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個休息日, 周秀都在圖書館復習, 看書看得腦子發漲。
她回到席家後，正好踫到席少原從外面回來，他穿著一身運動裝，渾身熱氣騰騰, 額間浸滿了汗水, 汗如雨下。
汗水流得跟水龍頭似的，迫使他不斷地擦汗。
「等等, 周秀。」席少原叫住了周秀。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掃過她略顯得蒼白的臉。
席少原從書包里掏出了一份嶄新的黃色牛皮封面的試卷集，遞給周秀。
試卷集上面赫然寫著王老師的名字。
周秀愣了愣。
這是她想要了很久的試卷集，因為不清楚老王的出題風格和出題範圍，周秀這幾天跟無頭蒼蠅一樣大面積地復習。
腦子這會還有些漲。周秀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席少原說︰「給你。」
周秀臉上出現了茫然, 她搞不懂這個富家少爺為什麼突然這麼好心。
「算是和你道歉，成不成？」席少原懶散地說。
周秀搖了搖頭, 一臉真誠地拒絕︰「我不需要。」
他拉開周秀的書包，把試卷集塞了進去，「競賽班的考試難度你應付不了，先前算我不對，行不行？」
他很快說︰「對不起, 那件事就翻篇吧。」
周秀茫然地走回了樓上自己的房間，她揉了揉自己發疼的腦袋，從書包里掏出那本試卷集。
隨手扔到了角落。
……
又是一周。
周三，數學競賽課。
周秀準備好了鉛筆、尺子、水性筆放在桌面。開考前的半個小時還拿著一本書在看。
齊雅光看了一眼周秀, 周秀正在角落里抓緊時間看書。
她看著周秀狼狽復習的姿態，胸腔那口揮之不去的悶氣，仿佛散去了一些。
班長許浩博提醒道︰「周秀，臨時抱佛腳沒有用的。」
「都是準備轉去隔壁班學習生物的人了，別這麼努力了，給別人留點機會吧。」
周圍一圈的人笑了笑。
隔壁生物班倒是好混，每天嘻嘻哈哈做做實驗、背背書就夠了。如果不是取消了高考競賽加分，他們倒是也想去生物班混一混了。
開考前十分鐘，齊雅光把大家的書包、包括課本一律收到了講台。
她看了一眼，周秀依舊在看手里的書，笑了笑。
只有垂死掙扎的學生才會抓緊這麼一點時間。
齊雅光看著周秀專注地看書的姿態，有些疑惑。
難道周秀就是靠著這一幅勤勉、認真的假象，欺騙了24班的學生嗎？也只有學渣沒有見識，才會相信這樣死讀書的人，最後能考得很好吧！
要知道數奧的門檻很高，對沒有天賦的學生從來都是拒之門外。勤奮和努力在競賽面前，不值一提。
周秀平靜地看了齊雅光一眼，沒有理會她。
直到老王拿著一摞試卷從外面走進來，周秀才合上書把與考試無關的東西全都放到講台。
老王的考試跟別的老師不太一樣。
仿佛對自己出試卷的水平很有信心，他出的卷子總是臨到準備考之前才不急不躁地弄出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他即將要出什麼試題。
不認真對待他的課很容易翻車，認真對待他的課……不好意思，也容易翻車。
只有謝澄那樣的學生才能承受得住老王古怪的風格。
數學競賽其實也是這樣，捉模不透、無跡可尋。跟高考數學風格差異很大。換句話說承受得住老王，省賽不是問題。
試卷發下來後，周秀看了試卷片刻才開始動起筆。這次測試，沒有選擇填空題，只有證明題。
連踫運氣瞎蒙的機會都沒有。
試卷發下來後，教室里蔓延著一片絕望的氣息。
兩節課的時間很快過去，高三晚自習的鈴聲響起。
考完試的尖子生們累得喘了口氣，興致寥寥地收拾書包回家，他們嘀咕起來︰
「老王這次是不想要渾水模魚的學生嗎？這麼狠。」
