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水簾洞雖也是鄰居,但水道不通,平日沒什麼往來,是什麼水把你們沖來了?」
蚌精夫人身旁的田螺侍女,已經撥好了顆雪荔枝,遞到她嘴巴。
她張開櫻唇,輕輕一咬,濃密的汁液一下濺入唇齒,她微微點頭,顯然是對這瓜果十分滿意。
姜易暗道︰听蚌精夫人這麼問,想來她不知道秘密水道的事。凡人都說「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這龍宮在水里,也就變成「是什麼水把你們沖來了」,這話倒是新奇。
李吒按照海貓仙教的,答道︰「倒也沒什麼事,只是听聞清河龍宮的蚌精夫人絕艷天下,閑來無事,便冒昧前來,一睹芳容。」
蚌精夫人听了這話,笑得花枝亂顫︰「我哪敢妄稱什麼絕艷天下,單是你身旁那位,美貌柔情便在我之上了。」
說話間她向妲己瞥了一眼,細眉微微一蹙,看得出來,她對妲己頗有些忌妒。
妲己忙欠身︰「夫人說的是哪里的話,我只是一介凡人,庸脂俗粉,哪里敢和夫人的花容月貌相比。」
「你的嘴倒是甜。」听妲己這樣說,蚌精夫人的臉色才稍稍緩和,「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不傻,你們今日若有什麼所求,但說無妨。」
這回輪到姜易道︰「真的沒什麼所求,就是想來看看夫人。今日一見,夫人更比傳聞中還美上幾分。」
听了姜易的夸贊,蚌精夫人呵呵笑了起來,眉目間更多了幾許悅色。
原來清河龍王有四百多歲了,相貌就是個老頭子,而蚌精夫人是他的續弦夫人,才二十多歲,正是喜歡翩翩美少年的年紀。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不知是不是青丘水土太好,雖然姜易不像妲己、狐天尊那般修煉駐顏術,但住了十年,相貌愈發俊俏起來。
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姜易那幾句話,原是海貓仙教的,但蚌精夫人不知其中底細,听了這話,面色微紅,直用一雙明眸去勾姜易。
「這位公子,我瞧著你歡喜,可否近些說話?」
啊?
姜易一愣。
妲己同為女子,自然是敏感,拉了拉姜易的衣角,低聲道︰「師弟,這回怕是要犧牲你的色相啦。」
姜易卻站著不走。
雖說蚌精夫人也有幾分顏色,但畢竟對方是水族,加上自己前世最喜歡喝的便是海蚌肉絲湯,見了蚌精夫人,不免有負罪感。
「姜易師弟,這回拜托了。」李吒也低聲道。
唉,妲己親密,倒好拒絕,李吒和自己不甚熟絡,反倒不好拒絕。
姜易只好向前走了一步。
蚌精夫人又招招手︰「再近些,我眼力不好,瞧不清楚。」
有求于人,姜易無可奈何,走到了臥榻前。
蚌精夫人細細凝望姜易,越瞧越喜歡,對旁人道︰「你們先退下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公子說。」
啊?
姜易忙回過頭,示意妲己他們不要走。
不料妲己居然幸災樂禍,笑嘻嘻地拉了拉李吒的衣角,和他出了門。
這個……坑貨!
「公子,你怎麼都不瞧我呀?」蚌精夫人柔聲問。
姜易左瞧瞧右望望,說道︰「我瞧見了。」
蚌精夫人眼眸放光︰「你方才說我比傳聞中還美上幾分,是真的麼?」
姜易撇了撇嘴道︰「真的。」
「那能美上多少分?」蚌精夫人喜上眉梢。
「啊?」姜易不知該怎麼回答。
「呵呵,我逗公子的啦。」蚌精夫人從臥榻上悠悠起身,問道,「水簾洞都是猴子,我在你身上卻聞不到什麼猴子的騷味,你不是水簾洞的人吧。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父母安在,家中可有妾室沒有?」
姜易心里暗道︰這怎麼還調查起戶口了?
他定了定神道︰「我是青丘弟子,今日是陪水簾洞的李吒師兄來的。」
蚌精夫人用手托著香腮,噘起嘴道︰「你還沒有答我的話呢。」
「我……我這不是回答了嗎?」姜易一頭霧水。
蚌精夫人指著姜易道︰「你家中可有妾室沒有?」
原來這才是她要問的,姜易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騙人。」蚌精夫人瞟了瞟門外道,「那一位女子,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尋常。」
姜易擺手︰「你別誤會,她只是我的師姐。」
「真的?」蚌精夫人面色一喜。
「真的。」
姜易心想︰真的假的與你何干。
不過同時他心里暗叫不好,只是求件法寶,犯不著把自己給搭進去吧。
便在這時,只听門外傳來一聲︰「夫人,夫人,你瞧我給你帶什麼寶貝來啦。」
這時臥房的門一推開,進來的想必就是清河龍王了。
他確實老態龍鐘,頭上長著兩根碩長的龍角,發色是火紅色的,倒也沒有白發蒼蒼。
清河龍王一進門,便見到姜易和蚌精夫人共處一室,面色大變,指著蚌精夫人道︰「好呀你,我才不在一會兒,你便又找小白臉。」
這個「又」字信息量好大,姜易望著清河龍王,只覺得那火紅色的發色好像開始變綠了。
「什麼叫我又找小白臉,分明是……分明是你的疑心病太重了。」蚌精夫人哼地一聲,背過身去,佯裝發怒。
清河龍王一把抓住姜易道︰「我疑心病重?我人贓俱獲,你還好意思抵賴。」
「人贓俱獲,你是瞧見什麼啦。」蚌精夫人全部沒有先前慵懶柔情的模樣,跳下了臥榻,逼到清河龍王身前道,「我們衣衫齊整,可什麼也沒做,你自己疑心病重,可別賴我們。」
蚌精夫人比清河龍王年少太多,清河龍王對她很是寵愛,所以她恃寵而驕,無所顧忌。
「他不過是水簾洞來的鄰居,帶了些瓜果來求見。偏你又不在,他只好先來我這坐坐的。」蚌精夫人又解釋。
清河龍王听到「水簾洞」三個字,身子一震,指著姜易道︰「你是水簾洞的人?」
姜易搖頭︰「不是,我是青丘弟子,這回是陪李吒師兄來的。」
「那你們兩個鬼鬼祟祟關在房間里做什麼?」清河龍王厲聲問道。
「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蚌精夫人又故作委屈地道,「我不過是頭有些昏,听聞這位公子曉得一些醫理,便讓他幫我瞧瞧。你倒好,一下便沖進來,不分青白地誣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