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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汝陽侯世子

「少主,舒服麼?」

「唔……」

屋內,趙虞眯著眼楮趴在床榻上,由靜女輕輕地揉捏著他的雙腿。

近幾日由于往返宛城,途中在馬車坐久了,趙虞難免會感覺雙腿發酸,雖然方才他只是隨口一說,但靜女卻執意要為他揉捏一番,他幾次不好意思地拒絕,但最終……

靜女真好。

眯著眼楮享受著靜女的服侍,趙虞口中一句「好靜女」的稱贊,便讓靜女開心地將雙眸彎成了月牙。

「就這幾日吧。」他想了想說道︰「反正暫時也無事了,我帶你到縣城去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給你買點首飾類的小玩意。」

靜女聞言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奴不需要那些,只要能留在少主身邊,我就很開心了……」

听到這話,趙虞不禁暗自感慨。

盡管他知道靜女對他的感情,有相當一部分是來自她對周氏的順從,但不能否認,靜女真的是一個乖巧而溫柔的女……女孩。

「話說如此……到時候一起去逛逛吧。」趙虞眯著眼楮說道。

「嗯。」靜女甜甜一笑。

而就在一時,一聲「少主」的呼喚打破了屋內的溫馨,也打破了靜女臉上那甜美的笑容。

只見在靜女臉上笑容立刻收起的剎那,曹安蹬蹬蹬地跑了進來,他也不顧靜女瞪了他一眼,跑到床榻邊低聲說道︰「少主,汝陽侯府派人來了。」

正享受著靜女服侍的趙虞,猛地睜開了眼楮,皺著眉頭問道︰「汝陽侯府?是當日被我教訓的那個王直所在汝南侯府?」

「正是!」曹安點點頭說道︰「那王直也來了,還帶了另外一人,似乎是汝陽侯的世子,現如今二人正在鄉侯的書房內,我叔派人通知我,說是鄉侯請少主前去,還說是對方的意思……我叔叫人讓我轉告少主,來者不善。」

「……」

伸手示意靜女停止,趙虞在床榻上坐起身來,在略一思量後,下榻穿上了靴子︰「走,去看看。」

帶著曹安與靜女二人,趙虞立刻就來到了他父親魯陽鄉侯的書房。

走上台階,在門檻外稍稍站了片刻,趙虞趁機打量著屋內。

只見此時屋內,他父親魯陽鄉侯正坐在書案後,而在書案前的兩排椅子中,靠西的那排首座坐著府上的大管事曹舉,也就是曹安的叔叔。

而在靠東的那排椅子上,則坐著兩人,趙虞當日在鄭鄉當眾教訓過的王直,便坐在次位,首位是一名目測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大概就是曹安方才所說的,汝陽侯府的世子。

這會兒,曹舉正與這二人笑說著什麼。

『來者不善麼?』

輕哼一聲,趙虞帶著靜女與曹安邁步走入了書房。

瞧見趙虞走入書房,曹舉立刻就站了起身,上前兩步相迎︰「二公子來了?」

說話間,他給趙虞使了一個眼色,大抵是再次提醒趙虞。

「曹管事。」

趙虞點點頭,微微拱手回了一禮,旋即走到書案前,拱手施禮︰「父親。」

「唔。」

魯陽鄉侯點點頭,抬手朝著那名中年男子示意趙虞道︰「虍兒,這位是汝陽侯世子,鄭潛、鄭子德。」

『唔?』

趙虞轉頭看了一眼那汝陽侯世子鄭潛,略帶好奇地問道︰「不知世子與陽人縣縣令鄭子象有何關系?」

那中年男子,汝陽侯世子鄭潛淡淡一笑,簡潔而帶著幾分傲氣回道︰「乃我堂兄。」

「哦哦。」

趙虞頓時恍然,恍然之余,心中亦有了幾分警惕——尤其是當他看到坐在鄭潛下首的王直沖著他一個勁地冷笑。

此時,曹舉已經在靠西的第二把椅子上坐下,將首位讓給趙虞,趙虞便不客氣,在那把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著對面那位汝陽侯世子鄭潛。

而鄭潛也在打量趙虞,在足足打量了半晌後,他看向魯陽鄉侯,旋即又將目光回投至趙虞身上,口中說道︰「鄭某今日前來拜會,乃是希望為我府家僕討一個公道……」

說罷,他指了指坐在自己下首的王直,沉聲說道︰「前一陣子,貴縣為以工代賑安撫境內難民,向我汝陽縣尋求幫助,在王縣令的勸說下,家父不但無私貢獻了一些錢糧,派人運至貴縣,還派王直帶人協助貴縣,卻不曾想,王直卻在貴縣遭受了二公子的不公待遇……二公子,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趙虞平靜地回答道。

听到這話,坐下鄭潛下首的王直立刻就說道︰「小子,你當日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眾羞辱王某,今日莫非不敢承認?」

「住口!」

還沒等魯陽鄉侯以及趙虞作何態度,那鄭潛先喝止了王直,斥責道︰「不得無禮!」

說罷,他指了指王直,朝著趙虞又說道︰「二公子莫要抵賴,王直回到侯府,便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家父與我……」

