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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讓眼神微微閃爍。

今天,陛下對八皇子的態度,也間接證明了對這個兒子的喜愛。

看了此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到底有沒有貪污稅銀不重要,關鍵是沒有忤逆陛下。

剛才八皇子一番行為,讓陛下心中極為滿意。

溫順,沒有忤逆。

不像太子,多次頂撞。

況且還將四方樓交給戶部,毫無怨言的樣子。

這需要很大的決心。

因此,陛下才會放八皇子一馬。

高高抬起,輕輕放下。

禁足半年,微不足道的懲罰。

「太子這些年一直不安分,還有朕的其他幾個兒子也都不老實,都盼著朕早點死呢。」

乾帝眼神陰郁,聲音低沉說著,听不出息怒之色。

「陛下放心,即便沒能找到仙島,也還有其他辦法。」

甘讓寬慰了一句。

跟隨陛下數十年,也不忍看到他這幅模樣。

「但願吧。」

乾帝嘆聲道。

隨著一次次失望,他對長生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只是放不下這偌大的江山。

他一死,太子真能鎮住塞北虎視眈眈的異族麼。

還有他那個幾個手段狠辣的兄弟。

這才是讓乾帝真正擔憂的事情。

甘讓抿嘴不語,也知道陛下擔心的是什麼事情。

「甘讓,你說太子真的適合嗎?」

不知沉默了多久,乾帝突然盯著甘讓,開口問道。

甘讓瞳孔驟然一縮。

陛下心思異動。

與國不利!

這是因為稅銀貪污一案,一時心血來潮,還是早就有這方面打算。

若是早有此想法,太子真的危險了。

不過……

他是皇帝的擁護者。

誰是儲君,他就擁護誰。

因此,甘讓微微搖頭說道︰「咱家殘缺之身,哪里敢議論國家大事,太子是儲君,事涉國本,陛下一定要三思。」

「你啊,你啊……」

乾帝指著甘讓,失笑一聲道︰「你就是太小心謹慎了,在朕面前也不說實話。」

頓了頓,乾帝又嘆聲道︰「放心好了,朕還沒有糊涂,儲君是國本,不能輕動。朕的那些兒子,一直在找太子的麻煩,希望朕處罰太子,但朕偏不如他們的願。

這次朕遠下江南,太子監國,正好也可以看看他的能力,能不能管好一個國家。等他日後登基,讓老八在旁輔佐。」

「陛下英明。」

甘讓躬身道。

「你就不要在朕面前拍馬屁了。」

乾帝笑罵一聲,突然臉色一正,對甘讓說道︰「若是以後太子登基,還有宵小之輩敢搗亂,你就動手,不用顧忌到底是誰。」

「是,陛下!」

甘讓正色道。

「對了,你覺得六扇門有存在的必要嗎?」

乾帝突然問道。

甘讓微微一怔,眼中異色更甚,沉默片刻說道︰「六扇門肩負監察江湖之責,對朝廷而言,極其重要,輕易動不得。」

此言,有點偏向六扇門了。

但乾帝沒有什麼表示。

畢竟,他對甘讓極為了解,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存在偏向性的。

也就是說,事實的確如此。

「你也這麼認為啊。」

乾帝說道︰「可惜,太子一直在朕面前說什麼要裁撤六扇門衙門,偏生此事被蒼興朝知曉了,兩人如今斗的激烈,互相拆台,但太子哪里是那個老狐狸的對手啊。」

這才是他所要擔心的事情。

現在,太子將蒼興朝得罪了,或者說將整個六扇門得罪了。

未來,太子登基,如何管理六扇門這群桀驁之人。

他可是知道,六扇門中有諸多江湖中人,對朝廷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蒼總捕是明事理之人,等太子登基後,必然會盡忠職守。」

甘讓低聲說道。

「也許吧。」

乾帝不置可否,決定再觀察兩人一番。

對太子,他不滿意,的確如此。

但立嫡立長,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他也不會輕易改變。

除非太子做出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兩人之間的交談,自然沒什麼人知曉。

……

行宮,御書房外。

趙挺背著雙手,臉色淡然,看不出息怒,身邊跟著一位穿著儒衫的儒生,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八殿下,真將四方樓全部交給戶部了麼?」

