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假山出來後,沈清柚不假思索的折返回去將掉到地上的饅頭撿了起來?,原本就冷硬的難以下咽的饅頭,此刻著了一些髒物,光是看著便覺食欲全無。
拍了拍饅頭上的沙粒,她一口咬了下去,于此刻的她而言,沒有什麼比填飽肚子更重要。
回到院子的時候,綠繡方才哈欠連天的坐起身來。
見沈清柚從門外回來,便惡聲惡氣的問道:「你去哪里了?」
那陣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主子,沈清柚才是丫鬟呢!
沈清柚未曾搭理她一句,而是兀自朝床榻走去,忙活了許久,她早就累極了。
綠繡瞧著沈清柚月兌鞋上了榻,全然將自己忽視了個徹底,加上被派遣來這里的怨氣,當下不禁惱羞成怒起來,她猛的起身,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
沈清柚是側著身子背對她的,一番勞累過度,又加上一陣折騰,她一上床榻,整個人就軟了下來。忽然頭皮傳來一陣疼意,使得放松的身子又緊繃了起來,她揪著眉頭回望過去,只見綠繡面色凶狠的揪著她的頭發。
「我跟你說話,你听不見是不是?」
饒是沈清柚再能忍,此刻卻怎麼也忍不住了,她的臉驟然一沉,動手掀開被褥的瞬間,抬腳便狠狠地踢在了綠繡的小月復上。
她這一腳踢的可不輕。
綠繡疼的悶哼一聲,捂著小月復疼的直冒冷汗。
「你……你竟敢踢我……」
沈清柚頓時樂了,敢情是她不能教訓她嗎?慢條斯理的坐起身來,赤腳便下了榻,她面含冷笑,輕微俯身湊近綠繡,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顎 ,眼神恐怖如斯。
「綠繡,你是乎分不清我們兩個之間的主僕關系啊?」她的聲線一貫的溫柔細語,只是听著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本來以為好捏的軟柿子,原來一點都不好捏,綠繡心中不禁追悔莫及。
「小姐,我……不是……奴婢知錯了。」
她嗤聲笑著,抬手便將頭上的玉簪取了下來,重重的抵在了綠繡的脖頸之上。
「本小姐性子軟,就不代表好欺負。」
「奴婢知道了。」綠繡眼神恐怖的斜視著那支抵在喉嚨處的玉簪,那玉簪也不知是什麼質地的,這麼抵著,竟給她一種刀鋒的銳利感。
「知道什麼?」她冷笑著說道。
綠繡不比那些廚娘,她是時刻跟在她身邊的丫頭,若是放縱下去,保不準會是禍根,雖然綠繡是犯了事才被派遣過來的,但至于是不是誰派來的眼線,倒是不好說。
「以後奴婢再也不敢對小姐無禮了。」綠繡含著哭腔說道。
她現在才知道這個大小姐的溫軟都是裝出來的。
她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子,便將抵在她喉嚨上的玉簪收了回來,放入懷中的同時,她模出了一顆舍利子。
這舍利子是她身處牢獄時,瑤瑤給她去寺廟求的。
「張嘴。」她不容置喙的冷冷一語。
綠繡驚恐的瞄了一眼被她緊攥在手中的東西,不禁哭著求饒起來:「小姐,你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趁著她張嘴哭喊的間隙,沈清柚眼疾手快的將那顆舍利子扔進了她的嘴巴里,眼見著她要吐出來,她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威脅道:「你若不吞下去,只會死的更快。」
她的模樣一點也不像說假話,綠繡瞪著眼楮望著她,生生的將那顆堅硬如石的舍利子咽了下去。
見狀,沈清柚這才松開了手。
「小姐,你剛剛給奴婢吃的是什麼?」綠繡跪在地上,揪著眉頭,臉色極為難看。
她盈盈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毒藥。」
這下綠繡掐著自己的脖頸,整張小臉都綠了。
「不過只要你乖乖听話,效忠于我,我自會定期給你解藥。」說著,她扯著嘴角陰狠一笑:「反之,你若是背叛我,不用我動手,你便會腸穿肚爛而死,听明白了嗎?」
綠繡一听有生的機會,便頭如搗蒜似的點頭。
「還有,你來到這雲煙閣是什麼樣子,往後就是什麼樣子,不用刻意的喚我小姐,明白了嗎?」
未免羅氏母女察覺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是,奴婢明白了。」綠繡垂著頭應道,此刻的她真的是霜打的茄子徹底焉了,縱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認命。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妄圖去解體內的毒,這毒可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給我的,這世上除了我跟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誰都解不了。」說完,她不緊不慢的上了床榻,在地上站了許久,這腳底開始串寒氣了,她身子本就虛弱,是受不了這寒氣的。
聞言,綠繡身子頓時僵住了,這位大小姐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她想什麼她都知道?但她的話她不得不信,因為這大小姐能回來,全憑了哪位天下第一莊的莊主。
「奴婢知道。」緩了緩神,綠繡顫著唇瓣應道。
「時候也不早了,下去歇著吧。」她眨了眨困乏的眼楮,懶洋洋的擺了擺手。
綠繡應了一身,便站起來,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一下子便陷入了寂靜之中,她轉了轉眼珠子,便瞌上了疲乏至極的眼楮。
本來她不想那麼快走到這一步的,但現實卻逼著她走,本以為僅是羅氏母女,卻不想這府中的下人皆是如此,她若不出對策,依是舉步維艱。
至于李氏母女在這里面,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在繁重的思緒下,她漸漸地睡了過去。
更深露重,長安城的城樓上。
蕭成鈺與顧南潯並肩而立,前者身著黑袍,負手而立,後者一襲白衣,執扇輕搖。
兩人的眸光皆望向那看不清景物的前方。
「我又不是認不得路,何須弄得這般嚴謹?」顧南潯半分玩笑半分認真的笑了笑。
「下次再來長安記得帶壺好酒來。」他的聲音听不出絲毫的情緒。
「那你可得備好棋局。」
蕭成鈺漠然的俊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自然。」
兩人之間的關系亦敵亦友。
顧南潯瞥了他一眼,輕笑了起來,那笑比任何時候都包含著溫度,回眸間,他的眸光不知不覺的望了一眼城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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