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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就算是阿宅也不是什麼女角色都推的!

喬溫之前雖然一直稱呼草摩佳菜「草摩小姐」,可因為關于草摩佳菜的事情都是在電話里听河內轉述,沒有取得任何書面資料,今天來拜訪的這間公寓也不像獨門獨棟的住宅那樣在外牆上寫有屋主人的姓氏,所以喬溫只知道「草摩」兩個字的發音,而不清楚具體的漢字寫法。

而比起大名鼎鼎的草摩家十二生肖,草摩佳菜這個配角中的配角,名字自然也沒有那麼容易讓人聯想到此「souma」乃彼「草摩」。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吧……」喬溫停止cos碇司令(反正這里又沒人能get到他的梗,唉!),「她是不是草摩家的人又有什麼關系,委托就是委托,為了委托費也不可能因為她是草摩家人就不接啊……」

為生計所苦的人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再說草摩家又怎麼樣,那位草摩家主就是個沒啥特別能力空有神之名的普通男裝大佬,喬溫背後可是實實在在站著御影這位有名有姓的神明大人!

比靠山誰怕誰啊。

喬溫簡直有恃無恐。

反正過了今晚,等河內先生結清了委托費,他和草摩佳菜就兩不相干了,草摩家畫風清奇破事兒一堆,喬溫雖然對本田透少女頗具好感——事實上這是他認為最可愛的少女漫女主之一——可也沒興趣跟這家子扯上什麼關系。

十二生肖可悲可嘆是可悲可嘆,里面也不乏溫柔可愛之人,但喬溫對草摩家主要掌控權力擁有話事權的幾個主事人都好感欠奉,所以還是讓他們自己折騰自己去吧,喬溫還得忙著賺錢養家(?)呢,哪有功夫吃他們的瓜。

他接過鏡之牌體貼遞上的空調毯,在對方詢問是否需要現在投影出剛剛在夢境中所見存在時搖搖頭表示不必,等鏡之牌笑眯眯地對他說了再見和晚安,才關掉電視,準備抱著軟乎乎的跳之牌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結果才剛躺下,就听見 嗒一聲房門輕響,有心想不理會,但想想好歹那也是委托人之一,喬溫最後還是坐起身,轉頭看向走廊的方向。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出現在客廳門口的草摩佳菜眼眶微紅,顯然剛剛哭過。

喬溫再對與草摩家扯上關系敬謝不敏,此時此刻也不會對一位明顯情緒低落的女士冷言冷語。

他將草摩佳菜請到旁邊的單人沙發里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壺,為她倒了杯熱茶。

後者捧著微燙的茶杯,看著眼前青年沉靜的側臉,不知怎麼,原本亂成一團的心緒竟似瞬間被人撫平,再不復早先的翻騰激蕩。

她輕抿了口茶,眼楮直直目視前方,「您的佔卜沒有出錯,喬先生。」

「原來……我真的失憶過。」

草摩佳菜沒有看向喬溫。

事實上她需要的或許也不是喬溫的回應。

此刻的草摩佳菜,大概只想要一個與草摩家毫無關系、能安靜听她講述一切的傾听者。

所以,喬溫繼續保持著沉默。

草摩佳菜察覺到他的態度,輕笑一聲,「你真是個體貼的人,喬先生。」她說,「之前詢問我夢境內容時也是,現在也是。」

明明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卻願意對她抱以善意。

與他相比,她自己的家人卻……

不,那大概也不能算是她的家人吧。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呢。

草摩佳菜自嘲一笑。

「抱歉啊,這麼晚了還硬拉著你听我抱怨,可是除了喬先生你,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對誰說這些話了。」

「父親母親已經為我操了太多的心,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這件事,河內先生……他是個很好的人,想必能夠體諒我,可也因為如此,就更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我很感謝小鈴——啊,小鈴就是那位小小姐的名字,喬先生你知道的——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護著我,為我擔心著……她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但正因為是這樣善良可愛、很為自己著想的孩子,草摩佳菜更無法向她傾吐心事,再替她帶去更多困擾。

思來想去,能容她傾訴的對象,竟只剩下了喬溫一個。

「我還真是失敗啊……哈哈。」

苦笑一聲,草摩佳菜沒等來喬溫的反對,于是徑直開始講述起自己遺失的那段回憶——關于她曾經有過的一段感情,關于她曾經的愛人。

故事十分俗套,無非是與愛人相遇,一段相處後互通心意,感情直線升溫,不久後開始談婚論嫁……

只不過在談婚論嫁這一步,兩個人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巨大阻礙。

「……正如我之前所說,草摩家是個很大的家族,我只是分家的成員,但我的戀人羽鳥,卻出身本家,是包括家主在內的數位本家重要成員的專屬家庭醫生,在家族中地位極高。」

「這樣的羽鳥的婚事,勢必要得到家主的首肯,于是羽鳥去見了家主,希望家主能允許我們舉行婚禮……」

然而出乎意料地,草摩家的家主不僅沒有同意他的請求,甚至因此大發雷霆,暴怒之下一時失手,傷到了羽鳥的眼楮……

「羽鳥的左眼受了很重的傷,近乎失明。」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認為是自己沒能保護好羽鳥,讓他受了這樣的傷害,精神瀕臨崩潰。」

