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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是個很普通的人。

普普通通的出生, 普普通通的上學、畢業, 如果說有什麼不普通的地方,那估計就是他在畢業招聘上, 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傅氏集團給簽了吧。

從小小的實習生到現在升到總裁助理團一員,陸遙整整用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

現如今,已經混成職場老油條的他正開車行駛在一條鄉間小道上。

「真不知道boss會有什麼親戚住在這種地方,還特別交代我來接。」想起昨天晚上下班的時候傅時奕那張異常嚴肅認真的臉,再聯想最近幾年對方積威愈深, 就算是有再多的疑惑, 現在也被陸遙給壓在了心底。

反正上面人怎麼說,他們這些底下的人怎麼做就對了。

小半天後, 根據導航的指引, 陸遙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周圍風景好是好,但是吧……這種地方真的會有人住嗎??

反復看了三次定位還有之前的聊天記錄, 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的陸遙不禁有些懷疑人生。

一個小時過去, 啃了幾口面包,正煩惱包裝袋該怎麼處理的陸遙隱隱听到了一陣窸窣聲,以為是什麼猛獸從山上下來了, 他手忙腳亂的把車門給關上。

很快,車窗那里傳來了清淺的敲擊聲。

下意識的抬頭,接著陸遙就呆住了。

「你是來接我的麼?」

「……對。」

兩分鐘後,看著在後排落座的人,陸遙好一會兒才找到剎車和油門在哪兒,他想, 他大概明白為什麼boss會叫自己來了。

「那個……傅總本來是打算親自來的,但是很不湊巧,他生病了。」差不多到了帝都的時候,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陸遙這才想起給自己的上司辯駁一句。

原來是這樣麼?

穆螢笑了一下︰「謝謝。」

「不、不客氣!」臥槽,這尼瑪誰能頂得住啊!

生怕多留一會兒會把自己這輩子都搭上,將人送到別墅門口後,陸遙再顧不得其他,慌不擇路的開車逃跑了。

一直到很久之後,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停下,他才發現自己的心髒不止何時,竟跳的飛快。

真是造孽。

原本穆螢這次出來是想看看徒弟最近怎麼樣了,最好能驗證一下他口中所說,自己已經混成一代大佬的消息是否屬實,但既然剛剛那人說了傅時奕生病了,她索性就沒有阻止對方,任由他將自己帶到了這里。

穆螢這回倒不只是出來散心,更多的還是帶靈地里的後輩們出來漲漲見識。

「不許做出格的事,一個月後到我這里來集合。」語罷,穆螢打開了手上的背包,下一秒,十數個光團消失不見,隱隱的,還能听到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希望他們不要惹出什麼麻煩來才好。

雖然心中這麼想著,但穆螢其實並沒有多擔憂,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別墅的大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傅時奕原本燒的發紅的臉,不受控制的出現了幾秒鐘的空白。

好一會兒,強自將上揚的嘴角壓下,傅時奕認真道︰「家里剛請了兩位老廚師,擅長淮陽菜,你要不進來嘗嘗?」

已經年近四十歲的男人和十年前相比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穆螢點點頭,然後走上前去。

穿過長長的庭院,傅時奕剛想說點什麼,但是話還未出口,喉頭癢意一上來就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來。穆螢側頭,接著單手一翻,把一個葫蘆遞給他︰「這里面裝的東西,對你應該有用。」

……幸好沒問自己為什麼會感冒,不然他的臉可就要丟光了。

畢竟,傅時奕總不好說自己一大把年紀了,還為接到她要出來的消息太興奮,一宿沒睡好覺,結果第二天就開始頭疼腦熱了。

低低的「嗯」了一聲,傅時奕也沒問里面裝的是什麼,打開就直接往嘴里灌。

再然後……他就流鼻血了。

穆螢︰「……」

萬萬沒想到,人類已經脆弱到普通的泉水都承受不住了。

「你有點虛。」想了想,她說。

這下子,發著高燒加上情緒起伏過于劇烈的傅時奕差點當場去世,過了好久,他才勉強擠出一句︰「我有好好保養的!」

「你看我這張臉,是不是都沒長皺紋?」傅時奕算了一下,單單是自己這些年在養生方面砸的錢,都足夠養活一個小公司了。

不過,跟容顏常駐的妖怪沒法比就對了。

「算了,不說這個。」心態炸裂的傅時奕迅速轉移了話題︰「這次怎麼只有應昭陪你出來,那個錦鯉小鬼呢?」

「他玩兒游戲玩兒的太瘋,修煉考核沒過,被禁足了。」想到小錦鯉欲哭無淚的模樣,穆螢眼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笑意。

