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隨遇爽快的答應之後,楚醉道︰「你今天自己回去,回去之後我就知道你的位置了,那之後我就能送你回去了!」
隨遇高高興興的回去了,這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因為從這一天開始,在他那充滿著冰冷,惡意,嘲諷,構陷的世界里,出現了第一道光,如和煦暖陽,一下子點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第二日,皇帝派人來看這里,發現了死在門口的守衛和屋子里兩具尸體,更加堅信了有神明的存在,于是更加傾盡財力物力,給祭司最好的供奉。
第二夜來的時候,隨遇便給她帶了冰糖葫蘆,只是這一身打扮比昨日殘破不少。
昨日是祭祀的日子,穿的精神點自然是好,可是如今這模樣,看來隨遇在家里的還真是不受歡迎,
隨遇經常在這里一坐就是半夜,會給她講他今天經歷的事,比如說今天幫點心店跑腿了,賺了半吊錢,夠他買幾串冰糖葫蘆。
比如說今天飯菜里多了肉,他很開心。
比如說今天在街上幫了窮苦家的孩子,所以今天能帶的點心能少一些。
楚醉看得出,他過的不易,卻從來都倔強的不肯將自己經歷中黑暗的一面向她呈現。
即便偶爾全身是傷,他也會一笑置之,而楚醉會耐心用法術幫他恢復。
這樣的日子平平靜靜過了兩年,少年人長身體畢竟迅速,八歲已經是一個比平常孩子高的少年了,眉眼微微長開,依稀可見日後的美貌。
直到有一天他帶了很多芙蓉糕來,芙蓉糕的世面價格比較高,一般只有官宦人家才會常有儲備,可是據楚醉觀察,隨遇雖是官家子弟,卻也並不算受寵的,如何得了這些。
楚醉茫然道︰「今日怎麼帶這些來了?」
隨遇笑道︰「姐姐你不知道,今日府里的三姨娘跟天啟國的國士因為買顏值大吵了一架,我爹正處理這件事呢,沒空管廚房,我就順手拿了點!」
楚醉邊吃邊道︰「你們爹是護國將軍,按說是一品的武將,國士不過是個六品的文官,為這件事還用大動干戈嗎?」
隨遇「嘿嘿」笑兩聲,有意壓低聲音靠在楚醉耳邊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國士名喚秦墨,據說是皇上的面首哦!」
楚醉一臉看戲的表情,道︰「霍~,皇上還有這愛好呢?」
隨遇繼續道︰「而且皇上只有這一個面首,每日都要飲酒下期,談天說地,可是金貴著呢!」
楚醉有意控制了一下快咧到耳後根的嘴角,也壓低聲音道︰「你怎麼知道的啊?」
隨遇道︰「自然京城人人皆知,大家都心照不宣嘍!」
兩人正低頭說的盡興,外面忽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在這里嗎?」
守衛答道︰「是!」
那聲音繼續道︰「每夜都能听見談話的聲音?」
守衛道︰「是!每夜都能听見一個孩子的聲音,但是我們又怕祭司降罪,故而不敢進去查看!」
那聲音道︰「廢物,讓開讓我進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祭司大殿裝神弄鬼!」
接著,腳步聲慢慢逼近,隨遇忽然慌了,道︰「我爹來了,姐姐,我要先躲起來!」
說著隨遇便躲到了神像後面,楚醉看著一個欣長的身影推開了大門,月光下,那金鱗鎧甲閃著熠熠寒光,那人神色冰冷,眼眸與隨遇有七分相似,進來之後先跪在地上 磕了三個響頭,道︰「清塵仙,祭司大人,小人抓人得罪了!」
隨後就帶了軍隊,在房間各處搜尋起來!
趁著一眾士兵搜尋的空檔,楚醉仔細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兩個逆光的身影。
一個黃衣龍袍,雖上了年紀卻還是依稀可見豐神俊朗的模樣,正是兩年前墨凡飛升那日帶頭祭祀的天啟國皇帝。
另一個一身張揚的紅色衣袍,手中微微搖著一把折扇,扇面上依稀可辨畫的是山河社稷圖,那人約莫二十出頭,天生一雙狐眼,顧盼神飛,薄唇微勾,不言自媚,而楚醉可以明顯看得出,這人是一只狐妖,還是山中難得的九尾紅狐。
「難不成這就是那國士秦墨?」楚醉正暗自琢磨著,剛剛的一隊士兵已經在神殿里搜尋完畢,整整齊齊站回了隨廣陵身後。
隨廣陵低頭轉身,對皇上低頭拱手道︰「回陛下,並無所獲!許是祭司出世的前兆!」
「哦?」秦墨揮手收了扇子,嘴角一勾抬腳邁步進了祭司殿,道︰「果真一無所獲還是將軍不想有所獲?」
秦墨來回在殿中緩緩踱步,最終騰身一躍輕盈的落在神像後,抬手揪起了一個孩子,再把那孩子狠狠扔到了地上。
那孩子吃痛,卻硬是一聲不吭,隨廣陵此刻更是雙手握劍,緊緊鎖著眉頭,背對著月光,埋在陰影里的眼楮情緒不明,只是冷冷盯著被摔在地上的隨遇。
秦墨再輕輕神台上跳下來,緩步走到小隨遇身側,隨廣陵對面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孩子,是將軍家的,對嗎?這日日私闖神殿,褻瀆神明,該當何罪?」
這時候,皇上也緊跟著進來,也低低垂眸看著隨遇一言不發,只听秦墨繼續道︰「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有機會來神殿中呢?或者我再換個說話,將軍讓你家的孩子潛伏進來,是何居心?」
秦墨說完兩句之後,似有若無的用扇子勾了一下皇上的衣角,道︰「莫不是,不滿意這一品武將之位,想要更上一層樓?」
不用細看,猜也能猜到隨廣陵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一品武將和丞相一樣,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再上一層便是謀反?秦墨還真是個記仇的主,自己的小妾不過搶了他一盒胭脂,也沒有搶過,便要變著法兒給他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
而且好巧不巧,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竟然還真在這兒,剛剛搜查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只是怕惹禍上身沒敢聲張,這下讓人抓個現行。
就算不是意圖謀反,他知情不報卻也是徹徹底底的欺君之罪,無論是哪一條都是殺頭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