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消失的聖物和又一則預言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哪怕是就站在喬溫身邊的夢之牌, 第一時間也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幸而盾之牌的防護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夢境之中, 都始終全天候呈現自動開啟狀態，在匕首觸及喬溫身體的瞬間, 透明的盾之守護已經化作肉眼可見的堅韌壁壘，將飛襲而來的匕首抵在了半空。
瓖嵌著華貴寶石的純金刀鞘與透明的結界相撞, 發出叮一聲脆響，兩邊的力量似乎在某個瞬間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彼此僵持不下，在刀鞘尖端與結界相觸的地方，接連迸射出一簇簇細小的金色火花。
喬溫微微蹙眉。
他倒沒受到多少驚嚇。
畢竟有了盾之牌的存在, 喬溫無論走到哪里，心中都會多出那麼幾分底氣。
可他也同樣疑惑萬分——這匕首什麼來歷？為什麼突然襲擊自己？
就在喬溫想要開口詢問小鈴這柄匕首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時候, 伴隨著刀鞘掉落在地的叮當聲響, 一道金色的輝光從落地的匕首中月兌離而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代表盾之牌守護力量的透明結界，眨眼間融入進了喬溫身體之中……
喬溫︰！！！
他下意識蜷起身體，可預想中的沖擊又或者疼痛感卻並未出現。
直到喬溫一臉迷茫地重新站直身體，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
那束融入進他身體的金色輝光就像是他的幻覺一樣，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目前看來，似乎是這樣。
喬溫的目光緩緩落向對面同樣被這意料外的一幕嚇傻了的小小少女。
小鈴在與他視線相交的瞬間, 才恍然驚醒，接著就露出了完全可以用驚懼惶恐之類的詞來形容的表情。
「大、大哥哥……」小姑娘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尤其發現她腳步剛剛移動，夢之牌就已經跨前一步擋在了喬溫身前，將她與喬溫阻隔開的意圖明顯到毫不掩飾，她更加無助驚慌了︰「我……我不知道……」
因為過于急切，女孩的解釋變得磕磕巴巴、七零八落︰
「這……這是我們一族的聖物，听、听說是從我們一族有最初的記錄起，就存放于族地之中，一、一直被供奉在‘那位大人’的神社之中，只有族長和長老們才有資格知曉其存在……」
「因為聖物沾染過‘那位大人’的氣息，所以，全靠它才能勉強壓制那些碎片攜帶著的穢氣不向我們整個族地擴散……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從來沒想傷害大哥哥的！」
喬溫嘆了口氣。
「夢。」
他拉了拉夢之牌，在對方不太情願回視過來的時候，安撫地沖她搖了搖頭。
小鈴的解釋喬溫還是比較相信的。畢竟她乃至她全族眼下都飽受穢氣之苦，在試圖向喬溫求助、請他幫忙祛除穢氣的這個時候，他們實在沒有理由試圖傷害喬溫。
問題只可能出在那個所謂的「聖物」身上。
喬溫目光垂落，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金色刀鞘。
——是的，那柄給人強烈違和感的匕首，現在只剩下刀鞘還留在這里了。
那個寒酸的、與這華貴精美刀鞘風格完全不符的刀柄，和藏在鞘中、喬溫始終未曾得見的匕刃，已然不知所蹤，喬溫強烈懷疑剛剛那道金色的輝光，可能就與那和刀鞘相比，實在過于不起眼的這二者有關。
他嘆了口氣，伸手模了模已經急出眼淚來的小姑娘的腦袋︰
「小鈴……我相信你沒想過要傷害我，所以別哭啦。」
小姑娘被安慰了，眼淚卻沒有止住，反而越哭越凶。
她抽噎著︰「謝、謝謝大哥哥……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聖物是、是大長老和族長親自主持儀式才從神社里‘請’出來的，放進盒子時還施加過三重封印，我、我都不知道解除封印的咒語，族長和大長老也不許我隨意踫觸聖物，還交代我一定要、要保護好聖物……」
可現在……
