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266章 是為了景公子嗎?

靜靜搖曳的燈光迅速驅散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也讓雲蘿他們看清楚了那撬門而入的不速之客究竟是何人。

看清人,蘭香頓時一驚,「掌櫃?」

此時被扔在地上還無知無覺的,可不正是這客棧的掌櫃嗎!

羅橋也是皺起了眉頭,「這敢情還是家黑店?」

雲蘿坐在柴火垛上,半張臉都藏在陰影里看不出表情,見掌櫃短時間應該主動清醒不過來,就伸手在他身上幾處用力拍打了幾下。

「唔!」

隨著雲蘿的拍打,掌櫃的臉上逐漸出現了痛苦之色,眉頭緊擰,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然後他痛哼一聲,猛的睜開了眼楮。

豆點大的燈火只能模糊的照亮一個很小的範圍,投到人臉上便交疊出了重重陰影,格外的詭譎。

掌櫃的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麼三張光影扭曲的臉,人還未完全清醒,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張嘴尖叫。

羅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成功將他的尖叫堵了回去,只發出一聲憋悶的嗚咽。

「叫什麼?三更半夜的撬開客人房門倒是利索得很,那時候咋不見你害怕呢?」羅橋說完還不解氣,另一只手握拳就朝他的肚子上狠擂了一拳。

掌櫃的眼眶驀然睜大,眼珠子也跟著往外突出,卻又因為被羅橋捂著嘴而發不出聲音來。

別說慘叫了,他連呼吸都喘不上來,很快整張臉都被憋得漲紅,撲騰著四肢神情痛苦。

前後不到一刻鐘,他第二次感覺到了窒息。

羅橋自然是發現他的狀況了,卻依然捂著他的口鼻沒有輕易松手,一直到他的臉色從紅轉青,額頭上青筋暴起,開始翻起了白眼,才把手松開。

即便松手了,掌櫃一時間也仍然發不出聲,只能癱在地上張著嘴用力喘氣,整個柴房里都是他「呼哧呼哧」的聲音,油燈的火苗似乎被這氣息所影響,輕輕的跳動了幾下。

雲蘿等他的氣息稍微喘過來,臉色也緩和了一些,就問道︰「掌櫃深夜拜訪,不知有何貴干。」

掌櫃的眼珠急速的晃了幾下,「我……我走錯了門,不是有意冒……冒犯小公子的。」

「哦?那不知你原本是想要開哪個門?」

「這個……我……我起夜上了趟茅房,迷迷糊糊的回來時就走錯了,對,走錯了!」

「是嗎?用削薄的竹片從門縫中撥開門閂,期間都不曾發出什麼聲響,都是因為你是走錯了門?」

掌櫃的臉色一變,這小公子竟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還坐在門內看著他把門閂撥開推門進去?

這麼一想,他身上頓時冒出了一層冷汗。

雲蘿此時手上就拿著那一條薄竹片,指月復在邊緣輕輕的剮蹭著,說︰「我看你撬門閂的手法熟練得很,不是第一次做了吧?這準備的工具就十分趁手,能輕松的插入到門縫之間,且邊緣鋒利,若不甚露出馬腳,用來殺人也足夠了。」

掌櫃不由得抖了一下,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話,但他卻覺得她好像說的並不是竹片能殺人,而是她想用竹片殺了他。

「小公子可千萬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我我就是做個小本生意,哪……哪里敢殺人?再說,這竹子也殺不了人啊。」

雲蘿就把那竹片貼在了他的脖頸上,面無表情的說道︰「要不,我試試?」

竹片溫涼,貼著皮膚並不如鐵劍那般刺骨,但掌櫃卻覺得此時貼在他脖頸上的竹片比長刀利刃還要更加的可怕。

最可怕是這小公子的眼神,平靜幽深,仿佛殺個把人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他不可抑制的抖了起來,從指尖到手臂,然後整個人都激顫了起來。

竹片在他脖子上輕輕的劃拉了兩下,頓時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這竹片確實很鋒利,他之前還曾不小心自己在手指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他不敢再狡辯,慌忙說道︰「小公子饒命,是我見財起意想要多賺一筆,便趁你們熟睡看能不能模上一點,但絕沒有要害你們性命的膽子啊!」

所以,能把這危險的東西先從往脖子上移開嗎?

