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果然柳家村沒在傳來怪物夜襲的事。
依照昨日所言,胡大人當下命人放了白敘溫。
褪盡黑暗的那刻,白敘溫只覺那久違的陽光刺眼的緊,下意識的抬袖遮住了眼楮。
?「白敘溫。」
一道好听的嗓音恰逢傳來。
他慢慢的放下遮眼的衣袖,揚眸望去,那容色清麗的紫衣女子笑意溫婉的站在不遠處,看樣子是特意來接他的。
不可否認,他的心下有些動容,縱然她有所企圖,可那鋪天蓋地的黑暗中,她是唯一照進來的光亮。
那兩抹身影在蕭成鈺深邃的眼底漸行漸遠,掩于寬袖之下的手不斷收緊。
她忙活這麼一陣就是為了救那個男人?當真長本事了。
雲崢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心中狐疑,今日明明暖陽高照,為何他還是覺得有點冷呢?
沈清柚把人帶回客棧清洗了一番,換上新置換的衣衫後,那個面龐清秀,書生意氣的男子又回來了。
這麼一陣折騰,她早就餓的不行了。
「主……主子……」他囁嚅著唇瓣,眸光垂斂閃爍的望著坐在對面吃的正酣暢淋灕的她。
一張清秀白皙的臉有些憋紅,顯然那兩個字,讓他有些難為情的同時,亦有些羞恥。
讀書人就是矯情,余光瞥了他一眼,她自若從容的送了一口菜進嘴,而後方才正色道:「喚我小姐便好。」
他遲凝了一下,如蒙大赦般深吸了一口氣。讓他日日喚她主子,他當真做不到。
「多謝。」
她眉目含笑的掃了一眼置在他桌前未動的竹筷,眸光一定落在了他的身上,努了努了嘴:「趕緊吃,吃完就要趕路回長安了。」
他扯著嘴角微微頷首,面上的笑尤為靦腆。
酒飽飯足之後,二人便踏上了回長安的路。
雖說他被她收入麾下,可這趕馬的活也指望不上他。
有句話說的好,百無一用是書生,除了筆桿子以外的事,那都是難事。
白敘溫偏生是個倔強的主,非要給她當車夫趕馬,這沒趕出三里路,就險些被那一陣顛簸給甩下車去。
忍無可忍之下,她一把將他揪回了車里。
「小生……小生可以的。」他嘴硬的說著,作勢又想探出身去,。
她連忙按住他的肩膀,掃了一眼滿頭大汗的他,很是好脾性的道:「時辰不早了,得快些趕回長安,若你想學這趕馬,改日在學。」
他面色憋紅的扯了扯嘴角,到底是安分了下來。
長安不比水城,這里人多嘴雜。
快要抵達長安時,沈清柚便讓他下了馬車。
「你且先去臨安街的意興酒坊等著,我先回一趟墨府。」說著,她兀自將頭上那支綰著三千青絲的簪子取了下來。
那時風來,將她的青絲吹得些許凌亂,飄曳的青絲從他的面上輕輕拂過,如柳絮,讓人感覺癢癢的,卻又舒服之至。
「到了意興酒坊,你拿著這支玉簪找酒坊掌櫃劉術,方可。」她兀自說著,抬手捻起一縷青絲,繞圈似的將那飄曳的青絲捆在了一起。
尋常不過的舉動,此刻落入旁人眼中卻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出神的白敘溫垂下眸子掃了眼手中的簪子,有些不自然的嗯了一聲,輕嗅著,仿佛這風中似還殘留著她的發香…………
此情此景,雲崢瞧的真切,他家主子也瞧的真切。
比起方才,雲崢覺得這周遭又冷了不少。
「主子,這長安已經到了,念初小姐也無恙了,要不先回府吧?」
雲崢低眉順眼的瞄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語調萬般的小心斟酌。
蕭成鈺悶不做聲的盯著不遠處那一幕,冷峻的面容之上著了幾抹寒霜,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待馬車往城門而去後,他方才闊步朝還干杵在哪里張望的白敘溫而去。
白敘溫將那支玉簪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前腳剛踏出,後腳就被某個冷面男人給絆倒了。
眼看著人摔了個面朝大地,雲崢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他家主子這是為那番?