傅時奕頓時大為暢快︰「該!」

既然一見面就把人留下來吃飯了,那之後的事也就順利成章了。

這十年里,沒老婆也沒孩子,資深單身狗傅時奕的日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那股在商場上劈荊斬浪的勁頭,讓人懷疑他隨時會因為心態失衡開始報社。

很長一段時間,家庭美滿幸福的老總們都不敢在公開場合炫耀自己的妻子兒女了。

傅時奕這麼十年如一日的工作,不出意外的將本來就實力雄厚的傅氏集團給推上了更高的台階,每年傅氏繳納的稅款,更是讓上面的領導心中樂開了花,好多人甚至巴不得他一直保持單身,多多為國家做貢獻呢。

也正是因為這種苦行僧一般的形象,讓听到他休假消息的員工們都有種難以置信的窒息感。

boss要休息了,還要一口氣休息一個月,傅氏這是要倒閉了嗎?!

對比絕大部分的新員工,一些在傅氏工作了十年以上的老員工在看到一閃而過的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恍然大悟。

如果是她的話,那就難怪了。

彼時,毫不知情的傅時奕正在開車門,等穆螢坐進去之後,他才抬頭,接著警告性的看向幾個正偷拍這一幕的狗仔。

‘不想死就別報出去。’

他眼楮微眯,目光如刀,把幾個狗仔嚇的肝兒都顫了顫,直到最後,也沒人知道那個坐在後排的人是誰。

之後的一個月,窮的只剩下錢的傅大總裁正式向世人展示了一把,什麼叫做窮奢極欲。

拍賣行幾千萬的珠寶,買!

需要十幾個大廚才能完成的滿漢全席,吃!

上億的游輪,買!

到了最後,不少人甚至開始懷疑傅時奕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癥,然後被醫生叮囑——「趁著最後的機會,多吃點好的。」

並沒有將那些言論放在心上,此時的傅時奕正和穆螢一道在海灘上曬太陽。

「我還以為你會討厭大海呢。」畢竟按比例來說,森林與陸地才佔了地球板塊的三分,但海洋卻足足佔據了七分。

怎麼看都是大海比較厲害一點。

「……森林與大地只是統稱。」蜷縮在躺椅上,穆螢半閉著眼,整個人顯得懶洋洋的︰「你目之所極,其實都是我。」

所以,大海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忽然來了興趣,傅時奕眼神發亮︰「你能跟我講講傳說中的上古時期,究竟是什麼樣的麼?」

這個嘛……

坐起身來,單手托腮,穆螢用最淡定的聲音說著最勁爆的話題︰「其實你們听到的故事都是美化過的,我記得傳說中的神農是個話癆,魔祖羅是個中二病晚期,至于三清祖師呢,里面的道德天尊背地里是個小心眼……」

「……有、有沒有更平常化一點的?」話說,猝不及防听了這麼多大佬八卦的自己,真的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傅時奕嗆住,目露驚恐。

「放心,只要不觸及底線,他們的脾氣都挺好的。」要不怎麼說是聖人呢?穆螢笑著寬慰。

太陽漸漸落山,熱烈的余暉將兩人的影子漸漸拉長。

由于听的太過入迷忘記了時間,傅時奕最後只能呲牙咧嘴的回房間涂泉水治曬傷,而不緊不慢的穆螢則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女人。

雖然已經過了耳順之年,但掙月兌了婚姻束縛的傅母比十年前更加的優雅和開朗,就連眉宇之間糾纏的郁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穆螢,也是最後一次。

傅母終于明白,曾經不可一世的兒子,最後為什麼會折在之前他不屑一顧的感情里。

只消看她一眼,余下種種就成了庸俗。

「你來找傅時奕?」一眼看穿了兩人的關系,穆螢不由得指了指不遠處的房子︰「他剛剛進去。」

「……不。」傅母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竟然還會有這麼局促的時候,撫模著狂跳不止的心髒,她飛快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家里的狗還沒喂,我先回去了!」

穆螢︰「?」

原本已經快走出別墅區的傅母神使鬼差的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她眼中就只剩下穆螢眉頭輕輕蹙起,一臉困惑的畫面。

忍不住攥緊手中不知道給自己擋了多少次災禍的鳳眼菩提,听說這東西原本是穆螢拿來送給時奕的,結果最後被自己搶了。

得了個菩提丟了個兒子,傅母也說不清值不值。

只是她覺得,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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