如果正常出題，分值分布得就很均勻，大概都能考得出每個人的真實水平。出難的題目，考低分的就不止一兩個了。
可能……新同學真的惹老王生氣了。
老王在某個方面，可以說是非常任性的，直來直去，脾氣古怪。
溫拿班的學生用著惋惜的目光看向周秀，還沒做幾天同學呢，就要分開了。
以後沒有機會看周秀繼續秀下去了。
不過實際上，周秀來到競賽班也沒怎麼秀過。進了競賽班就泯然眾人矣，平凡得跟路人似的。就像一不小心跑進了數學競賽班，眨眼楮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也許24班成績真的太差了，陡然出了一個成績稍微好些的女生，就變得非常顯眼。
溫拿班和花絮關系好的同學，給她發了條信息。
「你的小同桌，可能考砸了。」
考完試後，周秀平靜地收拾著自己的筆袋。
她正要把保暖瓶放進書包的時候，她的保溫瓶被齊雅光一手奪了過去。
齊雅光看著被磨得掉了漆的瓶子，緩緩地念著︰「希望……工，什麼來著？」
不會是希望工程吧？
齊雅光見了鬼似的放下了周秀的保溫瓶，她瞥了一眼周秀，她穿的鞋子、衣服，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好像也都是牌子貨，齊雅光便收回了目光。
花絮家。
花絮收到了好友的消息，摘下了耳機。
「咦，秀秀真的考砸了嗎？」花絮是不敢相信的。
她覺得周秀好強大，不管做什麼事都胸有成竹，花絮沒見過比周秀更聰明的人了。
不過考砸了就考砸了。
可憐的秀秀。
虞輕雁看著花絮把人召喚過來組隊打游戲，打了幾把之後，居然學起了數學，整個超清大屏幕上放著「對數函數的運算法則」。
一臉汗顏。
她不禁懷疑起來花絮不會是借著玩游戲的借口，實則誆騙他們來學習？
花絮給周秀打了個電話，「秀秀有空嗎，來我家玩吧。虞輕雁他們幾個都在我家。」
這樣的邀約，周秀平時都是婉拒的。但是為了這次考試，周秀腦子里的弦繃緊了很久，考完試後整個人就放松了下來，跟腳踩在棉花上似的。
周秀想了想，「好的。」
花絮把地址發給了周秀。
這時候徐卿剛收拾完實驗器材，他接到花絮的請求之後，摁滅了屏幕走向隔壁班，敲了敲門。
「周秀，等會我也去花絮家，介不介意坐個順風車？」
周秀搖了搖頭。
徐卿和周秀一塊下了樓，出了學校走了半條街才找到他家的小轎車。
他給她打開車門，周秀第一次坐在徐卿的車。
直到暖氣開起來，周秀凍得恍惚的腦子才思考起來，她即將要去花絮家，她就這樣冒失地上了徐卿的車沒關系吧？
徐卿問︰「考試考得不好嗎，我听說試題很難。」
周秀思考了一會，誠實地說︰「有點難。」
徐卿就不再問了。
……
高二年級組辦公室。
老王收了試卷之後並沒有下班，他高效率地開啟了改卷模式。越改越氣憤，越氣憤速度越快。
這時候剛給競賽班上完課的生物老師回到辦公室伸了個懶腰，準備收拾東西下班。
老王開始看他不順眼，挑起刺來︰「你今天穿得真像一塊愚蠢的石頭」
「你走起路來也像一塊愚蠢的石頭。」
生物老師臉上漸漸出現了︰「？？？」
他尊敬王老師人老資歷老，可也不能這樣逮著老實人欺負呀。
老王終于忍不住，罵了起來︰「你們班不是有很多學生嗎，還來搶我們班的學生。」
「要臉不？」
生物老師一臉百口莫辯、冤得憤怒的表情︰「哎，不是……」
他什麼時候搶過老王的學生，哪里搶得過？難道不都是老王使勁逮著他們班的優等生搶嗎？
不對，也不能這樣說。他們班的學生但凡有機會，都削尖了腦袋想往老王那邊跑。哪里有這種反向逆流的。
火箭班的生物老師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