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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面具戴久了的人,就永遠都摘不下來了。

當金老師說︰「你的墨鏡上面也沾了油漆。」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了上來,因為處于上帝視角,大家都知道李扎特是一個正常人,盲人只是他謀取便利所扮演的對象。

就連演了賈德里的盧飛章,知道前面李曉有鋪墊過李扎特扮盲人幾乎沒有什麼破綻,更是知道接下來的劇本,婦人好像並沒有從李扎特的眼楮里看出來什麼,可是他的心仍然在跟著怦怦跳。

太特麼刺激了這場戲,圍觀的人群因為緊張,而額頭冒出了汗水都不自知。

早先那個‘沒有人比我更懂演戲’的阿姨,看完這場戲後都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嘴里囔囔道︰「搞得跟拍鬼片似的!」

現場的燈光很暗,周圍的人看著都覺得有點朦朧,而金老師那個盯著李曉打量的眼神,說實在的,有點滲人。

李曉朝金老師笑著點了點頭,褲子都忘了穿上,徑直走到監視器前看起了回放。

不過他現在穿的,說是內褲,但樣式看起來和沙灘褲差不多,比較寬松,倒是不顯得很奇怪。

屋里也開了暖氣,再加上人不少,一點也不冷,所以李曉依然專心致志地看著監視器,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形象。

幾位女同學們現在才開始注意到李曉赤luo著的上身,月復肌不是特別明顯特別大塊那種,但是也隱隱效率,一些肌肉塊也一樣不是特別明顯,但看著特別養眼,身材線條非常完美。

這些女大學生還裝模作樣地彼此哄笑,用手捂著眼楮,然後手指之間的間隙很大,足以把李曉看個精光。

實則相比她們私底下之間聊過的帶顏色的話題,只是類似穿了一天沙灘褲的李曉,尺度著實太小太小了……

現在之所以在裝著樣子,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真實面目給暴露了出來,彼此配合的還非常有默契。

看完了回放,李曉下意識地咬著下唇思索,道︰「這樣,金老師你和我對話這里收一點,雖然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但是這樣子稍微顯得氣氛太過于恐怖了。」

金老師蹙著眉頭,稍微想象了一下,模擬了出來,「你的墨鏡也沾到了油漆。」

說著她直接就無實物表演了,李曉現在沒有戴著墨鏡,她裝著把墨鏡取下來,然後表情稍微收緊盯著他。

「對!就是這樣!」李曉驚喜地拍了一下掌,他搖著頭惋惜道︰「金老師,你現在才出來拍電影,可是電影節的一大損失啊!」

金老師可是太頂了,李曉甚至覺得,要是有人給金老師拍一部電影的話,拿下某個電影獎的影後簡直就是沒什麼難度。

「瞎說。」金老師搖頭笑了笑,沒有當真。

她發現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點崇拜,只是她知道,能夠演的這麼好這麼自然沒有壓力,有一部分原因是和她對戲的李曉。

李曉演的太自然太流暢了,讓她可以迅速地就沉浸到了角色里面,有些時候都要出戲了,因為李曉的表現,又把她拉了回來。

這時,有一道弱弱的聲音傳出來,是卡爾文。

「嘿,大伙,我現在可以動了嗎?」

現場知道卡爾文身份的就昨天參與了拍攝的一群人,見到堂堂世界頂級奢侈品牌的總監可憐兮兮的樣子,包括李曉在內都覺得有點違和。

其他人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都忽略了這具尸體了呢。

「很抱歉。」李曉忍著笑道︰「卡爾文,你身上連著沙發有一灘‘血液’,為了保持現場,你現在不宜有太大的動作。」

「……」保持姿勢坐了很久的卡爾文,有了點小委屈。

……

到了晚上七點多,群演都走了,不過現場還有很多人,同學們都還沒有離開,方邊緬下課後也立刻過來探班,還打包了許多女乃茶和點心過來。

跟著金老師過來的同學都是第一次見到方邊緬,印象都特別好!

