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子虛烏有!」寇鐵青著臉,撩袍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問道,「這麼荒唐的誣告,皇上竟然相信啦?」
「相信?朕要是相信了就不會把你們二人叫來,而是命人到楊家宣旨誅他滿門!」听到寇這樣說,趙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嘴上雖然說著斥責的話,可是心中除了憤怒之外,卻竟然還有些許的失落和挫敗。
自己這個皇帝做得有這麼差勁嘛?他的臣子竟然如此質疑,如此的不信任,自己難道就這麼不分是非?
趙恆順手拿起書案上的一封奏折作勢要扔出去,卻在即將要月兌手而出的那一刻收了回來。
「來人……」
「陛下……」門外的小太監听到召喚推門而入,跪在地上听命。
「房葉海平日里就是這麼叫你們的?朕桌案上的茶都冷了……居然都沒有人來換!」
趙恆將一肚子的氣,全都撒在貼身服侍的人身上。
小太監一個勁兒的賠罪,並趕緊為趙恆換上了新茶。
「平仲,這件事你去查吧!事關大宋江山千秋萬代,切不可含糊大意。王愛卿從旁協助,切記不可冤枉忠良。」趙恆喝了一口熱茶,心平氣和地說道。
「臣領旨……」
「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平仲留下,朕還有事情與你商議。」
王侁用眼瞟了一眼跪在他身旁的寇,隨後叩首道︰「陛下還需保重龍體,老臣告退了。」
自己和寇一起面聖,最後卻將他單獨留下。一時之間,他竟也難以猜測到皇帝的用心。
下了馬車後,王侁直奔自己的書房而去。他要盡早安排,好好謀劃下一步。
心中思忖著將書房門推開,剛剛邁步進去便看到里面坐著一個人。
王侁心中一個機靈,接著昏暗的燭火定楮望去,一時間大驚失色。
他迅速轉身朝門外張望,確定沒有其他人後將門緊閉。
「你怎麼沒跟我打招呼自己就來了呢?什麼時候來的?來多久了?有沒有踫到什麼人?」王侁快步走到他面前,趕緊問道。
那人輕笑著拿起隨身攜帶的酒壺,喝了一口道︰「放心吧!既是盟友,又怎麼能陷害你呢?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怎麼幫?」
「你先做下,听我細細和你說!」
王侁狐疑地看著他,慢慢地坐在對面道︰「趕緊說,說了快走!若是被人發現了,你拍拍**可以跑路,我這一家老小就要在劫難逃了。」
那人聞言道︰「當你決定做賣國賊的時候,這些怎麼沒想到呢?」
「你!」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王侁的自尊心,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惱怒,王侁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那人見王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于是趕緊笑道︰「行了!你我都是為主子辦事的,就不要為這等無所謂的小事不愉快了。我今日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或許這個消息能助你一臂之力!」
王侁冷哼了一聲道︰「你快說,說完了趕緊走!」
王侁根本不相信,不過是短短的一天之內能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大遼國的南京,幽州府行宮內突然造訪了一名漢人女子,合宮上下都對她禮遇有加。」那人語速緩慢,他接著昏暗的燈光,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王侁的表情變化。
只見王侁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嘴角還微微上揚。可見,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的確十分有價值。于是,他繼續說道︰「最為奇怪的是,這漢人女子居然是大宋的江湖人士。」
「可有證據?!」王侁趕緊問道。
「她有一封書信,與前幾日送去了梧桐苑。」那人回答道。
「據說這梧桐苑是武林第一大派,勢力不可小覷。若想以此做文章,可是要有證據的!」
那人起身拍了拍王侁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我已命人去取,不日就會交到你手上。這件事情成了之後,你可不要自個兒獨佔功勞啊!」
說罷,他一轉身便從窗子一躍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治中。
王侁緊跟兩步,探頭朝窗外看了看。見窗外無人,心中送了一口氣。他面帶微笑的關上窗子又吹滅了書房的燭火,腳步輕盈地朝臥房走去。
這一夜,他要睡個好覺。
寇被趙恆留在宮禁之內,大約半個時辰後才離開。
出了宮門後他並未回家,而是命人駕車直奔天波府。
他的到來,驚動了整個天波府。
佘賽花知道,寇這個時候前來,一定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
