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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疑車無據

大荒東部,菩提寺。

曦月正在禪院客房外的院子石桌上,跟老和尚下棋。

「你們平時把菩提甘露看得極重,小氣得很,為什麼這次羽人來借,這麼爽快地借了?」

老和尚笑著落了一子︰「建木若真出了事,那是天下大事,非羽人之事。小氣不得,小氣不得。」

曦月嗤聲道︰「和尚不老實,你這悠然的樣子,可沒感覺有什麼擔憂。」

老和尚憨厚地笑笑︰「卜算之道,可未必是施主專有。」

「你算了結果,建木沒事,可能都未必要用上你的甘露,所以做個順水人情?」

「正是。」

曦月來了點興趣︰「什麼卦?」

「枯楊生華。」

「?」曦詌uo等唬骸澳閎範?闃?勒飧鮐緣囊饉跡俊包br />

老和尚笑容越發憨厚了︰「啊?不是枯木重生的意思嗎?」

「那是老女人……算了,應在建木身上的話,你這解也不能說有錯。」曦月撇嘴,隨意應了一子︰「反正跟我沒關系。」

老和尚笑道︰「那是當然,有誰敢說施主老女人?」

曦月哼了一聲,臉色奇臭︰「有。」

「啪」地一聲,棋子落下,棋盤都差點拍裂了︰「板臉橘皮老道姑?你給老娘等著。」

老和尚臉上抽搐了一下,又慢慢道︰「其實這次羽人的建木分支出了問題,也折射出很要命的事,施主不關心麼?」

曦月隨意道︰「折射出建木本身已經在衰敗?否則一般手段也不太可能折騰得動它的分支……只可能是自身已經不夠硬朗了,不是我們所知的建木了。」

「對……施主心中還是雪亮。」老和尚沉吟道︰「建木與此世關聯極重,若是出了問題……」

曦月淡淡道︰「我們又進不去,有什麼可想?」

老和尚沉默不語。

曦月瞥了他一眼︰「少在這里做心憂天下的模樣,我不信你猜不到建木衰敗的根本原因。」

天上人掠天下靈氣九成,建木所需的能量供給根本就跟不上,早晚會越來越衰微。只要知道天上人存在的,這種原因幾乎都不用猜。

唯一需要猜測的是,天上人為何不直接佔據建木,是否與龍子有什麼密議。

老和尚嘆了口氣。

曦月道︰「根本因素你不敢問,獨問建木又有何用?」

老和尚淡淡道︰「莫非施主敢問?」

「敢,只是不便。」

「那又有多少區別……」

曦月沉默片刻,低聲道︰「反正……有人在那,我倒想知道,他能揭開幾分。」

老和尚愕然︰「不會是……那個與施主同醉之人?」

「啪!」曦月再度拍了一粒棋子,柳眉倒豎︰「你有無數形容,為何獨選這種?」

老和尚咧嘴一笑︰「因為……太稀罕。」

曦月怒目而視,和尚笑容可掬。正在此時,有和尚匆匆而入︰「羽人使者來了,送回了菩提枝。」

老和尚撫掌而笑︰「果然枯楊生華。」

曦月總覺得他在暗示誰,可沒證據。

…………

安安在兩個羽人引路之下,到了秦弈的新居。

這不是軟禁的院子了,是聖殿之畔,聖木之下,羽人核心領導所居。院中潭水就是靈氣之泉,屋後崖澗便是子母之水,瞬間高端大氣上檔次,守衛也很是森嚴。安安小心翼翼地經過重重守衛,得到的卻是羽人們和善的笑容,都說︰「姑爺吩咐,安安公主來了可以直接去見他,無需通稟。」

然後還分了兩個羽人小姑娘給她帶路。

安安心中略定,暗道先生果然還是君子,君子最大的標志就是記情,不會把她蚌族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

