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妖狐式開解&夜色微醺
夜斗︰？？？
夜斗︰？？？？？
夜斗︰！！！！！！
夜斗徹底傻眼了！
「我……你……他……這……」
他努力了好幾次, 無奈實在太過震驚, 一時之間, 竟然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組織不出來……
另一邊，剛剛做出某種宣言的巴衛則好整以暇。
「怎麼？這次你又有什麼高見？」
妖狐挑眉。
「還是說, 你想說，你和那個小姑娘, 也是這樣的關系？」
「——像我和喬溫這樣？」
「什……咳！咳咳咳！」
反駁得太快一不小心直接被口水嗆到，夜斗瘋狂咳嗽了幾聲, 才再次一臉震驚地看向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的巴衛︰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和日和……我們才不是……才不是……」
「……哦~~」不知道是不是夜斗的錯覺，他總覺得巴衛說出這個「哦」字的語調過于意味深長。
妖狐手指在桌面輕敲兩下，看上去既漫不經心, 又氣定神閑。
「既然不是，那你亂給什麼意見？我怎麼和自己的伴侶相處, 還要一個單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處男來指點？」
——咻……啪！
一擊致命！
某個瞬間, 喬溫仿佛听見了箭矢疾飛而出, 頃刻間命中靶心的聲音。
他同情地看了眼臉色先是一白，接著就徹底紅透，而且那煮熟的蝦米一般艷紅的色澤，還有一路向脖子以下蔓延趨勢的夜斗——
他覺得吧，其實巴衛也不是真的想要借此嘲諷夜斗，怪只怪夜斗無心說了「經年老妖」這個詞, 無意間觸動了某位狐狸先生縴細（？）的神經，才惹來這場無妄之災。
不過喬溫也沒想到，巴衛意外地竟然還挺介意這回事的？
之前他明明就一點也沒表現出來過啊？
而且, 要說的話，難道不應該是由他這個人類來介意才對嗎？
畢竟比起喬溫短短幾十年的人生，巴衛數百年的生命里，喬溫沒有參與過的部分相較于他參與過的部分，實在短得可憐，要介意也該是喬溫介意自己對巴衛的妖生參與度不足才對……
怎麼巴衛反倒先介意上了？
難道說……
喬溫的目光不著痕跡瞟向巴衛——
難道說，巴衛也有「我生君未生」之類的煩惱？
巴衛可不知道喬溫短短時間就腦補了這麼多復雜的內容。
他其實非常單純地只是氣夜斗對他「老」的這個形容而已。
畢竟雖然他外表看來依然是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實際上的確是幾百歲的老妖怪了＝＝
盡管在妖怪的世界里，相差幾百歲的戀情都不算事，但喬溫到底是個人類，之前他確實是對兩人之間巨大的年齡差異沒表現出任何介意，可萬一不是他真的不介意，而只是沒被人提醒，所以根本沒想到這方面呢？
如果經過了夜斗的這無意的一聲提醒，他突然介意起來了呢？
只能說戀愛中的人腦抽起來根本不講道理，就連妖狐大大也不能免俗╮(╯▽╰)╭
夜斗被巴衛這一聲「老處男」打擊得著實不輕。
「你你你……！」你了半天也你不出個所以然來，漲紅了臉的無名之神憋到最後，都顧不得喬溫這個巴衛新鮮出爐的男朋友也在場了，崩潰回懟︰「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那麼喜歡逛花街那種地方嗎！！」
話剛一說完，夜斗就直覺不妙，他沒管巴衛瞬間漆黑一片的臉色，轉頭抱歉地去看喬溫——
「對不起啊小喬！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巴衛他也……」
誰知喬溫竟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語氣也十分隨意︰
「沒關系啦……反正夜斗你說的也是事實，巴衛以前是什麼德行我心里有數。你還不知道吧？我意外穿越去500年前，在那里偶然遇見巴衛之後，他還說過要帶我一起逛花街呢！所以……」
夜斗︰————！！
夜斗扭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巴衛——
臥槽？！
你還干過這種蠢事？！
妖狐撇嘴，「我那時候又沒對他動什麼別的心思，單純想帶他去見見世面而已……你也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應該也很清楚吧？那時候別說我們妖怪了，人類中不是也很流行這種事？」
