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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斷線的風箏

不知是雲蘿的話提醒了她,還是她以為剛才只是嚇唬她的,小白花姑娘突然對要刨她親爹墳這件事表現出了激烈的反應。

求饒、哭訴、賭咒發誓,真是唱作俱佳,表演得十分精彩。

「本王見她不像是從外地逃難來京城投親的,去戲園子查查,看有沒有哪家少了人。」景玥下了令,又對那女子說道,「本王能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你信不信?「

那女子的哭聲突然就哽住了,然後低著頭癱坐在地上小聲抽泣,仍然沒有放棄她的表演。

景玥不願再看,牽著雲蘿轉身就走,又把小白花扔給了因為愛寵生病,耽誤了不少活而脾氣格外暴躁的祝媽媽。

祝媽媽一臉的慈悲相,對這攀誣她家王爺的賤人卻毫不手軟,逼著傷上加傷,幾乎要耗光了身上所有力氣的小白花繼續推磨,真正是把人當成了牲口一般。

不,她對牲口都不會這樣心狠,那頭叫大毛的騾子在招惹上王爺愛駒之前,在府里過得可舒坦了,簡直是瑞王府一霸!

如今受驚生了病,還有專屬棚屋供它休養,簡直是騾子界的巔峰王者。

雲蘿說要去刨墳,那就是真的想去刨,如果不是景玥攔得快,她出了大廚房的門就想讓人備馬,帶她出城去刨墳看個究竟。

可惜被景玥攔下了,「我的姑女乃女乃,這種事情哪里需要你親身上陣?吩咐下去,自有人替你辦好,不然豈不是白養了那麼些人?」

雖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但既然有人效勞,雲蘿當然也是樂得清閑,然後不等景玥想好要如何度過這個與阿蘿獨處的時光,老太妃那邊就派人來把雲蘿請了過去。

景玥覺得祖母變了,自從定親之後,她老人家就開始千方百計的把阿蘿叫到跟前去稀罕,全然沒有了之前慫恿他去追求,還堅決不打擾他與阿蘿培養感情的眼色。

這是覺得反正已經定了親,這個孫媳婦跑不掉了,所以不需要他在行勾搭之事?

心里雖老大的不願意,但景玥還是順溜的跟著雲蘿也到了老太妃的院子里,並禍禍了幾盆開得正好的牡丹,惹得老太太大呼心疼,連忙把他趕了出去,雲蘿也受到了牽連被一起趕出門外。

被趕了他還挺高興的,在意圖給雲蘿簪上一朵大紅牡丹花被瞪之後,他把花往她手里一塞,然後順勢拉著她的手就去玩了。

開春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更暖和,躲了一個冬天的人們紛紛換下厚重的衣裳,三五成群的出門放風,城內城外都越發的鮮活。

景玥帶著雲蘿出了城,踏春、賞景,遠遠的看到有人在放風箏,他也不知從哪里模了一只風箏出來,和雲蘿一起把它放飛到了比所有人都高的地方。

抬頭仰望著高中只剩下一個黑點的風箏,雲蘿不由得嘴角微翹,又很快收斂了起來,側頭看著還在往外放線的景玥,突然覺得有點傻。

景玥忽然把線圈遞到了她面前,笑盈盈問道︰「你也來?」

雲蘿默默的接過,還沒來得及收線或放線呢,就見突然從旁邊竄出了另一只風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他們的,然後雲蘿只覺得手上一輕,線已斷,風箏飄然遠去。

「……」

雲蘿臉上的表情可見的怔愣了一下,抬頭望著那兩只糾纏著飛遠的風箏,一根線從空中晃悠悠落下,軟軟的橫在了草地上。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兩個人繞過阻礙物走了過來,是一主一僕兩個年輕的姑娘,那丫鬟有些氣勢洶洶的,看到他們就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掙斷了我家小姐的風箏?」

「小荷,不得無禮!」那姑娘斥了丫鬟一聲,然後朝景玥和雲蘿盈盈行禮道,「見過瑞王爺,見過安寧郡主,沒想到竟在此處遇見您二位,丫頭無禮,冒犯了王爺和郡主,還請恕罪。」

叫小荷的丫鬟臉色一臉,然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景玥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直接收回目光,拿過雲蘿手里的線圈,把線一圈一圈的繞了回去。

兩只風箏已經飛得徹底看不見了,雲蘿收回目光,心里難免有些可惜,但還不至于為了一只風箏就跟人為難的,便免了那姑娘的禮,然後安靜的看著景玥繞線。

那姑娘愣了下,不禁有些躊躇,半晌說道︰「小女子是北鎮侯府蘇家人,在姐妹中行二,之前曾有幸遠遠的見過王爺和郡主,今日趁著天氣好,帶著丫頭出門踏青游玩,不小心掙斷了郡主的風箏,心中惶恐,還請郡主降罪責罰。」

