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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題考的多是生僻拗口的文章, 縱使能背, 不見得會寫那些字, 在譚盛禮看來, 這場的難度比舒樂府府試明算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沒人暈厥,沒人交卷走人,俱穩穩坐著答題, 追根究底,前幾場考得好,最後一場要他們放棄肯定不甘心。

換作任何人都如此。

故而,等譚盛禮交卷時, 考生們都在,人人低頭苦思冥想, 神色專注, 不曾因題難而露出放棄之意, 眉眼少有的堅定, 譚盛禮逡巡眼, 視線短暫的落在從早到晚都沒動筆的劉明德身上,見他身形僵硬, 腦袋又埋了下去, 譚盛禮心下搖頭, 緩緩離開。

月上柳梢,長街寂靜,攤販們坐在餛飩鋪桌前, 撐著腦袋打盹,他經過時,其中兩個攤販抬眸,「老爺考完了?」

前兩天提前交卷的考生多,攤販們生意好,誰知今日等到現在,出來的不過寥寥幾人,委實怪異。

譚盛禮頷首,溫聲提醒,「最後這場題量大,恐怕不會有多少生意了。」

攤販恍然,「難怪。」

攤販將這話告訴其他人,熬不住地就先回去了,鋪子多人少,搶不到多少生意,不若明日清晨來,幾個攤販商量著,撤走了些,趙鐵生坐在街邊台階上,看到他,興奮地招了招手。

「譚老爺。」月色清明,掩飾不住趙鐵生臉上的喜色,「估模著你這會也該出來了」說著,他壓低聲音,極小聲地道,「真讓你說中了。」

題難得不行,盡管他早有準備,仍然有許多不會,然而他不像其他人捶胸頓足地死想,他答完會做的就出來了,說好最後場在外邊等,他沒有先走,問譚盛禮,「譚老爺答得如何?」

「不錯吧。」有些文章是刻在骨子里的,盡管年代久遠,平時要他從頭到尾背或許背部出來,可看著上句默寫下句就輕而易舉得多,「你呢?」

月光下,趙鐵生眼眸明亮,似有螢火跳動,彎唇道,「能答都答了。」

能不能考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風徐徐,兩人要了兩碗餛飩,吃著等譚振興他們,骨頭熬的湯醇香,兩人吃得額頭起了汗,本以為等不了多久,誰知不知不覺就等到了半夜,月亮隱進雲層,天黑漆漆的,只余餛飩攤前的燈籠照著。

譚振興和譚振學前後腳出的考場,譚生隱落後幾步,陸陸續續地還有其他人,譚振興弓著背,走路像個老頭子,寂靜的街上,他的聲音分外嘹亮,「看到劉明德心驚膽戰的嘴臉了沒,見到我活像老鼠見到貓嘖嘖嘖」

他語氣輕蔑,「應該是怕我撲過去和他打架,見了我畢恭畢敬地拱手行禮呢,就他那慫樣,臉貼到我手邊我都懶得打。」

有兩個童生被拖下去的例子在,劉明德驚恐萬狀,俗話說身子不怕影子斜,看來他劉家做的事自家人心里不是沒數的嘛,要不然躲什麼躲啊,劉明德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他那賊眉鼠眼的長相值得自己冒那麼大的風險嗎?

同歸于盡,他腦子進水了才和那種人同歸于盡呢。

後邊有人,譚振學上前扯他衣服,「小點聲。」

家丑不可外揚,譚佩玉被休畢竟不是什麼光鮮事,犯不著將兩家的關系大聲嚷嚷開。

後邊的譚生隱听到譚振興聲音,咚咚咚地跑上前問他們,「振興哥和振學哥答得如何?」好幾篇文章有印象,可默不出來,想夜深人靜時好好想想,但號房里有人睡覺,鼾聲如雷,他靜不下心,最後無法,交卷出來了。

譚振興看譚振學,「你先說。」

譚振學老實道,「有些題模稜兩可,似是而非,不好說。」好幾篇文章只記得大概,正確與否要回家翻書才知。

譚振興情況和他差不多,摟過譚生隱肩膀道,「不想了,過段時間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他以前奮力想考秀才是為了休妻,如今休妻無望,能過就過,不過後年再考,最不濟就是像趙鐵生連考幾十年都是個童生而已,成績于他不那麼重要了。