趙虞突然插嘴道︰「包括他無所事事,明面上稱來協助我魯陽縣,結果卻只顧在鄭鄉喝酒取樂?包括他喝醉了酒,無緣無故羞辱工點內的難民罵他們是賤民,不配吃糧只配等死,險些釀成難民暴動的大禍?」

「……」

被打斷了話的鄭潛沉默了片刻,這才點頭說道︰「是的。……在家父與我面前,他不會也不敢有任何隱瞞。」

「呵。」趙虞聞言輕笑一聲,旋即目視著鄭潛說道︰「可即便已得知事情經過,世子仍然認為他在我魯陽受到了不公的待遇,要給他討個公道?」

「……」

鄭潛微微皺了下眉,沉聲說道︰「無論如何,他終歸是我汝陽侯府的家臣,二公子當眾羞辱他,那麼就必然要給我汝陽侯府一個交代。」

「哦哦。」

趙虞聞言恍然,點點頭說道︰「我懂了,換而言之,汝陽侯與世子,是覺得沒面子了,是故世子前來興師問罪。」

「……」鄭潛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正如趙虞所言,今日鄭潛這位汝陽侯府的世子帶著王直來興師問罪,主要還是覺得自家丟了面子,或者說,是覺得魯陽鄉侯太不給他們家面子。

他承認,這件事的起因確實是他府上僕從王直的不是,但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你趙虞怎麼也要給我汝陽侯府一點面子啊,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麼多難民,一碗滾燙的粥直接糊在王直臉上不算,還叫府上的衛士出手教訓王直。

王直被教訓了一頓不算什麼,關鍵是他汝陽鄉侯府的面子該什麼辦?

雖然事後,得知此事的魯陽鄉侯立刻就派人向他汝陽侯府打了個招呼,表示了歉意,但那又怎樣?誰不知他府上的管事王直被魯陽鄉侯的兒子趙虞教訓了一頓,被趕出了魯陽縣?

不過個中真相被趙虞一口道破,鄭潛亦稍稍感覺有些窘迫。

其實他也明白,這王直確實是欠教訓,但教訓這種事,也該由他們汝南侯府來做——倘若當時趙虞僅僅只是將王直趕走,那麼鄭潛今日根本不會前來興師問罪,相反,他還會教訓一番王直,給魯陽縣、給趙虞這位魯陽鄉侯府的二公子一個交代。

但偏偏趙虞當眾教訓了王直,而這個行為無疑很不給汝陽侯府面子。

更別說兩家的爵位一個是鄉侯、一個是侯,雖然並無上下級的關系,但誰都知道‘侯’的爵位要比‘鄉侯’更為尊貴,趙虞如此不給他汝陽侯府面子,這才是鄭潛乃至其父汝陽侯最最感覺不快之處。

「總之,家父也希望鄉侯就此事給我等一個交代。」

在沉默了片刻後,鄭潛轉頭面朝魯陽鄉侯說道。

而此時,魯陽鄉侯的面色一無既往的平靜,他沉聲說道︰「世子希望怎樣的交代?」

「這個嘛……」

鄭潛沉吟了片刻,回道︰「希望貴府的二公子親自登門向家父致歉,另外,當日最先動手的,貴府府上那個叫做‘曹安’的家僕,當以重仗責罰!我也無意取他性命,只要四十重仗,此事一筆勾銷!……王直,你說呢?」

王直恨恨地看了一眼趙虞,旋即將目光投向站在趙虞身後的曹安身上,點點頭說道︰「世子您做主便是,在下並無異議。」

平心而論,其實王直最恨的還是趙虞,恨不得那四十重仗都打在趙虞身上,畢竟當日他自認為已經給了趙虞面子,卻沒想到趙虞對他卻毫不留情。

但話說回來,趙虞終歸是魯陽鄉侯的二子,即便他汝陽侯府要爭回一口氣,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了,因此讓趙虞的近僕曹安替他小主人承擔後果,這也算是比較合適的。

听到這主僕倆的話,此刻就站在趙虞身後的曹安臉上頓時露出惶恐之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低下頭一言不發。

而就在這時,卻見趙虞淡淡說道︰「世子,你想要懲罰曹安,那不行,那一日,曹安的行為僅僅只是護主,他並不是最先動手的,最先動手的,是我!」

在魯陽鄉侯與曹舉的注視下,曹安面色動容,一臉激動而糾結地小聲說道︰「少、少主,您不必為了……」

「閉嘴。」趙虞打斷了曹安的話,目視著鄭潛繼續說道︰「再者,我也並不認為我當時做錯了什麼。……世子以為貴府丟了臉面,是因為我教訓了王直?不,在這王直喝醉了酒,在眾目睽睽之下無端羞辱他人時,貴府的臉面就已經丟盡了!」

鄭潛被說得又羞又怒,不客氣地對魯陽鄉侯說道︰「趙鄉侯,你怎麼說?你也是這個意思麼?」

瞥了一眼趙虞與站在其身後的曹安一眼,魯陽鄉侯稍稍猶豫了一下,旋即端起了書案上的茶碗。

「曹舉,送世子!」

端著茶碗抿了一口,他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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