雲蘿轉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丫鬟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不過,她懶得跟這不相干的人閑扯,便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這位蘇二姑娘遲疑的看了她一眼,又往景玥那兒一瞄,然後帶著丫鬟告退一聲後離開了。

景玥已經把散落的線都收攏了起來,轉頭見雲蘿正看著那蘇家主僕二人離開的方向輕蹙眉,略想了下,就跟站在遠處的侍衛說道︰「去查一下這位蘇二小姐今日的行蹤。」

雲蘿听到聲音回過神來,說道︰「不至于,我們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蘇家的馬車已經停靠在山下,她比我們還要早來一步。」

「那你看她做什麼?還這麼依依不舍的。」

雲蘿直接不理他,抓過他手里的線團就朝著風箏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景玥緊跟其後,不甚在意的說道︰「不過一只風箏罷了,哪里還值當你特意去找?你若喜歡,我讓人給你扎上幾只,你喜歡什麼形狀和花色的?」

「就喜歡剛才那只。」她遲疑了下,說道,「雖不知為何,但我總覺得蘇二小姐是故意來纏我們的。她那只風箏剛才一直在我們旁邊晃悠,風向未變,卻突然竄了過來,只是沒有證據的事,不好亂說。」

景玥「嗯?」了一聲,模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難道她也看上了本王的美色,想要借此來結識本王?」

雲蘿……雲蘿默默的撇開了臉。

景玥走在她身旁,又挑眉說道︰「不過,她一個小小庶女,嫡兄長還被本王毀了臉,兩家的仇怨難消,她得是多大的膽子才敢覬覦本王?」

他忽然傾身到雲蘿耳邊輕聲問道︰「阿蘿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軌心思,緊張了?」

雲蘿一巴掌把他的臉推開,面無表情的問道︰「能不能想點別的?除了覬覦你的美色之外就不能有其他目的了?」

「從小到大,也就這一點最惹人惦記了,要不是阿蘿也喜歡,我倒巴不得也在臉上劃一刀疤。」

話雖如此說,更多的卻是對雲蘿的戲謔和調侃,並沒有真把那蘇家二女放在心上。

兩人穿過草地山坡,走出了將近三四里遠,景玥都不知道斷了線的風箏竟還這麼能飛,但雲蘿的目標始終沒有改變,也沒有松動或遲疑的表情。

穿行在山林樹木之間,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說話和什麼樹枝被拉扯發出的「窸窣」聲,兩人當即加快了腳步,在一顆高聳的大樹下看到了幾個身穿灰衣的侍從門丁,身上還帶著北鎮侯府的標記。

四個人圍繞著樹干站在樹下仰頭往上看,距地三丈高的樹杈上,有個人正在伸長著手摘掛在樹梢的風箏,只是風箏線與枝丫纏繞得有些緊,他扯了好幾下都沒有把風箏摘下來,又生怕把風箏弄壞了。

「小心小心小心,別弄壞了!」

「用刀,用刀把線割斷了,再取風箏!」

樹下圍觀的人比樹上那人還緊張,初春時節都忙出了一頭汗。

景玥和雲蘿站在他們的身後,也抬頭看著掛在樹梢的那只風箏,眯起了眼。

樹上的人忙活了半天也只割斷了他面前的幾根線,但長時間掛在樹上讓他有點吃不消,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會兒,擦一把汗。

目光往樹下一掃,忽然看到了站在後面的景玥和雲蘿,頓時整個人都僵了,手上沒抓穩,腳下也跟著滑了一下,然後直直的朝樹下面掉落下來。

樹下的幾人驚呼一聲,慌忙跑過去把他從落葉堆里挖出來,虧得地上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落葉,從那麼高的樹上掉下來,他除了身上哪哪都疼之外,並沒有斷胳膊折腿。

但他現在也管不了身上疼不疼了,揮手扒拉開扶他的同伙般,又重重的跪到了落葉堆里,臉色刷白,不知是摔的,還是嚇的。

其他人這也終于發現了景玥和雲蘿的存在,不由得面面相覷,然後一個跟著一個的紛紛跪了下來。

「王爺饒命,安寧郡主饒命!」

「饒命?」景玥笑得意味不明,問道,「你們跑了這麼遠,又爬到這麼高的樹上幫本王取風箏,何來要本王饒命之說?」

幾人訥訥不敢言,景玥就說道︰「去,幫本王把風箏摘下來,若是摘不下來,或者哪里有了破損,有的你們喊饒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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