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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安慰(感謝離火聚煌的盟主)

槐詩自己被張教授時不時投來的審視視線看的毛骨悚然,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好兄弟向自己投來的古怪眼神。

實際上,這一頓飯他吃的簡直食不知味,內心里七上八上,沒有一個下,根本不知道這位阿姨肚子里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

「放心,我和老傅那個老古板不一樣,不會覺得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玩在一塊,牽個小手就等于要睡覺。」

一頓飯吃完,張教授優雅地擦了擦嘴,干脆利落地說道︰「況且,你們也不小了,真要牽個小手到睡覺,誰也攔不住……美洲年輕人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亂開趴了,做家長的又有什麼辦法?能做好保護措施就謝天謝地了。」

「……」

槐詩僵硬在原地,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說我沒有我不是。

天可憐見,他對自己的好兄弟從來都沒有過什麼非分之想,大家充其量只是病友俱樂部的會員,偶爾模魚的時候互相蹭個火兒,做一做對方的負能量垃圾桶,能夠找到個人來傾听就已經很奢侈了,哪里還敢饞她的身子。

想都不敢想!

簡直太下賤了!

他吭哧了半天,只能感慨︰不愧是羅馬籍,張教授的思想真是開放的有些過頭。

「傅依是我的女兒,她從小就是有主意的人,比我年輕的時候有主意多了,我用不著操心。」

張教授慧眼如炬,一眼就洞破了槐詩心里那點小九九︰「況且,你不是已經有好幾位緋聞女友了麼?」

「我沒有我不是!」

槐詩已經沒力氣去辯解了——為什麼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做,就已經聲名狼藉了啊?難道外面說自己是中央空調和渣男的謠傳這麼有市場的麼?

一口老血硬生生咽下去,他是怕了傅依他媽了,比老傅的段位高出了十幾個等級都不止。

「好了,玩笑就開到這里吧。」

張教授擺了擺手,說得她剛剛好像真得在開玩笑一樣。看了看旁邊依舊淡定的女兒,她頷首贊揚︰「這個朋友交得不錯……恩,就是臉皮有點薄。別听老傅沒事兒瞎扯。」

傅依聳了聳肩,「他前幾天還告訴我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來著。」

「呵呵。」

張教授扶了扶眼楮,嗤笑一聲︰「說得好像男人和男人之間就有的一樣……」

老學者飆起船來真是太可怕了!

槐詩暗搓搓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強行押下一口老血,縮著脖子跟個小鵪鶉似的,哪里敢跳出來不自量力和這種元神巨擘斗法?

恐怖如斯!

不像是老傅那種女兒被迫害妄想癥,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槐詩跟傅依之間有什麼,不知道究竟是真得觀念開放,還是說對女兒有信心,或者說……只見過一面了之後就算準了槐詩就算有賊心也沒那賊膽。

吃完飯之後,她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匆匆走了。

只留下汗出如漿的槐詩癱在椅子上,感覺心力衰竭,動都不想動了。

「今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啊?」他看向傅依,「老人家唱得是哪出?」

「她原來不是找人調查過你麼?這一次你好像參加一個什麼新秀賽,很出名的樣子,她就說想見一見你……」

傅依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拉你過來,一是踫巧,二是找你來擋雷啦。總之,辛苦你了。」

「嗯?」

一听到這種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傳統戲碼,槐詩眼楮就亮了︰「難道你娘打算給你介紹什麼高門子弟?需要我提供搶親服務麼?我打車軸賊溜……」

「想什麼呢?」

傅依奇怪地看了他半天︰「她只是打算帶我去羅馬,我不太想去而已……她一直不想讓我留在東夏,打算讓我跟她一起做學者工作,就算當不了學者,也能給我在天文會介紹一個清閑一些的工作。」

「說真的,這個想法挺靠譜的。」

槐詩頷首表示贊同。

一個正式的學者比一個升華者難培養多了。

後者要看運氣,而且大部分都是大托拉斯企業的工具人和腳男,而前者,就看天賦了。沒有天賦,空耗一輩子恐怕都沒什麼結果,有天賦,兩三年就能頂別人一輩子的辛苦。

知識,就是力量。

學霸的領域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作為一個洋流學者,而且還是有資格參與到每年洋流維護和調整會議中的學者,地位自然不低,想要給自己女兒安排一個清閑一點的崗位簡直不要太輕松。

就算是天文會,也是有大量工作是需要常人做的。

不,應該說,在普通人在天文會里佔據的比重要比升華者多的多,光是直接或是間接的外圍雇員就超過百萬,而正式注冊的職員有足足十幾萬人,其中不乏有普通人身處高位。

升華和不升華都不是問題,反正不論是統轄局還是存續院、技術部之類的地方對高層都有量身打造的升華方案,想怎麼升就怎麼升,想什麼時候升就什麼時候升。

只會打打殺殺的升華者充其量也就做個武官,到頭也就是個雙花紅棍——一個合格的組織,永遠都是腦子指揮雙手,什麼時候輪得到打手當家作主了?