長得很好看就不用多說了,不僅給他們帶來了女乃茶和點心,還和他們坐在一起一邊看著李曉拍戲,一邊閑聊。

「大家打起精神。」仍然光著膀子的李曉拍手道︰「我爭取一條過,收工之後有一個算一個,請大家吃飯!」

自己的學生,還是大一的學生,在自己面前光著膀子招呼晚飯他請,金老師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也知道不能把這個學生當成普通學生來看待,還跟著大家一起調皮地說了聲「噢耶!」。

今天最後的一場戲,相當于李曉的獨角戲了,金老師也出境,但是她的面部表情不會出現在鏡頭里面,鏡頭將會一直放在李曉的身上。

和盧飛章和幾位同學商討了一下拍攝機位、運鏡,最後一場戲,開始了。

衣服被拿去洗了的李曉,心慌不安地坐在鋼琴前,似乎在進行著各種心理活動,臉上微表情一直在變化。

他表情在盡可能地做到淡定,戴了特殊的隱形眼鏡後更是看不到眼神的變化,這無疑對表演者來說,很難用微表情來表現出自己的心理活動。

金老師在洗衣房里,大家看不到她的人,但是燈光映照下能看到她的影子,一動不動的影子。

李曉這邊則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給鋼琴調音,他慢慢地有規律地彈奏起了和弦,眼楮怔怔地目視前方,盡管心里面在恐懼,他依然在扮演著盲人的身份,只有面部肌肉略微抽動的時候,才能看出他內心的恐懼和慌張。

看戲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現場似乎僅能听到呼吸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噠~

這時,皮鞋踩踏地板的聲音愈來愈近,金老師走到了李曉後面站住,手里拿著打釘槍對著他,畫面似乎禁止不動。

如果是音感很好的人,這時候就能出來,李曉的彈奏的和弦出現了一剎那的減弱。

這是一場無聲的表演!

李曉繼續目視著前方,裝作不知道已經有人站到了她的身後,此時他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是一個正常人的身份,他只記得自己是一個盲人,他開始彈奏起了鋼琴曲

到了這里,這場戲算是拍完了,不知道劇本的人看著就有一種戲份到了高潮卻戛然而止的感覺。

有一點是不管看沒看過劇本的人都很疑惑,那就是,李扎特最後到底死沒死?

監視器後面,在方邊緬的注視下,還不知道這場戲過沒過情況下,李曉終于穿上了一條長袖。

良久後,大家都有些緊張地望著李曉,因為現在快七點半了,許多人早已餓得不行,要是不過的話,可就要繼續硬頂了。

幸好,李曉滿臉笑意,一揮手道︰「下班下班,大家一起去吃飯!」

眾人歡呼了起來,此時留下來的都是李曉的同學,多得金老師這學期搞得實踐課,同學們和李曉也算是比上學期熟悉了不少,對于蹭大明星的飯,大家可是期待已久。

哦,還有一個卡爾文。

同學們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後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就這麼一個身價至少上億的人,在大家眼皮底下演了好久的尸體,並且拍戲途中,還給大家說一些他的國家的笑話,大家都只以為他是一個愛好演戲的外國人。

一個小時前,李曉就讓方小靈在附近的飯店訂好了一間包廂,給了地址讓金老師帶著同學們先過去,他和盧飛章幾人還要收拾好拍攝器材才能過去。

「卡爾文?」李曉注意到卡爾文沒有先過去,問道︰「你是覺得不自在嗎?」

「不不不!」卡爾文連連擺手,「你的同學和老師都很有趣,不過我晚上還有一個見面,現在在等司機過來接我。」

「今天太感謝你了。」李曉真誠地夸獎道︰「你演的特別棒!」

「???」卡爾文不知道為何有點想說兩句剛學習到的優美的華國話,演個尸體你說我演的好,是在嘲諷我還是在夸我?

堂堂阿瑪尼的總監不僅給自己打白工,為了這份白工還倒貼了錢,李曉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也沒有覺得吊著他讓自己很有面子,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卡爾文,巴黎的時裝秀我已經打算去了,不過真的不會參與走秀,這是我事先和你說明的。

