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季客棧。
花絮來到了周秀的身側, 她的雙手撐在窗邊。
鄉下的夜空群星璀璨, 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遼闊的田野傳來一片蛙聲,縷縷清風拂動,吹散了夏季的燥熱。
花絮發現周秀爸爸做完飯便回家了, 但周秀卻沒有。
她目光復雜地看著周秀, 緩緩地說︰「秀秀……其實,我見過你的妹妹萊娣了。她前天去了裕德找你。」
周秀看到了花絮擔憂的眼神, 很快明白了小伙伴忽然造訪的原因。
她不禁一笑,心頭泛起了暖意。
周秀跟花絮說︰「我沒事,絮絮不必擔心。你們的洗澡水燒好了,你去告訴他們一聲。」
花絮「切」了一聲,雙手抱肩, 「我們才沒有擔心你。」
花絮听到可以洗澡了,上樓去通知了其他人。
即便是暑假但客棧里的客人並不多, 前段時間來了一批大學生,天天洗熱水澡煤氣正好用光了。
夜深。
奔波了一天、洗漱完畢的小伙伴們聚在了一塊,大家仿佛像是活過來似的。
對于這些富二代少年們來說,今天真是讓人復雜的一天。
花絮剛洗完澡,白皙的手臂、腿迅速布滿了被蚊子叮咬出的大包。
她一邊噴著花露水, 一邊撓著癢。
談明看見花絮這幅樣子,說︰「忍一忍,我明天去小賣部看看有沒有蚊香賣。」
藍芯之前笑話花絮細皮女敕肉,但吃晚飯的時候剛坐了一會, 她渾身也長起了包。
虞輕雁把手機舉了起來,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走動。
她崩潰地說道︰「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這里好像網絡不行。」
對網癮少女來說,沒有網絡簡直度秒如年。
眾人︰「……」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來到周秀家才發現,這里和他們想象中的出入太大。
貧窮、閉塞得令人吃驚,難怪會出現拿未成年少女換彩禮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女孩子們開始腦補起拐賣女人的各種新聞。
而談明一想到周萊娣說周秀的「未婚夫」要找她回去,心里就很不爽。
藍芯越腦補越擔心,她感嘆道︰「秀秀能去到城里真不容易,原少的媽媽真好。」
虞輕雁攥起了拳頭說︰「我們這次要把安全秀秀帶回去!」
周秀這個時候敲了敲門,她拿著一盒蚊香走進了房間,掏出火柴盒「嚓」地一聲,耐心地點著蚊香。
周秀邊點著蚊香,邊說︰「這里條件不太好,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周秀的話音剛落,其他人默契地齊聲反駁。
談明率先說︰「不行。」
花絮停住了撓癢的手,「我不走。」
杜飛揚老大不樂意地說︰「我們才剛來,就讓我們回去?秀秀太不夠意思了。」
周秀聳了聳肩,沒說什麼話。
她掏出了干艾草,點燃火柴燒著了它,縷縷煙火漸漸冒起,等煙火散了後,周秀去把紗窗放了下來。
藍芯發現屋子里奇跡般地沒有蚊子了。
周秀挨個房間燻了一遍,跟大家道別。
「明天我帶你們去周圍到處逛逛吧,晚安。」
……
接下來幾天,學渣們發現周秀口頭上形容的「條件不好」真不是客氣。
網絡時隱時現、洗澡水要自己燒,白天氣溫太熱、夜晚又太冷,更可怕的是他們來到這里第二天水管就爆了,喝的水需要沉澱一天才能用。
男孩子們還去幫忙修了水管。
但經歷了最崩潰的兩天後,這群小伙伴漸漸熟悉了環境。開始跟著周秀過起了艱苦樸素的鄉下生活。
跟著一群孩子一同前來的杜家保鏢給杜總打電話,他描述了一遍這里的情況。
杜爸听了險些被逗樂,「該他的,他以為去旅游景區呢!正好吃吃苦,憶苦思甜。」
杜飛揚接到父親的電話,杜爸語重心長地說︰「很多年前‘變形計’大火的時候,你媽就想送你去改造改造了,現在你正好圓了她的夢想。揚揚,向你們班的秀秀好好學習,月底開學再回來。」
杜飛揚︰「……」
杜總收到兒子發過來的一日三餐、蹲在灶邊燒水打柴、喂豬放牛的照片,果斷地發了朋友圈,配文︰兒子的變形計。
其他人刷到了這條動態,定楮一看,居然在上面看到了夏策娛樂老板的女兒、金悅酒店老總的兒子、萬潤超市的太子爺……一溜的都是某某老板、老總的孩子。
他們不禁心思復雜,這群老總是怎麼想的,淨是給孩子弄挫折教育?
