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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宜生?鄭億二人警惕地打量著從水里鑽出來的古怪老頭。

如此詭異的環境,又是從泥漿中鑽出來的,非妖即怪。鄭億不敢有絲毫松懈。

老頭有著生姜一樣的黃皮膚,皮膚表面長滿了指頭大小的枯禢色疙瘩。疙瘩飽滿透明,似乎會隨時破裂,滴下膿水。

老頭臉上也象多年的老樹皮,唯有嘴唇鮮紅欲滴,好象剛剛吃了人肉,喝了人血,雖然老的眉毛,頭發全都光了,嘴里卻長了一嘴剃刀般鋒利的尖牙。一說話,尖牙在陽光下寒光四射。

這個自稱段宜生的老家伙是從幽影沼澤的泥漿鑽出來的。

「你是哪里的妖怪?為何出現在此地?」

令狐壯與鄭億對這個莫名出現的老頭高度戒備。能從泥漿中出來的非妖即鬼。反正不是人。

「二位大人剛從我身體出來,難道這麼快就認識我了嗎?」

老頭滿臉感激,語氣掩飾不住的激動,對鄭億二人尊敬有加。

「你是斷靈鱷妖?你的封印都解除了?」鄭億二人大奇。

段宜生就是斷靈鱷妖,鄭億與令狐壯將他腦袋中的五行迷宮破掉,束縛他的封印被鄭億破掉,獲得了自由。鄭億二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對鄭億二人感激不盡。

「羅侯呢?他怎麼沒有一起出來見我們?」

「大人,羅侯先生還被囚禁著,他的封印並沒有被解除。五行迷宮只是我的封印。」

「羅侯不是在你的身體囚禁嗎?你既然已經解放了,為什麼羅侯還沒有得到自由?」

「這就是羅侯先生想要得到天蠶和金蟾的原因,我的生命與羅侯先生的自由是密切連一起的,如果羅侯先生想要得到自由,首先必須突破他囚室中那道綠色的凌遲之網,第二道關就是束縛的封印必須被打破。」

那道凌遲之網鄭億是見過的,令狐壯見到羅侯,硬拉著羅侯向外闖,洞口突然現出一道凌遲之網,那道網對令狐壯沒有任何傷害,反而將羅侯千刀萬剮。重生後,羅侯告訴鄭億,每一次被凌遲,他的修為就會降低很多。仙力也會消耗很多。

「你已經得到了解放了,那道凌遲之網如何破解?羅侯讓我們破解掉五行迷宮,解除你的封印,然後就可以將他解救出來。」

段宜生長嘆一聲。

「羅侯先生真是大徹大悟,慈悲廣大。他只是說了真相的一半,你們闖過五行迷宮,奪得了控制中樞,確實可以解放我。但羅侯先生卻不能得到解放。你們知道,在我體內囚禁的並不是羅侯先生的全部肉身,只是他的頭顱。就算如此,當初囚禁他的時候,那些人生怕羅侯得到一線生機,東山再起,在囚禁羅侯時費勁心機,設置了重重機關,他們將我的生命與羅侯先生的自由緊密聯系在一起。為了將羅侯先生永遠禁錮,他們設立了一個相反的詛咒術,如果羅侯想要得到真正自由,我必須死。如果我要活著,羅侯就不能真正自由。讓我們兩個相互牽制,主動權看似掌握在羅侯先生手中,但他們知道羅侯先生雖然外表放蕩頑劣,胸襟卻慈悲坦蕩,以眾生為念,決不肯做出他人死自己活的事兒。」

原來如此,怪不得只有段宜生一個人出現。

「羅侯這人心眼還挺好的嘛?為什麼他對當年手下那麼憤恨?」

「羅侯先生大徹大悟了吧?當年他行事乖張。不但阻斷了他們得到正果的修行大路,反而將心魔引到他們身上。那時做羅侯先生的下屬,礙于羅侯的身份,對他的惡行忍讓包容,日積月累,不滿的種子已經無形中在心底埋下,時機成熟,不滿的情緒開花結果。羅侯先生終于受到了下屬的背叛,也算是自食其果。」

「這可不大好辦?你與羅侯二選一,你死他活,你活他就得永遠被封印著出不來。誰弄的這麼缺德的封印?」

「我被捉住,迷迷糊糊就被弄到這里,深深埋在地下,我怨氣沖天,化成幽影沼澤,一直處在渾渾噩噩之中,不知寒暑,更不知道是誰弄的。」

「難道除了你死他活以外,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羅侯先生倒是透露過有一個可能辦法。但是難度很大,他說,當初背叛他的下屬真心懺悔,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他的自由。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解放,我也不用死。」

「這可壞了,他的下屬全都死了,你看看旺家莊還有人嗎?連只雞都沒了。就算不死,他的曾經的下屬也不可能懺悔,更不可能幫羅侯先生自由,他們之間的仇恨大如山,豈能說消除便能消除。」

