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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荷里活有個大老千

「那邊的那個後生仔什麼來路呀?」尹指了指前邊好奇問道。

他看著最前排的那桌上圍滿好些人,如眾星捧月,一個身材高大年輕人正與幾位圈內的前輩們在談笑風生。

「美國回來的青年金融才俊,听講是在荷里活搞電影創投項目的,是浸過咸水的海龜」盧東杰玩味一笑,端了茶杯喝了口茶,淡淡說道。

「各位叔伯、伯母,承蒙大家看得起,小佷再次就簡單介紹和分析一下,這個投資項目的市場前景和運營模式」

盧東杰話音未落,便見陳安迪登上了大廳的小舞台,開始向台下眾多潛在投資者介紹了他的項目。

「在座各位都是圈內人或者從事都是跟電影息息相關的工作,都經歷過電影高產爆發的時代,相信對電影制作流程…」陳安迪穩穩站在上面,向台下不疾不徐地說著。

「美國的荷里活和香江的邵氏、國泰都是采用大片廠制度,這種制度在當時的確是最好的,但隨著電影工業時代的來臨,這種模式已經不合時宜了,所以…」陳安迪分析完現狀,接著話音一轉,繼續深入地剖析著利弊。

台下听眾一下子就被台上這個年輕人的一番言論吸引住了,看他意氣風發的自信談吐,讓很多人贊許不已。

「但比堅持更難得的,是懂得如何止損,因此一種新的電影制作模式便應運而生了,是獨立制片公司」陳安迪繼續口若懸河向投資者們展望著市場願景。

盧東杰听著前半部分還是比較認可,但听到後半部分就興趣泛泛了,听上去有一堆前沿術語,最後還不是圖窮匕現,無非就是要圈錢融資,空手套白狼了。

大談收益,少講風險,基本可以判定不是賭徒就是騙徒了,編織了各種前景概念,講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個中細節更是避重就輕。

看著四周听得津津入味的他們,盧東杰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也許是他們局限于時代限制,或是被他披著海歸金融才俊的這層金衣所迷惑,但對盧東杰來講,他卻有一雙看清迷霧的慧眼。

盧母剛才那邊走了回來,看到不少人對陳安迪所講的投資領域交口稱贊、深信不疑,她不由也有些意動。

她剛坐下,便低頭小聲向盧東杰說道︰「阿杰,你覺得怎麼樣,回去跟你爸商量下?」

「娘親,你不想老豆的棺材本凍過水,你大可試試」盧東杰正神游天外,听到老媽的問詢,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遙想當年,各種非法集資、傳銷詐騙如此之類的案件比比皆是,層出不窮的互聯網金融投資套路就更不用說了,盧東杰也算什麼小風大浪也見識過了。

陳安迪口才了得,忽悠能力也是一流,但能掏出的干貨卻是有限,基本是在騙術這個級別了,如果盧東杰這都能被他這白皮黃心的香蕉人忽悠在這小陰溝翻船,干脆自掛東南枝算了。

「唉喲,娘親手下留情…痛…」可惜盧東杰帥不過三秒,瞬間秒慫了。

「你個衰仔啊,想作反呀,沒大沒小」盧媽揪著盧東杰的耳朵,語氣不善地道。

「娘親呀,你要提高你的知識水平啊,不要時時被人當老襯啊」盧東杰唯有舉高雙手,哭笑不得地求饒著了。

「哼,就你聰明了,個個都是笨豬了,真是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盧母聞言,突然臉色一變,轉過身有些賭氣地走開了。

「光哥,我媽更年期啊?」盧東杰撓了撓頭,一頭霧水,想不明白母後大人為何如此大反應。

「我怎麼知道啊,女人心、海底針」尹笑著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盧東杰模著已經開始造反的五髒廟,望著台上還在滔滔不絕的陳安迪,不由嘴角一翹,一點惡趣味油然而生。

