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披早露,玉貌映朝霞。
木南蕁和蕭義二人走出樹林,抬頭便看到天邊那如火紅的雲霞。
旭日東升,它以一己之力將可怖的黑暗驅趕,溫暖和煦的光亮鋪灑在大地的每一處角落。
「昨日,為什麼跑到一半停下了呢?」木南蕁欣賞著湛藍天空中浮動的萬丈霞光,負手而立。
「心疼我這匹馬兒罷了!」蕭義調侃道。
聞言,木南蕁輕笑搖頭。
她知道,一匹馬兒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根本跑不過那群狼。到時候,兩人一馬都會成了那群野狼的珍羞美味。
「你們男人啊!好好說話,會死嗎?」
話音未落,木南蕁催動輕功騰身而起。緊接著,使出了一招「雀鳥歸巢」穩穩地跨坐到馬上。
「好厲害的輕功!」蕭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她的輕功,女子本就體態輕盈,再加上這絕頂的輕功,身披紅狐大氅的木南蕁就像是片紅楓葉一般,飄悠悠的落在了馬上。
蕭義跑過去,仰望著馬上的木南蕁贊嘆道︰「沒想到,梧桐苑的輕功也如此了得!」
「錯!這不是我們梧桐苑的功夫!」木南蕁笑盈盈地回道,「你可听過暮雀門?我使得這一招叫雀鳥歸巢,我師哥親自教我的!」
提起蕭慕鋮的木南蕁滿臉洋溢著自豪的神色,風姿綽約呼應著天邊的朝霞,他一時間竟看呆了。
「是啊,屬下竟然忘了!一年多前,暮雀門的掌門收了梧桐苑的少主做義子,並將自己的絕頂輕功悉數親傳。屬下今日算是開眼了!」
木南蕁並未理會蕭義的話,而是自己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他。
蕭義接過韁繩後,不解地看向她。
「我是在替你心疼馬兒!它這麼可愛,我可不想讓它辛苦!」
「既然如此,那公主偷偷溜出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來牽一匹馬呢?若屬下不跟來,公主單憑兩條腿幾時才能回去呢?」蕭義私有嘲笑地問道。
「你要是不跟來,我也遇不上狼!再說了,本姑娘身上帶著錢呢!我不會買一批馬嗎?」
蕭義看著木南蕁那副強詞奪理的樣子,覺得她甚是可愛!明明是怕牽馬的時候被人發現,所以才選擇一個人溜走。
但是,當自己問她的時候,她卻又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
想到此處,他不禁笑了笑,然後拉起韁繩牽著馬匹慢悠悠地走在清晨郊外的大路上。
「你們四兄弟長得不大像,連性格都不太相同!」坐在馬上的木南蕁忽然問道。
「是,我們原本不是親兄弟。」蕭義回道。
「不是親兄弟?那為何都姓蕭?」
「姓氏是……」
「行了!」木南蕁立即打斷道,「不用說,又是你主子賜的!是不是?」
「是!」蕭義點頭道。
木南蕁想了想說道︰「雖然並非親兄弟,可你們的感情卻不錯!」
「我們四哥是孤兒,父母全都死在邊關的戰火之下。8歲那年是先皇看我們幾個可憐,才從大街上撿將我們帶回來給主子作伴。」
「你們從小就給舅舅做侍衛啊?」木南蕁十分驚奇,「那麼小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保護皇子呢?」
蕭義搖頭回憶道︰「我們是主子的伴讀,每日一起讀書寫字,練習騎射。」
「所以,他才如此信任你們!」木南蕁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又問道,「不對啊!你剛剛說,你們從小陪著舅舅一起讀書,可是蕭禮為什麼不識字呢?」
「這是先皇安排的!先皇說,不識字有不識字的好處!」
不識字有不識字的好處!木南蕁在心中反復重復這句話,她不禁在心中佩服大遼國的這位景宗皇帝,雖說讀書知禮,明辨是非。
可是,有些人書讀多了便容易滋生反骨,桀驁不馴。
蕭禮這個人,從外邊看上去心思就比其他幾個要活絡。如果他也飽讀詩書的話,耶律隆緒想要控制他定要耗費些心思。
自己貼身的心月復還要勞神去掌控,那還不如沒有!