看著掉落在地上，已經只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刀鞘了的族中聖物，小姑娘癟了癟嘴，眼淚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要錢似的前赴後繼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這喬溫就愛莫能助了。
他也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雲里霧里著呢，根本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比起損失了聖物的小鈴他們一族，喬溫更關心那道融入他身體中的金色輝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可看小鈴的反應，就知道現在從她口中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喬溫索性不再為難這個哭得正傷心的小姑娘。
放小鈴在旁邊哭個痛快，喬溫這邊已經召喚出了泡之牌，拜托她幫忙清理那只木盒中盛裝的幾枚四魂之玉碎片上沾染的穢氣了。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哪怕這次的碎片數量比之前更多，上面沾染上的穢氣也更重一些，泡之牌還是很快完成了任務，得到喬溫一個模模頭之後，笑著嘟起嘴巴，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個甜蜜的親吻之後，重新變回卡片，落回了喬溫手中。
喬溫從地上撿起那只黑色的木盒，將它遞向情緒已經緩和下許多，雖然還有零星的眼淚掉落，不過哭得已經不是那麼厲害了的妖怪少女︰
「依照委托，碎片上的穢氣已經清理干淨了。要不要檢查一下？」
小姑娘眼楮哭得發紅，她看看盒子里已經恢復原貌，此時正閃爍著清淨熒光的四魂之玉碎片，又看看眼前笑容溫和的黑發青年，抿了抿嘴唇，伸手，卻不是接過木盒，而是將它向喬溫這邊推了推︰
「不、不用了。
妖怪少女聲音略微沙啞地說。
「來之前族長和長老們已經商議好了，淨化之後的碎片，就作為這一次委托的報酬，請大哥哥你收下。」
小鈴眼中有些羞愧，顯然小姑娘並不認為這樣的謝禮足以與喬溫付出的能力等同。
但喬溫知道，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小鈴明顯不懂得四魂之玉碎片真正的價值，但她族中的那些長老們卻很明白。
他們沒有對這個小姑娘詳細解釋這東西的珍貴性，任由她誤解，恐怕也是為了向喬溫示好——「看！我們沒有想要您因此感覺對我們有所虧欠，我們只是順勢而為、借花獻佛，將留在我們這里也無法發揮應有價值的東西干脆當作報酬交給您罷了。這絕非什麼不等價交換，也絕對沒有想借此要挾您什麼的意思，請千萬不要誤會。」
除了在遵循舊制這方面有點過于迂腐，其實這一族的族長和長老們都是些聰明人，很懂得如何與有能力的人打交道嘛！
不愧是能夠從人類的夢境中汲取力量的一族呢。
喬溫這麼想著，在小鈴忐忑不安的注視中，伸手將木盒中盛裝的碎片盡數撿進手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見喬溫沒有半分不滿，非常干脆收下了那些碎片作為委托報酬，小鈴松了口氣。
可是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木盒，又想起已經損壞的「聖物」，小姑娘剛剛好上幾分的臉色，再度變得一片蒼白。
她從喬溫手中接回木盒，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那副刀鞘。
那樣子就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盯著好不容易找到卻莫名其妙損壞的寶物，想要伸手踫觸，又不敢真的伸出手去，于是只能縮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
喬溫也不好勸說什麼。
對于這柄詭異的匕首，他自己都還忌諱得很呢，這會兒也實在沒辦法鼓勵小鈴去踫觸那副遺落下來的刀鞘。
不過把這麼個東西就這麼留在他夢境里也不是個事啊，有了之前的經歷，喬溫總感覺心里毛毛的，他實在很想現在就將光暗兩張最靠譜也最見多識廣的牌召喚出來和她們商量一下，不過礙于還有小鈴這個外人在場，只能暫時先將這樣的念頭按壓下去。
「小鈴……」