夜斗︰「…………」
他想說這的確是事實，而且不管什麼時代，這種風月場所都是屢禁不止，甚至到了現代，日本這個國家風俗業都成了合法行業，到了晚上什麼歌舞伎町啦風俗街啦可比白天的商業街都更熱鬧，但你也不能說得這麼耿直吧？！
你這不相當于當著男朋友的面說，「我覺得我逛花街沒錯，是人之常情」嗎？！
到底長沒長腦子！
夜斗自認為自己已經夠缺乏人類世界常識，不止一次被日和吐槽不懂得人情世故，可現在一看，比起巴衛來他這算什麼啊？
這家伙好歹也是在妖怪中也是以聰明才智著稱的妖狐一族吧？怎麼情商突然變這麼低……
夜斗簡直無力吐槽。
巴衛真是情商突然變低嗎？
當然不是。
只不過，他的這些過往，喬溫其實比夜斗了解得更清楚。
巴衛與夜斗結識還是在認識喬溫之後。
那時他已經成了御影的神使，而成為神使以後，巴衛其實很少再去彼世的花街了。
一方面是神使的工作佔據了他大量的時間，另一方面，在御影身邊的時候，他因為失去的記憶和無法將惡羅王復活而一直懷揣的空虛和煩躁感，都會受到御影身上那種寧靜平和的氣息影響降低許多，比起花街那些身上總是沾染著各種陌生而雜亂氣息的狸女，巴衛從御影這里得到的慰藉當然更加純淨，也更加令人感到滿足。
久而久之，比起逛花街，巴衛自然更願意待在御影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點心，都能讓他的心緒變得寧靜，夜斗偶然在彼世之街撞見過巴衛兩次，每一次他身邊都纏著不同的狸女，在抱怨「巴衛大人好久沒來找妾身玩了~」，印象實在太深，于是就有了巴衛時常流連花叢的感覺……
這倒不能算錯，只是巴衛真正時常流連花叢的時候反而是和喬溫相識的那段時間前後，比起夜斗，喬溫其實更了解那個時期的巴衛。
那是一只只知歡愉，不知情愛的狐狸。
當他說起「花街」這個詞的時候，就如同說起鞍馬山的溫泉，又或者不知名的櫻花林一樣，只是個單純可以玩樂的地方。
或許他的表情會更加曖昧一點，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喬溫對巴衛的過去也遠沒有夜斗想的那麼在意。
一是他清楚巴衛從未對任何人動過真心，二是喬溫自己也有過不少紙片人老婆，而他年少無知時，可是對不少老婆動過真心的。
沒錯，就是真心實意覺得「這是我老婆！我愛死她啦！」的那種真心。
這麼一想喬溫覺得比起巴衛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人半斤八兩，就誰也別跟誰計較了。
他這個心態夜斗當然不會懂。
別說夜斗了，就連巴衛也不懂啊！
所以這會兒，妖狐看向喬溫的眼神水潤極了，那其中滿得都快溢出來的柔情，簡直讓喬溫都快招架不住了！
他輕咳一聲，以此掩飾自己一瞬間莫名的心虛︰
「說起來那時候我還有點放不開，不太敢去彼世的花街玩，不過現在嘛……」
喬溫笑眯眯看了巴衛一眼，「我倒覺得跟著巴衛一起去‘長長見識’也不錯的樣子。」
夜斗︰…………
夜斗差點把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水噴出來。
「咳……咳咳咳！！」
他咳得簡直驚天動地。
無名之神的目光在喬溫和巴衛之間來回轉上那麼兩圈，神情古怪極了——
你們這對兒情侶怎麼回事！
都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嗎！
跟戀人一起逛花街可還行？！
再看巴衛的表情……
呃，說不上高興，但也說不上不高興，就……還挺平靜的……？
夜斗︰……唉！
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夜斗是無話可說了，巴衛卻有話要說︰
「比起操心我和喬溫，你還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剛才被我說中了吧？你以為你對那個小姑娘的心思，誰還看不出來呢？」
真當別人都是瞎子？
「什麼心思！都說了我和日和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夜斗紅著臉大聲反駁。
「而且日和和小喬不一樣！」
喬溫在完成了黃泉女神的那份委托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報酬，當初夜斗也是在現場，親耳听見了黃泉女神的承諾的，所以剛剛听說巴衛和喬溫結成了伴侶，他只是驚訝于兩人關系的變化，卻沒有對雙方身份不同，可能會對兩人後續的感情進展帶來麻煩的擔憂。