有這心意就好,至少不會覺得自己一腔善意喂了狗。

至于後續怎麼辦,安安不知道。目前來說九大王還沒對蚌女做什麼表示,看似沒有遷怒……最好永遠沒有。

不管有沒有,囚牛大王的音樂會還是蚌女必須要做好的事情,該學的笛子還是要繼續。

安安敲響了秦弈的房門︰「先生,安安來學笛。」

結果門是虛掩的並不受力,一敲就推開了。

秦弈坐在窗前書桌上,一手提筆在寫著啥,此時僵在那里呆呆地看著她闖進來,桌下一陣騷動,很快探出了一雙羽翼,繼而羽翼遮臉,一溜煙跑了。

安安完全看不懂這無聲的啞劇,羽裳在桌子下面干什麼鴨?又急匆匆地跑什麼鴨?招呼都沒打一個,真沒禮貌。

「先、先生?」見秦弈面容抽搐的樣子,安安小心翼翼地道︰「沒有打擾先生吧?」

「沒、沒有。」秦弈干咳兩聲,坐直了身軀︰「你來得正好,我在給你寫新的譜子。」

安安松了口氣,神色頗喜地上前一看,果然是正在寫新譜子,都寫了一半了。此前經過幾天的教學,安安眼下也不是完全的小白了,能看懂這譜子不是獨奏譜,可能是合奏之用。

「距離音樂會還有十幾天,我覺得你學笛子基礎還是勉強可以學得會,但想奏出多好的樂是不太可能了。」秦弈果然道︰「我問了羽人們,說大王只是要好的音樂,並不是非要你們各族表現,你若能引外援,奏出它滿意的樂曲,它只會高興,絕對沒有意見。」

安安點頭︰「是啊,大王只是希望得到不同的音樂,並無種族之限。實不相瞞,安安原先也這麼想過,想讓先生和安安一起去……就怕先生不肯,不好意思提。」

秦弈笑道︰「我也不佔你便宜,也實話告訴你,我自己想和囚牛套個近乎,希望你能帶我進去。所以該算是我求你,不是你求我。」

安安笑了︰「先生確實君子坦蕩。既然如此,是皆大歡喜一拍即合之事,又哪來誰求誰呢?」

秦弈道︰「那你讀讀譜,我們這些日子就專職強化練習這曲子了。」

安安行禮︰「是。」

剛剛跑出去的羽裳又抹著嘴角回來了,瞪著安安道︰「你平時動不動拿殼把自己包起來,怎麼在我夫君面前侃侃而談,說話比誰都順溜?一口一個君子坦蕩,一拍即合什麼的……你想跟我夫君怎麼合?」

沒人的時候還沒什麼,被人這麼一說,安安臉蛋唰地就紅了。

蚌殼一合,一根柱子立在正中。柱子里傳來快哭的聲音︰「只是合、合奏……」

羽裳張了張嘴,這欺負人的感覺,連撕逼的快感都沒有了。還不如當初跟那道姑和魔女撕得痛快呢,沒勁。

秦弈也一肚子省略號,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這些日子覺得安安除了學得不太開竅之外,別的還挺正常……可看這表現,該不會到了大眾之下演奏之時又跟個柱子一樣關起來吧?

那還演奏個球啊?

日常訓練和在大眾面前表演是兩回事,多的是人帶著耳麥罵隊友的時候十幾分鐘不帶喘的,站到演講台上就結結巴巴半天放不出個屁來。練習的時候演奏得似模似樣有什麼用,上了台就全崩了。

「這樣不行。」第一次做音樂老師的秦弈終于意識到了關鍵問題,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在柱子邊上立定,敲了敲蚌殼。

蚌殼打開了一條縫,里面美眸眨巴眨巴。

秦弈板著臉道︰「論吹笛子這件事,你是視我如師,對不對?」

「是、是的,安安是誠心學笛。」

「那我的訓練方式你全都听從對不對?」

安安覺得不妙了,聲音都小了下去︰「對……」

「那好,現在起,你張開蚌殼,張得大大的不許合起來,然後站到羽人聖殿門口,站一個時辰。」

「哈?」安安臉都綠了。

「噗……」羽裳笑噴出來。這個時間是無數羽人去聖殿禱告的時間,在那張著蚌殼讓人圍觀一個時辰,這妹子會不會暈過去?

在桌下那啥被撞破的羞憤瞬間無影無蹤,她甚至覺得這是夫君在為自己出氣呢。

嗯,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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