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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鋪子的事兩人都沒再說起, 譚振業照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瞧他不順眼的楚天竟也不趁機告狀了, 老老實實四處打听京城弱小完成功課, 偶爾遇到突然勤奮的譚振業就像老鼠見著貓似的,眼神無所適從心虛得厲害,而譚振業則不慌不亂從容淡定模樣,譚生隱覺得里邊有事。

「楚天有點怕你。」不是疑問, 是肯定,譚生隱提醒他,「都是同窗,別鬧出什麼亂子來。」

譚振業滿不在意, 「我與他相處得很好。」

楚天就在不遠處站著,不時朝這邊瞄兩眼, 仿佛他們是很恐怖的人, 譚生隱看到他身體哆嗦了下, 他也不敢問兩人發生了什麼事, 抵了抵譚振業胳膊, 「別做得太過了。」

說著,遲疑了下, 離譚振業遠遠的, 避之不及的模樣絲毫不比楚天遜色。

譚振業︰「」

京城乃天子腳下, 雖有不平事兒,作奸犯科的人相較偏院州府少得多,沒花多長時間, 眾人就將京里的情況模了個遍,詳細記錄在冊,同組的人商量討論後,又回去問自家父親,朝廷六部相輔相成,單靠他們得來的結論不算,還得結合朝廷現狀。

這事在朝堂鬧得動靜不小,皇帝常年身居皇宮,民間百姓過得如何並沒親眼見過,听說國子監這兩次布置的功課都和百姓有關,不由得來了興趣。

這天,晴空萬里,天朗氣清。

國子監的講堂里,譚盛禮站在桌邊,桌上有兩堆功課,左側是上次國泰民安的功課,右側是這次的,前兩日他和幾位先生討論過學生們的功課,相較于上次,這次明顯有很大的進步,思慮事情也更為周全,他先將左側的功課遞給學生們傳遞閱覽,說道,「這些是我認為有可取之處的文章,大家先看看吧。」

剛翻開文章時有竊竊私語聲,慢慢的安靜下來,接著是越來越高的討論聲,這些天他們在城里轉悠,接觸的都是底層百姓,于他們而言,豐衣足食已算奢侈,不挨餓才是他們的目標,要想國泰民安,用不著家家戶戶富裕寬恕,吃個七分飽就很滿足了。

而這些文章符合百姓們心里訴求,沒人質疑他們不是最好的。

待討論聲慢慢小了下去,譚盛禮道,「諸位覺得這些文章如何?」

「會高中的文章。」眾人異口同聲。

譚盛禮默了半晌,問,「可還有不足之處?」

學生們面面相覷,這些文章表達得極為詳盡,恐怕帝王看了都挑不出錯來,怎麼听祭酒大人的意思還有瑕疵呢,眾人不由得再看,熱鬧聲驟時消貽殆盡,講堂安靜得針落可聞,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沒有人說話,圍觀的幾位先生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些文章他們私底下討論過了,並無任何不妥,譚盛禮還想作甚?

就在眾人沉默的時候,突然響起一道童聲,「本本宮知道。」

循聲望去,不知窗戶邊何時多了幾個人,說話的是個孩子,他雙手扒著窗欞,努力的仰起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著光芒,正有人嘀咕這是何人時,突然又多出個穿明黃服飾的男子,見到他,所有人齊齊站起,垂眼拱手,「見過皇上。」

「听聞國子監的先生講學不限于書籍,今日得空來瞧瞧,無須理會朕,你們忙你們的便是。」說著,朝譚盛禮頷首,「譚祭酒繼續吧。」

譚盛禮拱手,「是。」

見狀,學生們齊齊落座,譚盛禮注意到每個人脊背都挺得直直的,臉上洋溢著激動又興奮的笑,入學幾年,第一次因功課入了皇上的眼,而且皇上還親自來旁觀他們听課的情形,不興奮是假的,等等,祭酒大人剛問的什麼問題來著。

皇帝跟前可不能丟臉啊。

就在他們苦思冥想時,窗外的太子踮著腳,舉手揮了揮,「譚祭酒學生學生知道。」

「太子請說。」

太子回眸,看了眼身後的父皇,「父皇,能進去嗎?」

帶皇上點頭,太子看向站在最後的譚振學,幾位老師里,譚振學是最低調樸素的,別的老師衣食華麗講究,而譚振學雲淡風輕得多,就在來的路上,他看到譚振學和街邊攤販相互問候閑聊,絲毫沒有架子,他想了想,問譚振學,「譚太傅隨學生同去如何?」

太子老師,稱呼聲太傅並無不妥。

譚振學拱手,「是。」

進去後,太子徑直坐去了最末,有模有樣的拱手,「這題學生知道。」

前幾日國子監交功課時,譚振學與他提起過,當時他問了兩句,譚振學沒有直接回答他,而反問他朝廷為何改革科舉重視算學,說他想清楚這個原因的話,這道題就能想明白了,為此,他專程問過父皇,父皇說每年國庫進項不少,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父皇希望這些銀子能幫助天下百姓過得更好,但怎麼用卻是個問題,故而他改革科舉,提拔精通算學的人就是想找到輔佐他完成大志的人。

盡管他知道這個理由,但仍想不明白這道題的關鍵,直至譚振學又提醒他再思考題目。

國泰民安,國家太平百姓安定,要想國家太平就不能打仗,但敵國發起戰事朝廷不能不戰而敗俯首稱臣吧,故而要想國家太平必須得有驍勇善戰的將士,不懼敵國挑釁,想清楚他,他學其他人挺起胸膛,聲音雖稚女敕但鏗鏘有力,「學生以為,國泰民安需有鋒利的兵器,強大的軍隊,以防敵國來犯。」

打仗苦的是百姓,作為帝王,為天下百姓著想不能發起戰事,但真有敵國來犯絕不能懦弱!

