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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死人才會到冥界, 因為魂歸冥界管,冥界就在世界的另一頭,陰暗面。

任何人和妖, 亦或是別的種族, 無論生前在什麼地方, 只要不被困在單獨的空間里, 沒有遭受魂飛魄散的打擊,死後都會到地下, 穿過長長的道, 然後來到冥界。

看來是真的死了,沒救了。

余玉心中一陣失落,還以為保持意念不斷就能活,現在魂都到地府了,就像蓋了章,落了印一般, 木已成舟,既成事實,說什麼都沒用了。

她是真的死了, 回不去地面了。

折清親眼瞧著她死,沒能救下她, 一定會很自責很難過吧?

一直想看他哭,如果真的哭的話,心里又有點不舍。

她只是嘴上硬罷了, 實際上還是挺心疼那廝的,借著那廝變小的時候沒少對他好,在小秘境里也是,知道那是他殘缺的童年, 可勁彌補。

當然面上還是不能顯的,心里也刻意不想,就是不告訴他,其實她偷偷的給他做了很多事。

護著他去歷練,有人背後討論他,被她揍了幾頓老實了。

這廝過于單純,怕他被騙,接觸的人都是她篩選過的,要不然這廝能平安無事的過完童年嗎?

他沒恢復記憶之前就是個傻白甜,真善美,恢復記憶之後才變樣的,之前被她保護的很好。

可惜啊,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他的童年了,還有很多過去的事都不知道,折清也沒說,總覺得有點遺憾。

她想了解折清的所有,這才哪到哪就沒了,好不甘啊!

余玉心中正煩躁呢,忽听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她側目望去,發現是有人,不,是有魂想走那個大門出去,結果被幽冥火燒死了。

連個渣渣都不剩,在這里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沒了,魂飛魄散,再也不可能進入輪回,真傻,那幽冥火可是化神巔峰的鬼修都怕的東西,他一個金丹期還妄想逃跑,那不是送死嗎?

等會兒,逃跑?

難道那門後就是通往外面的世界?

說起這個,余玉突然想起來,梵天說他來過冥界,還收服了些幽冥火,梵天是個活的,他到了冥界之後又上去了,那他可以,她豈不是也可以?

可是她沒有魔眼啊,梵天是因為有魔眼才出去的,她什麼都沒有,現下就一個魂魄,因著任何關于神魂的功法都沒學過,現在戰斗力弱的一批。

但是她沒有,梵天有啊,梵天現在和她一個陣營,應該會救她?

因為之前折清都沒有使用過移花接木,再加上衾薄的話,梵天肯定以為只有她能使出移花接木,沒了她的移花接木,戰斗力必然大降,就算為了全體,梵天肯定也會救她的。

會吧?

語氣慢慢的不太確定了,只要折清再接衾薄一招就暴露了,然後梵天懶得花功夫救她,也不是什麼好朋友之類的,就看他和伏鷺的感情好不好了。

如果好的話,救她的可能性會大一點,不救的可能也不小,總之還是想想怎麼自救吧。

畢竟萬一人品不好,沒人救多尷尬。

余玉從長長的隊伍里月兌身出來,也不知道去哪,飄啊飄,飄到了那個通往外界的大門和幽冥火那里。

還是人類時,這幽冥火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附在折清身上時很是老實,不溫不火,偏是個對鬼修來說的大殺器,只克鬼修。

幽冥火放在大門口,就是怕被鬼修逃了吧?

要知道鬼修這麼特殊,如果出來,後果不堪設想,也不知道衾薄那個鬼修是在哪收服的,听說鬼修也可以在人間界修煉。

相當于人死後留在原地不走,機緣巧合入了道。

幽冥火克鬼修克的太厲害,她剛一走近便覺得難受,當初梵天之所以能收服,是因為他還活著的原因吧,帶著身體來的,所以很容易便弄走了。

幽冥火不傷人,只傷鬼修。

她現在也屬于鬼修的一種?

好慘啊。

余玉還想靠近一些,肩上突然一重,被人拍了一下,「不想死的話勸你離這火遠一點。」

聲音熟悉異常,好像在哪听過?