喬溫正想勸慰幾句，順便看看能不能在小鈴情緒已經安穩下來的現在，再多從她這里打探一點關于那柄匕首的事情，就見小姑娘仿佛下定決心一般，伸手模向了那副刀鞘。
喬溫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只是某個瞬間，直覺在告訴他——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而下一秒，在喬溫與夢之牌的矚目之中，手指剛剛接觸到刀鞘的瞬間，小鈴的身影就如同她突然出現在喬溫夢境中時一樣，憑空消失了！
連同她手中的木盒、地上的刀鞘，全部都在眨眼之間，便從喬溫的夢境中失去了蹤跡。
就仿佛他們之前從未出現過一般。
喬溫︰？？？
他扭頭看向身旁的夢之牌︰「……夢？」
——剛剛發生了什麼？？
喬溫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這到底怎麼回事？」的迷茫。
夢之牌神情有些凝重。
她搖了搖頭︰「抱歉，我不知道……」
身為喬溫夢境的守護者，原本無論外來者是要進入喬溫的夢境還是從他的夢境中離開，都需要有夢之牌的首肯才能成行。
然而，在小鈴試圖進入喬溫的夢境時，夢之牌的確感知到了她的意願和氣息，也的確為她放了行。可她剛剛離去時，卻根本沒有經過夢之牌的允許。
這說明什麼？
喬溫喃喃道︰「莫非她不是月兌離我的夢境，而是在月兌離這個世界本身？」
所以才根本輪不到夢之牌來允許？
因為這已經涉及到了更高層次的規則？
無法向誰求證，再多猜想也沒有意義，喬溫干脆不再多想，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召喚出了光之牌與暗之牌，準備听听她們兩個的意見。
而與此同時，在遠隔重重時空的另一個世界。
小鈴一臉茫然地出現在了她之前消失的地方。
不遠處，滿臉焦急的大長老發現了女孩的身影，駕著一團夢一般絢爛的七彩光雲，一路飛馳而來。
「鈴！」
與發生蝶翼的小玲不同，一雙黑底金紋的巨大蝶翼長在背上，須發皆白，面容卻極為年輕俊美的大長老甫一落地，便將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沒事吧？」
畢竟是老友的曾孫女兒，如果在他的親自看顧下還出了意外，大長老自覺也無顏回族面對老友。
目光有些呆滯、眼角還帶著些許紅意的女孩看到大長老熟悉的面容，听到對方滿懷關切的問話，心底壓抑許久的委屈、驚惶和不安頓時找到了宣泄口，剛剛止住不久的眼淚，也隨之再度溢滿了眼眶……
在大長老滿是愕然的注視中，妖怪少女邊流著眼淚，邊將自己此前所經歷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講給了對方……
良久之後。
從小□□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的大長老捧著里面只剩一副刀鞘的黑色木盒，臉上的神情是小鈴看不懂的復雜奇異——
有遺憾，有恍然，有驚奇，還有……
一絲惆悵。
「……原來如此。」大長老口中呢喃著少女听不懂的沒頭沒尾的低語。
「預言……原來是應在這里麼？」
「……預言？」
小鈴重復著大長老的話語。
「什麼預言？」
她好奇地問。
大長老手掌輕輕撫過後輩發間柔軟的蝶翼——這是他們一族表達親近的特殊方式。
「是有關于救世勇者的預言。」
他邊說著，邊扶住小姑娘的肩膀，兩人的身影漸漸從夢境世界淡去，只留下隱約的低語——
「是關于，救世勇者，和‘那位大人’的預言……」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評論在疑惑斬魄刀，是這樣，之前有提到院生在入讀真央時，會被統一發放一把淺打，這把淺打就是所有死神們日後斬魄刀的雛形，當死神能夠將自己的精神和信念灌注到斬魄刀中，並且得到斬魄刀意志的承認（或者也有人是使斬魄刀意志臣服于自己）時，就能夠從斬魄刀的意志那里得知斬魄刀的真名、始解語和始解能力。這個過程有的是斬魄刀親口將自己的名字告知主人，有的是主人在與斬魄刀神交（？）的過程中自行領悟的，這里喬小溫就屬于自行領悟的，所以他不用斬魄刀意志（也就是那個雙金少女）開口，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身份和始解能力。
喬小溫︰救世勇者？誰？【警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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