他重量壓在譚生隱身上,譚生隱承受不住,垮肩掙月兌開去,譚振興張嘴就欲說他,月光撇到前邊有個熟悉的人,定楮看是譚盛禮,立刻收起臉上的情緒,訕訕地喊,「父親。」

不知為何,後背又隱隱作痛了,上次還說譚辰風送的草藥效果好,都是假的,他後背的傷多少天了,到現在睡覺都只能趴著睡。

看他們氣色不錯,譚盛禮沒說什麼,「走吧,回家。」

院試最後這場的題難,幾乎人人都答得不好,走出考場後相互問,誰都沒把握,以致于不知道誰是最差勁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差勁的,自然不用想不開輕生,于是,今年院試考生們心態極好,沒有人走出考場就嚷嚷著自殺的人,各自回客棧後就悶頭大睡補覺。

至于考場里發生的那段小插曲,很快就有人弄懂了前因後果,打架的兩人是翁婿,頭發花白的是老童生,他女婿家窮,老童生看他有天賦,自己出錢供他讀書,結果女婿心術不正和同村的寡婦好上了,允諾寡婦他日考上秀才就娶她為平妻,老童生閨女心氣難平服毒自殺了,老童生年事已高,沒什麼霍不出去的,故意在考場報復他呢。

讀書人斯文,真想報復誰,法子比誰都狠。最後場考試啊,好好作答沒準就過了,硬是讓老童生給攪黃了,攪黃不說,還搞臭了名聲,往後恐怕也沒法再參加院試了。

人哪,千萬別欺負老實人。

「娘,你別再去招惹譚家人了,惹急了小心他報復我們。」院子里,劉明德跨進門就和羅氏說了考場的事,羅氏不以為然,「他敢。」

「狗急還跳牆,他們有什麼不敢的。」劉明德想到譚盛禮看自己的眼神,抖了個激靈,沉吟道,「我看譚老爺能過院試,他明年參加鄉試就和哥哥同場,你惹惱了他,小心他學那個老人在考場給哥哥難堪。」

譚老爺子這個歲數,再活也沒多少年好活,劉明章不同,他年輕,有望考上舉人,如果出了事全家都會受其連累,譚老爺子此人,惹不得。他坐在其身邊怕得不行,就怕稍有不慎譚盛禮如狼似虎地撲過來,時時戒備譚盛禮他都沒好好答題,直到譚盛禮交卷走後他才靜心答了幾題,誰知號房蚊子多,嗡嗡嗡的攪得他心緒不寧,到半夜委實支撐不住就交了卷,出來又踫到譚振興

他覺得譚家人英魂不散,沒準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休妻這事,他們不地道,譚家恨他們是應該的。

「他要敢那樣做,娘拿刀跟他們拼命。」羅氏揮了揮拳頭,想到譚家她就恨得牙癢癢,譚老爺子不知給街坊鄰里灌了什麼迷魂湯,人人替他說好話,那日後,她又悄悄去了兩次,沒進巷子呢,里邊玩耍的孩子就指著他罵壞老太婆,想想就慪氣。

「娘。」劉明章從房間出來,冷冷地問了句,「還嫌不夠丟臉嗎?」

托羅氏的福,桐梓縣幾個秀才對他避之不及,她再潑辣下去劉家的臉面要被丟盡了,往後還要不要走科舉了?論名聲,他們已經輸給譚家了,他打听過譚家,知道譚家的人無不夸譚老爺謙遜和善,育子有方,譚家家風清正,幾位公子小姐都是好人啊反觀他們名聲已經快不行了

看到秀才公兒子,羅氏臉上生堆滿了笑,笑容討好,「我和明德開玩笑呢,譚家再厲害還能比得過咱們家?」

譚家無人有功名在身,而她們家劉明章已經是秀才,等明德他們再考上秀才,她們家就三個秀才,三個秀才啊,到時候她就是整個桐梓縣的最光鮮體面的秀才公老夫人了,想到這,她問劉明德,「明德,考得怎麼樣啊?有沒有把握」

劉明德頭疼,這幾個月他沒怎麼背書,試題又多是偏題,他哪兒會啊,害怕羅氏失望,他模糊不清道,「要等放榜後才知道。」

羅氏笑了,這話不就是劉明章常掛在嘴邊的謙虛嗎,劉明章做事穩妥,沒有影兒的事不會亂說,幾個兒子皆是這樣,但這話說出來就是有把握了,羅氏喜笑顏開,「哎喲喲,咱們家今年又出秀才公了,你爹呢,我得好好和他說說,沒有我,他們劉家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啊。」

兒子是她生的,自然都該算在她頭上。

羅氏不懂劉明德,劉明章還能不懂?這個弟弟以前是個踏實刻苦的,自從進了城心就有點飄了,待羅氏進屋後,他問劉明德,「到底考得怎麼樣?」

他還沒出門不清楚情況,劉明德不敢瞞他,「不好,都怪譚家老爺子,要不是他坐在我旁邊,我不至于把以前背的忘了個干淨。」

「怎麼回事?」劉明章皺眉。

劉明德就把考場發生的事和劉明章說了,劉明章敏銳的抓到了重點,「你說譚家那位天黑就交卷了?」他以前沒少請那位指點自己功課,經常插科打諢跟自己聊其他就是不肯多講,久而久之,劉明章懷疑他胸無點墨

結果他竟然提前交卷立場?怎麼可能。難道前些年那位真的是故意藏拙?不可能的。

「你先回屋休息,我出去轉轉。」

和桐梓縣的幾位秀才斷了來往,他還結交了其他人,打听到貼經墨義難,且多是偏題,劉明章篤定譚家那位不會,他拐彎抹角問譚佩玉打听過那位讀的書,試題上的好幾篇文章他知都不知道,提前交卷應該不會做!