而為了消除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和厭惡,精神日漸崩壞的草摩佳菜的痛苦,草摩羽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抹消了她的記憶。

「與他相遇的事也好,與他相愛的事也好,全部……都被抹除了。」

草摩佳菜語聲漸消,近乎囈語。

「我是多麼卑劣啊……我才不是悔恨自己沒能保護好羽鳥,我才不是自責自己害羽鳥受傷!我只是……只是在害怕!」

「我怕羽鳥責怪我害他受傷,我怕羽鳥今後每次因為視力受損遭遇困難,最後都會想歸咎于我,我怕羽鳥討厭我,怕從他眼里看到對我的厭惡!」

「我真是……太差勁了……」

竟然對他說了那種話,竟然逼他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如果、如果不是有了這一次的遭遇,讓她意外恢復了記憶,那麼,她就會一直無知地「幸福」下去,卻將羽鳥一個人獨留在那充滿痛苦的回憶之中,守著被愛人遺忘的過往,在再相會時,彼此生疏地道句「日安」……

羽鳥在消除她的記憶以後,面對她「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的招呼時,是怎樣的心情呢?

無法想象。

她簡直……無法想象……

淚水沖眶而出,沿著臉頰滴滴滑落,草摩佳菜終于情緒徹底失控,在自我陳述又或者該說是告解之中痛哭失聲。

喬溫依然保持著沉默。

他只是個局外人,無論對草摩羽鳥的選擇,還是草摩佳菜的自白,都沒有立場評判。

但是,只有一點,喬溫是堅持己見的。

那就是——

「草摩小姐,我不是當事人,自然也沒有資格評論你與那位羽鳥先生孰是孰非。但是自始至終,這件事里唯一能夠被認定有過錯的人,只有一個。」

他說。

「那就是那位草摩家主。」

「我不是很了解所謂的大家族的族長或家主在家族中能擁有多大的權力。」

「但我知道,即便是意外出手傷人,在如今這個時代,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畢竟國法大于家規。」

「當然,若當事人決定不予追究,那另當別論。」

喬溫的確不理解草摩家十二生肖對所謂的「神」也就是家主草摩慊人的這種不知該稱之為恐懼也好敬畏也罷的復雜感情。

指望他一個直男理解從小就生長在扭曲環境中被迫性別錯亂著長大的草摩慊人的那所謂「敏感縴細」的心理也不現實。

但他老婆十元(注1)曾在主演的電視劇里這樣說過︰

「我們不明白犯人的心情,也沒必要理解——對你不幸的出身毫無興趣,犯罪動機是什麼也無所謂。」

喬溫對此深以為然。

不幸的經歷、從未被教導過什麼是愛和溫柔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

同樣的苦難之下,有人選擇向著陽光生長,有人卻就此扭曲,變本加厲傷害他人。

喬溫對什麼「慊人在傷害別人之前,自己已經傷痕累累」之類的說法嗤之以鼻。

如果明白被傷害的滋味,卻還是要去傷害別人,在他看來,更加無可救藥。

草摩慊人與犯罪者之間的區別,無非是她手下的受害者們沒有選擇對她的行徑訴諸法律罷了。

否則,那些冷暴力、那些虐待、那些毒打,與上了社會新聞被所有人唾罵,被認為應該抓進監獄狠狠判刑的人渣們的行徑相比,又有什麼不同?

喬溫不是溫柔心軟的女性漫畫家,不會在最後的最後,想要給所有人一個幸福的結局。

他只是個嚴謹有余感性不足的阿宅,看種馬文對作天作地的女性角色都要挑三揀四的那種。

所以不是阿宅就一定會無條件跪舌忝一切女性角色——像草摩慊人這種,喬溫自問根本推不來。

沒有理會草摩佳菜一瞬間的呆滯和慌亂,喬溫低聲召喚︰

「【眠】!」

眠之牌輕盈在空中飛過,接著沙發上的草摩佳菜便軟倒了身體,陷入了無夢的深眠。

喬溫嘆了口氣,拜托力之牌將她送回房間。

他言盡于此,至于草摩佳菜要怎麼想,那卻已是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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