當模特我實在沒有興趣,你也看到了,我更喜歡拍電影,你要是待久一點的話,也可以知道我還喜歡玩音樂,但是,當模特我一點都不想嘗試。」

李曉這次表達出來的態度更堅決了,卡爾文也看得出來,沒有再多勸說,能夠讓李曉穿著品牌的服裝去看秀,其實已經差不多了。

「OK,那到時候我們再聯系,還有之後我的戲份需要補拍的話,記得聯系我!」他笑著拍了拍李曉的肩膀,做了一個電話聯系的手勢,然後下樓離開了。

「不是說這些奢侈品牌都很高傲嗎,我看著還挺平易近人的嘛。」一位同學打包好攝影器材,望著卡爾文離去的方向說道。

「你懂啥?」楚宵搖頭道︰「你換一個人試試,也就是李曉厲害才能讓這位卡爾文顯得平易近人。」

這話說的對也不對,卡爾文能夠有這樣的態度也確實是因人而異的,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本身的性格就很好。

李曉沒有回話,一行人扛著攝影器材下樓,現場的一些垃圾等明天再請保潔上門清理,之後可能也還有補拍的戲份。

約莫十分鐘左右,李曉一行人來到飯店,徑直進入到了包廂。

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只是金老師和同學們還在閑聊,並沒有動筷子。

「大家動筷子呀,不用客氣。」李曉坐下來笑著道。

大家也是餓得不行了,應和了兩句紛紛動起了筷子。

而李曉則是給方邊緬夾了她喜歡吃的菜,才對付著自己。

有同學瞅見,明明是一件很虐狗的事情,卻看得津津有味。

可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恩愛,實在是太令人向往了。

幾分鐘後,大家肚子里有了感覺,話匣子也敞了開來,話題都集中在了下午觀看拍攝的感受上面。

大家一開始都糾結于戲里面李扎特到底死沒死,聊著聊著,有位同學忽然道︰「咦,我覺得劇本有些不合理,劇中李扎特是個正常的青年人,除了喜歡吃女乃油蛋糕這些糖分很高的點心外,好像也沒有其他毛病了,那麼他為什麼會害怕一個有了點年紀的老太太呢?

還有,如果他實在害怕,為什麼不趁老太太洗衣服的時候逃跑呢?

難道是為了面子,擔心自己穿著內褲跑出去被別人笑話嗎?

而且,他一跑出去就可以大聲呼救,根據有一段他敲門的時候都驚動了鄰居,相信他一呼救的話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確實如此,听這位同學這麼一說,大家細細想下來發現劇本好像真的有不少漏洞。

漏洞很大的一點就是,一個四肢健全的青年,又怎麼會怕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呢?

如果是因為性格實在是太慫,那跑也行啊!

金老師也有點疑惑,她倒不是覺得這也是劇本上的漏洞,只是她只知道自己的戲份,對大概劇情了解的不夠多,心里有點猜測,但沒有確定下來。

「咳咳!」盧飛章刻意地咳嗽了兩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事你們就要問副導演了誒!」

雖然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這麼一場戲,但是劇本的劇情已經被他理清了,除了一些細節只有李曉才知道,他絕對是所有人里面最懂這部微電影的人。

盧飛章問︰「你們知不知道李扎特為什麼會裝盲人?」

有同學回答道︰「因為盲人的身份可以給他帶來便利,那些客人們會因為他是盲人同情他。」

「說的對!」盧飛章點了點頭,「有這一方面的原因,不過你們不知道具體的情節。

李扎特以前是一個鋼琴的天才,但是在一次萬眾矚目的鋼琴大賽中,他失敗了,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從天才變成了一個自怨自艾的失敗者。

對了,這場戲還沒有拍,拍攝的地點應該會定在咱們學校的小禮堂,到時候大家有空也可以去當一下群演!

說回電影,李扎特失敗了,但是他並沒有真正地重新振作起來,用我們華國的老話說,他入魔了!

他以為裝盲人,得到人們的同情,他就可以重新變回以前的那個鋼琴天才。

不過這只是從一個深淵跳到了令一個深淵,他已經沒有自信了,怯懦地給自己找了一個逃避的借口。

還有一句話相比大家也听說過,面具戴久了的人,就永遠都摘不下來了。」

說到這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點就通,然後都看向李曉,見他點頭,就都恍然大悟般地跟著點了點頭。

盧飛章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李扎特是個怯懦膽小的人,他不僅沒有信心重新爬起來,反而還美名其曰地給自己找了個繼續墮落下去的借口。

所以,即使面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恐懼也會在第一時間佔據了他的內心,讓他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面具戴久了的人,就永遠都摘不下來了。

李扎特也是如此,他裝了很久的盲人,慢慢地心里面也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盲人,連和一個老太太爭斗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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