不得不承認,劉明章的想法是大多數考生的想法,提前交卷的人故意擾亂人心,其實水平和他們差不多,而眾多提前交卷的人里,眾人目光集中在譚家人身上,譚家父子同場,全部提前交了卷,連在譚家居住的同村老童生皆是如此,究竟是有真才實學還是故作高深,探探他們的底便知。

于是,這天譚振興他們賣柴時,踫到了兩個讀書人,兩人衣著普通,手里搖著把折扇,瞧著風度翩翩,像是有才學的人。

譚振興後背的傷沒好,走路仍直不起腰,重活沒法干,天天跟著給譚振學和譚生隱打下手,他們砍柴他就負責捆,他們挑進城他就負責吆喝叫賣,托讀書人的福,最近的柴價格高了許多,見兩人給他們行禮,譚振興狐疑,「兩位買柴的嗎?」

兩人不答,其中高個子折起扇子拱手,「在下有事請教譚大公子。」

「好說好說。」譚振興還禮,再問,「你們買柴嗎?」

買的話請教什麼都好說,如果不買,那就有點不好辦了,要知道,院試過後,其他人日日尋歡作樂等待放榜,他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譚盛禮不知從哪兒弄了本書要他們抄,早上砍柴賣了回去就得抄,根本沒功夫在外邊逗留。

雖然譚盛禮沒出城砍過柴,但時間掐得特別準,過時沒回家就要詢問原因,答不上來就挨棍子,極為嚴格的,不買柴真沒什麼好聊的。

「在下姓秦,永寧縣人,听聞你們父子同場,俱提前交卷離場,不知答得怎樣。」高個子再次拱手,離放榜還要好幾日,他們是等不及想知道自己是否有望,客棧老板說譚老爺滿月復經綸,幾位公子才學深厚,早就想認識認識了,奈何譚家公子出門就直奔城門方向,回城就專心賣柴,根本不參加詩會文會,他們實力如何其他人並不清楚,只知道譚老爺是舒樂府的案首,寫得一手好字,至于博學到哪種程度,無人知曉。

今天專程過來,就是想探探他們的底。

見對方還算有禮貌,又生了副好皮囊,譚振興勉為其難賣他個面子,回答,「不算好。」那天半夜回家他們就翻書對了答案,錯了好幾道,擱在平時寫功課的話,少不得是要挨訓的。

「不算好是多好?」那人又問。

譚振興想了想,「能答的都答了,不能答的亂寫的。」他答題沒有留空白的習慣,記不住的就用詩文代替,沒準踫到欣賞他詩的大人特許給了過呢?

他的回答雖是實話,落在對方耳朵里未免覺得敷衍,沉默半晌,那人靈機一動,挑了試題里最難的文章問譚振興,「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這題你們答對了嗎?」

「你開玩笑呢。」這篇文章他翻過幾遍而已,讀都讀不通順,怎麼可能背下來,真以為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就包括所有的文章了?騙人的,他們說背得滾瓜爛熟的四書五經多是經常考經常用的詩句,這篇文章晦澀難懂,不是他吹牛,放眼整個郡城,能背出來的人屈指可數,除了他父親估計也就學政大人了吧,譚振興問他,「你答對了?」

那人搖頭,不過心里稍感欣慰,看來真如其他人所言,譚家人交卷在前也不見得多厲害,題難對所有人都難,能不能過就拼運氣了,他再次拱手作揖,和身邊人邊說話邊走了。

譚振興︰「」此人真是莫名奇妙,「二弟,你說他什麼意思啊,試題那麼多,挑什麼問不好,偏偏挑我不會的問」

莫不是來找茬的。

譚振學耳聰目明,眾考生想什麼他隱約明白,患寡而不患均,不怕題難,就怕有人覺得容易,對方試探他們的底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勝算,他歪頭,正要解釋,就看譚振興擺手,「罷了罷了,管他什麼意思,咱還得賣柴呢。」

