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第六感……
有的時候真的挺神奇。
尤其是女人。
偶爾一些莫名其妙的擔憂和預感,往往真的就會在現實生活中應驗。
顧憶海昨天晚上沒回家。
洪果兒半夜還做夢呢,夢見自己在一片暗黑的森林里盲目的行走,前面總能听到丈夫的聲音,可無論怎麼找,無論走的都多麼快,甚至一路小跑,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都見不到顧憶海。
後來,她還夢見自己由于跑的劇烈,兩腿間居然還流血了……
就這樣一個噩夢,生生的把洪果兒嚇醒了,在暗黑的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後背上都是冷汗的。
當時她就皺了皺眉,心里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巧了!
現在還真就應驗了。
一向沉穩的小五子,竟然急著忙慌的跑了進來,眼眶還有些發紅,「嫂子,大海,大海在工地上失蹤了!」
洪果兒一听這話。
心里忽悠了一下。
都說母子連心。
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有了感應,或者是也在為父親的安危擔憂……
猛然的翻動了幾下。
洪果兒怕出意外。
趕忙用手扶住了門框。
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調勻呼吸,嘴上雖然沒說話,心里卻暗暗給自己打氣,「沒事兒!不會有事兒的!顧憶海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另一只手下意識的模著肚皮,輕輕的摩挲了兩下,仿佛是在安慰著孩子︰別怕!有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感應到母親的情緒?
或者是因為洪果兒掌控好了激動的心境。
反正……
胎兒在肚子里翻滾了兩下之後,受到了她的安慰,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小五子一看見她深呼吸的樣子。
也嚇得不敢多說話了,靜靜的站在一邊,兩只手扎著,「嫂子?你還好吧?」
就在這時候。
金鳳香也听到了響動,由廚房里出來了……兒子們都不在家,金鳳香毅然決然的要為女兒頂起一片天。
她先快步走到了洪果兒身邊。
伸手扶著她,「果兒!別著急!深呼吸,深呼吸。」
邊往屋里走,邊低聲的勸解,「果兒,你先別激動!不管出什麼事兒,你是個孕婦,也是個母親!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保護好你自己和孩子才最重要!」
這才向著小五招了招手,「五子,有話進屋說!天大的事兒,咱都有解決的辦法!」
確實,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得去面對。
光大驚小怪的抱怨埋怨沒有用。
話雖然這麼說。
可金鳳香扶著女兒的手也是抖的。
進了客廳。
洪果兒緩緩的坐在椅子上。
金鳳香又轉身給女兒倒水,「趕緊喝下去,鎮靜一下!」
一看地上摔破的碗,又怕把女兒絆倒了,扎了腳……趕忙找出掃帚和拖布,把碎片收拾了,並且擦干了地面。
洪果兒也顧不過來她。
調勻了呼吸。
喝了兩口水。
這才又抬眼望著小五子,「五子,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點!」
小五子大概是被洪果兒剛才的樣子嚇到了。
猶猶豫豫的。
兩只手蹭著褲腿……
不知道該不該往下繼續了。
金鳳香急的直埋怨,「你這孩子有意思,剛才毛毛愣愣的進來!也沒給個思想準備!直接就捅了一句!現在讓你說了你又不說了!磨磨唧唧的干啥呢?快點啊!你是要把我們娘倆急死?」
她的語速極快,幾乎是一氣呵成,可見著急的心境了。
小五子咳了一聲,「金姨,嫂子,你們先別急!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昨晚在工地上干活!誰知道……唉!」
他使勁的一拍大腿,「工地上正在修建的一方橋梁子塌了!情況危急,現場很亂!大海當時也在!帶著我立刻就沖上去救了十幾個人……」
救人?
這就是顧憶海的作風。
是他當兵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就像是上回在橋上救吳書記一樣。
明知道危險!
