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被說中,那陣怪風悄無聲息消失,估計是不好意思了。
說來也是,幾千歲的大佬跟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計較,像話嗎?
余玉繼續樂滋滋烤她的魚,烤著烤著靈機一動,像往常一樣,自言自語,「其實我已經知道錯了。」
既然可以為難她,自然瞧得見她的情況,听得到她說話。
「就是沒有機會道歉而已,好希望大佬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呀。」
任何人听到這話,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動容吧?搞不好一個心情不錯就放她離開了。
「我上頭還有個孤寡的老人等著我呢。」
大門應該算老吧?
‘孤寡’也適合它,要不然就不會每次一見著她,就像見著親人一般,拉著她東扯西扯,嘮好長時間。
听她講個非常普通的故事,都能聚精會神,听的起勁,特別幼稚的丑小鴨它也能全神貫注,時不時提句疑惑。
現代文化和這邊還是有點差距的,對它來說就像個全新的世界,什麼都是好玩的,好奇的,如果不阻止的話,嘮的三天三夜都沒問題。
前幾天走時大門還叮囑她,要快點去找它,所以說‘等著’她,不算撒謊。
「下面也有個小的。」
比如說雪獸,不是大師兄那只金丹期的,是前段時間遇到的,擼過一次之後熟悉了,隔三差五過來要草本精華。
預感那只金丹期的雪獸也會走它的老路,以後時不時來找她。
如果真的能帶來對她築基有好處的東西,她就兌換,如果沒有的話就假裝不在糊弄過去。
「在長老那里也有份活干,不去的話長老的藥田沒人照顧,萬一出什麼意外怎麼辦?」
這個是實話,雖然才待了一天,但是加上破練氣十三層瓶頸的時間,怎麼也三五天了。
三五天不去,流夜也死了,藥田沒人管,枯死了長老怕是恨不能殺了她。
「到處都是壓力啊,真的很不容易。」
壓力是真的有點,畢竟小命掌握在別人的手里。
「大佬就行行好,把我當屁放了吧。」
余玉態度十分誠懇。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錯了。」
四周一片安靜,沒人說話,黑夜里只有潮起潮落的動靜幽幽傳來。
「大佬還在嗎?」
余玉從儲物袋里又掏出一張火炎符,這種低階符她要多少有多少,不是攻擊型的,便宜的要死,就像蠟燭一樣,十塊靈石一小捆。
火炎符點燃,丟進燒到一半的柴火上,‘唰’的一聲,火整個竄起,這回沒有怪風搗亂,燒的很旺。
余玉撐著下巴,心中很是遺憾。
怪風沒來,看到大佬已經走了。
要麼就是面皮薄,被她猜中之後假裝自己不在,潛水了。
後者可能性很低,畢竟是大佬嘛,怎麼可能做那種偷偷模模的事?
深潭之下,有人全程听完了絮叨,閉上眼,身上威壓泄出更多,稍遠和更深處的生靈紛紛驚的朝上逃去。
潭屬于口小,下面又深又大,是地下河,活水,無數生靈住在這里,適應了寒潭的生活,終日在自己的小範圍內游蕩,互不打擾,也不上去。
彼時一股腦浮出水面,憤怒和害怕的情緒使然,入目所及瞧見什麼便攻擊什麼,余玉的小木屋不小心被一只肥魚撞到,破了鏡花水月,她一下子暴露出來,成為眾多魚蝦發泄的目標。
手中逃跑還不忘帶走的烤魚也是十分扎眼,余玉坐在紙鶴上,並不打算戀戰,想把魚吃了再說,她有力氣打。
紙鶴的速度很慢,且需要真元續航,不留神便會被魚蝦們追上,她也不曉得究竟有多少條亂七八糟的魚蝦,反正不少就是了,下面黑壓壓一片。
余玉的紙鶴奮力飛著,底下魚蝦太多,難免會出現一只曉得修煉的小妖。
噗!
一道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擊來,余玉一個側身翻轉,頭朝下躲著,待那道攻擊過去,才轉回來繼續飛。
飛著飛著一張帶著唾液的大網陡然朝她兜頭罩去,將她網在里頭,紙鶴拼命的扇動翅膀,她也極力掙扎,可惜並沒有用,大網的唾液很黏,沾上之後根本月兌身不了。
一只四腳的怪物踩著水面過來,張開大嘴,將網拉到它嘴里,嘎巴嘎巴吃了。
沒多久又吐了出來,一團不明物體和唾液一起浮在水面,這麼輕明顯不是人,細瞧才發現是顆嚼碎的小樹,還帶著綠葉。
不遠處有人哈哈大笑,「笨蛋,上當了吧?」
余玉百忙之中不忘啃一口魚肉,她挑的這塊很女敕,沒有魚刺,可以直接大口咬,情況緊急,沒時間細嚼慢咽。
邊吃邊繼續朝上飛去,離潭水更遠一些,紙鶴賣力的扇動翅膀,她也從坐變成了站,單手拿魚單手輸入法力。
抬頭時無意間瞥見月亮,吃了一驚,「這不是洞里嗎?怎麼會有月亮?」
她想到什麼,眼皮子一跳,連忙變換方向,朝後飛去。
嚓,有什麼東西蓋上,夾掉了紙鶴的一根羽毛。
雖說是紙做的鶴,不過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余玉飛遠了些才有功夫回頭看,是一只蚌,方才那個月亮是海市蜃樓。
好險她反應過來了。
余玉的魚肉吃完,串肉的棍子收進儲物袋里。
底下是潭,不能亂丟垃圾,本來大佬就已經很生她的氣,亂丟垃圾破壞環境,給大佬的印象只會更差。
余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臉,覺得差不多了提醒道,「我吃完了,該我還擊了。」
太乙木經運轉,水面登時爆長十幾顆大樹,大樹環繞一圈,將眾多譚底生物圍繞,困在中間。
她方才飛並不是亂飛的,邊飛邊撒下種子,木系功法和植物分不開家,又不可能憑空變出樹來,需要種子作為媒介。
「天羅地網!」
她厲吼一聲,十幾棵大樹紛紛朝中間長去,擠壓眾多譚底生物的生存空間,根與根相連,枝與枝相連,逐漸長成一個球體。
「爆!」
砰!
