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陀河,河水浩蕩,波翻浪涌,象一條白色的巨蟒從獅陀城邊蜿蜒游過。獅陀城西邊便是通往西方世界的大道。獅陀河起源于北方綿延千里的赤化山,向南注入邊境上的龍安之海。
民間傳說,龍安之海是惡龍的故鄉,獅陀國以農業立國,航海業幾近于無。幾乎很少有人到海上討生活。龍安之海附近也沒有人居住,因為民間盛傳著龍安海中惡龍出沒,動輒殺害人命。
獅陀河的盡頭就是惡名遠播的龍安之海。
獅陀城做為獅陀國的王都,依河傍山而建,立國以來,獅陀太平日久。人們平淡的日子過的厭煩了。妲蘭娘娘的還願成為獅陀國頭等大事兒,在比丘寺佛炎方丈的動作下,妲蘭娘娘的還願之事兒在平靜如水的獅陀國投下一巨石,激起老百姓的熱情。這段時間,人們談論的都是跟還願有關的事兒,哪怕山野村夫,上至耄耋老者,下至三歲頑童,無不對此事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和興趣。
天剛放亮,太陽還沒出來,人們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紛紛盛裝出城。三五成群的聚集到獅陀河邊。大樹的影子從西邊剛剛要往北邊偏的時辰,獅陀幾乎全城出動。廣闊無垠的河灘上擠滿了老百姓。
人們亂哄哄的,議論喧囂聲掀起的聲浪,好象被捅掉了的馬蜂窩。若有若無的煙霧在人群的頭頂上盤旋。
近河邊非常平整的河灘上,早已搭好一座高達三丈六尺的彩台。
彩台的樣式是一座從來沒有見過的府邸的模樣。
飛揚翹起的檐頭是兩條奮力躍起的金魚,左右兩根粗大的明柱上,雕刻著五爪金龍。明柱之間垂下金色的帷幕,帷幕上繡著幾十條祥雲繚繞,吞吐戲珠的金龍,
其他細小的空白地方,全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水族,有手拿雙錘的烏龜,有翩翩起舞的蚌仙。魚鱉蝦蟹之類一應俱全。這些水族舞槍弄刀,躍浪翻波,人們指指點點,無不驚嘆圖畫的精湛與逼真。
人群的外圍,有許多賣玩具小吃的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那都是有生意頭腦的人,不肯放過大好的賺錢機會,看熱鬧與做生意兩不誤。
再往遠處,搭了一溜三四里路的帳篷,帳篷里正忙的熱火朝天,里面都有幾個大師傅忙的滿頭大汗,鍋碗亂響,刀勺叮當,灶下的火焰舌忝著鍋底,肉絲肉片,青菜海鮮下鍋,不時激起滋滋啦啦爆響。各種香氣充斥著人們的鼻腔,人們不由喉頭直動。三天沒進食的肚子早就咕咕叫喚。抬頭看了看不緊不慢向南方移動的太陽,不由暗自埋怨時間過的真慢。
官道上,從獅陀城方向,塵土揚起在明淨的天空。五色的旗幟時隱時現。坐在大樹上打鬧的孩子們尖叫起來。
「來了,城里的老爺們出來了。」
「好多的人,好亮的刀,好肥的馬。」
「咦,還有光頭的和尚呢?」
「不準叫和尚,應該叫大師,他們是給娘娘還願的法師,你叫他們和尚,讓他們听見,念個咒語,你就成了啞巴了,舌頭斷成兩截,再也說不了媳婦。」
「前天晚上,我看到王柱子又跑到趙寡婦家里去了。」
「你這小子,每天不干正事兒,淨盯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別吵了。來了好多兵,沖著我們這里來了。」
那隊人馬來的很快。眨眼間就到了跟前,一列旗甲分明的士兵跑到彩台下站定。人們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這些士兵與老百姓一樣,胸前都戴著一朵紅葉黃花,開的正艷的祝願草。
後面是威武的依仗隊,依仗隊中間走著一輛八匹馬拉的豪華大車。大車落著車簾,看不到里面。
比丘寺的方丈佛炎法師騎著高頭大馬緊跟在大車的邊上。
大車徑直繞過彩台到側面的一個巨大的帳篷邊上停下了。
車簾一挑,人們離的很遠,還沒有看清,有人從車下搬下了什麼東西,迅速進入帳篷。
「快開始了吧?我都餓的前心貼後心了。」
