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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沒法兒活了

裴然一直覺得, 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穿越到這個世界來, 畢竟這種事太玄幻了, 背後一定有某種神秘力量暗中操控著一切,沒想到, 居然是真的。

系統啊……

傳說中主角標配的系統啊……

裴然一瞬間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壓住喉間的激動, 從地上起身走進衛生間,然後  兩下把門反鎖, 背靠著瓷磚,竭力平緩呼吸,視線在逼仄的空間內搜尋一圈, 試探性出聲詢問道︰「系統?……是你嗎系統?」

這幅好久不見的語氣讓系統君陷入了沉默,它默默思索片刻, 最後確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裴然, 這才叮的一聲現出身形。

【親愛的宿主你好喲, 星際自強系統很高興為您服務∼】

一團藍色的光球,有別于外間暗沉的腥紅,靜靜釋放著治愈的光芒,讓人心底不自覺寧靜下來。

裴然的心髒忽然開始極速跳動起來,他用手捂住心髒,瞳孔不自覺擴大了幾分︰「你有空間嗎?」

【親, 沒有呢】

裴然直覺不好,面色隱有些微妙,繼續問道︰「那……你能給我異能嗎?」

【親, 不能呢】

裴然的手不自覺攥緊衣領︰「那我快死的時候,你會救我的命嗎?」

【親,很抱歉,系統君沒有這個能力呢】

裴然︰「……」

隔著一扇門,外間的氣氛同樣暗潮洶涌,那個刺蝟頭少年死了,連帶著剩下的紅發少年也孤立無援起來,他縮在牆角,死死抱著自己的食物,一雙眼警惕的在四周搜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

馮唐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擦刀,他低著頭,用那只布滿老繭的手,攥著白帕一下下掠過刀刃,拭淨了上面的血污,露出刺目的寒芒來,他眯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動作倏的頓住,目光鷹一樣鎖定了身旁的曲硯。

這場沖突來得毫無預兆。

馮唐忽而起身,健壯的身形極具壓迫感,他走至曲硯面前,然後一把攥住他的衣領,輕而易舉將這個瘦弱的少年扯了起來,死死抵在牆上。

「是你做的手腳——」

馮唐目光鋒利如刀,他壓低了聲音,再次重復道︰「是你做的手腳。」

那個刺蝟頭少年,死的太蹊蹺,喪尸群來襲的時候,明明曲硯才是最後面的那一個,喪尸卻偏偏避開距離最近的他,選擇撲向刺蝟頭少年,這並不合邏輯。

當時情況緊急,馮唐來不及思索,可敏銳的洞察力讓他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回來後靜心一想就發現了端倪。

曲硯聞言,眉梢不著痕跡的微微挑起,似乎有些訝異一堆蠢貨中竟然有一個比較聰明的人,他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對馮唐緩緩露出一抹病態的笑,膚色寡白,就愈發顯得那雙眼深不見底。

馮唐不在乎刺蝟頭少年的生死,他僅僅想知道喪尸為什麼不會攻擊曲硯,見對方不語,面色陰沉,一拳狠狠錘向了曲硯的月復部,而後者悶哼一聲,狀似痛苦的低下了頭。

「說不說?」

馮唐動作近乎粗暴的迫使他抬起頭,黝黑的手臂青筋暴起,曲硯臉上痛苦和笑意交雜,薄唇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他偏頭望著馮唐,微微眯眼,就是不說話,無聲挑動著對方暴怒的神經。

對上那雙眼楮,馮唐腦子嗡的一下,不知怎的忽然一片空白,連帶著動作都遲緩起來,他用力晃了晃頭,終于回歸幾分清明,正欲說些什麼,只听 嚓一聲,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裴然現在就像一座沉寂的火山,臉上陰雲密布,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甚美妙,像是強壓著怒火般,下頜線繃得死緊。

裴然一推門出來,就見馮唐面色猙獰的將曲硯抵在牆上,他腳步一頓,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解開了自己頸上的領帶,半倚著牆壁,看不出情緒的睨著馮唐︰「想做什麼?」

聲音輕飄飄的,堪稱溫和,卻莫名讓人感受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

馮唐聞言,手中力道下意識一松,曲硯身形就順著滑落在地,他捂著脖子,沙啞的咳嗽兩聲,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動作卻十分驚懼慌亂,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半滾半爬的跑到了裴然身旁,一雙瘦弱的手無助的攥緊他的褲管,許是因為害怕,渾身都在輕微顫抖。

馮唐卻看見了,曲硯那雙暗沉眼中,一閃而逝的譏諷笑意。

裴然見曲硯半跪在自己腳邊,竭力縮成一團的模樣,莫名想起他上輩子的堂弟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整天開著豪車泡妞喝酒,是爹媽的掌中寶,過的不知道多滋潤,真是同人不同命。

裴然少爺脾氣仍然扎根在骨子里,這幾天沒人惹他便罷,剛才卻被那糟心的系統戳到死穴,又撞上這一出,現在就像一座人形火山,他眯著眼,從襯衫口袋里模出一根煙,卻並不抽,而是在手中一截截掰斷,褐色煙絲落了一地。