她二話不說,命人安排在花廳見客。
廳堂之上,下人按照規矩奉茶。
佘賽花道︰「寇大人漏夜前來,可是邊關除了什麼大事?」
寇回道︰「今日這話十分重要,老太君可方便屏退左右?」
佘賽花聞言眯著眼楮沉吟半刻,道︰「你們都下去歇著吧!」
花廳內的幾個小婢女相互望了一眼後,退出了花廳。
寇先是真起身來走到門口,將大門緊閉。隨後從袖口里抽出奏折遞給佘賽花道︰「老太君,您先看一眼這個……」
佘賽花借著昏暗的燭光,眯著眼楮仔細地讀了一遍。
她面色從容地將奏折交還給寇,冷笑搖頭不語。
「看老太君這神色,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這等絕密之事,老身從何得知啊!這幾十年來,這些事兒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想不到,朝中依舊有人死死地咬住我楊家,恨不得讓我們死得干干淨淨的!」佘賽花望著遠處道。
「老太君要趕緊想個對策啊!若這王侁再拿出什麼確鑿的證據出來的話,官家即便是有意維護,恐怕也難堵住這悠悠眾口啊!」
佘賽花看了寇一眼,隨後輕撫著自己的膝蓋說道︰「進來老身這膝蓋總是隱隱作痛,看來是要變天了!」
「老太君……」寇急切地喚了一聲想要在說什麼,卻被佘賽花打斷。
她擺擺手,說道︰「天家恩賜,豈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平仲啊,我楊家對大宋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鑒啊!即便如此,恐怕眼下這一劫了是躲不過了!」
「老太君,咱們可以一同想辦法啊!天下之事,假的真不了!有我在,咱們齊心協力定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寇信心滿滿,鏗鏘有力地說道。
佘賽花暗暗咬牙,在心中斗爭了許久。最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老身若說,這奏折里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呢?」
「什麼?!」寇聞言大吃一驚,即刻從一次上站起來,眉頭緊皺道,「老太君,此刻可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您年紀大了,自是不怕!可是,老太君還是要為文廣他們這一輩而的年輕人多想想啊!」
「我知道……我知道!老身歲數大了,腿腳不利索,眼楮也不甚好使了,可腦子還清醒得很!可是……」佘賽花狠狠地拍了幾下大腿,一副欲言又止極其為難的樣子,眼角邊甚至還沁出了淚珠。
寇見狀也是心酸不已,楊家一門如今也只剩下一個楊五郎、楊六郎和義子楊八郎。
五郎遁入空門不理俗事,兩袖清風。
六郎依舊駐守邊關,征戰沙場。
八郎隱姓埋名,混跡在江湖之中。
這天波府始終靠著年近古稀的佘賽花撐著,內有孤兒寡婦需要照顧、安撫,外有強敵奸佞時刻提防。各中心酸孤苦,豈是旁人可以體會的。
剛剛情急之下,自己在言語過于激進有些失態,他緩了緩心神復又坐下耐心勸慰道︰「老太君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與我明說,好在官家已經將此事交由下官徹查,對我您還要有所隱瞞嘛?」
「哎……寇大人」佘賽花扶著桌角站起身來,對寇略施一禮愧疚地道︰「這些年來,承蒙您對我楊家的照顧和幫助,老身感激不盡。如今,因為楊家的事情將您牽扯進來,我佘賽花這心里……」
「老太君!」寇趕緊也站起來,用手扶著佘賽花坐下,「老令公和諸位將軍皆是為國捐軀,平仲的心中萬分欽佩。有些客套話,您就不必說了!再者,就是官家對天波府也是極為信任的。不然也不會命我親自徹查此事,為的就是還給楊家一個清白。」
「既然如此,老身就直言了。」
「老太君請講!」
「前幾個月,的確有一位姑娘來到天波府認親!」
寇聞言吃驚不已雙目圓睜,張了半天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四郎他真的做了遼軍的俘虜,和遼國公主有個女兒?!」
「不不……」佘賽花趕緊解釋道,「小兒的確還活著,也的確是和遼國公主成了親。可這孩子是不是他們二人的,還有待查證。」
「老太君,這到底是是怎麼一回事啊?!」
「一言難盡啊!」佘賽花此刻心中也是亂的很,一時之間也難以理出頭緒。
她言辭懇切地對寇說道︰「這件事情必須要將五郎和八郎都叫回來,才能說得清楚。所以,老身懇請您在皇上那里拖上些日子!明日一早,我便叫人將他們召回來。」
寇想了想擺手道︰「不行!天波府現在肯定被人盯上了,五郎還好說,八郎那邊還是從我府中派人去叫吧!」
佘太君無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寇起身告辭道︰「天色已晚,老太君早些休息吧!平仲告辭了!」
「送寇大人!」
「老太君留步吧!您且放寬心,無論如何平仲都不會坐視不理!」
言罷,寇拉開花廳的門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