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死了,它頭上剩下的另一半犄角從空中掉下來。
犄角上仍然嵌著一片金色的葉子。
天空紅雲盡散,雷滅電熄。等了一會兒,外面風平浪靜,躲在山洞中的鄭億覺得沒有危險了,向山腰間的小紅藤走去。
地龍頭的半只犄角掛在一根斷枝上。鄭億抓起來扛在肩上。
「鄭哥,地龍角到手了。」幽熒說道。
地龍角到手,鄭億也沒法將地龍角送回空間,只能扛著朝山上走。
山坡坑坑窪窪,碎石,殘樹堆了一地,根本無路可尋。戰斗過後,山坡上的溫度仍然奇高,熱浪一股股地涌上來,山坡上蒸騰白色的霧氣。鄭億運行著《伏虎訣》心法,抵御著熱浪的侵襲,額頭上汗水滴滴,好象走在烈日驕陽之下。
鄭億在石塊枝葉間跳躍著,好大一會兒才來到紅藤切近,汗水濕透了衣服,水里撈的一般。
鄭億上山之前,早就觀察好了,往前再走十向丈,轉過那塊巨大的山石,就到了紅藤的位置。
「嘻嘻,小紅,你還不從了我嗎?如果你從了我,我們做一對天作之合的神仙伴侶。反正地龍也死了,再也不會有人跟我爭風吃醋,再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鄭億人還沒到就听到了山石那邊有人說話。
有人捷足先登了。鄭億放慢了腳步,提起一口氣,御氣而行。
他從山石後悄悄伸出頭。
一個白色的背影蹲坐那兒,笑聲就是白影發出來的。
「小白,你少來套近乎,你打的什麼主意,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屙什麼屎,你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你跟地龍一樣貨色,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還做神仙伴侶,當我不知道嗎?你和地龍垂涎的也是雷光藤和玄火葉。有了這兩樣東西做投名狀,投靠他們就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收起你們鬼心思,我不會上當的。」
「小紅,你跟我們一樣也是妖身,為何那麼偏向神族?妖身投靠妖族天經地義,這有什麼錯?」
「為什麼?跟你們說你們能听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堅守在這就是為了等到真正的主人出現,只有真正的主人出現,我才會將玄火葉和雷光藤交給他。」
鄭億了然,原來這棵紅藤才有真正的玄火葉。他看著嵌在地龍角上金光葉。
玄火葉會不會就是金光葉啊。
「小紅,你少裝清高,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勸你識相,將雷光藤與玄火葉交出來,再死心塌地跟隨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反而可以離開這個封閉的世界,回到妖族的懷抱。」
「我若是不交呢?小白,你不是我的對手。」
「往常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嗎?呵呵,你跟地龍死斗了一場,消耗了盡了力氣不說,你難道就沒覺得不對嗎,頭不暈?眼不花?」
紅藤短小的身體果然向一邊兒歪倒。
紅藤驚惶,它費力地重新直起身子︰「你對我做了什麼?地龍的毒對我無效。我為什麼會中毒?」
白影兒哈哈大笑。
「地龍早就進化出克制你的毒素,你還蒙在鼓里,以為地龍對你沒辦法,如果對你沒辦法,它就不會這個時候來找你了。」
紅藤通紅的枝葉漸漸發黑,支撐不住枯萎于地上。
「我果然還是小瞧你們了。不小心中了你的圈套。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寧願毀了雷光藤和玄光葉,絕不能落入你們手里。」
從紅藤的根部開始,黑色迅速蔓延,很快整個紅藤干枯,失去了生機。
另一條銀光閃閃的藤蔓在紅藤干枯後顯露出來。
銀藤上長著三片紅色的葉子。
這才是真正的玄火葉。
銀藤劇烈的舞動,通紅的火光從天而降,竟然要自焚。
白色的背影跳起來。將半枝地龍角抽打在銀藤上。
通紅的火光一踫到地龍角消散于無形。
「想自爆,想的美。你要是自爆了地龍不就白死了嗎?」
白影轉過身來,鄭億看清了白影真正的樣子,是一只有九條尾巴的白色狐狸。鄭億听盤天說過,狐狸的修行每進一層,便會長出一條新尾巴,九個尾巴意味著這只狐狸的修行為極為高深。
鄭億悄悄地往後退,因為白狐的眼楮死死鄭億藏身的山石。
「趴」山石象一只雞蛋,被白狐的目光給瞪裂了。
鄭億扛著那半枝地龍角,尷尬在站在那兒。
「你忙你的,不打擾了。」
鄭億說著轉身就跑。
地下鑽出無數的地刺,地刺擦著鄭億的身體,差點把他串了糖葫蘆。
地刺組成了一個牢籠,將鄭億關在里面。
「哼哼,闖進這里面,沒個說法就想走?你不覺得太容易了?」
白狐圍著牢籠轉了幾圈兒。
「我是無意闖進來的,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鄭億胡謅著理由,同時暗暗使勁撞了幾下牢籠。牢籠紋絲不動。
「無意闖進來,如果不是明老頭允許,你能進來?」
明老頭是誰?鄭億一臉茫然。
「明老頭以為我們永遠拿不到雷光藤和玄火葉,有了這兩樣東西,我終于可以出去了。不用困守在方寸之地。」
「嗅。你身上的氣味很高貴呀,你的師父是誰?你是從哪里來的?」白狐突然抽著鼻子,嗅著鄭億身上的味道,疑惑地說道。
鄭億覺得好笑,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受盡人們的嘲諷,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有高貴的氣味兒。這只白狐不會是瞎鼻子吧?