人群中有人抱怨。
「是不是昨天晚上沒吃飯,就等著今天大吃一頓?」
旁邊有人打趣道。
「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我哪是昨天晚上沒吃飯。我三天前就戒飯了,就為了今天開戒。」
「好大的出息?為了一頓飯就這樣兒,真跟你們老呂家丟人,你象我,五天都滴米未進,我喊餓了嗎?就是有點眼暈。」
「咱們爺們兒,老鴰落到煤堆里,誰也別笑話誰。一個德行。」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別說話了,台上有人了。」
一個人上了彩台,此人內力深厚,氣出丹田,聲達幾里。每個字都清晰可聞。穩穩送進每人的耳朵。
「諸位,今天是我們獅陀最重要的節日,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今天是獅陀國娘娘還願的大喜日子。娘娘為了表示對保佑獅陀國各位神靈的虔誠信仰,決定于今日在獅陀河邊,祭祀天地,神明。同時將這份神明的祈福分給我們獅陀每一位子民,無論今天到了現場,還是抽不出時間來到子民,都會沐浴在神明祈福的光輝下。」
人群發山呼海嘯的般的歡呼。
「青谷皇帝萬歲。」
「妲蘭娘娘萬歲。」
就是那些亂跑的孩子們也都規規矩矩地跟著喊口號。
那人一揮手,等人們的歡呼聲逐漸平息。
「各位子民,娘娘給子民祈福,我們不能光喊喊口號,還要用實際行動報答娘娘的恩情。我們要用什麼實際行動呢?」
那人故意反問,台下的眾人面面相覷。
用什麼實際行動,不就是好好干活,多交糧,多交稅,國家有難的時候,踴躍上前,還能有什麼實際行動?
看著人群臉上迷惑的神情,那人繼續道︰「各位心中所想的好好干活,多打糧,多交稅那是我們獅陀國子民應盡的義務,眼下就需要眾人助妲蘭娘娘一臂之力。」
「我們願意,我們願意,娘娘萬歲。」
人們更加群情激昂,手臂高高揚起,生怕自己落後于人。
實際上更多的人是想趕快結束,做飯處飄來的香味已經快讓人昏厥了,再不開飯,恐怕會有人餓的倒地。
「那好,為了這次還願與祈福,娘娘做了很多細致的工作,同時也得到佛炎法師與比丘寺的大力支持,比丘寺中有三位高僧自願成為與神明溝通的使者,他們主動要求隨著升天台一起升天,將娘娘的祈福直接送達天庭。請佛炎法師上台。」
隨著一聲佛號,寶相莊嚴的佛炎手持九錫禪杖,身披五彩袈裟踏著祥雲飄上了彩台。
人群象沸騰的開水,喝彩驚嘆不絕于耳。光是平日听說比丘寺的老和尚是神仙,那不過只是傳說,沒想到今天親眼得見,踏著五彩祥雲飛上彩台,真是活神仙。
佛炎得意地飛上台,對著下面微微點頭,雙手合什,站在一邊閉目不語。
先前那人繼續說道︰「這次祭祀法會,比丘寺的老方丈佛炎法師是主要負責人。而那三位自願成為神使的高僧也是佛炎法師的高徒。法師,可以開始了嗎?」
佛炎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掐指算了下時辰。沉聲道︰「儀式開始。你把要求說一下。」
那人對著台下︰「三位神使要月兌離世間,飛達天界,帶著娘娘對諸位的祈福,但是他們的神力還不夠。這就需要各位的助力。」
台下又開始了議論。有人大聲叫道︰「我等皆是凡人,又沒有半點法力,怎麼給神使助力,難道讓我們造通天的梯子不成?」
「是呀,就算能造,天上又沒個實處,往那里搭呀。」
「是不是讓我們給他們念經啊,我們也不會經文吶。」
「就你那歪嘴,能念出什麼好經,還不是越念越壞。」
「好你個狗頭阿三,竟敢笑話你大爺。」
「你是誰的大爺。我看你是歪嘴阿三。」
人群亂成一鍋粥。胡亂猜測,說什麼的都有,有的甚至激烈爭吵,脾氣暴躁的奮袖出臂,拳腳相向了。
「別吵了,大家別瞎猜。其實很簡單。都朝右邊看。看到那邊的帳篷了沒。進了帳篷就全明白了。」
人群的右邊,很遠的不知何時搭起一個小小帳篷。帳篷外面一口巨大的大鍋。
鍋里香氣四溢。油汪汪的一鍋肥美的肉。笸籮里裝滿了雪白的饅頭和一厚的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