但日和不一樣。
她雖然因緣際會，擁有了半妖的身份，但本質而言，日和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會老去，也終有一日會離開人世。
夜斗並不懼怕因為死亡而失去日和。
但他見過太多太多，人類與異類之間，沒有善終的情緣。
他不願意自己和日和也變成那其中的一員。
「與其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收獲痛苦，讓這段緣分終究變成一場孽緣，不如從最開始，就保持現在這個模樣。」
他苦笑著向好友坦誠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讓日和一直開心快樂，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不想看到她傷心或者痛苦的樣子。」
「……嗤。」妖狐發出一聲嗤笑，「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真相難道不是你就是個膽小鬼？」
「你怕是自己會錯了意，怕那個小姑娘與你不是同樣的心意，怕自己被再一次拒絕，怕真應了那個人渣的話——」
【夜斗，除了我和緋，沒有人會愛你。】
【——沒有人。】
屬于那個人的聲音依稀還在耳邊回蕩，哪怕幾天之前，他親眼看著那個人被閻魔大王審判，被地獄的獄卒押解著，前往第一個服刑處準備接受懲罰。
可是對方的聲音和說出那句話時的表情，卻依然深深刻印在夜斗心中。
即便明知道那個人已經無法再掌控他、利用他，無法再傷害他或者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夜斗依然感到深深的惶恐。
——他怕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巴衛重重嘆了口氣。
「那家伙已經徹底完蛋了，你知道的吧？」妖狐語氣里除了怒其不爭，還帶著些許無奈，「雖然我也承認，作為一個術士，那個渣滓的確相當優秀，有許多莫測的手段……」
「——但是！」
「從地獄建立至今，我從未听說過有亡者從地獄逃離至現世。」
「鬼燈那家伙雖然心黑得都能開墨坊，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所以夜斗他爹一旦被地獄審判並開始執行刑罰，那就絕不會再有能從地獄中逃離的可能。
「他已經不能再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了。」
「清醒了點沒？」
「…………」夜斗沉默著抿緊嘴唇。
喬溫從今晚第一眼見到夜斗，就直覺他情緒有些不對，直到這個時候，在巴衛略為激進的「開解」之下，夜斗被逼出了如今這樣的姿態，喬溫才知道他是在為什麼糾結。
他不由也跟著嘆了口氣。
「不要跟著人渣的思維走啊，夜斗。」
喬溫語重心長。
「像你父親……我是說像那個人那種類型的人渣，最擅長的就是把正常人帶到自己的思維領域，用自己不正常的思維去影響正常人的思維，對對方進行洗腦，最終達成讓對方按自己的邏輯行事、徹底落入自己掌控的目的。」
所以真的不要听他的話！
「不管他說了什麼，那都不是真的，都不是正確的，只是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所用的某種話術罷了。」
「如果因為他的話，你真的產生了哪怕一絲動搖……」
「那就想想日和吧。」
「她是那種，會讓那個人的話成真的女孩子嗎？」
夜斗猛地站起身來。
「我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到這里了！」
他匆匆道著別，見巴衛和喬溫聞言，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黑發神明耳根微微泛紅，有點不自在地扭過臉去。
「……謝謝啦，小喬，巴衛。」
「忘了說，恭喜你們。作為朋友，能看到你們這麼相親相愛，我很高興哦。」
話音未落，夜斗的身影已經從房間里消失，不知瞬移去了哪里。
喬溫嘴角微微含笑，正準備扭頭與巴衛討論一下他的去向，就見妖狐微一挑眉，對他勾了下嘴角，眼神中驀地帶上了某種熟悉的危險意味……
喬溫︰…………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