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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鋮走後沒多久,天色忽然就逐漸暗了下來。

覆蓋在土地上的殘雪還沒有化淨,天上又再次飄起了雪花。

「公子,剛剛你們……」漠北跟隨著歐陽天寒來到花廳內後,剛想開口詢他與蕭慕鋮問爭吵的前因後果,卻被歐陽天寒及時制止。

他先是抬手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帶著漠北穿過前院的花廳來到書房,並小聲說道︰

「你派人,將這里面的內容散播出去……」

漠北接過歐陽天寒手中的信封,疑惑地問道︰「公子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歐陽天寒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打開信封一看便知……」

漠北將信將疑的把信封里的內容粗略讀了一遍後,恍然大悟道︰

「原來,剛剛公子與蕭門主的爭吵是做戲啊?」漠北一邊將信封折起來揣入懷中,一邊說道,「不過,公子下手可是夠狠的!那茶盞是帶著四五分內力出來的,蕭門主這內傷恐怕不輕啊!」

歐陽天寒搖頭說道︰「梧桐苑的慧定心法乃是上乘的內功,那點小傷對于他來說不足掛齒。」

「那公子就先休息吧!屬下告退……」

「你等等……」歐陽天寒將漠北叫住,語氣中略帶不滿的說道︰「你這稱呼是不是得改改了?」

漠北先是一愣,隨後滿頭霧水地問道︰「屬下一直都是這麼稱呼的啊?如今要如何改呢?」

歐陽天寒撇了撇嘴,說道︰「前些日子我大婚,看看人家梧桐苑各位堂主都是如何稱呼蕭慕鋮的?他們雖然都是年近半百的前輩,可是面對他的時候卻恭恭敬敬地喚一聲門主!」

「懂了!」漠北一拍大腿,朗聲說道︰「從今兒起,屬下就改口稱呼您為莊主。」

「不單是你自己,整個歐陽山莊上下從今以後都要改口!」

漠北含笑應承著退出了書房,他站在門口輕輕地拍著胸脯暗道︰「公子與蕭慕鋮二人皆是少年英雄,他們二人若能聯手擺平了此次江湖危機,這中原武林怕是真的要翻天覆地,改換新顏了!」

南北大街上的東西教坊,常年客滿,終日絲竹不絕,四季的花釀酒更是揚名整個汴京城。

三日前的深夜,東西教坊的後院闖進了兩名渾身是血的蒙面女子。

由于傷勢過重,二人皆昏死在了後院花園的雪地之中。

當晚,東西教坊的伙計趙生在巡夜的時候恰巧踫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妙顏身上的木雀,並知道此二女定于蕭慕鋮關系匪淺。

于是,趙生片刻都不敢耽誤,趕緊跑到任月芳的房中去報信。

當蕭慕鋮和任月芳兩個人收到消息,趕到後花園的的時候。

她們身上雪白的衣裙,早已經被血染成了粉紅色。

窗外的白雪、紅梅與窗旁的青衣相呼應,遠遠望去猶如一幅絕美的工筆畫。

蕭慕鋮行至教坊後院的回廊之上,怔怔地望著妙顏出神許久,眼中漸漸浮起一絲憐惜。

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妙顏心中定是十分難過。

暮雀門的幾大弟子,全部命喪在丁蒼生的刀下。唯有昔心隨她逃了出來,此刻卻因為傷勢沉重,生死難料。

蕭慕鋮推開春雪齋的門,輕聲地走到她身旁。

本是想勸慰她幾句,可想了半天卻是半個字兒都沒有說出口。

「怎麼不說話?」妙顏望著園子里那株火紅的臘梅,厭厭地問道。

「滿肚子的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蕭慕鋮伸手,隔著輕紗模了模她臉上的那道疤痕又說道,「我一定會遍訪名醫它去掉……」