在他脖子上輕輕劃拉的竹片一頓,雲蘿抬眸看著他,「以前做過多少次?」

「沒……沒幾次,畢竟會來我們這地方的多不是什麼有錢人,倒是偶爾有商隊經過,可他們人多勢眾的,我也不敢動手啊。」

羅橋忽然伸腿踢了他一下,冷笑道︰「我們這二十個人在你眼里,原來還算是勢單力薄的?」

掌櫃的臉上露出了痛色,不由得把身體蜷縮起來,眼角的余光從羅橋挎在腰側的長刀上掃過,又掃過蘭香手里拎著的雙刃,整個人都團得更緊了。

他怎麼就這樣沒眼力見的去招惹了他們呢?就算……但他們氣急之下將他給一刀砍了還是很容易的。

他如今脖子痛,肚子痛,背上痛……真是哪哪都痛,縮著身子眼珠卻骨碌碌轉著,說道︰「以前我自是不敢的,但如今隨著滇南的災民涌入百安縣,城里到處都亂得很。你們一看就是剛從外地來的,不說身上帶著多少值錢的好東西,單單只你們那二十匹馬,就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

喘了口氣,他又說道︰「餓極了的人可什麼都干得出來。也是我們這兒太窮了,就算不曾受災,家家戶戶也沒有幾斤余糧,因而也都格外的護食和……凶狠,反倒把想要搶劫的流民震懾住了。你們二十個人確實不少,可是你們知道外頭有多少流民嗎?就算是本地人,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你們呢。」

蘭香心里發毛,不由往雲蘿身邊靠近了些。

掌櫃的看見了,就朝她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然後就又被羅橋給踹了。

雲蘿垂眸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掌櫃,說道︰「據我所知,滇南官府並不曾把水災之事上報朝廷,通往外界的各個關卡也都有重兵把守,禁止災民出逃,你們這里的災民是從哪里逃出來的?」

掌櫃的愣了下,覺得她這話听著有些怪怪的,想了一會兒就說道︰「既然滇南官府隱瞞了此事,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不過,之前百安縣里確實沒有從那邊過來的災民,月初才忽然涌入了許多人,為了一口吃的還死了不少人呢。」

雲蘿算了下時間,若是快馬加鞭,路上也沒有耽擱的話,九月初景玥就應該到滇南了。

蘭香和羅橋大概也想到了這個事情,不由對視一眼,然後蘭香輕聲說道︰「公子,是不是景……」

她也想知道是不是跟景玥有關。

于是就問掌櫃的,「滇南為何不再阻攔災民出逃?如今滇南的形勢如何,你可知曉?」

掌櫃的不禁看了她好幾眼,眼里有探究和打量,「你……您問這些做什麼?您到底是什麼人?」

「路過的,好奇就問一下。」

羅橋又一腳踢了過去,惡狠狠的說道︰「少廢話,我家公子問你什麼,你只管老實回答就是,說不定還能給你減輕些罪罰!」

掌櫃的又遭了一回痛,他倒是想硬氣的反抗呢,可他們問的好像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外面知道這些事的人一大把,而他因為開著客棧,所以知道的可能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

揉了揉身上的疼痛部位,他不敢再多問,說道︰「听說,月初的時候,滇南來了個京城的大官,似乎還是個王爺,之後,那些關卡就放行了,我們百安縣是滇南往這邊來的第一個縣城,如今城里的流民恐怕比本地居民還要多。」

雲蘿又問︰「那王爺是從這兒經過入滇南的?」

「這倒沒有,听說是從蜀中那邊過去的。」

「現在滇南里面是什麼情形?」

「這個我如何能知曉?」見羅橋的腿又蠢蠢欲動的,他趕忙又說道,「不過我听最近從那邊過來的災民說,那王爺是帶著十幾萬大軍到滇南的,最先抵達的大軍一到就把官府給圍了,也不知會不會打起來。」

