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沈清柚是陪著穆瑤一同睡下的,亦如在咸陽的那段時日,二人擠在一張榻上,相依相偎的?遙想著未來。
只是時境過遷,如今的心境,早已不復當初。
「七七,你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否則南潯怎會這麼急沖沖的趕去北漠?」?
看著此時此刻都還在為顧南潯擔憂的穆瑤,沈清柚的心中一陣難受。?
她也不知道顧南潯這麼急著趕去北漠究竟是為了何事,也或許就如瑤瑤所言是遇上了什麼急事,?不過明日去四海賭坊探听一下,也許會有點眉目。
「不會的,瑤瑤別亂想了,睡吧!」?
可是…………穆瑤緊抿著唇瓣,後面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如今夜深了,七七她已經夠累的了,就這樣吧!
南潯讓她在長安乖乖等他回來,那她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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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燭光為這一室的擺飾皆渡上了一層光暈,男子的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靜謐的屋子中,只听得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的聲響。
雲崢垂斂著眸光,心思不定。
他覺得自家主子真是越發的高深莫測了。
? 「有消息了嗎?」
雲崢怔松了一下,旋即回道:「據暗線來報,顧莊主前往北漠,應該是為了玲瓏姑娘。」?
蕭成鈺的眸光變得諱莫如深起來,修長的手指微微的蜷了起來。
?玲瓏這個女人失蹤了這麼多年,到底是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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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不比大燕繁盛,北漠物產稀薄 ,隨處可見的荒蕪。
?茫茫的荒漠之上,掛在夜幕之上的一輪明月仿似壓在了地平線上。
大風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黃沙飛揚。
男子一襲白衣負手而立,漆黑不動的眸光始終落在那輪明月之上。
恍惚之間,往昔的舊憶漸漸地浮現心頭。
那一襲綠衣靈動俏皮的女孩就像一場意外,毫無預兆的闖進了他的世界。
她與這條條框框的世界顯得那番格格不入,卻又萬般的吸引他,她總是語出驚人,時常說出一些新鮮的詞。
想到此處,顧南潯不自覺的低聲輕笑了出來。?
這些年,入骨的相思?時刻折磨著他,以至于听到她出現在北漠的蹤跡,他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趕來,為的,只是這久別的重逢…………
此刻的滿心歡喜,或許連顧南潯都未曾意料到,這一場深愛,不過是一場空歡,最後也只落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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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皇宮。
彼時的安樂宮中燭光搖曳,女子斜支著頭慵懶的依身在貴妃榻上,眸光定定的落在不遠處的燭台之上,不知在想什麼。
「公主。」
閉眼一瞬,渙散的眸光如同水霧般漸漸地凝聚了起來,女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道:「進來。」
隨著話音的落下,一襲淡粉色宮裝的婢女萬般拘謹的走了進來。
旋即將藏在袖中的密信取出來,微斂著眸光,將之舉過頭頂小心的奉了過去。
昏黃的燭光之下,女子的眸光自信紙之上一掠而過,面色漸漸地變得冷凝起來。
「淵水閣,也不過如此。」
隨著話音的落下,那完好的信紙在女子的手中已然變做了一團。
「公主的意思是,此事淵水閣辦砸了?」
冷冷的視線如利刃一般射向了多嘴一問的婢女,女子不緊不慢的起身走至燭台旁,嗤笑道:「本宮花費了這麼銀子雇佣他們淵水閣,時至今日,卻是連陰陽神功的半分眉目都沒有,當真是讓人失望至極啊!」
小宮女背脊一寒,面色沉了不少:「那公主有何打算?」
女子漫不經心的望著拿在手中正被火舌一點一點焚盡的信件,似笑非笑的道:「屆時,本宮會親自前往大燕。」
既然淵水閣沒那個本事,那她自己前去就是,況且細算之下,留給她的時日不多了,她可不想一直耗在這個鬼地方。
小宮女靜默了一瞬,旋即說道:「奴婢得到消息,顧莊主已經抵達北漠了。」
「是麼?」女子扔掉快要燃到盡頭的信件,忽然輕笑了起來。
顧南潯,還真是從未讓她失望啊!
「是,听說就在荒莽城一帶,公主可要前去見他一面?」
「本宮自然會前去,只不過如今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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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微薄,一連幾日的秋風細雨總算歇了下來。
自醒來,穆瑤就跟木頭似的坐在床邊發愣,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
沈清柚看得一陣揪心,于是就打定了主意帶她出去散散心。
長安大街如斯繁華,人行往來,商戶雲集,臨街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可逛了半晌,穆瑤卻是始終打不起精神來。
「七七,我累了。」
站在小攤前拿著一支木簪的沈清柚怔松了一下,旋即偏過頭淡淡的看著她,似乎嘆了一口氣。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除了顧南潯,她做再多,似乎也只是無用功。
「拂兒。」
孟拂一個激靈,應道:「奴婢在。」
「你送瑤瑤回府歇息,本世子妃還有些事。」
孟拂未曾多問,應下之後,便扶著搖搖欲墜的穆瑤走了。
隱晦不明的眸光落在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上,沈清柚不禁緊抿住了唇瓣。
曾幾何時,那個靈動活潑的瑤瑤竟是變成了如今這番惆悵滿目的人?
拉回視線,她回轉過身,徑直朝四海賭坊的方向而去。
從一品香三樓的雅間臨窗望去,恰好能將長安的這一片繁華盡收眼底,陡然撞入眼簾的女子,讓月景喻渾濁的眼底涌現了一抹光亮。
女子一襲翠綠煙柳衫,一張小臉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淡雅,只是女子的眉目間似乎縈繞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雲。
一股莫名的感覺忽然涌上心頭,這女子的模樣雖與記憶中那個女子並無半分相似之處,卻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月景喻眸光微沉,心下不定…………
四海賭坊的小廝見了來人,便心照不宣的將女子引上了三樓雅間。
屋中茶香撲鼻,黎叔正跪臥在蒲團上,專心致志的煮著茶。
「墨小姐, 許久沒來了。」
女子眼尾微挑,兀自落了坐:「黎叔近來可好?」
黎叔長笑一聲道:「尚可。」
斟酌著措辭,沈清柚淡聲問道:「黎叔可知顧莊主此次前去北漠,究竟所謂何事嗎?」
「主子去北漠了?」黎叔顯然怔松了一下。
看樣子,顧南潯前去北漠這件事黎叔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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