妙顏微微一笑,說道︰「如今能站在這同你說話,算我命大。這疤痕……無所謂了。」

說話間她將目光收回,關上窗子後小聲問道︰「歐陽山莊那邊,如何?」

「放心吧……我一定會殺了他,替暮雀門報仇的!」

提起暮雀門,妙顏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

眼看著淚珠即將滑落的時候,她卻咬著牙將其硬生生憋了回去。

妙顏冷聲說道︰「身為掌門,卻不能護門下眾人周全已是我無能所致。如今,卻連報仇都要勞動你,我也沒有臉去見師父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想這些做什麼?」蕭慕鋮扶著妙顏坐下,繼續說道︰「丁蒼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當年在見真門的時候你我就已經見識過他的手段。除了暮雀門外,這已經不是你一門的恩怨。為武林除害這件事,無論是當年的梧桐苑,亦或是如今的歐陽山莊都責無旁貸。」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妙顏繼續問道。

蕭慕鋮回道︰「這件事不能心急。按照你之前的描述,丁蒼生的刀法已經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如若不好好部署,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黃泉殺魂刀如此厲害,竟然連你都難以抵擋?」妙顏對于蕭慕鋮所說的話有些似信非信,將信將疑。

蕭慕鋮嘆了一口氣,搖頭回道︰

「厲害的不是刀,更不是持刀的人,而是心中的魔!正所謂︰刀出鞘,見血方可歸!」

他的這一番話,讓妙顏不禁想起了暮雀門當時的慘狀。

丁蒼生的刀疾如狂風,快如閃電,視性命如草芥,殺人似斬草。

尤其是那一雙詭異莫測的眼楮,每當回想起來,妙顏心中都不禁陣陣發冷。

午夜夢回,驚懼揮之不去。

妙顏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咬了咬發苦的舌尖,問道︰「假如沒有蕁妹妹,你會不會愛上我?」

這句話,猶如一柄劍毫無預兆的長驅直入心底。

蕭慕鋮此刻臉上的笑容極不自然,雙眸中復雜的神色出賣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妙顏見他望著自己出神,久久不回答自己的話,便再次問道︰

「為什麼不回答?」

「按照你的性格,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問出這句話。」蕭慕鋮顧左右而言他,心中極力想逃避這個問題。

「之前不問,是怕一旦將此事挑破,你會遠我而去。」

「既然,你已經選擇將它藏在心里一生一世,如今又為何宣之于口呢?」

妙顏閉了閉眼,冷冷地回道︰「之前,我奉師命執掌暮雀門,在江湖助你一臂之力。若我將心思挑破,按照你的性格一定會與我老死不相往來。我不能,有負師父她老人家的囑托。而如今暮雀門不在了,妙顏于你而言再沒有什麼用處。所以……」

「你不用再說了……」蕭慕鋮呼吸急促的站起身來,盯著妙顏看了許久,「關于你問的這個問題,我很難用‘會’或者是‘不會’來回答。妙顏,我對你的感情同普通人比起來要深厚,同蕁兒比起來要復雜。」

「這就是你的答案?

蕭慕鋮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對你的感情難以言表,希望你可以明白。」

妙顏思索片刻後,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答案,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好好休息吧!不要總想以前的那些事情,更不要過多自責。我去替你,瞧瞧昔心……」蕭慕鋮言罷,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春雪齋。

咸平六年,冬月,大宋接連發生了兩件大事。

江湖上盛傳,梧桐苑和歐陽山莊的兩位當家人,因為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徹底決裂。

而在朝堂之上,趙恆準靜戎軍統領王能所請,詔命順安、靜戎、威虜三地並置方田,鑿河用以遏制遼國騎兵來犯。

這一月來雖然雨雪甚多,可卻絲毫沒有影響汴京街市上的繁華,反而越來越熱鬧。

眼看著即將過年,汴京城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笑容,每家每戶都張羅著打掃屋舍,張燈結彩,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而東西教坊和歐陽山莊卻因為是新喪,所以並沒大肆張羅。

自暮雀門傾覆後,丁蒼生仿佛一下子憑空消失了,足足一月有余沒有任何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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