拿起桌上原子筆,在點餐紙上背面沙沙落筆,筆走龍蛇、蒼勁有力。

「光哥,最近你張細碟賣得怎麼樣了?」盧東杰擱筆放一旁,抬頭看著伊光听得入神,像條被引誘上鉤的水魚,不由出聲打斷。

「唉,別提了,講起就令人傷心流眼淚,撲街都沒這麼撲」尹聞言神情一頓,有些失落地搖頭嘆氣道

自前年尹以三千元沒有分紅的代價,為唱片公司灌錄了一張十四座的唱片,就輕易取得了金唱片的成績,銷量逾五千多張。

這種諧趣風格甚為底層市民喜愛,尹也由此迅速走紅。

本來趁熱打鐵,今年順勢又推出了一張鐵窗紅淚唱片,不過到現在市場卻反應平平,不溫不火。

究其原因,除了市民貪一時之新鮮,再有他這歌路與鄭君綿、鄧寄塵大致相似,有珠玉在前,他便成了茅石在後了。

「光哥,你放心啦,真金不怕火煉、酒濃不怕巷深」盧東杰笑了笑,拿起茶壺給尹續了杯茶。

盧東杰倒沒有忽悠,鐵窗紅淚這首歌確實不錯,後來小馬哥在監獄風雲、周星星逃學威龍、大笑姑婆家有喜事都以不同形式出現過。

「出名當然就要趁早啦,我都快三十幾了,再不努力搏一鋪,以後鞠躬下台後,人家識你系老鼠麼?」尹咧咧嘴,有些自嘲笑道。

流光容易把人拋啊,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娛樂圈的更新換代最為無情殘酷,尤其是香江的听眾更是出了名的喜新厭舊,正如蔡顛王發出那振聾發聵的金句,剎那光輝並不代表永恆。

盧東杰敲了敲了桌面,把點餐紙撕了幾頁下來遞了給伊光。

「嗯?」尹一臉疑惑看著盧東杰,伸手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不由有些驚訝。

縴薄的紙張上工整地寫滿一段段曲譜和詞譜,尹雙眼一凝,不由入神細細看著,接著情不自禁低聲哼唱起來,嗯,朗朗上口,竟然毫無滯感。

尹翻過第二頁、第三頁,旁若無人般著了迷,許久,直到現場一陣掌聲響起才驚醒了他。

「怎麼樣,識貨吧」盧東杰一臉笑意看著他。

「你寫的?」尹有些詫異地揚了揚手中的點餐紙,目光緊緊盯著盧東杰。

「這種風格的你應該駕輕就熟了吧?」盧東杰點了點頭,不答反問

「嘿,當然是濕濕碎啦」尹撇了撇嘴,故作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那這兩首歌就送給光哥你了,隨便你怎麼用」盧東杰大手一揮,反正他也是文抄公,慷他人之慨而已。

「你講什麼啊?你再講多次」伊光抖了抖手中的點餐紙,有些意外看著盧東杰。

「不過我有個小小要求」盧東杰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往band台方向指了指「等下麻煩光哥登台,將第一首歌在台上唱一唱,就當警醒下這些被眼前利益蒙蔽雙眼的叔父們吧」

尹翻回第一頁,手掌微微用力來回抹了抹,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嗯?你就真不看好這個投資項目,我听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

「你覺得真是有這麼大只蛤隨街跳?」盧東杰往陳安迪就坐的那桌看過去,玩味一笑。

「嘿嘿,世事難料」尹往陳安迪的位置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盧東杰言辭鑿鑿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釋然一笑。

「怎麼,所謂寶劍贈英雄,莫非光哥還不夠膽上台」盧東杰看到了伊光還是有些遲疑,不由出言激一激他。

「叼,刀山火海、槍林彈雨我都經歷過了,我會怕這些小場面?」尹捻了捻手中的紙張,哈哈一笑。

「那就事不宜遲,光哥你快點準備了,要不然等下上菜,那就趕不及了」盧東杰笑著做了個請字的手勢。

「哪還用準備什麼,等下上去就直接開片,左手屠龍刀,右手倚天劍,讓你見識下什麼叫做大師級臨場即興發揮」尹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話盧東杰笑了笑,倒沒反駁,圈內人都知道尹是師承高胡大師馮鏵,又是一代宗師呂文城的契仔,是個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多面手。

這年代你不精通兩件趁手的樂器,你都不好意思在歌壇混,哪像後來只需要一個混音師就夠了。

盧東杰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去,一路穿行而過,耳邊盡是听到這些人三三兩兩討論著,這年頭可以選擇投資的項目是少之又少,不是股市就是樓市。

尤其是在前幾年由置地飲牛女乃的事件後,引發的超級大股災,不知害慘了多少家破人亡,不少人听到股票二字都直搖頭,心有余悸。

樓市這些年倒是呈現小跌大漲之勢,尤其隨著這幾年的移民潮,還有港府推出的十年公屋計劃,使房地產業相當火熱。

在座的這些人家境普遍是比較寬松的了,手頭有幾個閑錢,存到銀行的利息還不夠物價漲得快。

這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前景誘人的投資項目,可觀的收益回報,怎麼不勾得他們心癢癢呢。

本地有句俗語叫執輸行頭慘過敗家,利字當頭,人人爭先鋒,豈能甘願落人之後。

不過這些人里邊,哪里分得清,投資者和投機者呢。至于他們是懸崖勒馬,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只能說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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