木球爆炸,里頭關的眾多小妖不是缺了條腿,便是缺了個蟹鉗,損傷慘重,興許是被她嚇到,又或者曉得了她不是善茬,逃的逃,跑的跑,還剩下幾個虎視眈眈瞧著她。
看那個模樣,怕是記恨上她了,不除不行。
余玉趕盡殺絕,鏡花水月運轉,潭中浮出幾把冰劍,驀地朝那幾只小妖攻去。
那幾只小妖曉得她的厲害,剛要躲開,發現冰劍到了跟前,軟趴趴掉進潭水里。
沒真元了。
供不起大規模浪費,只留了一點給紙鶴飛行,得虧紙鶴可以用靈石運行,不然她現在就涼了。
余玉先取了幾塊給紙鶴,之後一手拿一塊中品靈石恢復元氣。
人在半空中,保持了這個姿勢大概小半天左右,她的真元才恢復,手里的靈石化成粉末被風吹去,紙鶴卡槽里的靈石也已經用盡,紙鶴在以極快的速度朝下墜去。
水面上一只小妖,正仰著頭張大嘴巴等著。
快到的時候,小妖正待合上大嘴,發現嘴里多了顆大樹,大樹以極快的速度生長,變高變大,尖尖上落了一個人。
「恢復了,繼續打吧。」
不用她說,被欺負的小妖們已經圍了過來,余玉來者不拒,全當成實體訓練,玩的不亦樂乎。
這一打,又是一天過去,第二天繼續,第三天,第四天亦然。
第五天,第六天,第十天,一個月,一直這麼打了一年多,大佬還沒想起她,周圍的妖獸倒是都被她馴的服服帖帖。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真元恢復的速度極快,以及修為大漲。
「這一年就這麼浪費了。」
恢復真元,亦或是不想被妖獸打擾,余玉便會施展鏡花水月,搞上帶有她氣息的替身木頭,吸引眾多魚蝦的注意力。
自個兒在鏡花水月的掩蓋下,肆無忌憚坐在小木屋里,撐著下巴無聊傷秋悲月。
「大門該想死我了吧?」
這一年絮叨的毛病絲毫沒有好轉,反而越演越烈。
「那只雪獸找不著我,肯定以為我失信,下次再見我還不一口吃了?」
「竟然還有點想師父了。」
「難道不該想宗主嗎?宗主才是那個給我解答問題的大佬。」
她現在就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去問宗主,只有他那個級別的人才能曉得。
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屬于罕見中的罕見情況。
「可惜……」余玉瞳子黯然下來,「也許根本沒有機會了。」
她被困在這里,連出去都是問題,難道真的要等自己修為上來後才能想辦法離開嗎?
等大佬放,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大佬肯定是把她這個小蝦米忘了,所以這一年除了吃飯修煉打妖獸之外,沒出過怪事,說明大佬沒摻合進來。
是徹徹底底把她忘了。
「完犢子,我以後就要和潭水度過了?」
這一年修為不斷上升,余玉嘗試過下水,每次潛不到十幾米便連忙爬上來。
十幾米已經相當于七八層的大樓高,神念也可以掃個十幾米,加一起是三十多米,居然還沒找著大佬,莫不是底下有百來米深?
真跟大海似的,里頭不斷冒出新的物種,有些熟悉,有些沒見過,最近也少了許多,估計被她吃完了。
「大佬到底在哪啊?」
大佬不找她,她也找不著大佬,只曉得在潭水里,潭水哪個位置她不曉得。
「唉。」
余玉忍不住嘆息,正打算躺下來眯一會兒,冷不防瞧見不遠處有黑煙從水下竄出。
余玉精神一震,那黑煙太熟悉了,熟悉到她記憶猶新。
果然,和上次一樣,那濃煙滾滾而來,瞬間將這一片籠罩,黑煙的中間映出一道人影,坐在椅子里,手里拿著細長細長的煙桿,湊到嘴邊抽了一口。
白煙徐徐升起,一道清涼好听的聲音道,「一年了,每天被妖獸攻擊,不得歇息,沒有喘息的時間……」???
余玉一臉懵逼。
「現在知道被人打擾睡覺有多難受了吧?」
余玉︰「……」
所以明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非把她困在這里一年,就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體會體會被打擾睡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