「我那天無意中撿到一幅畫,打開想看看,突然一下子就掉進來了。進來的時候,倒是看到一個老頭,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明老頭。但是那個明老頭快死了。他說他中了劇毒,幫不了我。讓我自生自滅,自己想辦法。我就拼命求他,最後,他讓我到這里來給他采集一點藥材,他要配制解毒丹……」
「明老頭快死了?不可能。他肯定騙你的。」
「他騙我有什麼好處?我看他的臉色不正,都快成了紫茄子色了。你趕快放了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組浮屠。再晚一會兒,那老頭可真死了。」
「死了正好,畫像世界崩塌,我就可以出去了。哎呀,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貴氣,我都這麼多年沒吃人,今天特別想吃你。不行我忍不住了。」
白狐舌頭舌忝著流出的口水。貪婪地盯著鄭億。把鄭億給看毛了。
「我可是男的,你別胡來。」
「我也是男的,要不是你身上那股貴氣,就你一個沒有仙根的廢柴,我才懶得吃你。不過,有了貴氣那就不一樣了。吃了你,那份貴氣就跟我了,即使你的肉再不好吃,我也忍了。」
白狐一指鄭億,鄭億垂手而立。地龍角掉在地上。
「伸手,先吃幾根手根。」白狐喝道。
鄭億將右手伸出來,他本不想伸,無奈身體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揮。只能擺出這麼挨雷劈的架式等著自己被白狐吃掉。
白狐看了鄭億的手一眼。嫌棄的眉頭一皺。
「哎呀,這是幾天沒洗澡了,手都那麼髒,洗剝干淨了再吃不遲,不然生吃髒東西容易拉肚子。」
鄭億氣的肚皮如鼓。
「吃我的肉還嫌我硌牙。真不要臉。」
白狐不管鄭億說啥,撤了地刺牢籠,鄭億雙腳不由自主地朝前邁。
白狐後面驅使著鄭億,鄭億朝山下走去。一路上跟頭把式,不知道摔了多少。被石頭樹枝弄的頭破血流。
好容易來到山後,穿過樹林。快到了明老頭所在地方,也就是鄭億進來的地方。
淙淙的流聲傳來。一線瀑布倒掛。瀑布下面是一汪清澈的水潭。
鄭億已經向師父求救了好幾次。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師父跟上次一樣,說鄭億算過了,絕對有驚無險,逢凶化吉,不用出手相助。
鄭億在心里大吼。
「我的好師父,我的媽姑女乃女乃,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我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心中明白的很,身體不听自己的使喚。」
「放心吧,師父還會害你。你安心享受吧。」
鄭億︰「我享受啥啊,馬上就快成了白狐的口中食了。」
很快鄭億就明白自己享受啥了。
鄭億雙腿進了水潭,水淹沒了他的頭頂。直到快憋不住氣,白狐才放他起來。
如是者三五次,鄭億身上的血污被沖的干干淨淨。
「後背上泥太多,受累我給你洗洗吧、」
鄭億的衣服離開身體。耳邊傳來令狐壯的驚叫。
「師父,妹妹,你們快閉眼,這畫面有點辣眼楮。」
鄭億心中有苦說不出,眼淚長流。
命都快沒了。令狐兄弟他們還在意自己的身體好不好看。
白狐幻化成一個干瘦的老頭子,粗糙的大手在鄭億的身體上使勁搓著。
「噗」一聲輕響。
白狐的身體猛地一滯,看向自己的胸前,胸前有一截刀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