別的學生的家長,譬如溫拿班學生的家長看到了杜總的動態,還以為還是孩子們被父母送去鄉下改造。
他可憐起了這群孩子。
慘,還是24班的學渣慘。難道就因為學習成績不好、性格糟糕叛逆,就要被送去改造嗎?
章琦的爸爸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杜飛揚好像被他爸送去‘變形計’了。」
章琦看到了杜飛揚、談明、虞輕雁等人慘兮兮地喂豬、燒水、打柴的照片,不禁被逗樂了。手動保存了他們的糗照。
杜總開心地發完了兒子的動態之後,發現下面有幾個吐槽這幾個孩子頑皮叛逆、確實該多吃吃苦的評論。
他心里默默地說,你家孩子才頑皮叛逆。
……
客棧的老板是村長,接到這群半大不大的客人非常開心,加上他們出手很大方,三天兩頭殺雞宰鴨。
雖然食材單調、原料也少,但是伙食勉強過得去。有時候秀爸來不及給他們做飯,地方菜的口味不和胃口,大家的飯量就少一些。
周秀知道這群同學們平時山珍海味、吃挑了嘴,也沒說什麼。
午飯過後,小伙伴們回到房間里休息了。
花絮和談明下來取水果吃,他們經過廚房時,發現一個小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要倒掉的剩菜,花絮叫了一聲。
小孩轉身見到了花絮忽然一噎,雞骨頭哽在了喉嚨里,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談明沒說什麼話,花絮卻看得目瞪口呆。
花絮倒了一杯水,拍了拍他的背,「沒關系,你慢點吃。」
經常給客棧打掃衛生的女孩,走進了廚房用力地揪著小孩的耳朵,用地方話嚴肅地呵斥他。
小孩委屈地夾完了盤里的肉,一溜煙消失了。
花絮有些震驚,「那個,其實……也不要緊的。不用罵他。」
打掃衛生的女孩叫宋二花,她用著生澀的普通話硬邦邦地說︰「是你們不對!請不要再浪費食物了!」
兩個人被莫名地訓斥了一頓,談明有些莫名其妙,花絮雙手抱肩看著宋二花不說話。
這時周秀听到動靜走了進來,花絮看到她把宋二花叫了出去,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堆地方話,還模了模宋二花的腦袋。
兩個人都說著她听不懂的家鄉話,花絮看著看著,氣得扭過了頭。
周秀把宋二花打發走了之後,才走到二人的面前,開口安慰他們。
周秀伸出手,巧克力糖果躺在她雪白的掌心,「我剛剛已經教訓過她了,我請你們吃顆糖消消氣吧?」
談明被周秀這樣溫和地安慰著,跟被春風吹了一下似的,心都化了。
周秀拿出了糖吃了一顆,她帶著他們坐在客棧後面的地上,周秀轉身把大家沒吃完的剩菜拿出來,眨眼間幾個小孩涌了上來。
雞肉很快被瓜分殆盡,周秀把花絮不要的糖果一一地分給了小孩們。
孩子們高興地叫著秀秀姐,其中一個用著普通話脆聲地說︰「謝謝大哥哥姐姐,我明天帶你們去劃船吧!」
周秀模了模他的腦袋,「不用,你們去寫作業吧。要好好學習噢。」
「不嘛不嘛,一起去吧。」
談明和花絮眼睜睜地看著周秀像喂鳥似的投喂著這些小孩,看得驚訝極了。
周秀低頭輕聲地說︰「我們這里的人不愛浪費食物的,因為比較窮……很多人家只有逢年過節才吃得上肉。」
「還有二花的妹妹,以前是被餓死的。」
花絮這才想起來,以前周秀在學校吃飯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剩過食物。她听了,嘴唇蠕動了一下。
周秀分完食物之後,幾個小孩四下散去,很快拿從家里拿了自己的作業本課本來到周秀身邊。
他們嘰嘰喳喳地問起了周秀功課,周秀一個個地給他們解起了題目。談明看到這一幕,感覺莫名地眼熟。
這……怎麼這麼像周秀在給班里的同學輔導功課?
周秀輔導孩子們的功課之後,自己也掏出了試卷,搬出桌椅坐在清涼的屋檐下寫起了試卷。
她的耳邊不斷地響了起來;【完成奧數測試卷一張,獎勵10rmb。】
周秀寫著寫著,掏出了一張大的毛爺爺給年紀最大的孩子,「去買一斤糖吃吧。」
「明天帶大哥哥姐姐們去劃船。」
六年級的大男孩果斷地接過錢,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
抱歉抱歉,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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