年輕儒生問道。

「博淵,你認為戶部那些人能管得好四方樓嗎?」

趙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不一定。」

刁博淵不太確定,但想了想還是說道︰「四方樓交給戶部,以後還能剩下多少就不知道了,難道八殿下真要將多年心血平白交給別人。」

「我若不交,父皇必定會猜忌,不如交出去。」

趙挺哂笑一聲,對將四方樓交出去渾然不在意,接著又說道︰「即便父皇不說,我也會將四方樓交出去。」

刁博淵若有所思點點頭。

本以為八殿下會心有不甘,沒想到是自願的。

以八皇子在商業一道上的才能,能有一個四方樓,就能有第二個,是以也不太放在心上。

「父皇這次生氣了,皇兄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有大難。」

趙挺微微搖頭,嘆息一聲說道。

「八殿下,那些稅銀真的都被太子殿下侵吞了?」

刁博淵難以置信道。

「賬目都是你在處理,難道不知道?」

趙挺反問。

刁博淵頓時一滯。

他知道稅銀都進了太子的腰包,但不知銀子的具體用途。

「八殿下知道太子殿下將這筆錢用在哪里了嗎?」

刁博淵皺著眉頭,心里有股不好的預感。

「皇兄做得隱秘,也不許我調查,所以連我也不清楚。」

趙挺無奈說道︰「希望皇兄別犯傻,真惹惱了父皇,誰也救不了他。」

「是啊。」

刁博淵感慨道︰「最近陛下性情愈發喜怒無常了,等回京後,太子殿下恐怕要被訓斥一番了。」

「若僅僅是訓斥就萬事大吉了。」

趙挺嘴角一瞥,笑了一聲道。

他有預感,此次回京後,皇兄有難。

這次年如松調查私鹽、稅銀一案,本就疑點重重。

現在又交給他全權處理。

而路天行突然出現在揚州。

誰知道他到底要干什麼。

總覺得皇兄要被六扇門針對。

想到這里,趙挺說道︰「去信給皇兄,讓他小心點,別著了道。」

「是,八殿下。」

刁博淵拱手道︰「殿下放心,太子殿為儲君,即便犯些錯誤,陛下最多口頭訓斥一下,不會怎麼樣的。」

雖然這麼說,但趙挺心里依然不安。

「你替我去見一下年如松。」

趙挺想了想,說道。

「八殿下,沒必要吧。」

刁博淵皺眉道︰「年如松,那個人有點牛脾氣,根本不听人勸,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了陛下口諭,他誰都敢查。」

「沒事,去探探口風就行。」

趙挺說道。

……

外界。

六扇門府衙。

路天行听到年如松入行宮後,突然笑了一聲。

「好戲開場了。」

路天行低語一聲。

接著,又朝外面喝道︰「來人!」

「路大人。」

不一會,一名捕快走進來。

「去叫唐淵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與他說。」

路天行說道。

「是。」

那名捕快很快離開。

沒多久,唐淵走進揚州六扇門府衙,「路大人,你找我?」

他听說年如松入行宮,還準備去寒暄一番,詢問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的確有事找你。」

路天行點頭說道︰「年如松入宮了,你知道嗎?」

「也是剛剛知道。」

唐淵點點頭。

「呵呵,是陛下親自召見。」

路天行輕笑一聲。

聞言,唐淵眉頭微皺,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他滿臉疑惑,路天行忽然話鋒一轉,沒有在年如松身上繼續深究,反而說道︰「你可知陛體每況愈下?」

「略有耳聞。」

唐淵不明所以。

這件事,他確實听說了。

好像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吧。

也不值得路天行特意讓他過來一趟。

念及此,唐淵心知路天行一定還有重要的事情。

因此,他屏氣凝神,靜靜的听著,沒有輕易打斷。

路天行說道︰「陛下當年三征塞北異族,被異族強者以偷襲的手段重傷,傷及根基,自此以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即便陛下已入元神境,身體也支撐不下去了。」