雲蘿︰「……」

蘭香看了眼雲蘿,然後問掌櫃的,「還有呢?」

「還有?」他挖空了心思的回想,好一會兒才說道,「前兩天有消息從那邊傳過來,說王爺在組織人員重新修整玉池的堤壩,需要大量人工,凡被選上的都能每天分到三大碗米飯。不過我覺得那肯定是假的,從沒听說過服役還能每天吃上三大碗干飯,更何況受災的百姓何止千萬,一窩蜂的涌上去,多少米飯都不夠他們吃的。」

他又飛快的看了雲蘿一眼,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說道︰「小公子,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說了,你能不能……饒了我之前的冒犯?小的以後再不敢了。」

雲蘿覺得她想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還省了她明天出門去跟那些听不懂話的人打听,真是意外的驚喜。

所以在掌櫃滿眼希冀的目光中,她站了起來,打開柴房門叫進來兩個侍衛,指著掌櫃說道︰「看好他。」

掌櫃頓時瞪大了眼楮,張嘴就要喊,卻再次被眼疾手快的羅橋給一把捂住了嘴。

被叫進來的兩個侍衛緩緩的拿出了一捆不知從哪兒尋來的繩子,與羅橋聯手一起將掌櫃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還往他嘴里塞了一團髒兮兮的抹布。

雲蘿看著他們捆綁的繩結,走過去說道︰「你們這個結打得不好,很容易就會被人掙開,我教你們一個新的。」

「唔唔唔!」掌櫃的拼命掙扎,總覺得要「吾命休矣」,然後他發現,他越掙扎,捆綁著他的繩子就收得越緊,很快他便疼得不敢再亂動了。

兩人守在柴房里,雲蘿又留了兩人守在門口,其他人則各自回到客房里去休息了。

從後院進入到客棧內的時候,廚房那邊忽然響了一下,像是什麼東西踢到門檻的聲音。

因為天色太暗,油燈又留在了柴房里,他們也看不見周圍的場景,因此就格外的容易緊張。

羅橋轉個彎就要往那邊模過去,卻被雲蘿伸手攔住了,「回房休息。」

「公子?」

「這個客棧里除了掌櫃就只有一個伙計,黑燈瞎火的,他對這里可比我們要熟多了,若當真鬧了起來,誰知道外面那些流民會不會趁亂做點什麼。」

可留著這個小伙計,真讓人無法安心睡覺啊。

但郡主都這麼說了,羅橋肯定不會反駁她的命令,大不了就接下來更警惕些。

他們腳步輕輕的上樓去,三十多只腳踩在木質的樓梯上,幾乎沒有發出多余的聲音。

在他們上樓之後,從廚房門口探出了一個模糊的暗影,很快就又縮了回去。

上了樓,除了雲蘿和蘭香,侍衛們兩人一間,全都房門大開,並且另有兩人直接把鋪蓋卷搬到了雲蘿門外的走道上。

雲蘿站在門口跟羅橋說話︰「你明天帶上四個人喬裝一番去滇南找景玥,他就算有人,但肯定很缺各類物資,你問清楚,然後最快的速度回江南去找老夫人,讓她安排送東西過去。」

羅橋頓時一驚,說道︰「這怎麼行?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好公子,怎麼能離開你身邊?若萬一……」

「沒有萬一。」雲蘿說道,「我明天也會帶著人離開,直接去禺州把房子定下來。離此地越遠,流民就越少,即便遇到本地村寨里的人,我應付他們也比你們更有經驗。」

羅橋很想問,您從未到過此地,哪里來的經驗?

雲蘿卻已經把事情定下了,並說道︰「去滇南的這一路才是最危險的,要不,你再多帶兩個人?」

羅橋忙說道︰「不用,公子您身邊才應該多留些人,我帶上兩個兄弟就足夠了。」

「四個,不能再少了。」

羅橋很想反抗,但主子下了命令,他只能听從,唯有想辦法盡快把事情辦完後去找她。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公子,您是為了景公子才特意從渝黔往這里走的嗎?」

「不是。」

「……」

「滇南總督是甄家的人,他若是倒了,在我舅舅眼皮子底下的甄家也就沒什麼值得忌憚,想怎麼收拾就能怎麼收拾。」

羅橋︰不,郡主,您不用跟小的解釋!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