語畢,周圍再次安靜下來,靜得能听到周圍人的呼吸聲,太子不禁泛起嘀咕,問譚盛禮,「譚祭酒,學生答得不對嗎?」

「答得很好。」譚盛禮笑著道,「這就是我想說的。」

「四方太平,朝廷重視農桑,興修水利,那些武將們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地位遠不如文人,久而久之,少有武將打仗的事兒流傳于民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譚某覺得不是一件好事,如太子所說,國泰民安與軍隊是息息相關的。」譚盛禮的聲音不高,眾人齊齊陷入了沉思,尤其是在場武將世家的少爺,天知道他們活得多憋屈,朝廷重文輕武,武將地位低,他們走到哪兒都能听別人罵他們是莽夫,父輩也想過效仿楊家棄武從文算了,又怕從文失敗招來更多笑柄,再者,他們血液里流淌著武將的血,比起滿嘴之乎者也,更喜歡和兵器打交道,要他們考科舉太難了。

譚盛禮頓了頓,還想說些什麼,余光瞥到窗外那抹身形,又咽了回去。

真正的大國,不只要有明察秋毫愛民如子的帝王,還要有堅不可摧的軍隊,善良正直的官吏

不知為何,從譚盛禮欲言又止的神色里,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位歷史久遠的皇帝︰南唐後主李煜。

李煜愛民如子,奈何生不逢時,繼位後減免賦稅免除徭役也無法挽救南唐亡國的局面,結合南唐歷史來看,譚盛禮說的不無道理。

思索間,看譚盛禮又拿出這次的功課,譚盛禮著重表揚了李賢志那組的文章,比起其他極盡詳細的文章,李賢志的文章著重寫乞丐,從乞丐的出身背景到他們的生活狀態寫得很詳細,譚盛禮道,「這也是我夸上次那些人的文章可圈可點的道理,人用不著面面俱到,盡心盡責做好一件事就行,因為做好一件事,再做其他事就有經驗了。」

李賢志的文章輕描淡寫聊了幾句孤寡老人的現狀,筆墨不多,但很有用。

「如果能統籌考慮也是好事,這方面來看,楊嚴謹的文章算佼佼者了。」說著,譚盛禮幾乎將各組的文章都說了說,「這次的功課大家完成得很好。」

得到譚盛禮表揚,學生們臉上笑開了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掩得意,這時,皇帝插話,「不知朕能否看看這些文章。」

譚盛禮看向底下的學生,見他們笑得眼珠都不見了,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顧及皇上日理萬機,譚盛禮讓楊嚴謹整理文章重新寫了份呈給皇上。

看完,皇上沒有急著評價,而是請六部官員入宮,將楊嚴謹的文章遞給他們,「眾愛卿以為如何?」

這篇文章集合了國子監文章里的所有優點,在場的官員在家就听自家兒子嘮叨了,想到這里邊有自家兒子的功勞,臉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來,「譚祭酒德高,教出的學生也是非同凡響啊。」這篇文章,可以直接作為奏折看了。

夸譚祭酒就是夸他的學生,夸他的學生就是夸自己兒子,而夸兒子無異于夸老子,在場的官員們無不咧著嘴笑。

「如此,就交給戶部和兵部來辦吧,若是管用,再命各州府照辦。」

文章里提到安頓乞丐的幾個辦法,有些人家境不好被迫以乞討為生,朝廷送他們回祖籍生活,若不想回家亦或沒有戶籍這類的乞丐,朝廷找地方安頓他們,屆時分發戶籍,為人清白者入良籍,兩代後可走科舉入仕,而在官府有案底的,根據情節嚴重和次數多少來判定戶籍

然後,大街小巷的乞丐們高興的高興得要死,愁的愁得要死,原因無他,有人找著安身立命的場所了,而有的人得去坐牢!

坐牢是不會去做的,堅決不會去,秉著將功抵罪的想法,不得不出賣平日自己看到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于是,那些靠著偷雞模狗的小偷又危險了,至于街上耀武揚威的街霸,更是短短幾日就被衙門一網打盡。

百姓們眼里,衙門的人們走路帶風,抓人帶風。

真的見了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胡漢三回來了哈哈哈。

其實這章還蠻接近現在社會的,現在街上很少看到要飯的人,有巡街的警察,看到他們會問,我記得有次看到個小妹妹跪在那,拿粉筆在地上寫什麼帶媽媽來這治病沒車費回不去希望好心人給點車費之類的,警察看到後就問她是哪兒的人,說送她去車站坐車回家。

我們的社會真的越來越好了。(我記得我當時還納悶她哪兒來的粉筆,在我看來,粉筆那玩意真的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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