「三征異族?」

唐淵微微一怔,立刻問道︰「不知戰況如何?」

「自然是勝了」

路天行鄭重道︰「而且還是三戰三勝,正因為如此,異族才會數十年不敢侵犯邊境,最近陛體出現問題,異族立刻就有了異動,所以塞北關系緊張。」

「獨孤家在鎮守塞北吧。」

唐淵沉吟道。

「獨孤家也有一部分異族血脈。」

路天行臉色沉下來,對獨孤家感官不太好。

獨孤家乃江湖八大世家之一,遠在塞北三州之一的夷州,勢力極強。

而且,獨孤家還掌握著十萬軍隊。

在夷州,不管是冥殿,還是白蓮教都不敢輕櫻鋒芒。

因此,在夷州基本是北原獨孤氏一家獨大。

關鍵,朝中還有一個獨孤貴妃。

因此,才更加棘手

但陛下信任,誰也無可奈何。

唐淵靜靜听著,顯然路天行不會只跟他說這些事情。

「獨孤家自有其他人去處理,暫時與我等無關。」

路天行失笑一聲,自覺說太多了,于是繼續說道︰「陛體每況愈下,但人嘛,總是不想死的,尤其是帝王,所以就會尋求長生之道。」

咦?

唐淵輕咦一聲。

他很驚訝。

不是為皇帝尋求長生之道驚訝,而是在想路天行為什麼會和他說這些。

很奇怪。

「你可知海鯊幫為什麼能拿到制鹽權,還是和鹽司合作,牟取巨大的利益。」

路天行反問道。

唐淵一怔,微微搖頭。

對此事,他了解不多。

只是知道海鯊幫確實借助與鹽司合營制鹽發家,一發不可收拾,一躍成為江湖三十六大勢力之一。

「因為仙島。」

路天行淡淡道︰「因為童百川告訴陛下,他知道海外有座仙島,上面有仙藥。」

「這……」

唐淵遲疑道︰「是真是假還未可知,陛下豈會相信。」

「不。」

路天行搖頭道︰「恰恰相反,陛下信了。」

「難道世上真有仙島?」

唐淵眼瞳微縮道。

「不知道。」

路天行搖搖頭,說道︰「或許有吧,但是不是仙就不知道了。」

或許?

唐淵眉頭微蹙。

這是什麼意思?

「跟你說這些,是因為陛下前段時間沒有召見年如松,是為了先見童百川,詢問仙島一事。」

路天行道︰「但很明顯,童百川對仙島還是一籌莫展,所以才會選擇召見年如松,準備動手了。」

「那路大人的意思是?」

唐淵思索片刻說道︰「是要我六扇門對付海鯊幫嗎?」

「對,你全力配合年如松,但事事以他為主導,不必搶風頭,一切功勞也都交給他。」

路天行笑道︰「只要你幫他解決武林之事。」

「沒問題。」

唐淵點點頭,轉而又說道︰「不過,童百川是通玄境強者,下官不是對手。」

「放心,他自有人對付。」

路天行道︰「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唐淵點點頭。

看來還有後續手段。

今天,倒是讓他了解不少辛秘。

原來,陛下一直不見年如松,居然還是如此原因,倒讓他驚詫。

「對了,這個交給你。」

路天行忽然想起來,讓手下人端著一本簿冊走過來。

路天行拾起,將其丟給唐淵,說道︰「這本賬目,你交給年如松,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唐淵好奇翻開賬目,臉色越來越凝重,看到最後震驚道︰「太子?」

「唐淵,想必你也知道太子的主張吧。」

路天行沉著臉說道。

「據說太子一直主張裁撤六扇門?」

唐淵將信將疑。

此事他也是道听途說,又不在京都,自然不了解。

「沒錯,太子多年前就主張裁撤六扇門。」

路天行冷哼一聲,「想想,等太子登基後,他會怎麼做,朝廷還有我等立身之地嗎?」

听到這里,唐淵越來越覺得味道不對。

難道傳言都是真的?

真要動太子?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不過。

對他而言,倒是沒什麼,因此唐淵還是比較鎮定的。

見狀,路天行頷首點頭。

對唐淵能如此鎮定比較滿意。

若是其他總捕,听到此事,恐怕早就面無人色了。

元神境在朝廷面前還不算什麼。

唯有返虛境才有絕對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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