木南蕁心中暗自得意道︰「想不到,外公竟然還是一個如此慧眼識人,知人善任的皇帝!有這樣的父親,難怪兒子也如此優秀!」
「公主!前面有個小鎮子,不如我們去買一匹馬。這樣,趕路還快些!」蕭義停下腳步,出言打斷木南蕁的思緒。
木南蕁回過神來,順著蕭義手指的方向望了望,點頭道︰「好吧!就听蕭侍衛的!」
蕭義轉身,對馬上的木南蕁說道︰「公主,這一路上人多眼雜,咱們的稱呼得改一改,一面暴露了身份。「
木南蕁點頭贊同道︰「那我以後就叫你阿義,你也別在公主公主的叫了。還像之前一樣,叫我蕁姑娘,如何?」
「好!蕁姑娘,咱麼這就進城了!」
這一日是正月初六,雖然天氣寒冷,可依舊好多人出門。有的走親訪友,有的結伴逛市集買東西,整條街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這樣的景象,讓木南蕁想起了自己和蕭慕鋮一起在涿州城的日子。
「從小到大,我這還是第一次離開梧桐苑,自己在外面過年。」木南蕁輕聲自言自語道。
因為聲音比較小,蕭義沒有听得太清楚,于是大聲問道︰「蕁姑娘剛剛在說什麼?集市上人多,聲音嘈雜屬……我沒有听清楚。」
他自稱屬下習慣了,忽然更改稱呼還有些不習慣。剛剛差一點就說錯了,幸好反應快及時改了過來。
木南蕁本就是自言自語,所以當蕭義問向自己的時候,她含糊回道︰「沒什麼,我只是思鄉心切,想要快些回去而已!」
「蕁姑娘放心吧!咱們二人騎上馬,用不了幾天就能抵達雁門關!」
他們二人,雖然更改了稱呼,可四周的百姓看到木南蕁身上的那間紅狐大氅,心中便知道此二人的身份非比尋常。
別說是這上等的狐皮了,就是一件普通的狐皮大氅,所花的銀子也足夠普通百姓過上一年的了。所以,從他們身邊路過的百姓都在暗中猜測,這位姑娘到底是城中哪一位大人或者是豪紳的千金小姐。因為好奇,大家都會忍不住多看他們兩眼。
蕭義也注意到了四周的目光,就得木南蕁的這身裝扮太過惹眼。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找了一家客棧,將木南蕁暫時安頓在客房內,自己一個人出去購買馬匹。
臨行前,蕭義囑咐木南蕁道︰「記住,不管是誰都不要開門。蕁姑娘若是有什麼閃失,屬下無法向主子交代!」
「去吧!你都婆婆媽媽說了好幾遍了!」木南蕁插著腰,苦著一張臉回道,「我好歹也是梧桐苑出來的弟子,若是踫上頂尖高手我的確難以匹敵。可你看這周圍,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別說沒有動手的機會。就是有,頂多也就是幾個地痞流氓而已!難道在你眼中,本姑娘就是如此廢物,連幾個地宵小鼠輩都打不過嘛?」
面對能言善辯的木南蕁,蕭義頓時被她噎得,漲紅著一張臉半句話都說不出。最終只能尷尬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木南蕁忽然有些愧疚。
說到底,蕭義也是為了自己的安慰,雖然嘮叨了一點卻是好意。自己這樣說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想到此處,木南蕁走到窗前,伸手將窗戶推開,伸出頭去朝外張望。
她本意是想要尋找蕭義的身影,可無奈外面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人頭攢動。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他。
木南蕁站在窗邊,突然覺得這樣的情境似曾相識。當年,在涿州城的時候,她也曾站在客棧的窗邊瞧風景。
只不過,這一次在她身邊的人變了。
「哎!」木南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伸出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窗框,自言自語道︰「師哥,我們一年都沒有見面了!你到底有沒有想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