令狐壯指著洪水剛剛退去的旺家莊讓段宜生看。洪水淹沒的水跡在牆壁上清晰可見。屋角下,大街上堆著黑色的泥漿,窪地隨處可見積水泥坑。

泡在水里房屋搖搖欲墜,倒塌的房屋一片斷壁殘垣,使得旺家莊更加淒涼,原來雞犬相聞,生機勃勃的旺家莊已經成了一個死村。

「這都是你干的好事兒,如果不是你興風作浪,旺家莊何至于此。村民全都死于洪水中,尸首都找不到了。死人怎麼懺悔?」

段宜生老臉五官擠在一起,哭笑不得。

「有句話我說的可能不恰當,二位大人冤枉我了。你們破掉五行迷宮,在我腦袋里一通亂砸,那種疼痛不是我能忍受的。所以就成了這現在這樣子。」

「合著說來說去還怪我們?」

段宜生不說話默認了。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至少先找到旺家莊村民,死要見尸,活要見人。洪水雖然凶猛,卻被圈在田雞福山,這里也沒有什麼野獸,他們的尸體呢?」

「鄭哥,你發現沒?那些酷似毒羅煙蟲的灰霧也不見了。陽光照到幽影沼澤上。這里一切倒是顯的正常了,你看那邊有飛鳥經過。幽影沼澤並沒有將他們吸到水里,經過一場洪水,幽影沼澤的詭異之處全不見了。」

段宜生︰「因為二位大人將我從封印中解救,我的怨氣消散了,是以幽影沼澤的詭異消失了。」

「你興風作浪的時候,難道就沒注意到旺家莊的人?」

「二位大人,那時的我痛苦異常,神智昏迷。就算真有人,我也不會注意到。曾經背叛羅侯先生的人就是旺家莊村民吧。我好象听羅侯大人抱怨過。他的那些下屬出賣了他,最後被他的對手卸磨殺驢,也沒得到好處,被打到幽影沼澤邊上,世世代代受輪回之苦。難道羅侯先生說的就是這個村莊的人?」

鄭億︰「沒錯,就是他們。」

「那我可能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他們肯定都被泥漿翻壓到沼澤底部,要想尋到他們的尸首,不如到底部看一看。請跟我來。」

段宜生頭前帶路,一頭扎進了沼澤。

沼澤的水自動向兩邊分開。出現了一條通往下方的小路。

三人很快就到了沼澤的最下面。鄭億站在赤紅的山脈上,濃烈的硫磺氣息撲面而來。

這次鄭億有充足的準備,服下了可以克制毒氣的丹藥。這里的氣味兒影響不了鄭億的仙力。

「這里不是你的老巢嗎?」

段宜生點頭︰「此地名為赤化深淵。大人知道我的真身是鱷魚,我不能生活在陰冷的地方。所以這里的高溫環境正合我意,而且這些硫磺氣也不是普通的臭氣,乃是因為羅侯先生與我的怨念合在一起產生的氣體。它可以悄無聲息地將闖入者的力量散去。」

「怪不得我們一進來,開始還不覺得,慢慢渾身無力,變成了凡人。」

赤化深淵一片死寂,哪里有人影。

「旺家莊一百多人呢,不可能沒有一具死尸吧?」

令狐壯山前山後找遍了,並沒有發現一具尸體。

「請二位跟我來。」

段宜生繼續領著二人沿著灰褐色的山脈走。他所走的路正是鄭億剛進來時走過的。

「這不是通往你的大嘴的那條路嗎?你還想將我們吃進肚子里?」

如今鄭億早已明白了為什麼赤化深淵中全是火焰般赤紅的山脈,岩石,唯一這里有一段長長的灰褐色的山脈,那是斷靈鱷妖的真身。

段宜生雙手亂搖︰「二位大人不要誤會,我哪里敢如此無禮。我是想,旺家莊村民的前身畢竟曾經是羅侯大人的舊部,即使他們上下失和,也有一種神秘的聯系,他們被奪取了修為,封印了神性,仙力也被某種東西吸收的七七八八。但二位將我解放,幽影沼澤的怨力消失。沒有幽影沼澤的阻隔,村民死後,魂魄內殘存的神性成為他們的本能,驅使他們向羅侯先生囚禁之地靠近。」

鄭億不置可否︰「他們與羅侯互相背叛,都成了仇敵,見面非打起來不可,怎麼會主動靠近羅侯的囚禁之處。」

「老朽也是推測,否則他們的尸首無存如何解釋?幽影沼澤中除了我,別說魚蝦,就是一條蟲子都不曾有過。不可能被野獸吃掉,」

段宜生還在喋喋不休的解釋。令狐壯將二人拉在石頭後藏身。

「前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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