛剛在換衣處,就不會第一個發現鳴九郎留在那里的腳印了!
而佛室大門打開的瞬間,當鳴海見一的目光落在鳴九郎的身上,如果鳴九郎所受的「封印」內容,真的包含不許被鳴海見一看見其身姿,听聞其聲音,察覺其蹤跡的話,那麼觸動封印的「懲罰」不可能剛剛才降臨下來。
所以只是與鳴海見一見面或者接觸的話,應該不會觸動所謂的封印,從剛剛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只有當鳴九郎試圖傳遞或者透露什麼不被允許泄露的信息的時候,封印才會被觸動。
但鳴九郎比起觸動封印帶來的痛苦,明顯更抗拒與鳴海見一之間產生聯系——甚至當他意識到自己正下意識要對鳴海見一露出笑容時,他會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將這笑容壓制下去,強迫自己露出更加冷淡,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來。
這是一種條件反射式的反應,說明鳴九郎即便不會遭受「懲罰」,他也不願意與鳴海見一有任何情感上的正向交流,這說明他一定因為曾經想要這麼做,而付出過相當慘痛的代價……
所以與鳴海見一有所聯系的這層「封印」,不是下在鳴九郎身上,而是被人種在他心里的,而這層封印被「觸發」的結果,想來比冒險觸動怨氣封印,讓自己承受無比強烈的痛苦,更加讓鳴九郎不願意去違背……
名取周一眯了眯眼楮。
即便他還是對妖怪沒有任何好感。
但相比起妖怪,做下這種事情的人渣,更讓他不爽。
雖然明知座敷童子只是看起來像小孩子,性情也像小孩子,實際上卻是不知活過了多少歲月的妖怪,可是看著這樣一個有著幼童外貌、幼童性情的妖怪,即便自身承受著痛苦,也為了守護重要的某人,寧願違反自己的心意,也要避開與對方的任何正向情感交流……
名取周一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
他這個旁觀者都這麼怒不可遏了,可想而知作為關聯者,鳴海見一此刻的心情。
這位鞍馬山莊初代主人抖著手,一把反握住喬溫的手臂︰
「小哥!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說過,你也是名除妖師,對不對?」
喬溫隱約猜到了他想做些什麼。
「是的,雖然只是個半吊子,不過我的確是個除妖師。」
他回答。
鳴海見一眼中瞬間迸發出一陣異樣的光彩。
「那小哥你願意接受我的委托嗎?」
他急切地問。
「當然,我會付出相應的酬勞,無論小哥你想要什麼……」
「不必如此。」
喬溫阻止了老人情急之下,幾乎不惜代價的許諾。
他對鳴海見一微微一笑——
「我不會接受您的委托。」
不等鳴海見一急著再來說服自己,喬溫已經從懷中模出了一張庫洛牌——
「【劍】!」
大盛的銀色光華之中,劍之牌化作一柄銀光閃閃的華美長劍,自動鑽入了喬溫掌心。
踏前一步,喬溫嘴角微揚︰
「因為……我原本就答應了,要幫那些人的忙的嘛……」
伴隨著喬溫的話音,銀色長劍飛快劃過半空,從強忍疼痛的座敷童子頭頂輕掠而過……
長劍所及之處,凝結著不詳怨氣的深黑「鎖鏈」,未等觸及劍身,而只是被劍光掃過,便已經開始寸寸溶解,伴著一陣陣仿佛來自深淵,不甘而淒厲的嘶吼聲,徹底消融在空氣之中,不留半點痕跡。
「……咦?」
蜷縮在蒲團上的鳴九郎慢慢坐直身體。
他看看自己的手腳,又抬手模了模頸間,最後,他回過頭去,看向身後那尊白玉佛像。
呆呆凝望了佛像數秒,似乎終于確定了什麼,鳴九郎轉回頭,看著被喬溫和名取周一擋在身後,一臉焦急地注視著自己這邊的鳴海見一……
「嗚……見一!見一!」
小小的座敷童子忽地一個飛竄,像顆分量十足的小炮.彈,一下跳進鳴海見一懷里,如果不是老頭身後還有鳴海雪子和鳴海幸士扶著,估計這一下突然襲擊,都夠將他直接砸趴下了。
「哎,哎,我在呢,在呢,鳴九郎不怕啊,不怕。」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鳴海見一還是第一時間,抬手抱緊了懷中的座敷童子,邊不住輕撫著對方的背脊,邊柔聲安撫。
旁邊的名取周一眼楮都要瞪月兌窗了!
「你你你……」他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喬溫,「你把怨念封印斬斷了?就那麼斬斷了?!」
這怎麼可能?!
就憑那輕飄飄的一劍???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的?!
喬溫轉頭,對名取周一微微一笑……
名取周一︰…………
「……不,能別對我這麼笑嗎……」他捂住臉,「我是不會上當的……就算你笑得再好看也不行……」
喬溫︰「……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他沒有收起臉上的笑容,同樣沒被收起的,還有他手上握著的那把銀光凜然的華美長劍。
背對著佛堂大門,喬溫頭也沒回,直接反手,長劍拋出——
下一秒,長劍擦著「昏迷」中的池田的臉頰,釘進了牆壁之中。
銀色的劍光開始向池田周身蔓延,光芒所及之處,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如同躲避洪水猛獸一般,從池田體內升騰而起,並向沒有被劍光籠罩的地方瘋狂逃竄!
然而劍光蔓延的速度遠遠超過那些黑色霧氣所能避開的速度。
最終,當劍光將池田的最後一根發絲徹底照亮,被迫徹底從池田身上月兌離的黑色霧氣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只見那人形飄忽在半空,恍惚了片刻,忽而轉向喬溫這邊,發出一聲不甘且充滿怨恨的刺耳尖嘯——
「wyyyyyyyyy——!!!」
「不好意思,听不懂。」
喬溫一臉冷漠。
「能麻煩你說人話嗎?」
名取周一︰…………
柯南︰…………
金田一︰…………
……對、對不起。
雖然知道這是十分嚴肅的場合。
但他們現在,是真的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