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小五子接著往下說,「後來,救援的人多了,海哥就在一邊指揮現場來的!他那個時候還好好的,我也就沒多想!可最後清點完現場之後,他就不見了……」
「不見了?」洪果兒立刻接口問,「怎麼不見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現場找不到人了!我一看這情況就有點著急了!大海和我都是當過兵的,執行完任務之後,第一時間就是要報道!如果沒看見人,那就是有意外發生!橋梁的下面又都是坍塌的磚土和急流……我怕……反正總公司的唐經理已經來了!正帶著急救隊四處尋找呢。這算是重大工程事故!據說已經上報了,市里的人也馬上會下來調查。」
沒看見人?
金鳳香仿佛也沒听見小五子後面的話,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就重復著這幾個字。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嘴里一個勁的低喃著,「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洪果兒用手一扶八仙桌。
支撐著身體,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去工地看看!」
「工地上太亂了,再說你這身體……」小五子急忙攔,「嫂子,你就別去了!在家等消息吧!」
洪果兒哪兒能听他的呀?
這種時候了……親人失蹤?危在旦夕?哪有家人和愛人能坐得住的?就算是明知道做不了什麼!也都會急著趕去現場!希望第一時間可以知道事情的情況進展!第一時間能夠看到自己的愛人。
或者……
無論多微小,也想做點什麼。
洪果兒此刻的心境就是這樣的。
不管別人怎麼救援。
她恨不得能彎下腰,用自己的一雙手,搬開每一塊塌方的磚土……
萬一……
萬一丈夫就被壓在下面呢。
金鳳香大概也和她是一樣的心境。
轉身為女兒拿了一件保暖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女兒的肩上,順勢捏了捏她的胳膊,聲音壓得既有力又低沉,「果兒,媽知道攔不住你,我陪著你一起去!可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別激動!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你就是孩子的天!孩子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全靠著你呢!」
她又堅決的加了一句,「你放心吧,相信我!大海不會有事的!我給大海算過命的,他是富貴命,是天上的五曲星下凡!一般牛鬼蛇神動不了他!他一輩子順風順水,長壽著呢。」
這可真是……
金鳳香安慰人的風格都自帶著大神的特色。
洪果兒怕她擔心。
穩住了波動的心情輕輕拍了拍金鳳香的手,「媽,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會把孩子保住!」
「這就對了!大海最疼你和孩子!他絕對不希望看到你們出現任何問題!」金鳳香扶著女兒的胳膊沉穩的往外走。
這種時候,身邊有一個體貼而堅定的母親……真好!
小五子飛快的跑出了院子。
開了小車門兒。
把洪果兒和金鳳香一起安置在了後車座上。
這才繞到前門,坐進方向盤後,發動馬達,一踩油門,車的風馳電掣的向著河邊的建築工地去了。
還沒到建築工地呢。
遠遠的。
就見警車拉線已經把現場封鎖了。
好些不明就里的群眾,站在一旁指指點點的圍觀。
小五子把車停到路邊。
金鳳香扶著女兒下了車。
也沒猶豫。
直接就奔著警戒線去了。
她也挺「虎」,和誰也沒時間多說,到了警戒線的邊上,抬手一扯,邁步就要往里進。
一邊的警察趕忙過來攔住了她,「哎,哎,這位同志!前面發生事故了!危險!閑人免進!」
「我不是閑人!」金鳳香挺了挺肩,「警察同志,你看看。我姑娘還大著肚子呢,我閑人?我上這看熱鬧來?我不怕擠著我姑娘?實話說吧,是因為我姑爺還在里面呢,據說失蹤了!我們著急,我們要進去看看。」
「這……」警察理解她的心情,可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洪果兒已經現行的肚子,「老同志!如果你姑爺也在現場失蹤了!那我更不能讓你們進去了!里面現在的情況很亂,你女兒還大著肚子,萬一……听我勸!你們趕緊回去吧,回家里等消息。」
「我們回家里能坐得住嗎?」
「那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到你們車里等著!不是我阻攔,我這是為你們好!就算是工地的領導來了,我相信也是這個答案的!不能讓你們進!你們要相信政府,我們會解決好現在的情況,會為你們找到家屬的。」
不讓進?
洪果兒急了。
剛要張口說話。
忽听得有人在身後急切的喊了一聲,「果兒?你怎麼在這兒?」
洪果兒扭頭一看……