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醉昏睡過去,夢里,重演著無數次跟隨遇的相知,相識。
恍惚間,她看見一個小孩童,穿著破破爛爛,只一句一句的叫著她「神仙姐姐」。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甚至看不清那孩子的臉,可是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那孩子,是隨遇。
是隨遇嗎?
「隨遇!」她伸手,想抓住那個孩子,醒來之後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屋子里空空蕩蕩只剩一人。
楚醉的手凝在半空,半天悻悻收回,低頭,悵然若失!
「前幾日給你的東西掉了,我特意給你送過來。」隨遇推門而入,自然地走到她床邊將那小玉佩重新塞回她手中。
不知為何,見到他進來的那一刻,楚醉眸中忽然多了一絲欣喜。
她迷迷糊糊看著隨遇塞進她手中的那塊小玉佩,若不是有它,若不是此刻她渾身酸疼。
她甚至不敢相信昨夜她真的經歷了一場生死截殺,也不敢相信隨遇那句月兌口而出的「我喜歡你」真實存在過。
她怔怔望著隨遇,想從他的眼楮里找到一絲堅定和那一夜的真相,忽然柔軟的一吻,讓她臉上漸漸多出一點微紅。
他的舌,輕輕叩開她的齒關,與她的舌微微相處,溫潤旖旎。
他的手更深的探入她的發,想要加深這個吻,更深的認識她了解她守護她。
她閉目,給了他最好的回應。
看著難得嬌羞的她,隨遇面上笑意更勝道︰「我回城調查件事,過幾日太子的婚宴你記得來。」
說罷又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一啄,施法離開。
看到這里,楚醉也漸漸抬手施法,原來一月期限已過,她可以施法了,心中自是歡喜,立刻施法療傷。
剛調息完一個周天,太學生們便紛紛叫著「學究」來探望她。
燕傾城一馬當先,司逸塵緊隨其後,接著是其他富家公子,陸陸續續堆滿了整間屋子。
「學究,這是我給你帶的櫻桃!」
「學究,這是我給的荔枝!」
「這是芙蓉糕!」
「雪花酥!」
楚醉被陸陸續續擺了一桌子的東西弄的有些懵,隨即看了看沖在最前笑的最殷勤的司逸塵,道︰「你們這是干什麼?這麼喜歡我嗎?」
司逸塵怪異的笑笑,隨後靠在楚醉耳邊低聲道︰「學究,如果你以後不給我們好日子過,我們可就要讓你嘗嘗社會的險惡嘍!」
楚醉︰「你們……?」
司逸塵︰「學究是女人這件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一群富家公子齊聲道。
楚醉︰「……」
司逸塵嘿嘿道︰「學究放心,過幾日就是大越的建國節,會有半月假期,學院里的那群老頑固早就走了!」
楚醉溫和的笑笑,道︰「那你們怎麼不敢快走啊,不然的話……」她說著看了一眼燕傾城。
燕傾城當即揚了揚拳頭,眾公子一見這長得好看,實則狠無數次把他們打的鼻青臉腫的拳頭,立刻散了。
忽然,屋子空了出來,門口站著一位衣帶飄飛的少年,少年滿眼含淚,雙手緊握,忽然大罵了一句︰「騙子!」
此人,正是寧芷。
罵完之後,寧芷轉身,卻撞上了來送藥的舍監。
「嘩啦」一聲,藥碗落地碎裂,並無湯水。
眼看著藥湯將面前人雪白的校服染污了一大塊,舍監立刻跪下道歉︰「寧公子,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寧芷伸腿一腳揣在她心窩上,舍監倒地不語,又努力爬起來跪好。
寧芷道︰「本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不踹這一腳沒法消氣,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舍監弱弱回答。
寧芷道︰「得了得了,快去再給她熬一碗藥去!」
「是,是,是!」舍監連忙撿起地上的藥碗碎片,忙不迭又去熬藥。
看著寧芷遠去的背影,楚醉默默嘆了口氣,她看得出寧芷可能是喜歡她的,任誰發現自己喜歡的人也變成了個女的,心底自然是不快的。
唉……
「造化弄人啊!」楚醉那一句感嘆之詞剛剛月兌口,就被燕傾城一把抱住。
燕傾城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如同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生怕自己一松手便會消失。
楚醉沒有說話,任由燕傾城抱著,因為她感覺得到燕傾城的身體顫抖,呼吸紊亂,她不忍心去打擾。
終于,燕傾城開口︰「你昏迷的三天,我一直很擔心,我害怕你死……我害怕……一個人……」
害怕,一個人!
這幾個字,讓楚醉又想起了燕傾城的過往,那冰天雪地里無盡的孤寂,若是他不曾到過人間或許可以忍受孤寂,可是如今他來過,體驗過,如果再被扔進孤寂里該是多麼決絕。
「傾城,對不起……」
這句話,讓燕傾城身子一震,進而將她摟的更緊,似乎要將她揉碎在懷里,化作身體的一部分。
無論如何,這個女子將他從冰里放出來,將他帶到人間,教他感情人事,她幾乎是他簡單的生命里,除了皚皚冰川之外的全部,他怎麼忍心丟棄?
而且,傷她者,死!
「等我下次看見那個白衣怪,我一定把她凍成冰塊再敲成碎渣子!」
他口中的白衣怪,是國師。
……………………………………
深秋的夜帶著些寒涼,楚醉喝完藥好不容易哄走了非要跟她一起睡的燕傾城,剛準備月兌去外袍就听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啊——」從學生宿舍方向傳來。
楚醉眸子凌然,立刻穿上外跑又加了件披風叫了燕傾城往學生宿舍那邊趕過去。
按說明日正式放假,學生們一早就會離開,誰會在這最後一夜搗亂?
越走越近,學生宿舍的大院子里嘈雜聲便越多。
「有鬼啊——」
「我這里也有——操了,國師殿是吃白飯的嗎?」
楚醉一下沖進院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慌亂的學子,而是幾個高高立起的**在木樁上的尸體。
那些尸體穿的多是雜役的衣服,被一根杯口粗的木棍從頭貫穿到腳底。
七竅流血,怒目圓睜。
再往下看時,那些棍子都是被白衣鬼拿著,那鬼多是女性,蓬頭垢面,貪婪的舌忝著地上和尸體上的血,而與此同時她沒有瞳仁的眼楮卻在往外滴血。
這樣一進一出便使得地面上的血跡更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