如艾晴那種內勤工作才是真正的中堅,如果傅依能夠在天文會內部找到工作的話,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反過來傅處長就肯定不願意讓女兒一個人漂洋過海……

「攤上這樣的父母,你也不容易啊。」

他憐憫地搖頭。

「是啊。」

傅依輕聲笑了笑,「從我小的時候開始,我媽就一直在忙工作,很長時間都不見人,可能是覺得虧欠我了,每次都會給我很多錢,好像給錢我就會幸福一樣。

我爸也是,脾氣又暴躁,總是會喝悶酒生氣,生氣過了之後又覺得對不起我,自顧自的買一大堆東西來給我賠禮道歉。」

「我懂的。」

短暫的沉默里,槐詩輕聲安慰︰「不要難過。」

「……其實這樣還挺爽的。」

沉浸在回憶里的傅依輕聲感慨,「從小我就是班里最有錢的富婆,一線品牌的衣服和玩具都能夠最先玩到,其他人羨慕的不得了……嗯,對了,你剛才說什麼?「

「不,什麼都沒說。」

槐詩往旁邊坐了一點,冷漠地拉開了距離。

你已經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今天你買單。」

他冷酷的說道。

傅依瞥了他一眼,對他時不時的抽風已經見怪不怪。

出了商場之後,傅依將自己和母親巨大的行囊甩給了槐詩扛著,走在前面愜意地舒展了個懶腰,提議道︰「海上糟了半個月的罪,好不容易回來……要去通個宵麼?」

「……我晚上還要出門。」槐詩尷尬地撓了撓鼻子︰「改天成麼?」

「也行。」

「話說回來,你媽剛剛走的那麼急匆匆的,去哪兒了?」

「應該是我爸找她吧?」

傅依搖頭︰「肯定兩個人又會吵架,我懶得攙和了,隨他們去吧。」

「不至于吧……」槐詩搖頭,「都離婚了,何必呢?」

「嗯?我沒跟你說嗎?」

走在前面的少女回頭,看了槐詩一眼,平靜的告訴他︰「我媽準備再婚了。」

「……」

槐詩的腳步一頓,愣在了原地。

「已經懷孕了,是個男孩兒……」傅依笑了笑,「她還沒告訴我。」

槐詩沉默了好久,輕聲說︰「抱歉。」

「你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抱歉啊?」傅依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真的越來越像那種動不動就道歉的渣男了啊。」

槐詩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跟著她,將她送到了酒店的門口,將巨大的行囊放下︰「到這邊你能拖回去了吧?」

「啊,好歹有星級,我叫服務員就行了。」傅依揮手道別︰「麻煩你今天拎包啦。」

「這都好說。」

槐詩嘆息了一聲,欲言又止,也沒什麼好說的,反而傅依比他看得更開一點,似乎對如今的狀況早已經有所預料。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而且還不是你娘,你難過個什麼勁兒啊?」她被槐詩的樣子逗笑了︰「你剛剛的表情嚴肅的好像要去上墳一樣。」

「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槐詩聳肩︰「你懂的,我也沒有相關的經驗……咳咳,往好處想,他們都還活著呢,對不對?」

傅依愣了良久,古怪地看著他,許久,肩膀抖動著,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起來。

「你真是太會安慰人了,槐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槐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輕輕地擁抱了一下自己,溫暖的感覺稍縱即逝。

她像是觸電一樣的松開了手,後退一步,依舊微笑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槐詩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沒反應過來。

「謝啦,兄弟。」

她揮手道別,轉身拖起了巨大背囊的袋子,走進酒店,消失在了旋轉門後的燈光里。最後電梯關閉的時候,她好像回頭看了槐詩一眼,緊接著電梯就合攏了。

槐詩在原地佔了好久,直到口袋里的電話震動起來。

石髓館的固定電話。

「我這就回來。」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燈火通明的酒店,轉身離去了。

在他背後,有一道窗簾緩緩拉上了。

漫漫長夜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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