她回頭,發現是個陌生人,一身的白衣,眼中宛如裝了星辰大海一般,端是漂亮,余玉還想深看,那人道︰「我練過瞳術,不要看我的眼楮,會死的。」

再死就魂飛魄散了。

余玉‘哦’了一聲,老實的收了目光,後退兩步,離那幽冥火遠了一些。

太近了又寒又冰,還有一種燒心的感覺,估計是那幽冥火發威了。

余玉也不敢看幽冥火,看久了眼楮也不舒服,她視線挪了挪,擱在站在她身旁的白衣男子身上。

所有鬼修都是腳不沾地的,只有他牢牢站在地上,很是神奇,「你為什麼不一樣?」

她指了指對方的腳,因為自己嘗試過,沒辦法落地,所以看見不一樣的很是好奇。

「因為我在這里待了很久,對這里熟悉異常。」

余玉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漫不經心,想起什麼,又猛地精神一震,「你對這里很熟?」

仿佛瞧見了出去的希望。

那人似乎看透了她似的,直接道︰「我在這里待了千年都沒跑掉,你更不可能了。」

余玉︰「……」

好的吧,放棄了。

還是有些不死心,指了指那幽冥火問,「那是不是出口?」

「是。」

對方直言不諱,「不過有幽冥火在,沒人能過去。」

果然,那幽冥火就是克鬼修的。

「從來沒有例外嗎?」還是想打听打听可能。

「對。」

對方估計也是個不愛說話的,簡言意駭一句廢話不帶解釋的。

不過越是和他接觸,越發現他面熟,好像倆人以前真的認識,還挺熟的那種,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星辰大海一般的眼楮,白色的衣服,練過瞳術,好想知道他是誰?

余玉努力的想,只恍惚間瞧見一片白雪,別的那是啥也沒有。

看來估計不熟,是在同門有過一兩面緣吧,因為她感覺那雪有點像大雪山的,又不一樣,哪里不一樣,也說不上來。

唉,老了,記性變差了。

估計是她打量的眼神太明顯,余玉听到那人道︰「我早已不是人間的人,你想不起我來很正常,我記得你就是了。」???

「你認識我?」余玉簡直不敢置信,在冥界還能遇到熟人?

那人點頭。???

真是熟人?

余玉一雙眼都瞪大了,吃驚之意明顯,等下,不對啊。

「千年前我還沒出生。」

太扯了,千年前的人物認識她。

「上面一年,地下百年,上面十幾年過去,地下也一千多年過去。」那人解釋。

「哦。」這就說得通了,「你是十幾年前死的?」

那人頜首。

「那你為什麼不投胎?」她望了望不遠處長長的隊伍,方才她一醒來就在那隊伍的末尾排著,估計是想讓她投胎來著,她記掛著折清才掉隊的,難道說……

「你也有思念的人?」

那人又點了點頭,「萬劍仙宗的玄清宗主還好嗎?」

余玉眨眨眼,沒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他是你什麼人?」

不會是喜歡的人吧?還是說宗主的兒子?孫子之類的?

「他是我師父。」那人繼續道︰「我是他在亂葬崗撿來的孩子,他將我帶大,教我功法,助我修煉,于我而講亦師亦父亦友,我這輩子無愧于天,也無愧于地,唯獨辜負了他。」

他語氣微微頓了一下,听著像是哽咽了似的,又像是錯覺,許久余玉才又听到他的聲音︰「我讓他失望了,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

很多年前,他親眼瞧見那個人宛如老了千歲一般,整個身子都彎了下來,背影無助又孤單,那時他便發誓,要代替那個師兄,重新成為師父最得意的弟子。

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師父臉上慢慢的有了笑容,然而那笑容尚未完全展開,便又要經歷一次失去。

那時候他責怪那位師兄,太自私了,為什麼沒有拼盡全力活著,為什麼要丟下師父一個人。

等他也和師兄一樣的時候,才理解了師兄,而且師兄並未忘記師父,師父記得他,這些年師兄也記得師父。

他在這冥界待了多少年,他自己怕是都數不清了,地上一年,地下百年,地上百年,地下萬年。

地上幾百年,地下便是幾萬年,幾萬年啊,只等來一句‘師父安康’,才如意離去,換他守著。

師兄說他之前也有幾個師兄師姐,他們都是孤兒,都是師父撿來的,師父養他們小,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送師父一把。

師父若有一天到了地下,人生地不熟的,該有多恐慌啊,他們便等在這里,給他講這冥界的種種。

那奈何橋該怎麼走,那忘憂湯喝了會如何?

如果他不想進入輪回,他也有牽掛的話,便引導他如何以鬼身入道,便如師兄對他做的。

師兄等太久了,等不了了,現在換他等。

他們會一力接一力,直到有一天听到師父升仙的消息為止,如果沒有的話,便一直等著。

即便天荒地老,也要等,不會再讓師父一個人偷偷的無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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