你說給人絆倒就算了,事後還故意踩了人家一腳,有點不厚道了。
他覺得他家主子越發有盛小侯爺的那味道了。
「雲崢。」清冷的嗓音似八月飛雪。
一臉懵的雲崢滿面無辜的望著自家主子,卻只見自家主子一記冷眼掃來。
會意的雲崢不敢造次,乖巧的背起了這口甩來的黑鍋。
「公子對不住,走急眼了,沒瞧見,望公子多擔待。」雲崢一邊說著一邊將人扶了起來,而他家一向冷血淡漠的主子已經揚長而去了。
太苦了,他真是太苦了。
好在白敘溫也是好說話的人,沒說啥重話,當下放過了他。
沒了病美人的日子,盛小侯爺那是吃啥啥都不香,以往愛逛的醉夢樓也提不起興趣來了,就愛拉著他那倒霉表哥宋致遠往酒樓里跑。
三壺酒下肚,宋致遠早已敗下陣來,可盛景塵那廝卻喝白水似的杯盞不停。
走又走不了,宋致遠只得百無聊賴的朝樓下的長安主街望去,這一望,卻是剛好看到了趕著馬車往墨府的走的沈清柚。
「景塵,念初小姐回來了。」
此言一出,萎靡不振的盛小侯爺猶如打了雞血一般。
酒盞一放,奔赴窗邊。
人群往來的街道上,那一襲紫衫,容色清麗的女子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病美人嗎?
「病美人!」
聞聲,她下意識的抬眸望去,下一秒眼前一花,那鮮衣怒馬的傲氣少年已然落在了馬車前。
她面色微變,急忙勒住了韁繩。
「盛小侯爺不要命了?」
瞧著她沉臉怒罵的模樣,他只覺舒爽的緊。
果然,他盛景塵就是個欠虐的,但就欠她虐。
頭一次見人被呵責了,還能笑得那麼開心的,更何況這對象還是長安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一時間看熱鬧的人都覺自己的眼楮花了。
「讓開。」她覺得盛景塵的腦子鐵定有點問題。
這凶巴巴的語調听著就輸舒服,他嘴角微勾,笑得極度玩世不恭,片刻,便乖巧的退了一旁。
他知曉她的脾性,所以不想惹她不快。
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她別開視線望向正前方,紅唇微張,緩緩道:「上來。」
盛景塵臉上的笑滯了一下,以為自己听錯了,于是干杵著,半晌沒個動靜。
跑下樓來的宋致遠剛巧听到了她的那番話,瞄了一眼自家已然驚喜過度而定住的表弟,不由心急的踢了一腳他的後腳跟。
這番,盛小侯爺方才回過神來,衣袖翻轉之間便坐在她的一旁。
肚子里藏的酸溜話還沒說出來,就見她眉眼含笑的將趕馬的鞭子塞給了他。
「勞煩盛小侯爺了。」
言罷,兀自鑽進了馬車,趕了半日馬車,不得不說極為累人,她這身子板有些吃不消了,盛景塵自己送上門,不用白不用。
他拿著那馬鞭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很乖巧的當起了她的便宜車夫。
這反轉來得讓人始料未及,宋致遠都看傻眼了。
望著遠去的馬車,宋致遠若有所思的搖了搖,不得了啊不得了,他家表弟縱橫花叢多年,這栽了不說,還栽的有點深啊!
當天,長安大街小巷多了一個喜聞樂見的談資,都說這墨府鄉下來的小姐不知用了什麼仙術,讓長安的混世魔王對其言听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