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低沉入水的聲音漫散在半空之中,叫人不由背脊生寒。
張太醫收回了把脈的手:「殿下放心,蕭世子妃並無大礙,休息一下尚可。」?
聞言,宋昊天不由松了一口氣,如今朝堂之上,蕭府的位置一直甚是微妙,這些年來,父皇雖時刻防備著蕭家,甚至有覆滅之意。
可如今父皇身子孱弱下去,宋致遠一派的勢力陡然異動起來,若是他太刻意針對蕭家,無疑是將之推向宋致遠一派。
他要做的自是先穩住蕭家,借力而為。
故作昏迷不醒的沈清柚听著這一番對話,心下暗轉。
一道劇烈的咳嗽聲陡然響起,遂著男子的驚喜的呼聲,床榻上的女子幽幽轉醒了過來。?
「媳婦兒醒了。」?男子眼眶微紅,手緊緊的握住了女子的手,似乎他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般。
她虛弱的輕咳了兩聲,扯了扯仿似注了鉛的嘴角,淡笑著安慰道:「成鈺乖,沒事。」
說著,那孱弱的眸光自屋中一一略過。
僅是一眼,她便大抵從神色變化間,猜測到了是誰背後所為。
心下一陣冷笑,好戲才剛剛開始。
從哪女子的針對譏諷開始,她就隱約覺得不對勁,那女子仿似是在故意激怒她一般,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差點出手了。
可就在萬念之間,她忽然想到了這其中的詭異之處,故而才出現了如今將計就計的一幕。
「世子妃感覺怎麼樣?」
沈清柚微弱似火星的眸光渙散的落在了說話的宋昊天身上。
「勞殿下關心,撐得住。」
聞言,宋昊天凌厲的眸光驟然向被扣押在身後的宋芝看去,正欲說話,卻是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卻裹雜著怒色的聲音。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將老頭子的孫媳婦兒推下池塘!」
堵在門口的人自發讓開了一條小道,很快一席玄色華服,頂著微圓小肚的老國公怒色橫生的走了進來。
宋昊天眼皮子一跳,連忙迎了上去:「老國公怎麼來了?」
如今朝局動蕩,太子一黨跟宋致遠一派斗爭激烈,而進來宋致遠一派一直處于有利位置,若非急于拉攏蕭府,換做以往宋昊天可不會如此的屈尊降貴。
老國公多少對宋昊天的做法有些嗤之以鼻,但到底也未曾表露出分毫來。
「怎麼來了?老頭子若再不來,恐怕孫媳婦兒都沒了。」
聞言,宋昊天的臉色登時間變得難看起來,後者卻是視而不見的奔赴到了床沿邊。
來了一座靠山,沈清柚自然不會放過依靠的機會。
「祖父~」
方才喚了一聲,那眼淚說來就來,短短一瞬,便是淚眼婆娑的模樣了。
本就清素淡雅的面容,如今著了淚珠,更是讓人心疼不已。
「媳婦兒不哭。」眼底悄然掠過一抹寵溺的柔光,蕭成鈺沉著嘴角,笨拙的給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豈知後者哭得越發厲害起來,那模樣仿似受到了什麼極大的委屈一般。
嘴角幾不可見微勾了一下,蕭成鈺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一邊誑哄著。
見狀,老國公的面皮似乎抽了一下,以這丫頭剛嫁入蕭府時的那架勢來看,如今這軟弱似小白兔的模樣,當真讓人難以置信。
「是誰推的,孫媳婦兒說出來,老頭子今日定然為你討回公道。」
老國公這句話可謂說的是底氣十足。
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轉,懷玉公主幽幽的望向了被人守著站在一旁的宋芝,面色不由微微一沉。
趁著無人注意,懷玉公主腳下輕移到了墨清瑩的身後。
感覺到衣衫被人輕輕扯了一下,墨清瑩回斂眸光暗掃了過去。
四目相抵,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前一後的退出了里屋。
「側妃嫂嫂,這可怎麼辦?若是宋芝那蠢貨為了自保,全說出來了怎麼辦?」懷玉公主拉著墨清瑩的手,滿目擔憂的問道。
蕭府不比一般人家,若是真的追究起來,後果恐怕不妙。
墨清瑩面色微沉,冷冷道:「懷玉放心,不會的。」
懷玉公主遲凝了一下:「側妃嫂嫂為何如此篤定?」
墨清瑩勾弄著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宋芝自是有把柄在嫂嫂的手上。」
懷玉公主暗自松了一口氣,一顆心登時間落了下來。
里屋還在興師問罪。
作為主謀的宋芝已經被推了出來,成為了數到視線之下的眾矢之的。
「老國公,殿下,小女真的是一時失手。」
「好一句一時失手,若非老頭子的孫媳婦兒命大,恐怕已經成了那池塘里的冤魂了。」
老國公冷笑道,儼然不打算放過宋芝這個凶手。
宋芝近乎要哭出來了:「世子妃,小女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快跟老國公說說啊!」
見老國公油鹽不進,宋芝不由將說動的目標放在了沈清柚的身上。
至于沈清柚自然是不想放過她的。
「敢說就要敢認,敢做就要敢當。」
宋芝登時一咽,原本的話跟骨頭似的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啊嚏——
歸于沉寂的里屋乍然響起了這麼道噴嚏聲,此時,沈清柚方才注意到,守在床沿邊的蕭成鈺還渾身濕漉漉的。
眉頭一緊,她責怪的朝孟拂跟雲崢看了一眼,這二人皆是被看得一陣發毛。
世子妃,不是我們沒說,而是主子他老人家不听啊!
見她掀開被褥要起身下榻,蕭成鈺連忙按住了她的身子:「媳婦兒要做什麼?」
她執起他的手,眼底滿是心疼:「回家。」
聞言,男子的心頭驟然一軟。
眼見著兩人這番旁若無人的親昵,圍觀的人不由臉龐微熱,當然除卻立在宋昊天身後的紅衣男子。
這二人倒是有點意思………………
老國公輕咳了一聲,提醒道:「那她怎麼處置?」
晦暗的眸光狀似隨意的輕掃了一眼宋芝,沈清柚冷冷的道:「移交官府吧!」
身子陡然一軟,宋芝面如死灰的癱軟在了地上…………
完了,什麼都完了,她將事情辦砸了…………
風波過後,太子宴辰仍在繼續,夜色之下的太子府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下,似乎未受到絲毫的影響。
只是夜色下隱藏著多少丑惡的心思,卻是不得而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