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六月降臨,東郡國全國各處河渠水位開始明顯下降,百姓們則抱著僥幸的想法開始求佛拜神,祈禱莊稼茁壯成長。
直到水源出現斷流,百姓們才開始人心惶惶。黑心商家認為有利可圖,惡意控制米糧的日售出量。白沙城物價急劇上升,尤其是米糧,價格竟被抬到了800文一石。不到兩日的時間,米糧又被炒到一兩銀子一石。
米糧雖貴,但每當糧店一開門,各種糧食都會瞬間被搶售一空。
他們已然意識到,今年必定大旱。銀子捏在手里又不能當飯吃,還不如用來換糧,保住一家老小。
烈日越來越灼人,地里的莊稼開始枯死,不到兩天的時間,竟已經成了一片枯草。
每日,地里田間都會傳出婦人的哭泣聲、咒罵聲,以及男人的哀嘆聲。
「噠噠噠∼」
樸素的馬車行駛在鄉野田間。
「小姐,真的會大旱嗎?」
雲梨放下馬車窗簾,轉過身問著身邊人。外面婦人的哭泣聲太過于悲切,她實在是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
此刻,她有一些理解小姐當初為何要冒著嚴冬種麥子了。
「你說呢?地里的莊稼全部都枯死了,難道還能奇跡生還不成?」
羅清懷里抱著昏昏欲睡的小瑾兒,她的身側是幾個藥包。
小瑾兒不小心著了涼,羅清就駕車去了白沙城讓大夫瞧瞧。雲梨不放心,硬要跟著一起去。
「那如果真的大旱,小姐,那我們?」
雲梨皺眉,語氣十分擔憂。還用手帕擦擦額角的汗滴。
羅清感覺到手酸了,就換了一個姿勢,然後安慰道︰
「別擔心,你家小姐早有準備,咱們定能在這次大旱中全身而退。」
「嗯∼」
羅清說話擲地有聲,眼神堅定。雲梨不安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馬車外沒有駕車的人,都說「老馬識途」,對于通人性的金寶來說,馬車無人駕駛根本不是問題。
很快馬車就慢慢地停了下來,羅清抱著小瑾兒跳下馬車,雲梨緊跟其後。
由于山坳口三面環山,旁邊的水塘已經變成了水窪,泉眼冒出的水極少,舀干後又要過許久才會積成水窪。
羅清心生擔憂,即便她已經準備了100口大缸,而且都裝滿了水,但大旱時間不定,又能撐得了多久?
———
輝安城
「啟稟陛下,全國各處水渠干涸,農作物相繼枯死,只怕百姓今年顆粒無收呀!」
戰老侯爺跪在大殿之中,語氣十分地悲切道,就連平日里拄著的拐杖都扔在了一旁。
「各位愛卿,你們對戰老侯爺說的話有什麼看法?」
听完老侯爺的稟報後,老皇帝立即將話拋向下首站著的一干大臣。然而站在大殿兩側的文武大臣皆低著頭顱,不敢出一言以對。
「槍打出頭鳥」,誰在這個時候發言,就是冤大頭。
「怦∼」
老皇帝猛地一掌拍在龍椅上,怒氣橫生地道︰
「平日里一個個都有要是啟奏,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過,如今大旱來臨,百姓正處于一片水深火熱之中,而你們∼」老皇帝頓了頓又嘲諷道︰
「朕的好臣子,此時卻給朕當啞巴,你們可別告訴朕,對這件事一點兒也不知情!」
「陛下息怒∼」
列位大臣齊刷刷地跪下,磕頭請罪。
「息怒∼咳咳∼從事發到至今,沒有…咳咳…沒有一個人呈上關于這件事的折子,你們讓朕如何息怒?咳咳∼」
老皇帝被氣得渾身發抖,急劇咳嗽。一旁候著的李德立即上前幫老皇帝順氣,吊著嗓子急呼︰「陛下息怒呀!保重龍體啊陛下∼」
下首跪著的列位大臣也跟著告罪,直呼「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終于緩過勁來了,老皇帝將手一擺,大殿中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太子∼」
「兒臣在∼」
趙桓宇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此時全權交于你,請各地的能工巧匠挖井取水,全國各地開倉放糧∼還有一定要穩定好各地的秩序,切勿放任物價惡意哄抬。」
老皇帝壓著瘙癢的嗓子,擲地有聲地安排道。但他的嘴唇卻在哆嗦,看來已經是忍到了極致。由于坐在高位,竟沒有一個大臣看見。
「兒臣定當妥善安排,給父皇排憂解難。」
趙桓宇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老皇帝點點頭,眼里有一絲安慰。他朝一旁候著的李德看一眼,李德得到暗示,立即上前一步,吊著嗓子喊道︰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之後,戰老侯爺慢慢地拄著拐杖出了金鑾殿,一步一步地朝宮外的方向走去。他已經雙鬢花白,但其身旁的大臣們沒有一個敢上前去與他說話的,跟別提上前扶他了。
戰家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戰家是跟隨高祖皇帝一起打過江山,才得了候爵,雖未封王,但對東郡國極其忠心。
戰家男丁世代習武,成年過後都會前往軍營。戰家幾代都未出現過第一任戰侯爺那樣風姿綽約的男丁。心有余而力不足,這就造成了戰家男丁相繼戰死,只留下了戰無燚與戰老侯爺祖孫。老皇帝念戰家為國做出的犧牲,特定戰家侯爺的爵位世襲三代。
到戰無燚這一代已經是最後一代了。
戰老侯爺停下腳步,抬頭望望天,順便擦擦額頭的汗滴,又抬步走了起來。
「戰侯爺請留步∼」
站老侯爺聞聲立即停步,疑惑地轉身望去,自從他受傷後從軍營退下來後,已經很少有人會這麼稱呼他,大多都會稱他為「戰老侯爺」,听著听著,他也早就覺得自己老了。
「李公公可是有何事找老夫?」
戰老侯爺非常地疑惑,這陛旁的紅人怎麼會叫住他?
「戰侯爺,陛下有請,請隨雜家移步御書房。」
李德朝戰老侯爺行一個禮,恭敬有禮地道。
「好∼」
「戰侯爺請∼」
戰老侯爺抬步走向御書房,李德立即跟上。
戰老侯爺心里隱隱已經知道了陛下召見他是為何事了。除了關于大旱的事,也已經沒有其他事了。就連小世子的事都听說已經有了眉目,正在找相關證人的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