裴然睨著馮唐,將最後一截煙蒂彈到他腳邊,平靜的聲音下暗藏洶涌︰「我不希望有下次。」

多年的主顧關系,讓馮唐對裴然還是有些許服從的慣性,再則裴家上面還有一個少爺在軍隊做事,兩相權衡之下,馮唐看了他一眼,最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滄明見狀,臉上閃過一抹失望的神情,大抵是可惜馮唐為什麼沒有跟裴然打起來,否則憑他的身手,裴然不死也殘。

裴然現在滿腦子都是系統剛才說的「自立自強」四字噩耗,整個人已經有些精神恍惚,否則換做平常,他才不會選擇跟馮唐起正面沖突。

裴然正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才發現曲硯還跪在自己腳邊,單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校服衣擺寬大,扯動間露出一截瘦弱的腰線,上面一塊烏青的印跡十分醒目。

這是一個吃人的世道,禮義廉恥也即將崩塌。

裴然無處發泄,一把扯下紅色的領帶,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兩腳,然後走過去從包里拿出一瓶藥油,正欲掀開曲硯的衣服下擺察看傷勢,後者卻下意識瑟縮著後退了一步。

又不是大姑娘,害什麼羞。

裴然覺得真是好人難做,又見周滄明正望著這邊,不屑的嘁了一聲,抬手對他比了個中指,然後在對方沒反應過來前,一把抓住曲硯拉進了衛生間。

「裴然我x你媽的!」

周滄明在外面氣的踹了一下門,玻璃窗嗡嗡直響。

曲硯見狀,漆黑的瞳孔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

裴然毫無所覺,半靠在洗手台上,擰開藥油瓶子,對曲硯道︰「月兌衣服。」

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聲音還帶著股不近人情的冷硬。

曲硯晦澀難明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抬手,拉開了校服外套,掀起里面的襯衫下擺,露出清瘦的身形,不需吸氣,就能看見一條條清晰的肋骨。

裴然倒了一掌心的藥油,按在他月復部的烏青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又覺這人實在太瘦,根本揉不動,單手點了根煙,眯著眼道︰「你爹媽怎麼養的你,瘦成這個鬼樣子。」

曲硯低著頭︰「沒爸媽。」

裴然吐出一口煙霧,正正好落在他頭頂︰「你以為你是孫猴子,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啊。」

卻沒再問這個話題了,裴然取下嘴里的煙,抖了抖煙灰道︰「下次他再打你,直接跑,跑不過就喊我,我帶著你一起跑。」

金主爸爸,咱們天涯海角,生死相隨。

曲硯聞言,緩緩抬眼,里面看不出半點感動的情緒,有的只是毫無波瀾的打量,卻又偏偏蒙上了一層狀似感動的淚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嗯?」

裴然有些匪夷所思,心想揉個藥就叫對你好了,這麼容易感動的嗎,他要是把上輩子泡妞用的溫柔細心體貼拿出來,曲硯是不是得感動的稀里嘩啦?

見他不說話,曲硯又換了副神情,笑問道︰「那你想上我嗎?」

還是一副干淨的學生模樣,卻說著粗鄙下流的話,聲音涼涼的,像是浸在水中的冰塊,通透寒冷,說這話時,他臉上甚至還帶著笑,細看有些人。

裴然神經大條,絲毫沒有感覺到氣氛的怪異,他空出一只手,把煙頭在瓷磚上按滅,另一只手,搭著曲硯的肩膀,把他拉到了鏡子前。

「我喜歡比較好看的,所以你放心,在你臉上的傷好全之前,我對你硬不起來,而且我覺得周滄明現在對你應該也沒那個意思了。」

玻璃鏡上有碎成蛛網的裂痕,里面映出一張同樣支離破碎的臉,左半邊清雋絕俗,陰郁秀美,右半邊卻遍布著一道道的傷痕,凝固著暗紅的血痂,像地獄惡鬼。

曲硯靜靜望著,眼中暗沉翻涌。

裴然說話不經大腦,見他那幅模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話有些傷人,想道歉又覺得別扭,就伸手替他拉好了校服外套,把領子細細翻好。

「男人嘛,丑點不要緊的,姑娘家才愛漂亮呢。」

說完打開門,拿著藥瓶走了出去,曲硯望著他的背影,右手緩緩撫上側臉,掌下觸感凹凸不平,不用看,都可以想象出這傷疤有多丑陋。

「呵……」

他唇間忽的逸出譏諷的低笑,這次卻是對著自己。

馮唐是部隊里退下來的,那一拳力道十足,雖不要命,卻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曲硯捂著肚子走出來,身形因為痛苦而顯得有些佝僂,連腳步也是緩了再緩。

裴然還在腦海中和系統做斗爭,試圖掃除橫禍。

裴然︰「你走吧,我們倆不合適。」

【親,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裴然心中不耐,把臉深深埋入掌心︰「不用試,你趕緊走,什麼都幫不了我,要你有什麼用,沒見過這麼廢材的系統。」

【……你這樣,人家會難過的】

「哭完趕緊走。」

裴然嫌棄的要死,說完塞了片餅干在嘴里,然後下一秒就被電的差點吐出來,他目眥欲裂,額角青筋暴起,竟是賭著一口狠氣,一邊忍著電擊,一邊面目猙獰的強行咽下了那塊餅干。

居然成功吃進去了??

系統默默陷入沉思。

裴然痛的手直抖,他雙眼血絲遍布,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面色死白死白。

吃到餅干,體力+1。

遭受電擊,體力-10。

沒法兒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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