語落,他扯著嗓門放聲吆喝,「賣柴咯,賣柴咯。」

四捆柴,最後被一對老夫妻買了,看兩人走路慢騰騰的,譚振學他們幫忙挑到院子里去的,因著耽誤了會兒回去要比平時稍晚,剛進巷子里就听院子里傳來大丫頭的歡呼聲,聲音清脆稚女敕,難掩興奮。

莫名的,譚振興後背又開始疼了,想他身為長子,地位還不如大丫頭,要知道,父親從沒打過大丫頭,連罵都不曾罵過半句,是個女孩都寵成這樣,若是男孩

譚振興可以想象兒子被父親驕縱得無法無天的情形。

不行,兒子要繼承家業,萬萬不能讓其養成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性子,必須嚴格教育,像父親教育他這般,嚴父出孝子,像他這般孝順全靠父親教誨,能過縣試和府試全靠父親打。

要想兒子成才,必須打,他的兒子自然要由他來打。

而他要打兒子,就得有根莊嚴神聖的棍子,想著,他沖譚振學道,「明天我們帶刀出城吧。」

他要砍根樹,慢慢打磨,磨成又粗又壯又不失威嚴的木棍,備著打兒子用。

譚振學不知他想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砍柴就交給我和生隱弟吧。」

傷筋動骨一百天,譚振興後背的傷,沒幾個月好不了。

不過譚振興好像並不知情,譚振學不打算告訴他,無知者多快樂,與其要他日日惦記念叨,現在就很好,其他人不也沒告訴他嗎?

「你不懂我想什麼」丟下這話,譚振興反手撐著後腰,笑眯眯進門,「父親,我們回來了。」

譚振學︰「」

院子里就大丫頭在玩螞蚱,譚振興納悶,「大丫頭,祖父呢?」

「祖父和小叔在書房。」大丫頭指著書房,隨後撿起地上的螞蚱,朝雞腳邊丟,螞蚱是草編的,譚振業給大丫頭的,大丫頭放在地上,兩只雞伸著腦袋不住地琢琢琢,譚振興看得哈哈大笑,「這雞也太蠢了吧,哈哈哈哈。」

大丫頭也哈哈哈哈大笑不止,邊笑邊拍手歡呼,和譚振興神相似。

譚振興︰「」

瞧瞧,汪氏給他生的閨女,別的本事沒有,學他倒是有模有樣的,譚振興氣噎,怒目瞪著大丫頭,「誰讓你笑的?」笑起來難看死了。

譚振學和譚生隱︰「」管天管地管不住譚振興要找打,兩人對視眼,沉默地走了。

「大哥,有多少天沒挨打了?」書房里,譚振業探出半邊身子,咧著嘴問。

譚振興臉色立馬變了,屈膝模大丫頭的發髻的絹花,「我家大丫頭笑起來真好看,和春天的花兒一樣!」

「」

這馬屁拍的,不知道以為大丫頭是他老子呢!

外邊動靜譚盛禮沒有理會,他在檢查譚振業的功課,出門在外,譚振業功課沒落下,文章練達,道理深刻,比以前又有了長進,他中肯道,「懂得斂去鋒芒是好事,看來這次出門你又有不少收獲。」

譚振業看了幾眼院里慈父上身的譚振興,收回視線,坦然道,「兒子去了次監牢。」

那是他覺得最黑暗又溫暖的時光,坐在里邊,心情變得格外平和,「父親說兒子文章高調張揚,回縣里後,就想去那看看會不會有所收獲,這般來看,不枉此行了。」

譚盛禮沒有再問,指出文章需要改的地方,隨後問起其他。

譚振業奪得案首,縣太爺高興非常,臨走前贈送了許多禮物,譚振業不想要,奈何盛情難卻,鼓勵他們好好考,沒準他告老還鄉前還能沾他們的榮光,縣太爺還給譚盛禮寫了信,要譚盛禮記得務必回信,聊起細碎的瑣事,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

譚振業回來,最高興的莫過于譚振興,原因無他,譚振業回來譚佩玉也就回來了,再也不用吃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了。

誰知,沒有如他所願,午飯是譚佩珠做的。

譚振興當即垮了臉,譚盛禮斂目,「你要嫌難吃晚飯你來做。」在惠明村時,經常譚佩珠做飯沒听譚振興抱怨啥,進城嘴還養叼了不是?

譚振興驚呼,「君子遠刨于廚,我怎麼能」余下的話沒說完,看譚盛禮起身取木棍,他忙求饒,「好,好,好,我煮,晚飯我來煮。」左右針線活他都做過,煮飯就煮飯吧

傍晚,譚家灶房里濃煙滾滾,雞飛狗跳,譚振興眼淚橫流嗷嗷直哭,哭得天昏地暗都沒個人進屋安慰半句。

因為,譚盛禮帶著其他人下館子去了。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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